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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手，剑尖直冲布鲁斯的脸，“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也曾是一位蝙蝠侠！你的荣耀都去哪了？”
“哈……荣耀？神奇女侠, 你竟然一直以为蝙蝠侠是一个有荣耀的人？”
布鲁斯哑然失笑，他走上前去，突兀地抬手握住了剑锋，他就那样随意地握上去，丝毫不顾那削铁如泥的剑刃割伤了自己的手, 鲜红色的血珠沁了出来。
神奇女侠的手微微晃动了一下, 那幅度极其微小, 甚至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那晃动的弧度却是真实存在着。
对于戴安娜来说，她在有意识的时候就开始接受了训练, 那些训练告诉她怎样持剑，怎样挥剑，怎样打击自己的敌人……而那些汗水与辛劳确实发挥了它的作用, 戴安娜从未失手过, 她的手稳如磐石，她持剑的姿势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但今天，戴安娜的手第一次在持剑时晃动了一下。
布鲁斯的长相和蝙蝠侠一模一样, 他们的气质也如出一辙，这样的感觉让戴安娜感觉极其糟糕，就像她在对自己的朋友宣战一样。
“戴安娜。”
布鲁斯保持着那个姿势，他收回了装疯卖傻的样子，以一种平和的口吻，近乎叹息般地说出了神奇女侠的名字。
“蝙蝠侠从没有荣耀可言，无论是我，还是他。”
神奇女侠不禁向蝙蝠侠看去，蝙蝠侠看上去苍白而又阴郁，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冻僵地苍白。
但他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为弱者而战斗？为尊严而战斗？为荣誉而战斗？蝙蝠侠的出现是一种迫不得已的产物，如果可以，他的一生毫无荣耀可言，龟缩在洞穴里窥伺着自己的城市。”
“戴安娜。”他温和地说：“你是一个真正具有荣耀的亚马逊战士，你还有机会远离人类这摊浑水。”
“不。”女侠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但蝙蝠侠，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伙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黑暗骑士，我不会允许你这样诋毁他。”
她微微用力，把自己的剑从布鲁斯手中抽出来，布鲁斯顺从地放开手。
但还是晚了一步，鲜血滴答滴答地砸在了地上，神奇女侠的动作又恢复了往日的凌厉，她横卧住剑，反手将剑刃架在了布鲁斯的脖子上。
他们离得很近，女侠能感到他温热的吐息，而布鲁斯的呼吸平稳极了，他没有丝毫畏惧，他甚至抬起手，鼓起了掌。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戴安娜。”
他微笑着，神奇女侠美丽的面容染上一丝怒色，她将胳膊向左侧挥去——
寒光一闪。
——她重重地挥剑向右砍去。
而布鲁斯悠然自得地站在那，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咣——”
金石相撞的声音顿时响起，铿铿然听来刺耳万分，瞭望塔的大厅空旷极了，这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良久不绝，这余音显得怪异极了。
“冷静点。”
“戴安娜，我们不能杀了他。”
原来是蝙蝠侠用胳膊护住了布鲁斯，那声音是剑刃与蝙蝠侠制服袖子上的尖刺相撞的声音，布鲁斯失望地偏过头，垂下眼帘，“我还以为她能砍上来。”
他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为什么要阻止她？”
布鲁斯不耐烦地挥手把蝙蝠侠的胳膊打开，“我真是烦透你了，你总在坏我的好事。”
超人在一旁观察着，他察觉到布鲁斯的矛盾，没错，他的表现矛盾极了，在他面对蝙蝠侠的时候，他的行为全然疯狂而又无所顾忌，超人看得出来，那是一种近乎憎恶的恶意，他没有任何往日里独自一人时沉默寡言的迹象，在蝙蝠面前，布鲁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在他说起要和蝙蝠侠玩游戏的时候，他看上去已经兴奋到失去理智，他偏执而又狡猾，那样的情绪是他看上去不似真人。
而当他面对神奇女侠时候，他又是那样的柔和，尽管他的用词尖锐，但布鲁斯的态度的确是柔和的。
——那不同于对待自己。
布鲁斯是真情实感地希望神奇女侠回到天堂岛上？他对待神奇女侠的态度就像是一个成年人看待孩童？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却又充满怜爱，他看着神奇女侠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没有人会这样对待神奇女侠，岁月和磨难赋予她常人难以触及的智慧，没有人会把神奇女侠当成一个弱者。
也许曾经的史蒂夫在最开始干过这样的蠢事。
有什么地方不对。很多人都以为神奇女侠是一个鲁莽的人，但超人知道不是这样，也许戴安娜的战斗风格使得不熟悉她的人对她产生了这样的误解，但这一次的确太不正常了。
戴安娜不会因为被激怒，而向一个人挥剑，她挥剑从不会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
更别提那个人是另一个世界的蝙蝠侠。
超人仔细观察着布鲁斯，布鲁斯的失望没有半点假装的意思，他真的是在惋惜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蝙蝠侠为什么毁掉了他去死的机会。
布鲁斯的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惋惜，他究竟在惋惜什么？是因为没有获得想要的解脱？还是因为……噢，不行，让他活着，他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凭什么他能够抢先一步获得永恒的平静，凭什么他能得到这样一份令人嫉妒的礼物？
超人悚然一惊。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不知不觉地被影响了？他竟然在一旁看着戴安娜挥剑向布鲁斯砍去，看着蝙蝠侠冲上去拦住戴安娜？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我刚才在想什么？
超人这才发现自己的想法也同样充斥着恶意，他为什么会称呼死亡是永恒的平静？为什么会称呼死亡是一件令人嫉妒的礼物？
不知不觉间，一滴汗珠从超人的鬓角渗出来，顺着他漂亮的下巴，砸在了地上。
“意识到问题了？”蝙蝠侠朝超人投来冷淡地一瞥，“我还以为你要更久一些才能认识到问题呢。”
“我都做了什么？”戴安娜接连退后几步，美丽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慌失措来。
“这不是你的错，戴安娜。”蝙蝠侠轻声道。
“真无趣。”布鲁斯摇着头叹气，“你总是这么无聊，蝙蝠侠。”他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这可真不好玩，不过，这样我们才能继续玩下去对吗，我不喜欢一开始就获得胜利，这样真的很无聊……”
他抱怨着，一种纯然的喜悦又流露出来，他的情绪又诡异的昂扬起来。
“我答应。”蝙蝠侠沉声说道。
“我答应陪你玩你那该死的游戏，不过现在，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
蝙蝠侠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瓶小小的喷雾，他举起手，将喷嘴对准布鲁斯的脸，重重地按了下去。
“噢，我就知道。”布鲁斯抱怨了一句，随即失去了意识，他的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倒，蝙蝠侠接住了他。
蝙蝠侠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布鲁斯能够更好地卡在自己的臂弯里，他转脸：“你们俩就呆在这。”
“必须呆在这里。”他压低声音，那是哥谭大蝙蝠吓唬人专用的声线，说完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带着布鲁斯大步地走出了瞭望塔大厅，来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柱面前后，谨慎地伸手在布鲁斯的颈测摸了摸，想要确定布鲁斯真的处于昏迷之中。
他抬起手，想要用掌纹解锁这个玻璃囚牢，但他的手还没来及贴上识别机器，蝙蝠侠就已经收回了手。
他又一次拿出那个小瓶子，不放心地再次对准布鲁斯喷了两下，又把他拉扯起来，让布鲁斯的脑袋能够埋在自己的胸前，这样即使布鲁斯醒来了，也能确保他什么也看不见。
蝙蝠侠伸手在空中划了两下，一个密码盘出现在他面前，他对着表盘敲敲打打，输入了一大串密码。
精密的牢房喷出一股白烟，它的门缓缓打开，蝙蝠侠拎着布鲁斯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捡起吊顶上垂下的链子，绑住了他的手脚，布鲁斯垂着头，被悬吊在半空，看上去竟有一丝可怜。
蝙蝠侠走了出去，再次输入密码，但他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站在玻璃罐前，静静地注视着昏迷中的布鲁斯，他脸色木然，没有任何表情，但熟悉他的人就能看出来，蝙蝠侠的心情糟透了。
如果有熟悉的“老朋友”看见此时的蝙蝠侠，即使是最会作死的人也会收敛一些，他们不畏惧蝙蝠侠，但这不代表他们喜欢断一堆骨头再被扔到警察局门口。
头顶的冷白色的光源直直照在蝙蝠侠脸上，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的下半边脸都藏在了阴影里，这让他看上去有些异样。
灯光有些昏暗，但他的影子却是黑的。
第41章 第 41 章
“你们需要做个全方位的检查。”
蝙蝠侠没有踏进瞭望塔大厅, 他谨慎地站在被他一脚踢坏的门外，冲着房间里的二人说道：“你们知道该去哪里。”
神奇女侠把剑插入剑鞘中, 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等等。”蝙蝠侠突然叫住了二人, 他略微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张开口，“不是惯用的检查地点，这次我允许你们进去。”说罢, 他皱了一下眉毛，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大猫，又因为来人实在熟悉，虽然伸出了尖利的爪子，却只是不痛不痒地用肉垫拍了拍。
“但你们知道这始终是个秘密, 对吧？”蝙蝠侠威胁似的眯了眯眼, 沉声说道。
超人和神奇女侠对视一眼, 他们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笑意，超人耸耸肩：“走吧。”
他们顺从地向瞭望塔深处走去, 穿过一条长廊，在窗子前摆的一个半身雕像那里停下了。
“就是这。”神奇女侠促狭地笑道。
“是啊……我也一直对这里好奇极了，B给在设计图里给自己留下的休息室。”
超人伸出手去, 微微向后扳动了一下雕像的耳朵, 细微到极点的“咔哒”声响起，他随即注意到雕像的瞳孔亮起来了，不再是一种无机质地冰冷。
“你怎么知道该这么进去？”神奇女侠睁大了眼睛, “我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超人扭头看着她，轻轻地在自己的耳朵上敲了敲，“超级听力。”
令人惊讶的是，在这简简单单地一按后，雕像就缓缓地向左挪去，一个一人宽的方孔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就这样？”即使是超人，也不禁露出了诧异的目光，他抱怨道：要是B的蝙蝠洞也这么好进去就好了……”
神奇女侠快活地笑了起来，“这很有趣，这间休息室很像史蒂夫给我讲过的一则童话故事。”
“爱丽丝跳进兔子洞？”超人了然。
“我先进去看看。”戴安娜抢先一个箭步跃了进去，超人徒劳地伸出手。
“嘿！”超人双手扶住自己的髋关节，不满地抗议道，他又伸头在洞口张望了两下，直起身来，用余光瞥了一眼远处的蝙蝠侠，嘴里嘟囔着：“真的这么简单？”
但他也跳进去了。
“哇——”他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那舒适温暖的装潢，也不是各种奇异先进的设备，而是一盏灯。
“这是黄太阳灯。”他喃喃道。“每一盏灯都是黄太阳灯。”
神奇女侠回过头来：“看——”
超人顺着戴安娜的视线看去，那是一处略小的白色沙滩，蔚蓝色的浪花卷起雪花般的泡沫，不知疲倦地拍着，活泼可爱的鱼群在水里穿梭着。
“他一开始就把这些东西设计了进去？”
超人注意到，在沙滩的大伞下面摆着一台冰淇淋机，一个和绿灯能量相同的颜色的躺椅摆在那儿，旁边堆积着无论是种类还是数量都堪称惊人的零食。
“赫拉。”神奇女侠微笑起来，“一个从来不玩游戏的人却在休息室里装了最新的游戏设备？”
“这得看其他人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些了……”超人无声地笑了，“这不愧是蝙蝠侠。”
“这么大的空间……这才是瞭望塔的第一层，但在这之前我们竟然什么也没发现？”
“毕竟这是蝙蝠侠设计的图纸。”
“别废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蝙蝠侠也进来了，他双手抱肘，倚着墙，矜持地冲着超人抬了抬下巴，“我让你们进来可不是放松的。”
……
“没有任何异常？”蝙蝠侠将手里的检测报告看了又看，“怎么会……”
他猛地回头，“你们有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吗？”他顿了顿：“比如说心情异常地轻松、感觉自己力大无穷、无所不能……”
超人和神奇女侠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
蝙蝠侠紧紧地皱着眉头，反复打量着二人，思考了片刻，他从万能腰带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超人一下子认出了那个小盒子就是他之前在孤独堡垒展示给蝙蝠侠的那个，“你什么时候拿到的？我记得我好好把它保存起来了。”
蝙蝠侠没有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就像他从来没有回答过他为什么从来不听人说完话，转头就没这个问题一样，他小心地用手套上的尖尖爪子勾起那块黑暗金属，放在了自己眼睛前。
——他被炫目的白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黑暗金属是一种很奇特的物质，它不同于N金属那样对魔法有着异常的克制能力，黑暗金属的作用只有一个——
鉴别人心。
把它放在眼睛前，就可以看到每个人心中最黑暗的想法，与此同时，透过它所看到的世界永远都是一片令人恶心的血红色，人们心中的负面思想就像污泥一样源源不断地从地底涌出来，黑暗金属的持有者总是会克制不住地通过这玩意去窥探旁人，但凝视深渊的时候，没人能够幸免于难，它的主人总会因为承受了太多恶意而变得疯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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