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创答辩前还混网吧打游戏跳广场舞的,他认得紧张怎么写?”
钟欣城又抬头,严疏还在笑。
冉冉升起的同情,终究是该死的错付了。
第19章 他也会和别的女孩子约会么?
a大的图书馆占地甚广,五层明镜高楼外部修成翻开图书的模样,被整齐的园艺区围拱中央。
钟欣城跟着严疏上到四层,开了间独立自习室。
窗明几净,大型会议圆桌外转椅整齐摆放,阳光从窗外洒在地上,窗台的绿萝上闪着灿光。严疏把包放到门口置物架上,对着钟欣城道:“去找你要的资料吧。”
图书馆很大,人文社科类藏书极多,钟欣城和严疏在一排排书架里闲逛,跟着索引书号悄声穿梭。钟欣城还不太会挑有用的文献,看着像模像样的就往外拿,一本本最后都垒到严疏手里。
身高腿长的男人歪着头倚在书架旁,他抱着一厚摞书,看站在一边的钟欣城。
刚入大学的小朋友没有写实践报告的经验,眼花缭乱的看着一大排书挑不出个所以然,每一本似乎都有道理。像是站在琳琅满目货架钱捏着纸币苦恼的小孩,犹豫着到底买点什么好。
严疏很想上手解救一下困在知识海洋里的钟欣城,最后却刹了车。
有的东西别人说不得,要自己做了、吃亏了、熟识了,才算经历过。
经验是、能力是、爱情也是。
但他现在站在这里,是为了让钟欣城少走些弯路。
好不容易把书挑完了,钟欣城回到自习室坐好,听见严疏说:“学校统一的实践报告模板有吧?”
“有。”钟欣城把电脑打开,抽出教学管理系统的统一模板,打开来给严疏看。
“他的实践报告很看重管理系知识点的应用,不单是罗列,最好的办法是穿插案例与理论来分析。”严疏指着钟欣城带来的教科书道,“他不在乎文笔华丽,把大体逻辑列好就行。”
他的指节在深红色封面上轻叩,有点像街头小混混趴在小卖部烟柜上敲玻璃的感觉,放肆又引诱。
“恩。”钟欣城似乎懂了,他翻开书,把刚刚从图书馆里缴获的战利品都抱到身边,开始沿着严疏给的思路做作业。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奏响回音。
一小时后,有人推开了自习室的门。
女士高跟鞋踏在瓷砖地面没能发出清脆的落地音,来人熟练地克制脚步声,连关门的动静都引不起注意。钟欣城没等抬头,便听那人开口:“吴导的电话都打到我这了,他们问你去哪了。”
钟欣城眨眨眼,看到杨雅站在严疏旁边,妆容精致、衣着优雅,似乎是从一个大型联谊晚会刚回来,浑身上下散发着富贵的气息。她扬着手机,不满地看着严疏。
“你怎么说的?”严疏脖子枕在椅背上,把手里的平板一摊,问道。
“我说你去全城热恋相亲了。”杨雅眉眼一弯,信口胡诌。
钟欣城把自己埋在电脑屏幕后面,不知怎的,总觉得杨雅说这话时,严疏朝他看了一眼。
平淡却莫名复杂的眼神,状似青云飘散、又若江水奔流。
“相亲不适合我,我更喜欢蹲人。”严疏说道。
“给吴导打个电话去吧,人家都打算贴寻人启事报警了。”杨雅指了指门外,说道。
严疏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真一大串未接来电,估计是作报告时不小心按了静音,直接没看到。
严疏出去了,只剩杨雅和钟欣城在自习室里。
“欣城,学习呢?”杨雅望了严疏的背影好一阵,她拉开一把椅子坐在钟欣城身边,礼貌地没去瞄钟欣城的屏幕,询问着。
“嗯,在写实践报告。”钟欣城回道。
只见杨雅摆弄着浮雕手机壳,纤长的手指缓慢而有韵律地拂过招财进宝的图案。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桌子对面严疏的平板电脑,而后又笑看了看钟欣城。
那神色有些莫名,看得钟欣城一头雾水。
“你们…你们是约着来自习的吗?”杨雅拄着下巴,上挑的眼线在晕染有致的眼影衬托下将眼型拉长,莫名显得有些探究意味的攻击性。
“恩。”钟欣城平静地点头。
“挺少见的,他会约人。”杨雅眯眼笑起来,她指了指门外,小声道:“以前我们几个部长约自习,他不是没空就是睡觉,天天见不着影。”
钟欣城瞥了眼外面,隐约看到拐角有个人影,兴许是严疏在打电话。
“是课多吗?”他在给严疏找理由。
“或许吧。”杨雅轻声道,她看见钟欣城用一种极端正的姿势坐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淡漠,眼神却一直停留在说话人身上。思考时候会下意识抿唇,就像刚才。
“欣城觉得办公室怎么样?”杨雅话锋一转。
“氛围融洽,师兄师姐很温柔,工作有时候繁杂但可以胜任…没什么不好。”钟欣城挑着最中肯的话来说,意外看到杨雅吃惊的表情。
“你们这一届还没被严疏毒打过吗?”
“为什么要被毒打?”钟欣城眨眨眼,忽然又想到之前梁婷婷说严疏把部里女孩子骂哭的事儿。
“喔,看来人老了脾气就是会温和不少。”杨雅笑出声来,“当年他可是校会一霸,为了展台席位分配不均的事能和分管吵半天。”
钟欣城挑眉,他没想到严疏脾气其实这么爆。
毕竟现在看起来…除了总喜欢逗人以及不要脸之外一切都好。
但性格这么强势,估计以后进入社会能挨不少打吧?
钟欣城一想到严疏要向甲方点头哈腰,心里莫名就堵了一块儿。
“师兄一直都是这样吗?”钟欣城问。
“不算,他只是对工作要求太严格了,一点沙子容不得;但有时候又会和大家一起偷懒。严疏他…”杨雅还想继续再说,身后的门却被推开了。
主人公就倚在门框边,兴致颇浓地挑眉看着杨雅,唏嘘道:“给我师弟灌什么迷魂汤呢?”
“这就不是我师弟了?”杨雅转过身来笑骂道,她站起来看了眼严疏熄屏的手机,“这么快?”
“两句话的事儿。”严疏越过杨雅,在钟欣城面前站定,低头歉然道:“午饭不能陪你了,我要去和导师见面。”
他这话说得详细,报备行程信手拈来,惹得钟欣城一愣。
“恩,我去食堂就行。”钟欣城仰头说道。
主要是,他本身也没想着和严疏一起吃午饭,怎么自己的行程就莫名其妙被包揽了呢?
严疏和杨雅走了,钟欣城一人瘫在椅子里,望着电脑发呆。
晚上,校学生会办公室例会。
钟欣城到达办公室的时候,严疏还没出现。
梁婷婷和其他大二部长站在一边讨论事情,屋里乱糟糟的闹哄着。钟欣城一跨过门就被梁凉招呼着,他戴着顶扣钢索的鸭舌帽,黑衣服上张牙舞爪的涂鸦醒目,像刚从夜店回来的蹦迪小伙。
“欣城,来这坐。”梁凉给钟欣城留了个座位,他拍着凳子面道。
钟欣城过去坐了,从梁凉身上闻到了一股子烟味。他从狭长的眸子里瞥出几道无痕的视线,没说话。
“听说今天严疏师兄不来。”梁凉如释重负地道,神色雀跃。
钟欣城没什么过分高兴的,他捻着手里的衣服拉锁,问道:“不来么?”
是要和导师再吃个晚饭吗?
“不来,听说是约会去了。”梁凉一脸羡慕神色,他后背抵着墙壁,腿伸得老长,像是只伸展开来的蝙蝠。“真好啊,我也想和漂亮的小姐姐约会。”
钟欣城手里的拉链掉了,合齿冰冰凉凉,硌在指腹上竟有些疼。他讷讷松手,抬眼直视梁凉道:“谁说的?”
他那时的神色一反常态的严肃,好似只要梁凉说错一句立刻就能抽刀出来砍了他。梁凉缩了缩脖子,嗫嚅:“婷婷师姐,你没来时候说的。”
钟欣城“哦”了一声,缩成一团不说话了。
一株欣欣向阳的向日葵,一霎那萎了。
心情低落总来的莫名,可能是因为心血来潮想吃的东西已售罄、心心念念的演出撞上点名的专必课、出游计划被暴雨打断…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例会期间钟欣城心不在焉,他百无聊赖地开着微信界面不知要做什么,习惯性地将视线投到窗台边的空旷角落,被夜色浸染成一片凉冰。
严疏有时候会站在那里,留心听着例会内容和发言,刷手机时指尖有韵律地滑动;或是抱着手臂倚在理石台边,扬着下颌点评,锐利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严疏的微信。
怪不得早上叫他起床的是一通久远未见的电话。
例会安排了一项任务,看起来并不耗时,最后分给了钟欣城和梁凉。截止日期有些急——明天晚上。钟欣城看了眼课表,觉得只能激情赶工。
梁凉整理数据,钟欣城整合稿件,任务量相差不大,只不过顺序有差别。
散会的很快,钟欣城望着墙上缓慢转动的钟表,突然想开直播了。
不知道言无声在不在播,如果在的话,或许会比现在有意思。
钟欣城在喧闹声中握紧手机,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第20章 蹲墙头的挂画他上不去下不来
事实证明,头也不回地出门,极其容易落东西——当钟欣城右手空空走到宿舍楼下迈上台阶,手从裤兜往上游到衣兜摸了个寂寞的时候,他才察觉事态紧急。
门卡、钥匙、电脑连着包都被忘在了办公室。
压抑着的怒骂终究没能出口,钟欣城在一片惊诧的目光里拔足狂奔,带起的风卷走路边散落的废纸。颠簸中途上下摇晃的屏幕亮起刺眼光芒,他边跑边找手机,急着给梁婷婷发消息。
“师姐,办公室还有人吗?”
办公室离钟欣城的宿舍楼不近,路程接近十五分钟,饶是用跑的也得几分钟。钟欣城跑几步就要看眼手机,温驯的头发张扬地飞起来,张牙舞爪像过年时候门口舞狮队里上窜下跳的狮子头,炸起的毛拼成小半朵太阳花。
梁婷婷没回消息,钟欣城顾不上太多,他跳上楼前的台阶,冲进电梯里去。
一来一回二十多分钟,钟欣城靠在电梯里刷新消息,迟迟不见梁婷婷的回信。他抬头从电梯门上的镜子里看到脸色微红的自己,因奔跑而轻微起伏的胸膛像被用力敲过的鼓面,震荡出细小的弧度。
他勉强整了整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
实话说,他觉得回来也没用,师兄师姐估计都已经走了。
没有办公室门的钥匙,难道要他翻窗?
钟欣城颔首,自嘲地津了津鼻子,忽然闻到一缕浅淡的酒精味。环顾四周,地面比他的手机屏还干净,横竖看不出水,多半不是酒洒在地上造成的。
或许是人身上带着的辛辣味?
还没等钟欣城琢磨明白,电梯门就开了。
转向右侧办公区的走廊漆黑一片,路口的声控灯闪烁明亮灯光,灰白色的光点将钟欣城的影子拖成一长条,直延伸到两米外的瓷砖地面。空旷寂静的楼道只有他一人,窗外深邃的夜色将窗台植物的枝叶吞噬,仅能看清些突兀的、粉红色的花。
钟欣城每走一处便去摸墙上的灯光开关,光芒在咔哒一声轻响后洒落人间,高处的绿色出口指引灯悬在头顶,钟欣城站在办公室门口,象征性拧了几下门锁,半点推不开。
果然,没人。
梁婷婷还没回他消息,钟欣城的求救信号被搁浅,他仰头仔细衡量门边那扇窗距离地面的高度,思考他以何种姿势能帅气而不失礼仪地翻窗进屋。
最好看的姿势是借助墙边凸出的仅有几厘米的瓷砖缝一脚当空,以托马斯螺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升天之势准确扒住窗框边沿,再用堪比铁丝顺猫眼开锁的究极盗窃技术打开窗子,最后在像垒俄罗斯方块一样精准落地。
又或者从另一侧的窗台精准飞出一道完美抛物线定点下落,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会恰好落在没有墙灰粉末的一边,然后……然后撬窗。
钟欣城在脑内把所有方法测试了一遍,最终脸色严肃地托着下巴仰头看窗,而后长叹一声。
他做贼似地敛着眼将墙壁四角都瞄了个遍,确认没有监控之后撸起袖子飘到墙根,深吸一口气,小马驹爬围栏似地用蹄子扒着篱笆仰天长嘶。
十分钟后,钟欣城终于爬上了堪比珠穆朗玛峰的难逾天堑,他踩着窗框斜倚着保持平衡,勉强用手机手电筒照亮脚下的路……还能说是路吗?
钟欣城一脸“这特么是办公室还是回收场”的眼神疑惑地盯着面前高高垒起的杂物堆,他用手电筒照了个地球自转,也没发现有什么稳定的地方能落脚:废桌子、打印机和毛绒玩具、摞成罗马柱的旧报纸和两颗巨大无比的熊本熊头,瞪着眼睛冷幽幽地蔑视着某个卡在墙上的偷渡份子……
办公室居然还别有洞天?他平时怎么都没发现的?
钟欣城咋舌,差点要栽过去。
他手机一晃,手电筒的光从墙角照到窗户,大晚上的像女鬼飞起来的时候长拖的鬼影。他抖了一抖,刚把脑子里那些国产三级鬼片片段清空,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啪嗒——
钟欣城猛地回头,手机顺着手指缝泥鳅似的滑下去,噼里啪啦撞到桌角、磕在打印机上,陷进一大团废纸里,执着的手电筒光束正好对着门,堪堪照亮某个四边形桌子角。
手机!一千二的内屏!我特么!
他还维持着先前抓手机的姿势,空空的指尖缝隙能塞一块板砖。半开的窗户处,青年跨坐在窗框上,一条长腿斜斜垂在外面,另一条腿曲起。他在灯光交映的地方盘踞,脊背微弯,像一张被压扁的弓。
“我手机……”钟欣城咬牙切齿地瞪着突然出现的人,完全忘了自己是个不法份子。他居高临下头顶蹿着三团小火苗,在看清来人后倏然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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