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青年说了半天,对方反复重复着“对不起无关人士不能进来”。松田恼怒地抓了抓头发,他拽住沉默的萩原,催促起对方说点什么。
萩原研二迟缓地眨着眼,他似乎没听见幼驯染的话,视线落在‘青井家独子葬礼’上,一动也不动,蒙了层雾的大脑在此时才终于有了点实感。
啊。
他想到。
有人死掉了。
他们被听到动静的同桌接进来,坐在最后面,与主棺隔着数不清的人。
敲击不断的木鱼声听得萩原研二有些烦躁,他转动视线,入目之处满是数不尽的菊花,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想起几个月前抓犯人的事情。
他年幼的恋人还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早知道应该说出来,让青井秋河夸夸自己。
啊,还没有问他:你还记得吗?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面。我都还记得,你怎么就忘了?还有,我之前问你记不记得我的消息,你为什么没回复?
萩原研二清旧账似的,在心底一一细数起青井秋河的不是。
他想告诉他:你藏在柜子的东西聪明伶俐的研二酱早就发现了!明明日记本上写着‘全世界最讨厌萩原研二’,却会因为误会偷着掉眼泪,怎么会有人这么——笨?
萩原研二当然喜欢青井秋河!
不过在未来就不好说了。
他跟着所有人站起,鞠躬目送着棺木抬出下葬。
小秋河,再不出现告诉他这是你联合所有人办下的局,研二酱再怎么心胸宽大也会生你的气——也许还会分手哦?
他安静地站在原地,看向黑发少年端放在中间的遗照。
黑发少年裹着厚厚的棉衣,他双眼弯如明月,嘴角高高翘起,双手捧起两个雪人,红色围巾在空中飘荡。
是他们在北海道时的拍下的照片。
当时青井秋河极为满意这张照,他在床上打了个滚,没骨头似的挪动着,嘴里嚷道“喜欢到就算死了也要当做遗照。”
“……”萩原研二看着照片中的青井秋河,他走过去敲了敲相框,“愿望成真了吧,笨蛋。”
“再不出现,我就要去联谊,和其他人交往咯。”
他的声音很轻,面上依旧是惯常的灿烂笑容,“我数三下,出来的话就原谅你。——不过把我耍得这么惨,研二肯定要惩罚小秋河的!”
“三,是罚你考东大还是24小时不许离开我的视线呢——”
“去游泳也不错?我们还没有去看过海。哎呀!”
萩原研二以拳击掌,“我们竟然才交往了三个月,好多地方都没去过,笨蛋秋河快点出现,跟帅气男朋友去游遍日本!”
“二——海外也不错?夏威夷怎么样?”池面青年得意地抬高音量,“让你看看你帅气的男朋友在海外的人气!”
空旷的房间内他颤抖的尾音被放大,花瓣似乎都因此而晃动了几下。
焚烧的香味夹杂着菊花的清香,渗入空气中,缓缓地流入鼻息。
“hagi?你……你怎么了?”
找了许久才发现人还在灵堂的松田阵平脚步一滞。
黑发青年背对着他,高大的身影在白炽灯下被扑上一层虚影,连带着整个人的存在都迷离起来。
松田阵平心头一紧,他掰过友人身子,焦急地看向对方。
青年脸上笑容不减,瑰紫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少年的笑脸。
“原来,他真的死了啊。”
萩原研二变得十分忙碌。
他似乎在调查什么东西,偶尔会走神陷入沉思中,对外界的反应也慢了许多。
反复了几次后,松田阵平干脆替他请了长假,将人关在家中让他好好休息。
“在你恢复前就不要想着回学校了。”卷毛青年凶巴巴的把人摁在床上,不许萩原研二起身。
“想都不要想出门,被我发现你就死定了!”他亮出紧绷的拳头以示威胁,发愣的青年却在这时开了口,“你觉得世界上有神吗?我感觉……我好像遇见了。”
松田:“哈?”
他担忧地上下打量了萩原研二,伸手摸去对方额头。没烧啊?
“……”萩原拍下他的手,面色严峻,“小阵平,你记得跨年夜那天还有谁跟我们一起出去了吗?”
松田:“你,……,……同桌,我们三个人出去玩的,怎么了?”他含糊了几个名字。
萩原:“还有一个人。”他手在空中比划,“是戴美瞳、染头发的女孩子,话剧社社员,你见过好几次,她那天也在,你不记得了吗?”
话剧社?
松田阵平想到了什么,他语气放缓,“话剧社的人我认识得不多,我现在替你问……”
“骗你的——”萩原研二神色如常,他亮起一个漂亮的wink,语调夸张,“是看小阵平太担忧了才故意捏造这么一个人的~研二酱演技果然还是很棒!”
松田:“………”
松田冷笑,他再三叮嘱萩原研二不要随便出门,在幼驯染“诶小阵平说这种话好像老爷爷哦”的话中没好气地关上门。
随着大门被反锁的声音响起,萩原研二从枕下翻出笔记本,写下一个数字。
他并不意外松田阵平的回答,或者说,这个回答他已经从松田阵平那里听到过许多次。
和介舞枝。
青井秋河的同学,在跨年夜后忽然消失,所有关于她的记忆都变得模糊,隐隐约约地只有一个‘好像有这么一个人’的印象。
不止是和介舞枝,青井秋河去世后,米花町凭空消失了许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对此有记忆或是觉得不对。
除了萩原研二。
万事万物都照常运行着,太阳东升西落,月亮依旧明亮,他站在繁闹的街头,夏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怎么也体会不到暖意。
他察觉到不对劲,反复问起身边人是否有发现不对,可不管他怎么举例论证或是提及消失的人,他们都会忘记萩原研二问过的问题。
一遍又一遍。
事情转机来得很快,萩原在常去的神社中发现了线索,伫立在主殿的神像手中有几个字母‘Conan’。
黑发青年瞬间想起青井秋河收到的福袋。
他从口袋中掏出福袋,认真对比后发现:它们的字迹走向与神像中的一模一样,甚至底部铺着同样的金色荧光。
萩原研二轻笑,他一手握住福袋,另一只手抚摸神像手掌。
“——我都知道了哦?这个世界的秘密。”
他面上带笑,尾音拖长,旖旎粘稠得似乎在对情人低语,身体肌肉却紧绷着准备随时逃离。
“喂——不出来的话我就要告诉全世界,你们隐藏的事情了。”
神殿中灰尘翻涌,几抹阳光斜斜地射进来,照亮神像无悲无喜的面容。
开阔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回应。
萩原研二挑眉,他“哦~”地抬高声音,握住福袋的手放在神像手中,手掌一开一合地作势要将东西放下。
福袋即将落在神像掌中时,黑发青年修长手指转动,牢牢握住福袋一边。
“算啦,东西还是我替你保管吧。”萩原研二转身就走,他挥了挥手,“拜拜啦。”
夏天燥热的风拂过,黑发青年长舒一口气,他拉扯着湿透的衣服扇风,“呀——”的缓着气。
下次可不能这么鲁莽了。
萩原研二握紧福袋,自嘲的想着,明明是不善于踩油门的人,竟然会头脑一热去挑衅未知。
如果某个安全带能在就好了。
萩原研二收回视线,步履不停地往前走去。
他的威胁似乎奏了效。
一望无际的黑暗,没有光源却仍能看清远方,不知名的力量让萩原研二飘荡在空中。
他确认了自己的安全后便双手环胸,阖眼假寐,也不急着去说什么。
终于,那股力量似乎忍不住了,略显稚嫩的电子音开了口:“你想要什么?”
来了。
萩原研二挑挑眉,他反问道:“你叫什么?”
黑发青年眉眼弯弯,俊朗的脸上亲和力十足,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温声说道:“你可以叫我研二哦,我应该叫你什么?”
“……我是世界意识。”电子音磕磕碰碰的说着。
“哦哦~世界意识酱~听起来年龄不大呢。”萩原研二笑意绽放,如同泛水涟漪,他嗓音轻柔,拉着世界意识聊起天来。
“北海道的雪下起来非常大哦——川端康成的雪国,啊当然他写的不是札幌。”
“教授很凶,有几次逃课被发现他罚我和小阵平写了几千字检讨。——拜托诶,大学当然要逃课啊!”
“漫天飞舞的樱花也很美,浅粉和蔚蓝搭配起来就像是——像是小秋河。”
萩原研二骤然提起另一人,他像是随口提及似的,再也不提他的名字,只好奇地问道,“对啦,世界意识酱,死去的人会去三途川吗?我有个好朋友离世了,我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你能帮我托一句话吗?”
他垂下的眼角泛起细碎的光,如同泛起涟漪的春色,“就说,研二过得很好,也有认真的生活哦。”
“……”电子音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不用我带话。你们很快就可以见面。”
萩原研二、一愣,他摸了摸头,语气下昂。“呀——看来我马上就要去……”
“我的意思是,你马上就可以见到活着的他!”
电子音急了起来,它似乎并不太会语言,好一会才说完一句完整的话,“萩原研二、青井秋河、都是活的!但是也可能发生意外……也许会出现其他的‘青井秋河’。”
“其他的‘青井秋河’是什么意思?”黑发青年笑容依旧,他撩起碎发,“世界意识酱,我们来聊聊?”
受不了了。。。腰酸到我快嘎掉。。
今天又看了一边1200w人质,不得不说,老版的萩松是真帅啊。。。
第54章
萩原笑道,“不知道平行世界的我会是什么样的?能见到就好了~”
“不!”
电子音慌慌张张地开了口,在他断断续续的话中,萩原研二拼出了意思。
他所处的世界并没有衍生的平行世界,只能不断清空、重启来保证世界的稳定。
“可青井秋河不一样……”
电子音结结巴巴地说着,它盯着官方资料集,想着该怎么才能不踩着规定解释清楚。
和其他NPC不同,萩原研二的官方CP在最初只是个一句话带过去的路人。
他是剪影、姓名、设定全为空白的NPC。
开设新游后,官方才给予几分重视赐予他姓名,并根据几个核心设定来建设青井秋河。
普通人、男性、殉情而死。
他没有完整的过去也没有未来,诞生的唯一意义,就是等待20年后的殉情,来填补萩原研二的情感空白。
没有完整设定的NPC是什么样?他能发现自己是游戏中的人物吗?
游戏第一次内部调试时,诞生出自我意识的服务器跟在青井秋河身旁。
它对他充满了好奇,干脆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从蹒跚学步的幼儿成为半大的少年,同时也跟着他一起成长。
直到青井秋河来到它存放意识的神社,小小的少年绕着神像转来转去,眉头紧缩地思考着什么。
服务器以同样的表情盯着他,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少年说出自己的思考。
“……是你吗?很早以前就跟在我的妖怪?”黑发少年看了看四周,爬到神像上趴在它耳边说道。
服务器睁大眼,它上下跳动看了看自己,确定自己依旧是没有实体的数据,这才放下心来。
小破孩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它才不会上当!
服务器做了个鬼脸,转过身就往下跳——它被青井秋河抓住了!
服务器险些尖叫起来。它不明白一团数据为什么会被人类抓住?!并且听青井秋河的意思,他很早之前就发现自己了?!
乱七八糟的拷问从脑海中闪过,它紧闭嘴,战战兢兢地跟青井秋河对视,祈祷他能放过自己。
黑发少年戳了戳它,看着球形体瘪下去一坨又鼓起,好玩的同时更觉得疑惑。
“你是妖怪吗?为什么可以寄居在神像中,难道你是神?”青井秋河很快否定,他略带嫌弃地说道,“哪家神会被狗追着咬要人类救啊!”
服务器气得翻了个白眼:“……”
它就知道!那条狗追着它跑了几路,怎么会突然放弃!
它憋着气,不肯理青井秋河,黑发少年也不恼,他把服务器揉来揉去放进兜里,丢下一句“如果跑走就把你扔进狗窝里”。
还真怕狗的服务器:好气!
它被青井秋河拎走软-禁,两人吵吵闹闹地做起室友。
服务器也从最开始的担惊受怕,发展到后面的无法无天。它仗着没人能看见自己,时不时捉弄着青井秋河,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又是一天,服务器坐在枕头上,想着今天该怎么迫害青井秋河才能出一口恶气。
它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黑发少年却迟迟没有回来。
它等得不耐,索性出门准备把迟迟不归家的少年揪回来。
服务器刚踏出家门,青井秋河若隐若现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黑发少年双眼弯起,耳尖泛红,似乎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走路的身姿都轻盈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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