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和林妈......之前认识？”
李瑾瑜停顿了一秒：“师父以前经常叫我来吃饭，或者带去局里给我，她知道我经常忘记吃饭，所以我经常能吃到林妈做的各种饭，那时候我只是小警员，林妈对我也很好，想来师父走后，顾厅也没有再提起过我。”
李瑾瑜停下来给面包涂果酱：“所以不必在林妈面前特意强调职称，在我看来，林妈和我妈妈差不多。”说到妈妈这个词，李瑾瑜的表情有些许变化。
顾瑾思低头咬着手里的面包没有说话，林妈笑着端着粥过来：“我记得瑾瑜最爱喝山药粥了，快尝尝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李瑾瑜想伸手去接碗，被顾瑾思拦下了：“你肩膀有伤，我来。”
林妈刚想说烫，顾瑾思已经呲牙咧嘴地接过来了，尽量在不撒出来的情况下快速把碗放在李瑾瑜面前，然后把手放在耳朵上降温。
“明知道烫还用手去接，傻不傻？”李瑾瑜把顾瑾思的手从耳朵上拿下来轻轻给她吹气，林妈一脸慈祥地看着她们，顾瑾思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怪怪的，委婉看向林妈：“林妈，要不你也先去吃饭？”
李瑾瑜保持着吹气的动作没有变，明明吹出来的是凉气，顾瑾思却觉得脸上又开始烧了起来，林妈也觉得不该继续打扰两个人吃饭，于是拿了自己那一份去了偏厅。
顾瑾思等林妈走后才把手抽出来，放在桌子下面交织在一起，李瑾瑜没有介意她的突然抽离，转身悠然自得地喝自己的粥，仿佛刚才的小插曲没有发生过，吃完饭就上楼了，顾瑾思没有跟上。
昨天消失了将近一天，一打开手机就是刘长右和颜卿的电话，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颜卿拨了回去。
“阿瑜，你昨天去哪里了？我晚上去医院看你，直接被告诉你消失了，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就差报警找你了。”
“我不就是警察吗，我抓我自己吗？”李瑾瑜半开玩笑地回道。
听到颜卿的声音，李瑾瑜有一瞬间的安心，但她也知道依颜卿的性格，估计又要数落自己一顿了。
果不其然，在确定李瑾瑜是真的安全之后，颜卿这个碎嘴就开始工作了。
“你还有伤，从医院跑出去多危险啊，谁知道那个朱龙还有没有同伙了，而且你才刚醒，不趁机养好身体瞎跑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一下班就赶来医院看你，负责你的护士都急死了，你就算要逃跑，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声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爸妈交代啊。”
说着说着声音里还带上了哭腔，如果不是了解这个人，李瑾瑜差点就信了。
“姐，你不去演戏，真的可惜了。”李瑾瑜慵懒地靠在床头，她听见顾瑾思上楼的声音了。
“李瑾瑜！你知不知道老娘多担心你，你还好意思调侃我，哦对了，你现在在哪？没回家也不在警局，老金找不到你差点变热锅上的蚂蚁了。”
正好顾瑾思开门，李瑾瑜看了她一眼：“我在顾家。”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顾厅家？你怎么跑那去了？”
顾瑾思没有看李瑾瑜，走到化妆台前开始拆腿上的纱布，她要换药了，李瑾瑜见状马上就挂了电话：“我先不和你说了。”颜卿没有说完的话也随着电话的挂断而消失了。
这是李瑾瑜第一次看到顾瑾思的腿伤，虽然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了，但是真的看到还是有些心痛，她拿过顾瑾思手里的药膏蹲下来替她涂药。
嘴里不自觉地叮嘱着：“以后如果有危险一定要及时联系我，但是如果我有危险记得有多远跑多远，永远不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顾瑾思把腿挪开，李瑾瑜又掰了回来，抬头对上有些幽怨的眼神。
“我有能力保护好我自己，但是如果有你在，我会分心，我怕我救不下你，如果有一天你在我面前死去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会内疚自责的，所以请你一定要赶紧跑，你安全了我才能放心。”
顾瑾思一把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左手大拇指不小心压在了李瑾瑜的伤口上，她没有注意到，但是李瑾瑜连个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可我们是战友不是吗？我也有能力保护我自己，我也是一名优秀的警察，我不需要有人专门来保护我，哪怕是我妈妈的遗言也不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为了保护我而死，那我是不是也会一辈子活在自责中呢？李瑾瑜，最开始我是恨你的，我恨不得你去陪我妈妈，可现在我不恨了，我妈妈的事情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无奈，你也做了很多，我不恨你了，所以你也不必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遗言而这么拼命，我希望的是我们能并肩战斗，而不是危险来了去当逃兵。”
顾瑾思松开李瑾瑜，从她手里拽过药瓶，重新坐下给自己涂药，然后一圈一圈缠着纱布，李瑾瑜的手停在空中，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个僵局，但她没有动。
短暂的寂静后铃声再次响起，顾瑾思没好气地指着她的手机，说：“快去接吧，你消失了一天，局里的人都着急了吧。”
打破僵局的是刘长右，他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李瑾瑜这么没有耐心的语气，磕磕巴巴才说完要说的话：“老大，就，就是金局有些担心你，让，让我打过来看看，看......”
“看我是否还活着？嗯？”李瑾瑜的语气带着怒火，顾瑾思还保持着刚才涂药的姿势，她自然知道李瑾瑜在气什么，但她也同样觉得自己没有错。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她还是会说出那番话，还是会选择在危难关头为救她而受伤。
刘长右明显被吓到了，几秒的沉默后，电话那端传来了金北呈的声音：“瑾瑜，是关于荣芝的，广中那边已经布好网了，我们打算后天出发前往广中。”
挂断电话后，李瑾瑜久久没有转身，平时挺拔的身躯现在变得有些微驼，顾瑾思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药瓶和纱布，在她离开这个房间前，李瑾瑜叫住了她。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希望我们都能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去营救对方，我不希望再像这次一样两败俱伤。”她说不出危险这两个字了。
她没有看顾瑾思，但顾瑾思知道这是李瑾瑜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她笑了，走到李瑾瑜背后用力抱住了她。
“我答应你。”
李瑾瑜贪恋这个拥抱，但顾瑾思很快就放开了：“我叫医生来帮你再检查一下伤口。”
等顾瑾思走后，李瑾瑜跌坐回床上，刚才看到顾瑾思腿上的伤时她再次想到了昨晚的梦，她在害怕，怕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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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长好凶......
第35章
“师父，师父！”
李瑾瑜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顾瑾思，她身上都是血，沿着衣角、手臂滴在地上，在她身后站着一个戴面具的人，正用枪抵在她的头上，面具下的声音夹杂了机器声，李瑾瑜一时间分不清这个人是男是女。
“李瑾瑜，用你的命，换她的命。”
电流声传进李瑾瑜耳朵里，顾瑾思摇摇欲坠的身体让她双眼猩红，她想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脚被加了脚镣，身后是茫茫大海，只需要轻轻一跳，就可以万劫不复。
面具人带着顾瑾思走到李瑾瑜面前，鲜血沿着顾瑾思的脸滑过，被血流过的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整张脸显得既狰狞又可怕。
李瑾瑜想抬手去摸一下近在咫尺的脸庞，但面具人拉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李瑾瑜，跳下去，你就可以拯救她，你死了，她就可以活。”
李瑾瑜完全没犹豫，就在她移动到边缘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刚才还像个人偶一样的顾瑾思突然挣脱开面具人的手扑向了李瑾瑜。
在面具人开枪那一刻，李瑾瑜将扑向自己的人转了个方向，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这一枪，两个人双双跌入海底。
由于脚镣的重力，李瑾瑜一直在下沉，顾瑾思拼命想拉她上来，最后还是无济于事，放弃挣扎的顾瑾思用力抱住了她，想和她一起沉沦。
可是这个拥抱只持续了一秒李瑾瑜就推开了她，利用浮力将她推向了海面，而自己则一直在下沉，背后的枪伤不断渗出血来，引得她周围的水都变成了暗红色。
她看到了顾瑾思眼里的惊恐和害怕，但她又庆幸自己保住了这个女孩。
突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了她一把，她开始朝水面飘去，顾瑾思也过来拽她，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李瑾瑜抱紧了眼前的人，勒得顾瑾思有些呼吸不过来，正当她要庆祝劫后余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一直在流血。
顾瑾思也发现了，她慌乱地用手去堵血流不止的洞口，可是怎么也止不住，她开始哭，李瑾瑜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顾瑾思的脸也逐渐变得不清晰。
“师父，师父！”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们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只是现在的处境变了，换顾瑾思站在对面了，她身后是悬崖，悬崖下就是海，但她脚上没有脚镣，衣服也很干净，李瑾瑜注意到自己双手被反绑，那个面具人的枪抵正在自己头上。
依旧是熟悉的电流声，只是这次近距离的接触让李瑾瑜看出了面具人是个女人，只是因为体位的原因，她没办法目测女人的身高，但她发现女人手臂上好像刻了什么东西。
“顾瑾思，这是你唯一能救李瑾瑜的办法，是你活还是她活，决定权在你手上。”
李瑾瑜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的人已经开始助跑了，面具人开始笑，李瑾瑜挣脱开她朝顾瑾思跑去，没有双手的助力，她跑得跌跌撞撞，最后还是没有跑到顾瑾思面前。
眼睁睁地看着顾瑾思跳了下去，她跪在悬崖边上，后面是面具人更大的笑声，就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一双手摸住了她的肩膀，让她瞬间惊醒。
睁眼对上顾瑾思有些担忧的眼神，她突然有些心虚，她庆幸刚才只是一个梦境，现在的顾瑾思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坐在她面前，但她也害怕是否真的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现在这个光鲜亮丽的人转眼就会变成鲜血淋淋的人。
所以她避开了这个关切的眼神，还好顾瑾思什么都没有问。
看到顾瑾思的腿伤时她没来由地说了那段话，谁知这小家伙直接生气了，拉她起来的时候捏得她伤口生疼，但她没有皱眉，直到顾瑾思松开她，她才喘了口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又出血了。
小家伙说的那些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有些时候并不是并肩战斗就可以取得胜利的，就像那场梦，李瑾瑜不知道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到底该如何抉择，所以她沉默了。
顾瑾思从她手里夺走了药瓶，若不是那个电话，她可能还要继续站着，一向头脑清晰的李大处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服顾瑾思接受自己的提议。
可她不知道，她自认为很好的提议在顾瑾思看来就是在抛弃队友，说是去叫医生的顾瑾思出了门就拐进了一旁的角落里，哭够了才起身。
家庭医生进来给李瑾瑜检查伤口时都没看到顾瑾思回来，这次的检查结果李瑾瑜听得也不认真，但她听到了医生说恢复得不是很好，询问她是否从昨天检查之后没有注意保护。
李瑾瑜笑了，她想到了昨晚顾瑾思只因为她的一个叹气就小心翼翼要检查她伤口时的模样，当时只顾着看她的脸了，现在回想起才发觉，那个模样还挺可爱的。
“可能是昨晚睡觉时不小心压到了，医生，我这个样子还要休息多久，后天可以正常上班了吗？”
她刚问完顾瑾思就推门进来了，脸上有些阴沉，很显然听到她刚才的问题了，医生摇头：“不行，按照昨天到今天的恢复情况来看，至少还需要一周以上。”
顾瑾思从进来后全程倚着门框，等医生走后才过来坐下。
“你还想投入工作？”她说得没有任何感情，李瑾瑜低着头没有看她，顾瑾思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看到她手上的青筋。
这个人到底在隐忍什么？
她想摸上那布满青筋的手背，床上的人却像被电到了一样迅速躲开了，顾瑾思的手停留在离床两厘米的地方，慢慢握成了拳头。
躲开后的李瑾瑜大抵是觉得自己太刻意了，又把手放了回去，而顾瑾思也在同时抬起了手，两只手在空气中短暂交汇又马上分离。
空气里响起了第一声叹息，顾瑾思卸了力，背对着李瑾瑜坐下，叹气道：“李瑾瑜，你能不能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啊？”
滴答，一声，滴答，又一声。
李瑾瑜清晰地听见有水声滴落的声音，可是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李瑾瑜没有找到。
过了好久她才发现，是自己的心泛起了水波，因为顾瑾思的这一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她的内心触动了。
她放在床上的手慢慢朝那个背影移动，最后在空气中临摹出了一个人形，然后重重地垂下了手：“瑾思，你知道我为了抓荣芝等了多久吗？我知道荣芝不是最后开枪的那个人，可是她和那个人有关，我只有一步步把和她有关的人都抓捕归案，才能更接近她，我不是不放心金局和顾厅，我只是，只是，不甘心。”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困难，声音像从牙缝里发出一样，她好像第一次在顾瑾思面前表现出无能为力的一面。
顾瑾思倔强的背影终于出现抖动了，但她没有回头，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林妈的敲门声打破了她们之间的沉默：“瑾思，瑾瑜，午饭已经做好了，收拾一下下楼吃饭吧。”
顾瑾思擦了一下自己的脸起身，李瑾瑜像得了特赦一样拼命喘了一口气，走了没几步的顾瑾思又返回来，小心扶李瑾瑜起来：“你的伤不要乱动，如果你想快一点好的话。”
餐桌上谁也没有说话，赵小姐看出两个人在互相较着劲，却不明白为什么较劲，只当是两个女孩子斗嘴，林妈笑脸盈盈地把全部饭菜都上齐，许是注意到了这低沉的气氛，拉着赵小姐离开了。
今天的菜都是顾瑾思爱吃的，可是她完全没有胃口，随便扒拉了两口就上楼了，林妈赶过来着急地喊着让她再多吃一点。
李瑾瑜淡定地舀着碗里的汤：“林妈，不用管她，我一会把饭带上去给她，您先去忙吧。”
房门虚掩着，像是在等待下一位进来的人，林妈跟在李瑾瑜后面，刚才她说什么都没让李瑾瑜端盘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牵扯到伤口。
李瑾瑜苦笑，她感觉自己在这里待了几天都有些生活不能自理的错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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