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瑾瑜握紧了手里的枪，紧紧跟在师父后面，印象中师父总是在她前面，她永远都在追随着师父的脚步，直到最后一次，师父依然是坚定地挡在她身前，任凭歹匪的子弹穿过自己的身体。
那天是李瑾瑜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扔下保护自己的武器，她跪在那里，任凭同事从身旁经过也丝毫影响不到她，救护车来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我有个女儿，也就比你小几岁，如果她长大了，我希望她能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
“师父你坚持住，不要睡。”李瑾瑜在救护车上拼命晃着躺着的人，却再也晃不醒了。
师父，我不希望你的女儿成为我，她勇敢做自己就好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走上了警察这条路？为什么选择了刑警？
最后，李瑾瑜还是把相册扣倒放回了抽屉里，再次拿出秒表计算顾瑾思离开的时间。
--------------------
第3章
再次回到出租屋，顾瑾思已经对屋子里的血腥味习惯一些了，她拉住赵曼曼想了解一下案件的原委：“给我讲讲这个案子怎么回事呗。”
“昨天刘队接到电话，说这里有人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吓得赶紧报了警，然后我们就过来了，一打开门满地的血，但是没看到人，最后是在卧室地上看到的，浑身上下被砍了无数刀，卧室地上也到处都是血，我们都无从下脚，还是委托了专业的人来做了清理。”
光听这描述顾瑾思就开始觉得恶心了。
“喂，你不会又想吐了吧？”赵曼曼注意到顾瑾思微蹙的眉，刘长右走过来拍了拍顾瑾思的背，语重心长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顾瑾思恢复好，然后戴好手套开始搜索。
她看到侦查组在做荧光测试，想起刚才赵曼曼说的话，又去问刘长右：“刘队，尸体是在卧室发现的，可是客厅和卧室都有血，为什么客厅到卧室的距离没有血呢？”
几分钟后：“老大，有新的发现。”
李瑾瑜赶到时顾瑾思还在弯腰查东西，连李瑾瑜站在她旁边好久了都没有发现，最后还是其他人喊了一句“李处”才抬头。
“有什么发现吗？”这句话是问顾瑾思的，刘长右想说话，被李瑾瑜的眼神堵住了嘴，顾瑾思站起来说了自己刚才的发现。
“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李瑾瑜接着问。
“我认为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尸体被拖进卧室，然后凶手把血迹擦干了，第二种是凶手把血迹倒在客厅混淆视听。”
顾瑾思说着自己的推论，丝毫没注意到刘长右在李瑾瑜后面扶额。
李瑾瑜越过顾瑾思走向卧室门口，指着地上的侦查组说：“第一，如果血迹是被擦掉的，为什么荧光反应没有显现，第二，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把血倒在客厅，又是用什么器皿盛放血液从卧室走到客厅再倒在地上的呢？”
顾瑾思被问到了，刘长右见状赶快推着李瑾瑜进卧室：“老大，你进来看看，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进了卧室里面，李瑾瑜瞪上眼前的人：“你替她打什么掩护？”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说你和一个新来的计较什么呢？你刚才不是有意让她难堪吗？”
顾瑾思来到分局的时间还不到一天，就被李瑾瑜怼了不下两回了，刘长右都看不下去了。
李瑾瑜环视着卧室的墙面和窗台，站在窗户边才说：“她就不适合干这个，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没人发现的东西就觉得自己比别人强了，都是些小聪明而已。”
刘长右不知道怎么说，扭着头四处看看，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顾瑾思。
“瑾思，你......”
顾瑾思跑了，刘长右想追出去。
“站住！”李瑾瑜叫住了他，“干好你自己的工作。”
十五分钟后，顾瑾思跑回来了，李瑾瑜放下手腕，看着顾瑾思气势汹汹地走到自己面前：“你凭什么说我不适合干这个，我偏要证明给你看，我也不会因为你讨厌我而退出的。”
李瑾瑜闭着眼睛不停点头，像是同意她说的话，又像是在敷衍她，等她说完才睁开眼睛，稍微弯腰看着她的眼睛：“拭目以待。”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说话时有一股热风吹到顾瑾思脸上，让刚才还在生气的人马上泄了气。
“师父，今天她跑了，不过才跑了十五分钟就回来了，还好，没有超出我给她定的时间。”李瑾瑜摩擦着相框，眼神里完全没了白日里在出租屋的冷厉。
办公室外面的人都还在忙活，何嘉荣推门进来：“两个地方的血液比对过了，都是死者的，不存在假血的说法。”
李瑾瑜放好相框站起来看着外面的人，若有所思道：“那你觉得为什么要弄两处血迹呢，又是怎么隔空弄的？”
“为什么弄两处血我不知道，但我认为可以弄这么大一滩血，可能是抽血。”何嘉荣说得很淡定。
“你是说抽干死者身体里的血，然后再倒在地上？不可能，如果抽干了血，尸体就是一具干尸了，不可能还这么鲜活。”李瑾瑜有些不能相信。
何嘉荣摊开手：“所以我也只是说可能，除非这个人隔段时间就有储存自己血液的习惯。”
“你说什么？”李瑾瑜的眼神转到了何嘉荣身上。
“除非这个人有隔一段时间就储存自己血液的习惯？”李瑾瑜的质问让何嘉荣怀疑自己说错了话。
得到提示的李瑾瑜用力拍了拍何嘉荣的肩膀，随即叫来了白泽年，经白泽年的核实，死者的确是黑市血液贩卖的成员之一，所以会定期抽取自己的血液进行保存，以便日后交易。
“那你认为他为什么被杀害呢，又是谁杀了他？”
“这个就要看刘长右他们的速度了。”何嘉荣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把目光投向正在忙碌的刘长右身上。
刚才光是等白泽年的结果就等了一个多小时，李瑾瑜看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就叫大家先下班了，顾瑾思没有走。
李瑾瑜自己要走的时候才发现她，小小一个身影趴在桌子上。
“你怎么还不走？”
顾瑾思以为整个警局只剩下自己了，听到声音时被吓了一跳，李瑾瑜冷笑了一声：“这么容易就被吓到，那凶手吓你一下，你是不是就要弃枪而逃啊？”
一听李瑾瑜这话，顾瑾思本就有些疲惫的眼睛里多了一点血丝，李瑾瑜看不下去这双眼睛，还是心软了：“别弄了，我送你回家，明天继续，把身体熬坏了我可不给你批假。”
见顾瑾思不动，李瑾瑜伸手拉了她一下，没想到竟然直接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这下子顾瑾思也清醒了，马上推开李瑾瑜：“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家，不用麻烦你。”
李瑾瑜哪听这些：“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打车危险，我可不想自己的新成员上班第一天就遇害。”
说完也不管顾瑾思有没有跟上来，直接从她旁边走过，顾瑾思回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办公室，心里还是有些发怵，赶快追上李瑾瑜。
顾瑾思刚打开后座的车门就被人从后面一把关上了。
“要坐就去副驾，我可不想一副给人当司机的样子。”
李瑾瑜是从顾瑾思身后直接伸出一只胳膊关的门，所以顾瑾思闻到了一股茉莉花的味道，很好闻。
等李瑾瑜坐进驾驶座，顾瑾思才回过神，赶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生怕李瑾瑜一脚油门就要把自己丢下。
寂静的车里终于有了声音，是李瑾瑜：“为什么选择当警察？”
“当然是为了促进社会公平正义......”
李瑾瑜打断她：“说谎！”
“你凭什么说我说谎？”顾瑾思也来了劲，顶撞回去。
“人在听到问题时通常会有几秒反应时间，可是你刚才想都没想直接就回答了，而且你说的是入警誓词，想必是你在心里想过很多次的答案了吧，只要有人问你，你就会这么回答。”
顾瑾思低着头不说话，被李瑾瑜戳中内心不是什么很好的感受，所以她干脆保持沉默。
但李瑾瑜并不打算放过她，追问道：“所以为什么选择当警察？”
顾瑾思抬头看着专心开车的人，缓缓说道：“李处很早就认识我了吧？我妈妈，带过你。”
--------------------
第4章
听到顾瑾思的话，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李瑾瑜轻踩了一下刹车又很快松开，两个人都往前飞了一下又撞回来。
“你都知道什么？”李瑾瑜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人。
顾瑾思耸肩：“不知道什么，只是妈妈经常会和我提起你，她说你很优秀，你知道一个母亲总是在自己女儿面前讲别人多么优秀是什么感受吗？”
“我......”李瑾瑜没想过师父会拿自己和顾瑾思比，她知道这种比较是伤人的。
顾瑾思却打断她：“所以我拼命考上警校，各科成绩都是优秀甚至是满分，我就是想向她证明自己的女儿也是可以的，只可惜，她看不到了。”
面前伸过来一张纸巾，顾瑾思没有接，扭头看去窗外，赌气道：“我没有哭，我们家不需要一个哭啼啼的女孩子，李瑾瑜，我就是来向你挑战的，我要让她知道，你的优秀我也可以做到，今天在枪械室，我第一次对你有了胜负欲，我不会输给你的。”
明明声线里已经有了哭音，却还是倔强地说自己没有哭，李瑾瑜也不在意，还是把手里的纸塞进了她手里。
顾瑾思没有发现，李瑾瑜的车速变慢了不少，她手里攥着纸巾，始终没有去擦眼眶里的泪。
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顾家门口，顾家是一座独栋小院，带着花园，所以用围墙围了起来，李瑾瑜慢慢驶近这座围墙，一些回忆也慢慢涌了上来，却在停车时收回了心。
“到了，替我向顾厅问好。”临下车时李瑾瑜又叫住了顾瑾思，一字一句说道：“还有，我接受你的挑战。”
顾靳国很早就听见了外面汽车的声音，他在窗边站了好久，在顾瑾思进院子的时候坐回了沙发。
顾瑾思一进门就看到了沙发上的父亲，有些惊讶：“爸，还没睡啊，很晚了。”
“李瑾瑜送你回来的？”顾靳国不答反问。
“嗯。”
“你们聊了什么？”
顾瑾思也没打算隐瞒，如实回答道：“我说我要挑战她。”
“那她怎么说呢？”
“她说她接受挑战。”
顾靳国笑了，笑得顾瑾思莫名其妙。
“这可真不像她的性格，要是换做其他人，怎么可能入了她的眼，更别说挑战了。”
顾瑾思一听就站了起来，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所以您也觉得她的优秀是所有人都比不上的吗？”
顾靳国也站了起来，走到顾瑾思旁边，想到两人如今的关系，放缓了语气：“瑾思，李瑾瑜的优秀确实迄今为止没有人能比得上，当年她没有来总局确实一直是我的遗憾，但我并不反对你去挑战她，或许你能从她身上学到更多。”
顾靳国说完就上楼了，顾瑾思在原地喊住他：“对了，她让我替她向您问好。”
顾靳国脚步一顿，他没有转身，只留下一句：“也替我向她问好。”
回到房间的顾靳国回想起最开始认识李瑾瑜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刚毕业的孩子，却样样精通，什么事都要做到完美，可是这样也会让自己很累，他也曾说过她，让她适当放松，可是那个孩子只是笑一笑，转身又投入到工作中去。
毕业那年，顾靳国对着所有毕业生说：“穿上这身警服，你们就不再是你们，你们是人民的守护者，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人民至上，我们可以有危险，人民不可以。”
“我志愿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坚决做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矢志不渝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捍卫者，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
这一届学生里李瑾瑜是最出挑的，文喻看上了她，说要亲自带她，从实习到毕业再到工作，这一带就是五年，最后一年本该把李瑾瑜升去总局，可是意外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以前文喻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女儿，平时夫妻二人没有一个人能完整参与女儿的生活，连家长会都能缺席，小时候顾瑾思打架被扭送到派出所了，他们也只是叫同事帮忙送回家。
顾瑾思争强好胜却又不思进取，文喻只好每次都拿李瑾瑜去刺激她，让她努力学习。
只需一个假想敌，顾瑾思就可以做得更好。
没事的时候文喻也会和李瑾瑜讲一讲自己的女儿，她随身的衣物里总会夹带着一张女儿的照片，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也会给李瑾瑜看一看。
在那个救护车上，她把那张染了血的照片拿出来重重地放在李瑾瑜的手上，说：“瑾思......拜托你了，等她毕业，一定会来找你的。”
回到家的李瑾瑜并没有急着下车，她伸手翻开副驾的遮阳板，里面夹着一张带血的照片，血迹已经干了，照片上的女孩穿着一身警服，朝着镜头敬礼，这应该是顾瑾思入学时拍的照片，比现在青涩多了。
李瑾瑜看了很久，然后又把照片放回去，最后还是开车去了警局。
顾瑾思第二天早早就醒了，这是她在警校就养成的习惯，每次早上起来后总要去操场跑几圈才算正式开启一天。
她以为她会是第一个到的人，结果一进来就看到李瑾瑜办公室的百叶窗合上了，她记得昨天走的时候这百叶窗是开着的状态。
直到七点半，那百叶窗才被打开，李瑾瑜和她对视了一下就转过身去了，顾瑾思注意到沙发上还有一条毯子，看样子这个人是早早过来补觉来了。
干嘛不在家睡够了再来呢？顾瑾思在心里嘀咕着。
“曼曼，李处经常在办公室休息吗？”
2/88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