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现在就不是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了？”见他这样，薛裳华忍不住开口调侃了一句。程子轩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他匆忙摆手：“我可没这个意思啊！您不要乱说！”
薛裳华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上的东西放回柜子上，转身，走到了武懿思的身旁，一起看起了监视器里的回放。
这场表演说实话可圈可点，光是他能想到的自己的不足就不少，可武懿思在看完了他们的戏之后，沉默了一会，却是点了点头：“过了。”
这让薛裳华有些诧异，可拍摄的时间争分夺秒，这一幕过了，就该准备下一幕了。于是，薛裳华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一边补妆，一边等待着下一幕的布景搭好。
毕竟场景比较简单，很快，布景就搭好了。这是他的最后一幕，而这一幕好巧不巧，也正是他当初试镜的那一幕。
是“孟斯”牺牲了自己之后，简翊在梦境里，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再次演出同样的一幕，薛裳华的心境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看着面前的众人，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能留在娱乐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后，武懿思开口，唤回了他的心神。
这一幕拍得很顺利。
这其中，固然有这一幕基本都是他的戏份的缘故，也有程子轩本人的演技，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提高的原因。至少，在他做出很多动作的时候，程子轩已经能比较准确地调动出合适的情绪，去配合他的动作了。
所以，这一幕的拍摄也十分顺利。而到此，他在剧组《故事里的事》的全部戏份，就告一段落了。
给他送来杀青的鲜花的不是别人，却是柏修雅。这位影帝看着他，眼中带了些温度。他的嘴角带了一丝弧度，加上手中的鲜花，恰到好处地中和了他原本的距离感，让他看起来平易近人了一些。
薛裳华惊讶地看着他，直到他走到自己的面前，才有些不解地开口：“柏前辈，您今天不是……”
“是没有戏份。”他开口，将手中的花束递了过去：“不过，如果是为一个很好的演员送上杀青的祝福的话，我想我还是很乐意的。”
这是薛裳华第一次，从比自己资历高的同行的口中听到对自己的夸奖。他愣了一下，才露出了一个笑容：“能被您称为一个好演员，是我的荣幸。”
在剧组为薛裳华准备的杀青宴上，他还是向武懿思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武懿思听了他的话，笑着摇了摇头：“小薛啊，你可能觉得你做得不够好，但是在我看来，你的表演恰到好处。”
在薛裳华疑惑的注视中，他笑得更深了些：“虽然那里看起来是少年孟斯和简翊的相遇，但是，这一切都是现在的简翊的回忆。所以，不那么少年的少年孟斯，才是最适合那个场景出现的孟斯。”
薛裳华愣住了，他只想到了剧本中的“少年孟斯”，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一层故事。见他反应过来，武懿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薛啊，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艺人，你的直觉，和你的天赋，会让你走得更远的。”
可他却还不清楚自己要不要继续留在娱乐圈。这样想着，薛裳华觉得心中莫名有些烦闷，他笑了笑，对着武懿思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借酒消愁的后果就是，他喝醉了。
他醉的很安静，整个人坐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只是沉默地垂着头，面对着面前的骨碟发呆。因为明天还有拍摄，其他人都没有喝太多酒，武懿思更是早早就下了桌，此时，周围的年轻人喝得上了头，有些亢奋地大声聊着天，而他只觉得一阵由内而外的疲惫，他打了个呵欠，只想回房间睡觉。
他起身，对着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八卦的年轻人们说了一声，就转身，艰难地摸索着走出了房门。走出房门后，他忽然有了一瞬的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朦胧之间，有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一些不太好的回忆瞬间涌上他的脑海，他的大脑一片昏沉，身体却本能地抗拒着被触碰。他抬起手，用力地将那只手推开，口中喃喃道：“别，别碰我，我自己走。”
那只手于是收了回去，他扶着墙，竭力地保持着平衡。
过了一会，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叹了口气，开口：“薛裳华，你喝醉了，需要我帮忙吗？”
薛裳华听了这句问话，侧了侧头，醉酒后，他的脸上多了些红晕，一双眼也格外迷离。原本凌厉的脸，此时看起来竟格外美艳。他皱紧眉头，思考许久，摇头：“不，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声音的主人又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要帮他的话。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摸着墙，一步步地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他关上门，就这么瘫在了地上。
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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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机遇
闹铃响起的时候，久违的宿醉的头疼伴随着刚刚醒来的疲惫，让薛裳华愣了一瞬。而身上的僵硬和疼痛，又让他更加的难受起来。他揉了揉脑壳，艰难地撑起自己，按掉闹铃，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在地上睡了一夜。
嗓子有些疼痛，他担心这是发烧的征兆，喝了口热水先压了压咳嗽的想法。然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去浴室里打算看看自己现在的状态。
幸好，他的状态看起来没有很差。
将自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他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这次进组，考虑到时间比较长，他还是带了不少东西的。虽然他平时的习惯很好，但也架不住找起来有些麻烦。等将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收拾好，时间也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这时候就不得不庆幸他早早给自己订好了闹铃这件事，要不然，他现在大概还在那里艰难地与困意做着斗争。
将最后一个小物件收进行李箱，他顺手将房间整理了一下，这才拉着行李箱，打算去片场跟武懿思打个招呼。到了片场，拍摄正在紧张而有序的进行着，他远远的对武懿思摆了摆手，就要离开，却被对方留了下来。
那边的戏正好结束，武懿思简单地讲了一下戏，对着过来的薛裳华招招手：“小薛啊，你来。”
薛裳华于是乖顺地走近，他看着武懿思，开口：“武导，您找我？”
武懿思点了点头，他的语气十分温柔：“小薛啊，你接下来有啥打算么？”
虽然不解武懿思这么问的意思，薛裳华还是摇了摇头，实诚地回答：“还没有想好呢，武导。”
看着他这幅平静的表情，武懿思笑了笑，开口：“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学生，最近在筹备一个小短篇，里面有一个角色，感觉挺适合你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薛裳华愣了一下，武懿思的身份虽然在娱乐圈已经是鼎鼎有名，可却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自己有什么学生。这样想着，他皱了皱眉，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武导，我其实……”
“你先别急着拒绝。”武懿思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小薛，你有实力，有天赋，不应该埋没了它们，对不对？”
他的眼神充满诚恳，薛裳华愣了一下，摇头：“武导，我没有什么天赋，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他愣住了。
刻苦钻研演技，一遍遍的去对着镜子练习的日子忽然涌上心头，他当时分明是憋着一股气，想要证明自己可以做到的，可后来呢？
后来，因为发现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他的那些“粉丝”只是为了能够让“票房”更合理的托辞后，他忽然就想通了。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一步登天，他分明只是做了一个可悲的傀儡。
可现在呢？他分明已经从那个傀儡的处境中挣扎了出来，他还要回到那个阴暗的地方去吗？
看着武懿思期待的眼神，他许久，他只是低下头，说了句：“谢谢武导。”
是明确的拒绝了。武懿思看着他这幅模样，有些无奈。
他不知道薛裳华过去经历了什么，可从对方那铺天盖地的恶评中，他也能窥得那些岁月带给他的打击。而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在面对那些事情的时候，却并没有沮丧，而是愈发的努力，想要改变这一切。
在定下薛裳华这个人选后，他当然也去看了对方早期参演的一些影视作品。那些作品，都是行业内评价很低的作品，可早些年，他分明能看到，当时还是个孩子的薛裳华，是在认真的表演的。
可是从某一个节点开始，那个曾经认真而炽烈的年轻人不见了，他开始随波逐流，敷衍地表演着一成不变的角色。这个发现曾经让当时的武懿思有了些许的后悔，可试镜的惊艳还是让他决定相信一次。
事实证明，他信对了。
薛裳华表演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优秀，分明已经三四年没有进行过拍摄，他还是能第一时间找到最合适的角度，这一切，都不该是他当时那些拍摄的状态，能够做到的事情。这只能说明一点，在那些被蹉跎的年岁中，薛裳华不仅没有随波逐流自我放弃，反而不停的在钻研演技。
他应该是有梦想的，可武懿思看向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只看到了一滩无波的死水。
正如同下了戏的他本人，包容着一切，却看不到任何的热爱。
武懿思不希望这样一个年轻人放弃对生活的热爱，可他不得其法。他分明能看出对方对演戏的热爱，可这种热爱似乎没有办法点燃他心中的火焰。
他只是想试一试，将这个年轻人拉出来而已。
所以，他装作看不出对方的拒绝，笑眯眯地掏出手机，说道：“这样，我把他的微信推给你，你看看剧本，再决定呗？”
到底是不擅长拒绝的人，薛裳华愣了一下的功夫，手机上就弹出了一条消息，却是武懿思在这短短的一会，已经将他学生的微信推给了自己。
错过了最佳的拒绝时机，薛裳华在看到武懿思对着自己挥了挥手，表示已经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学生之后，还是没有办法的，在对方的注视下，向对方发出了好友申请。
对方的微信名很有趣，叫叶曳曳，薛裳华还以为这是一个网名，武懿思却告诉他，这就是对方的本名。
这下，只能祈祷对方被自己的那一堆“恶名”吓退，主动拒绝与自己合作了。薛裳华这么想着，垂眸，在武懿思满意的笑容中，终于离开了片场。
站在阳光下的时候，他忽然有了一瞬的恍惚。
从昨天开始，就在他的心底漂浮着的，对于未来的迷茫，终于在他彻底离开了剧组之后，变成了一块沉重的大石，狠狠地压了下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总之，先回家吧，他这么想着，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往自己的家里走去。
叶曳曳的消息就是在这个时候发来的。
他倒是没想到对方对自己的黑料完全无所畏惧，不仅飞快地通过了自己的好友申请，还很积极地第一时间主动联系了自己。坐在出租车上，他低头，看着对方发来的一条条消息，愣住了。
是说，现在的年轻导演，用人的时候，既不做背调，也不看形象的吗？
叶曳曳的消息还在不停地发过来，薛裳华却已经到了家。无奈之下，他只能先跟对方表示自己到家了，需要先收拾一下，可能晚点才能回他的消息这件事。谁知道叶曳曳完全没有在意，反而还感慨道：“薛老师，您真是个平易近人的明星啊。”
对这句话有些哭笑不得，薛裳华尽快收拾好了自己，准备好了午饭，回头一拿起手机，才发现叶曳曳居然就这么将剧本的原作发了过来。
行吧，不仅不做背调，不看形象，还没有防备心。这样想着，薛裳华却觉得心中有一丝暖意。
他从来很少有机会直接接触到别人的善意，所以这一点善意，就显得愈发可贵了起来。
先回了叶曳曳一声收到，他做好，一边吃着午饭，一边看起了对方发来的原作。
这是一个很治愈的小故事，讲的是一个中年的打工人，因为生活的压力，跑去一个鲜有人知的草原，度假七天的故事。故事不算长，加上番外也就不到三万字，看完，他却有些怅然若失。
按照叶曳曳的意思，这个故事的最后是不会拍出来的，也就是说，故事会结束在打工人离开草原，坐上火车的时候。
是一个很巧妙的结束点，既完美的展现了书中的情愫，又点到为止，给足了观众想象力。光是看着原作，他都已经能够想象到，将故事停在这，会是多么精彩的一个节点了。
这是一部很不错的故事，他这样想着，回给叶曳曳的消息却只是一句：“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却是并没有参与其中的想法。
叶曳曳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将手机放到一旁，专心地吃起了午饭。
吃完饭，一种沉重的疲惫感袭来，反正没有什么事，他干脆就躺到床上，睡了个午觉。因为没有订闹钟，等他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有些西沉，竟然到了晚饭的点了。
暗自感慨自己这一觉的时长，他拿出手机，却发现叶曳曳已经给自己回了消息，是一个苦哈哈的表情包，附带了一句：“薛老师，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老师给我看了您的表演，您真的会很适合这个角色的。”
所以说，是武懿思“出卖”了自己？他这么想着，却还是拒绝了：“不好意思啊，小叶同学，我最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暂时没有参演下一部剧的打算。”
平心而论，他对这个角色是有一点心动的，只是此时，那种巨大的茫然无措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好像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只想自己一个人缩在壳里，好好地休息一下。
叶曳曳的回复很快又发了过来：“没有关系的薛老师，这个作品现在还只是在筹拍，我们目前演员都还没选齐呢，您要不然再考虑考虑吧？”
随着这句话发过来的，是一个猫猫乞求的表情包。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态度又称得上很好，薛裳华也不好把话说死，只好回了一句：“再看吧。”
到底给自己留了一点余地。
结束了同叶曳曳的谈话，薛裳华在吃过晚饭后，洗了个澡，早早的就进入了梦想。那之后的几天，他一步也没出过家门，只是在家里，认真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规划。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却总是会被娱乐圈那边带偏，不得不承认，一部综艺和一个客串的电视剧的角色，对他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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