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至少说明薛裳华绝对不讨厌他，所以他还是很有希望的。
二人本以为自己今晚多少会有些失眠，可很快，他们便相拥着，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先醒来的是柏修雅，他愣了一下，就感觉怀中人蹭了蹭他的手臂。
他低头，睡得面色红润的薛裳华枕着他的手臂，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睡得正香。
他只觉心里一阵柔软，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薛裳华的脸，才将自己的手从薛裳华的脖子下轻轻地抽出，又小心翼翼地为对方垫了垫脖子，才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换上外套，离开了帐篷。
又过了一会，睡梦中的薛裳华感觉有些冷，他动了动脑袋，本能地蹭到了柏修雅睡过的地方。
在柏修雅留下的体温和气味之中，他舔了舔唇，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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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贪心
薛裳华是被自己的闹钟吵醒的。
本能地，他伸手想要按掉闹钟，可他抬手，却只摸上了另一只手。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吓到，薛裳华猛地睁开眼，正对上柏修雅含笑的双眼。
“早啊，小薛同学。”柏修雅开口，语气温柔：“时间还早，要不要先吃点早饭？”
“柏前辈，早……”意识到对方是自己熟悉的人，薛裳华松了口气，他开口，声音还带了些刚睡醒的沙哑。柏修雅的眼睛弯的更深了些，他点了点头，在薛裳华感到不适的前一秒起身，说道：“我帮你把早饭拿进来了，你吃完了再出去吧。”
然后，他转身，贴心的将空间留给了薛裳华。薛裳华深吸一口气，等了很久，才感觉到自己已经加快了很多的心跳慢慢地平复了下来，他起身，就看到一旁整齐摆放好的早餐，甚至还有他最喜欢的豆腐脑。
心里一动，薛裳华起身，帐篷的拉链却又一次被拉开了。柏修雅递过来一个杯子，说道：“忘了，应该先洗漱的。”
接过杯子，薛裳华拿出自己的牙刷，出门刷了牙，才回到帐篷里吃完了自己的早餐。
然后，他们就又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拍谁。
一天的拍摄结束，回到帐篷里的时候，看着整齐的铺好的睡袋地铺，薛裳华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有提出将睡袋还原的提议。
他其实也是有点贪心的。
就这样，两个人互相都没有提出要把睡袋还原的说法，他们就这么默默地，一直睡在了一起。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好，可就算他们再怎么舍不得，在这里拍摄的场景，也很快到了最后一幕。
最后一幕，正好是原作中凌悠死亡的画面，正好他们刚刚拍摄完两个人在小院中休憩结束的场景，二人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想到今天的拍摄内容，心中多少都有些沉重。
毕竟两天前他们才拍完在“医谷”中定情准备外出云游的场景，虽然昨天的拍摄是争执，可他们都知道，争执之后，是二人幸福生活的开始。而今天这场戏过后，就意味着二人的故事终究走到了生离死别，不复相见的结局。
左云韶原本以为二人中情绪更加不好的会是薛裳华，结果一看，薛裳华的情绪还算稳定，那边，柏修雅的表情反而凝重了起来。意识到了什么，她挑了挑眉，踱到了薛裳华的身边，开口：“小薛，今天就是我们在野外的最后一场戏了，你紧张吗？”
薛裳华摇了摇头：“还好，左导。”左云韶弯了弯眼，指了指一旁：“你看，小柏看起来可比你紧张多了，一会演起来，你可要好好带带他。”
顺着左云韶的话，薛裳华看向了柏修雅，这还是他今天醒来以后第一次见到柏修雅。昨天二人依然相拥而眠，可早上醒来的时候，薛裳华却并没有见到柏修雅，只有一旁依然摆放的好好的早餐告诉他，柏修雅已经离开又回来过一次了。
吃好早餐，他出门，先迎上的就是左云韶的助理，除了还有一场对手戏的赵翰飞，其余的人已经拍好了自己的戏份，先一步下山，今天，他们拍完戏，还原好场景后，也要离开这个他们停留了8天的地方。
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可人总是该向前看的，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很快地吃完了早餐，整理好自己，在做好简单的妆造之后，才来到了拍摄场地。
在看到柏修雅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也多少有了些吃惊。
正如左云韶所言，柏修雅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他愣了一下，在左云韶的应允后上前，开口：“柏前辈，你还好吗？”
见他过来，柏修雅愣了一下。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薛裳华暗道不好，柏修雅这是已经入戏了。
幸好，下一刻他就调整了过来，他看着薛裳华，眼中恢复了一贯的温柔：“我还好，小薛同学。”
说完这句话，他转头，看向了搭建好的场景。薛裳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只好这样默默地站在柏修雅的身边，静静地等待着场景布置完成。
过了一会，场景布置好了，所有工作人员走了出来，左云韶点了点头，对二人说道：“可以了，你们先进去走几遍戏吧！”
拍摄花絮的摄像机已经就位，这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下来。柏修雅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看向薛裳华：“去吧，小薛同学。”
他的眼底依然带了一丝阴霾，薛裳华皱了皱眉，问道：“柏前辈，您真的没事吗？”
“抱歉……”柏修雅压低了声音：“你的判断是对的，小薛同学，我可能确实入戏有些太深了。”
他低着头，呼出来的温热的气息打在薛裳华的耳朵上，可薛裳华却只觉心里一阵冰凉。他勾了勾唇，面色如常地笑了笑：“柏前辈，您就是太敬业了。”
听了这句话，柏修雅张了张口，又想说什么，可薛裳华已经退开一步，他的眉眼弯弯，看着柏修雅，语气与平常无异：“柏前辈，我先进去准备了？”
压下心底想说的话，柏修雅点了点头，目送着他进了院中。
薛裳华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闭了闭眼，为了今天这场戏，他本来就画了个偏苍白的妆容，此时，他的面色比之前更白了几分，唇色也愈发淡了些。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整个人虽然还是那副模样，可身上到底带了些说不清的沉重感。
知道他酝酿好了，柏修雅深吸一口气，提着道具小吃，踏入了院中。
他似乎对凌悠此时的状态没有丝毫的诧异，只是面色如常地将手上的小吃放在一旁，然后，他上前，轻轻地抱起凌悠，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凌悠的身体已经有些沉重了起来，他开口，语气带了些无奈：“淙哥，我怕是，只能陪你到这啦。”
元淙的手有一瞬的颤抖，可他的语气却依然平静：“你已经陪我很久了，谢谢你，佑之。”
凌悠笑着点了点头，费力地眨了眨眼，目光艰难地聚焦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笑了笑，说道：“淙哥，那是，我喜欢的，吃食吗？”
元淙应了一声，抬手，为他拿起一块点心，送到他的嘴边。他张开嘴，费力地咬下一小口，笑了笑：“还是，那么好吃，呢。”
然后，他的头微微侧了侧，靠在了元淙的胸口：“淙哥，等我走了，之后，你要，给我，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啊。”
元淙闭了闭眼，露出一个笑容，语气依然温柔：“好。”
凌悠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所以他没有看出元淙的故作姿态，他只是将脸在元淙的脖子上轻轻地蹭了蹭，有些艰难地继续说道：“不要难过，淙哥，我能，陪你到现在，已经是，上天的垂怜了，对吧？”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轻了，元淙的呼吸乱了一瞬，他开口，语气有些颤抖：“对。”然后，他低下头，轻轻地，在凌悠的额头印下一吻。
一滴水落在了凌悠的额头，可凌悠已经察觉不到了，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他开口，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等我，走了，你要，帮我看看、南帛的树，北阕的、雪，西涟的花，还，还有、东海的，月……”
元淙只是点着头，他当然能感觉出凌悠的颤抖，他知道，凌悠现在已经很痛了。他抬手，轻轻地将凌悠的手握在手中，说道：“好，我去看。”
“听说，东海有，一种，很好吃的鱼，可惜、我、之前闹着来中州，没，来得及去。你，若是吃到了，一定要，告诉我，那鱼、叫、什么名字，口感如何，为什么、那么出名……”
他的气息渐渐地弱了下去，声音也愈发颤抖了起来。元淙不自觉地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却在意识到之后，匆忙又松开了些。
哪怕知道他的一点力度已经无法带给凌悠任何的感觉，他还是不希望自己弄疼对方，哪怕一点。
凌悠的手微微动了动，元淙愣了一下，将他的手握得紧了些。他听到凌悠开口，气息奇迹般地平稳了一些：“淙哥，我很快乐，很、幸福，所以你不要伤心，能、陪你走到这，已经，比我想象中的，要远太多了，所以，你应该开心，为我开心，也为我们开心，对不对？”
换好了戏服的赵翰飞站在一旁，看到这幅场面，也不由得红了眼眶。而镜头里，元淙流着泪，语气依然竭力地保持着温柔：“对，我为你开心，佑之，我也为我们，开心。”
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些许哭腔，可此时的凌悠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又蹭了蹭元淙的胸口，颤抖着，用气声艰难的说道：“淙哥，要，开心。”
下一刻，元淙猛地抬头，怀中，凌悠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的眼中满是惊恐，身体却好似被千钧重物压住一般，一点点地塌了下去。
他的面上挣起了青筋，一双眼却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怀里的凌悠，手轻轻地护着他。保持着这个动作一会，左云韶深吸一口气，开口：“好，CUT！”
她看着在意识到二人状态后第一时间开启的机子，心中有些庆幸。这两个人的真情流露实在是太到位，这一条戏，已经完全可以用在正片中了。
接下来的戏份需要柏修雅去做一下妆造，换一顶假发，可过去了几分钟，柏修雅却依然只是紧紧地抱着薛裳华，一动不动。
直到薛裳华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柏前辈，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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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亲吻
这句话一瞬间唤回了柏修雅的意识，他愣了一下，放松了力道：“对不起，小薛同学。”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薛裳华心里一颤，摇了摇头：“没事的，我们先起来，拍下一幕，好吗？”
柏修雅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松开了手。左云韶开口：“很好！你们的情绪太到位了，把我们的小卢同学都带哭了，是不是啊小卢同学？”
她说着，拍了拍一旁赵翰飞的肩膀，赵翰飞抿了抿唇，眼眶通红的点了点头：“是啊，柏前辈，薛哥，你们演的也太……”
他皱了皱眉，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幸好下一刻，左云韶就发了话：“我刚才正好开了机，你们的走位也没有什么问题，趁着情绪还在，赶紧把这场戏拍完，我们再补拍几个镜头，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她叹了口气：“虽然山里凉快又清净，但是说实话，我已经有点怀念城市的空气污染了。”
趁着薛裳华去做造型，左云韶走到柏修雅的身边，她开口，语气里带了几分凝重：“小柏，你没问题吧？”
柏修雅正在换白色的头套，闻言，他勾了勾唇角，开口：“左姨，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左云韶看了看他，到底没有说什么。
很快，薛裳华就换好了造型，这一幕的薛裳华只要在柏修雅的怀中拍两幕对方吐血的场景，就可以休息了。补了一点粉，他的脸色已经快要和刚换上的头套一样白了。他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正对上了等在原地的柏修雅的视线。他对着柏修雅点了点头，就发现对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一眨不眨。
看起来，柏修雅已经深陷剧中人物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了。这让他多少有些担心。虽然之前并没有听说柏修雅出戏困难，但他还是不希望对方保持着这种状态。这种状态看起来太痛苦了，他不想柏修雅痛苦。
带着这样的担忧，二人走到了之前的位置，薛裳华重新躺好，合上了双眼。
下一刻，一双微微颤抖的手将他抱起，他听到左云韶开口：“好，开机！”
元淙的身体一阵颤抖，他的脊背弯得更深，下一秒，他张口，猛地吐出一口心头血。血正溅在凌悠的脸颊，殷红的血衬得他的脸愈发苍白，仿佛开了一朵艳丽的花。
凌悠的眼珠动了动，他似乎想要抬手，可他的手指只是轻轻地颤了颤，就没了动作。他的颤抖都轻了下来，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疼了，正相反，这意味着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元淙只是僵硬地看着他，他想将自己的血拭去，却甚至无法在强大的威压下抬起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滴血顺着凌悠的脸颊，流向对方雪白的发，最后消失，不见了踪影。
凌悠的身体又颤抖了一下，元淙的肩膀一颤，伏得更低，他固执地张大眼，一双眼中已经布满了红血丝。他就这样盯着怀中人，直到左云韶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好，CUT！”
他闭了闭眼，没有动作。薛裳华轻巧而迅速的从他的怀中跑开，道具组将早就准备好的布屑放下，然后，左云韶喊道：“开始！”
元淙张着眼，视线茫然地看向周围，他的眼中一片空洞，许久，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布屑，没有任何的动作。
过了一会，卢沧溪冲入了院中。他看着面前的一切，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开口，语气哽咽：“元师兄，师兄他……”
元淙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卢沧溪愣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他上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元淙的肩膀，下一刻，元淙没有任何反应的，就这么向前倒了下去。
卢沧溪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将他平放在地上，右手按上他的手腕。很快，他的面色难看了起来。
“筋脉断裂，灵力混乱，就连骨头都……”他看了看紧闭着双眼，人事不省的元淙，又看了看地上那几块破布，闭了闭眼，有些颤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破布收拢，放入元淙的怀中，才弯身，将元淙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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