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轻想着推脱,那边自己家的马车过来,车夫下来,说是萧念安才睡下,叫他晚点回去,别吵醒了这个刚睡下的混世魔头,到时候大家都别睡。
萧轻想到醒来的萧念安有多烦人,也觉得头疼,吩咐车夫在外面等着,提了壶酒跟闻人羽客上去了。
一杯米酒下肚,回上来的也是甘冽的米香,混着一点酒味,确实酿的不错,萧轻不太喜欢喝酒,但是这种甜酒他倒是不讨厌。
“今天的事,不好意思了,我也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样的剧情。”萧轻想起刚刚茶楼里的事,面色有些歉意。
“没事,他不是没看过这些。”闻人羽客支着下巴,小口抿着酒,不知道为什么,萧轻看他拿着酒杯的样子,和常人不同,倒是很……风情?
萧轻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酒量也太差了,不然怎么会觉得面前这个漂亮的紫眸少年很有风情?
闻人羽客似乎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笑,道:“哪怕我离开了那些地方,好像只要一不留神,还是会被人发现我是从青楼里出来的人呢。”
“嗯?”萧轻歪了歪脑袋,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开玩笑的。”闻人羽客笑意盈盈,换了个手势,将杯中的甜酒一饮而尽,“萧轻,我回天华城的时候就在想,会不会遇见你。”
这是哪跟哪?什么时候加的戏?萧轻的记忆里全然没有这个少年。
萧轻道:“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真没见过你。”
“不会的,我不会记错人。”闻人羽客认真道:“就像阿成不会记错书生。”
“别提这事了。”说起这个,萧轻还是觉得尴尬。
“你会觉得台上做那些事的人低贱吗?萧轻。”问这话时,闻人羽客撑着下巴,专注地看着萧轻,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答案无论是或者否,他都会觉得难过。
可萧轻却道:“和我无关。”
闻人羽客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他微微抬眸,有些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微醺,满脸无所谓的男人。
萧轻喝得有些飘飘然,他自顾自倒了一杯,道:“就是和我无关啊,他们又不需要我的看法。”
“噗……”闻人羽客忽然笑出声,“你说得对。”
那米酒好入口,但度数很高,下去半坛足够让萧轻醉了。
相反的是,闻人羽客还是很清醒,他看着面前的萧轻,烛火之下那种俊秀儒雅的脸因为喝了酒,那双眼也有些迷蒙,萧轻喝酒不上头,但耳朵很红,他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可只看得清那一双神似故人的紫眸。
没由来的,他有些难过。
他很认真地看着那双眼。
闻人羽客按住他要倒酒的手,声音低哑,却很是勾人:“萧轻,要试试吗?我很会伺候男人的。”
可萧轻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盯着那双烛火下绚丽无双的紫眸,看了良久,才像鼓起勇气似的,把这三年压在心底的感情诉之于口,他低低唤道:“重瑟……”
每一次提升境界,他都会觉得痛苦不已,哪怕竭力忍着,告诉自己,这本来就是属于重瑟的路,自己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可还是忍不住会伤心、会难过……
会想他……
“重瑟……我好想你啊……”
闻人羽客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最后把半醉的萧轻扶上了马车。
第41章
闷了许久的天,总算下了第一场雨。
翻开泥土,涌上来一股清新的味道,整个天华城都被这细雨洗刷干净,阳光升起,带着泥土芬芳。
要说天华城里,最显赫的家族莫过于连家。
他们是早期从北地就跟着过来的家族,可以说天华城的繁荣,有一半都是连家的功劳。
连家大小姐连华和白启然自幼就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相知相爱。
连华生得娇媚动人,但脾气火爆,和处事圆滑的白启然截然相反,不过人也没什么坏心眼,只是连家宠惯了,暮暮性子和她有些相似。
二人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是百般疼爱。
可这日雨停了许久,往日有许多宾客拜访,大门都不曾关闭的连家今日却无比寂静。
有好事者上前去看,却发现那门里流出来的尽是血水。
那门也关得不紧,轻轻一推便倒了下去,露出了里面横七竖八的尸体,吓得那人当时就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
白启然和连华很快就赶到了连家。
偌大一个连府,上下三百余口,一夜之间死得悄无声息,连狗都没有放过。
心口都是空的,被利器贯穿,身上一点灵气也没有,看样子动手的人根本不准备隐瞒。
连华几乎要晕厥过去,被暮暮和程礼搀着才没有倒下。
“是他们干的,对不对,是猎刃一族!”连华抓着丈夫的手,恨道:“他们根本就是不怀好意!你不要被他们骗了!”
“我知道,夫人,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白启然沉声道。
莫祈带着几个师兄弟,到了闻人羽客他们下榻的客栈,腰间铁扇叮当作响,每一根针流苏上都淬着暗绿的寒毒,莫祈脸色阴沉,看着还在客栈悠哉喝茶的紫眸少年,道:“闻人公子,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明明几日前还在一同游街的几人,此刻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闻人羽客丝毫不隐瞒,笑道:“当然,我杀了不顺眼的人,顺便屠了他一家满门,听了半宿求饶,心情自然好。”
莫祈见他这幅视人命为草芥的样子,压抑着怒气,道:“既然这样,莫某也不客气了,城主有请。”
“好呀。”闻人羽客站起来,一点也不慌。
连华胞弟的儿子连寻鸢,昨日惹到了闻人羽客。
是一件非常小的事。
同在盈香楼吃饭,连寻鸢上楼的时候经过闻人羽客那桌,不小心撞了一下桌子,惹得整个桌子颤动了一下,杯盏碗碟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连寻鸢目不斜视的过去了。
“所以呀,白城主,你说他是不是太傲了?我只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罢了。”闻人羽客弯起嘴角,像是说着什么稀松平常的事一般,右脸的梨涡格外深。
白启然听不下去,他大怒,一掌拍断了扶手,“你灭了连家整整一门!”
闻人羽客掰着手指,“不止,昨天我还顺手灭了一家。”
很快有人来传,说在连家府邸附近的云家也一家惨死,伤口和连家很像。
闻人羽客挠了挠头,很是苦恼的样子,“他们太多事了,多杀了他们一家,忙到半宿,城东那个卖桃花酥的店都关了门,白城主,你有没有吃过他们家的桃花酥呀?很香的。”这少年笑意盈盈,看起来天真无邪,口中却说出这样的话,人命在他嘴里甚至不如一块糕点。
猎刃一族果然如传闻一般嗜杀成性。
白启然再也听不下去,这分明是挑衅的话,腰间铁扇甩出,带着八重杀境力量的暗器如千机万弹在瞬间射出,“放肆!我们天华城容不下你们这些魔头!”
闻人羽客翻身闪过那锐利急速的暗器,不慌不忙抽出骨刃,笑道:“白城主火气好大呀。”
身后的几人纷纷抽出骨刃,此战一触即发。
莫祈和其他几个师兄弟也加入战局,众人从天华城中打到城外,一地都是被灵力震碎的桌椅石柱,骨刃与铁扇相接,那种怪异的触感是从未有过的,莫祈皱了皱眉,反手把飞刃掷了出去。
闻人羽客的骨刃抵挡之际,时而化刀时而化剑,颇有点随心所欲的意思。
不过他一个八重杀境,对战两个八重杀境,终归有些吃力,没几下身上便被暗器划破,寒毒入体,他那变幻形态的骨刃速度也有所变慢,鲜血染红了他那身淡黄的衣衫,不知是不是血气刺激了他体内的杀戮血性,他那双有些淡的紫眸此刻颜色越来越深,眸底跳动着嗜血的兴奋。
几下过招,那骨刃竟然化成和天华城所用的铁扇一样的形态,射出去的暗器也一样锋利尖锐,只是没有淬毒,但却能吸人灵力。
好几个天华城的弟子中招,倒在地上无力再战,只剩他和白启然还有余力。
好快的学习速度,好霸道的武器。
莫祈心中暗惊,他知道猎刃一族生来就比别人多一根骨头,却想不到随意化形后还能这样霸道汲取灵力。
思索间,他被紫眸少年身后几个五重绝境之人缠住,那头白启然一人对战闻人羽客,他有些无法抽身。
相差三重,本该很快解决的,可对手是难缠的猎刃一族,他们天生就是适合战斗的体质,几人都学着闻人羽客将自己的骨刃化为铁扇,围攻之下,莫祈虽没有受伤,但也无法突出这暗器重围到师父身边去帮忙。
白启然虽然在八重杀境停了许久,到底还是战斗经验丰富,几下过招他尽占上风,眼见就要将那淬满寒毒的针打入他七窍,闻人羽客却突然像爆发了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后撤了一段距离躲开暗器,脸上笑意也没了,沉下了脸道:“就到这里吧。”
白启然还没意识到这个到这里是怎么回事,还想出招,却见闻人羽客手中骨刃化为五把气剑,直朝莫祈那边射去。
“小心!”白启然暗道不好,大声提醒莫祈。
莫祈反应极快,他翻了个身,却见那五把气剑并不是冲他而来,倒是……
冲着他面前这些猎刃族人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五把气剑不偏不倚扎进那五人心口,急速汲取着五人的灵力。
闻人羽客毫不留情收刃,五人跪在地上,望着不远处的闻人羽客,年轻稚嫩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他们都是猎刃一族年轻的弟子,师父皆是族里有头有脸的长老,本来此番去天华城就是为入世做准备,查探一下外面的宗门,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折在带着自己出来的师兄手里。
“多谢了,师弟们。”闻人羽客说着感谢,却面无表情。
在骨刃汲取完力量的一瞬间,闻人羽客周身的灵气暴涨,逼得莫祈和白启然无法上前,就连暗器也打不进他身前的灵力光柱。
再看向闻人羽客时,他竟然直接入了九重清境。
九重清境……
在场没有他的对手,不要说在场了,整个天华城怕是也找不到对手。
白启然的面色凝重了起来,难道只能……
可闻人羽客却没有要继续战斗的意思,他反而转向白启然,故作惊讶,“白城主好重的手,杀了我五个师弟,就不怕我们猎刃一族报复吗?”
“你说什么?!”莫祈暴怒而起。
倒在地上的五人还尚存一息,闻人羽客手里有一搭没一搭抛着刚刚收回的骨刃,上面还沾着五个少年的血,他慢条斯理走过去,身上泛着刚刚达到九重清境的灵气,久久不散,他蹲下身对着其中一个年纪最轻的紫眸少年道:“辞景,我是真舍不得杀你,你天赋这么高,又这么听话,要怪只能怪你师父太迂腐了。”
闻人辞景愕然,他捂着心口似乎察觉到一些隐秘的真相,不可置信道:“你……你和二师父?”
“唔……差不多是你想的那样吧。”闻人羽客又绽出那抹和善的笑意,手中的灵力化火,点燃了地上的几个少年,“啊……”空气中传来一股难闻的焦味,少年们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在地上不断痛苦扭动着,直到火焰愈来愈旺,将五人尽数烧成灰,
闻人羽客起身拍拍手,无辜道:“还把我五个师弟全都挫骨扬灰,这就是天华城的待客之道吗?”
“你胡说八道!”莫祈愤怒不已,“你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呀,我只不过是身受重伤,九死一生,好不容易从天华城逃了出去。”闻人羽客一点也不隐瞒,微笑着编着谎言,足下汇聚起一团灵气。
“拦住他!别让他走!”白启然看出他的意图,忙道。
可谁又拦得住九重清境的修炼者呢?
闻人羽客几乎没怎么动手,就悠悠然离开了天华城。
* * *
很早前猎刃一族有个声望颇高的先知预言,他们如果再这样杀至亲至爱用以提升境界,不出百年,整个族群会因诅咒灭亡。
族中自那时起便分为两派,闻人烬认同这一预言,并且想要继续隐世,但不再继续修炼。
闻人燃也认同这个预言,他们可以不杀至亲至爱,但要入世统治整个荒狱大陆。
猎刃一族有在骨刃上铭刻爱人名姓的传统,一旦刻上,二人将会永久保持通感,直至一方死亡。
豢养祭刀人也是这个原因。
隐世太久,大多数人的骨刃上都有了爱人的名字,显而易见,杀掉能刻上名字之人才是最大的提升,所以更多的人认同闻人烬继续隐世的想法。
也是那时起,猎刃一族不再豢养祭刀人,放松了对他们的看管,所以有不少带有猎刃一族血脉的祭刀人从北地跑了出来。
焚魔玄镜能出但不能进,除非身带破魔玉,可破魔玉极少,且认主,只有族里少数几个高层能自由来去,北地的资源得天独厚,远远要比外界四方更加优质,若是离开了便再也回不去了,不少人都不愿离开。
这三年不知云鼎峰从何处得了破镜之器,三番五次带了一堆喽啰前来挑衅破镜,惹得族内闻人燃一派有血性的弟子纷纷抗议。
本就是好战的族群,经这一挑衅,年轻弟子大多都有了入世的想法。
闻人燃并不急躁,只说派出座下的闻人羽客和几个年轻弟子看看四方到底是什么想法,也看看这个在荒狱大陆挑起动荡的重瑟究竟有多强。
闻人烬对云鼎峰前来挑衅一事仍有存疑,便让闻人辞景也跟着一起去看看,顺便历练一番。
第42章
白启然当夜急书,向四方宗门求援。
莫祈还是少年心性,他愤愤不平,“本就不是我们杀的,若是猎刃一族来寻仇,大可和他们解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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