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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应生整个人在海里扑腾，大喊着救命。双手在空中抓挠，没一会儿，他的头下面海水慢慢变成了血色。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东西在下面撕扯着他一样。
躲在一旁的安燃看过去。
只见一只皮肤暗绿，唯有肚皮雪白的鱼人爬上岸。它的眼睛长在两侧太阳穴，腮帮子高高地鼓动。手和脚趾之间长着宽宽的蹼。
同时莫如烟也看向这边，女人看着这只东西迅速和脑中的资料对上。
深潜者。
鱼人接二连三的出来，慢慢把安燃和莫如烟都包围在其中。他们出奇大的眼珠子贪婪地盯着两人，伸出的舌头宛如触手一样灵活，细密尖锐的牙齿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大人，要吃了他们两个吗？”
粗嘎的声音从深潜者口中发出，询问特维克和安东尼。
这时特维克和安东尼也变了一副模样。有着庞大臃肿的深绿鱼头，能把西装撑爆的发达肌肉，尖利的指甲。以及不断滴落不知名粘液的嘴。
可怜的西装穿在他们身上快要被撑破了，给人惊悚之感。
“伟大的，缄默的克苏鲁啊。这是您虔诚的子民献给您的贺礼！”
特维克说着，底下的深潜者躁动起来，慢慢走向安燃他们。还有一部分用尖利的指甲挠着莫如烟设置在游客头上的粒子罩。
游客们吓得尖叫起来，痛哭着向内心的神明祈祷，谁能来救救他们。
“你以为就这么点人可以打败我？特维克。”
莫如烟拧眉，随意的一抬手。身边的一片深潜者就倒飞出去。强大的粒子场以莫如烟为中心四散开。
“起！”
女人呼喝。
原本已经沉在海里只剩一个尾部的船头竟然奇迹般漂浮上来。同时船上所有尖锐的物品，比如刀叉、碎酒瓶等悬在空中。又转瞬利箭般射向特维克安东尼两兄弟。
高速运动的尖锐物品刺入墙壁，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总统套房的玻璃门碎成粉末，阳台墙壁千疮百孔。
特维克安东尼靠着灵敏的闪避才躲过去。
“莫如烟。”
特维克叫着莫如烟的名字，冰蓝的肿胀眼睛满是恶意，“既然你不投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呵，投降。你在想什么美事，特维克，再过几个小时国际救援队就会赶来。即使你是家族的大少爷，他们也保不了你。我们下一次见面就是在国际法庭上！”
莫如烟几个跳跃，灵巧地如一只猫攀上最高处的总统套房。至于底下的深潜者，一轮清理之后，已经是死的死，伤的伤。成不了气候。
“哈哈哈哈哈，妮可，你可真是狂妄！没有信仰克苏鲁的你是没办法理解我等信徒的思想。”
这次是安东尼出声，他在特维克的示意下小心翼翼掏出了一只碗。
莫如烟顿住脚步，仔细看那只碗。
一只青花瓷的碗。和她们国家某一时期的风格非常相似。古朴典雅中带着岁月的沧桑韵味。
安东尼痴迷地摸着那只碗，喃喃道：“这是无价之宝，这是克苏鲁赐予我们的礼物。只要能见到伟大的克苏鲁，我愿意用鲜血盛满这只碗。”
特维克和安东尼用餐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绿色的鲜血喷涌而出，转瞬装满了碗。
莫如烟能看到碗原本青蓝的颜色渐渐变成了血红色。心中的警报不断拉响。
女人高抬腿要把他们手里的碗给踢掉。安东尼却牢牢抓住碗，弓起背嘶吼着：“滚！”深潜者的力气非常大，竟然让莫如烟一个踉跄。
海面上风愈发大了，吹着耳膜呼呼作响。游客紧紧缩成一团，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那么冷了。
旁观着这一切的安燃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青年几步快走扒着栏杆望向海面。
一个个挂着灯的墓葬群显露出来，跟着一只在狂风骤雨中飘忽不定的小船默默前行。就像古代缄默的士兵那样，只是沉默地拿着武器跟随将领。
安燃眯起眼睛，船上坐着一个身披黑袍的男子。 正是那天他在渔船上见到的人。小船的轨迹路线并不规律，一会儿是远在天边，一会儿忽然出现在十几米远的地方。
就在安燃愣神的功夫，黑袍人的小船已经碰到了游轮。男人从小船上下来，眨眼间上了甲板。他手上提着的是一盏煤油灯，明晃晃的亮光驱散了些微海风的冰冷。
“谁在叫我？”
男人用嘶哑的声音问。
“我！是我！是阁下吗？”
安东尼举起了手，欣喜若狂，如果不是还有莫如烟的威胁在，他都要虔诚地跪在男人脚下。特维克同样欣喜若狂，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仪态，满含希望地问道：“请问您能带我们到拉莱耶吗？”
“.....祭品。”
安燃看见黑袍人勾起一个傲慢的笑容，问兄弟两个。
“那么我的祭品在哪里呢？”
“这里所有的生命都是您的祭品，您想要多少，我们便提供多少。”
安东尼连忙解释。
“啧。前几天你们提供的祭品不错，但最近为什么不提供了。我觉得你们对外神的虔诚度还有待考验。这一次我就不.....”
“大人，不是我们不想。是有人破坏了祭祀。是她，莫如烟，一个难缠的调查员。如果大人愿意，可以杀了她。据说调查员的血肉也分外好吃。”
特维克说着便站起身，捧着那只碗来到黑袍人面前。
“这是我们兄弟两个的血，还请大人品尝。我们对待克苏鲁的信仰是绝无二心的！”
黑袍人只是随意地把那碗血推到一旁：“我知道了，莫如烟是吧。”
“对。”
“特维克。你以为他真的想帮你，恐怕很快就会杀了你。”
莫如烟说：“如果你还想活着，就投降，别在继续下去了。”女人以为这次就像以往处理过的案件一样，很快就能结束。召唤来的东西无非是什么歪瓜裂枣。
可莫如烟不知道，这只碗是真正的能打开拉莱耶大门的钥匙。那么守门人就比她以往遇到的所有东西都强大。
莫如烟听到黑袍人不悦开口：“我让你说话了吗？蝼蚁。”
一股巨大的力量直冲莫如烟而来。
第45章 深海方舟（7）
提灯人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无人知晓他的姓名，亦无人知晓他活了多长时间。每当有人虔诚地拿出信物呼唤他时，他便会出现。
引领着陷入末路之人进入拉莱耶。
但这并不是毫无代价，提灯人需要很多祭品，很多祭品。
就像现在，如果祭品不能令他满意。他便会大开杀戒。
提灯人全身仅松松垮垮裹着一层黑纱，光滑细腻的手臂和大腿裸露在寒风中。赤着脚。他的身体完美到像是大理石雕塑，一张美艳的脸，银色的睫毛，还有一双淡色的勾魂夺魄的眼睛。就连头发都如郁郁葱葱的海藻般倾泻到背脊。
任何人都能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欲望。
“蝼蚁。”
提灯人开口，轻轻一抬手，强大的力量就要砸到莫如烟身上。莫如烟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她竟然感觉到自己接不住那一击！
眼看着提灯人就要杀了莫如烟。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忽然出现，挡下了提灯人的攻击。
是安燃。
“能否看在是同类的份上，卖我一个面子？”
青年走上前，挡在提灯人和莫如烟中间，颇有礼貌地直视提灯人。
“你是....”
提灯人歪了歪脑袋，在看到安燃衣口的小红时，心下了然。“哦，我当是谁，这不是贵客嘛。”
“行。今天我就放过这个女人。但是下一次再见到她破坏祭祀我就杀了这只蝼蚁。”
安燃不着痕迹地皱眉，摸着小红的手力道重了些。提灯人说话着实算不上好听。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安燃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听说你是拉莱耶的守门人，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让你来引路？”
提灯人伸出手：“祭品。”
安燃思虑一会儿，切下了一段自己比较强的触手。递给提灯人。
提灯人端详着那只还在蠕动的新鲜触手，脸上有了一丝真实的笑意。
“行了，我知道你的真实来意了。”
提灯人提起自己的煤油灯，照亮这一片漆黑的游轮：“安东尼，特维克，你们的祭品呢？”
在强大的压迫感下，兄弟俩忍不住跪倒在地。米色西装和条纹西装染上一片污渍。
“祭，祭品在船尾。麻烦大人去接收一趟了。”
提灯人不悦咂嘴，意识触角在船尾逛了一圈。望着那一群瑟瑟发抖的“小羊羔”。再看看自己手上难得获得的外神触手。心下已经有了想法。
“我改变主意了。你们的祭品毫无价值。所以—”提灯人拉长声音，惹得特维克额头滴落冷汗。
“去死吧。”
美人轻轻一抬手，两颗人1头落地。装满血的碗倾倒在地上，又骨碌碌滚到提灯人脚边。
提灯人捡起碗，仔细端详。认出这是几千年前，皇帝命人打造的一个祭品。有了这个祭品，普通人便可畅通无阻的行走在拉莱耶。
但是现在，提灯人将碗收进怀里。
有时间当个盛水的碗到不错。
莫如烟震惊到麻木，就是傻子也明白了安燃不对劲。他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异变者或者是—外神。
女人扯出一抹笑，问安燃：“你还会回来吗？”
安燃点点头：“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办。多谢莫局长的照顾了。”
莫如烟连连摆手：“怎么敢当。还要多谢你救我。”
“那么，再见。”
青年纵身跃入海中。片刻后，一只鲜红的，庞大无比的章鱼破开海水露出头。无数挥舞的触手搅动海水，将游轮颠簸地站不住脚。它就像是远古时期的海怪，除了天和地，便只有它。一只触手能轻易地卷起世界上最大的船，掀起的浪涛能轻易毁灭一片海滩。
海洋，只是它的游乐场罢了。
就是这样一只怪物，刚才还在和莫如烟有礼貌地说话。
有时候，莫如烟不得不感叹，外神的伟力多么恐怖。动摇了她内心一直坚持的无神论，无信仰。
原来之前的坚定，都是还没遇见安燃吗？
莫如烟轻笑，看着安燃和提灯人慢慢走远。远处传来飞机机翼划破空气的破裂声。
是救援队赶来了。
*
一望无际的海面下是什么？
是游鱼、是珊瑚、是沉船、还有火山.....
安燃坐在小红本体的头顶，在海面下快速前行。时速达到了每小时三百英里，快的看不清方向。
但提灯人比他更快。
提灯人似乎有着非常娴熟的空间技能，一只如浮游的小船能在汹涌的大海中穿梭上下。还有闲心催促安燃：“快一点！”
“晚了，我可就吃不上饭了。”
海面上是飘飘忽忽的墓葬群。就像是提灯人出厂自带的一个buff，一直跟随着提灯人，并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安燃加快脚步跟上。
走了很久，安燃穿过海底火山、穿过极寒的北极、穿过一片石油田。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真是平常的过分。
安燃看着海面上普通温馨的小村落。
提灯人若无其事地撑开小船来到港口，无比娴熟钻进一家拉面店。大快朵颐起来。
安燃好奇地看着这个地方，似乎在旅游介绍手册上见过这个地方，没想到，拉莱耶的入口竟然在这里吗？太令人惊讶了。他还以为是在宏伟的宫殿里面。
看着提灯人吃的香喷喷的模样，安燃也坐下要了一碗拉面。老板似乎和提灯人认识，给的料都比客人足。安燃这一顿吃的很尽兴。
提灯人吃完之后擦擦嘴，提醒安燃：“该走了。我明天要休息。”
“嗯。”
安燃把最后一口汤喝尽，要来卫生纸擦擦嘴。
提灯人虽然说过他已经数千年没有见过克苏鲁了，但对于拉莱耶的位置很是熟悉。面对崎岖复杂的道路，从来没有犹豫一秒。
两人很快来到临海山的一面。这里杂草丛生，人迹罕见。一座小庙孤零零倒在那里。
这座小庙的风格既不是东方，也不是西方。它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上面是尖顶的圆锥，下面是宽底的长方体。一只非常小，非常小。如果不仔细看就会忽略的怪物雕像藏在里面。
和安燃在考古船上见到的那个雕像一模一样。
是它了。
安燃心下确定。
提灯人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把碗放在雕像面前。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尖刀，划开自己的手腕。血流哗哗落入碗中。
“给。”
提灯人将沾了血的刀扔进安燃怀里。
“？我也要吗？”
“嗯。要不然呢。”
提灯人淡色的瞳孔对准安燃，“快一点。”
安燃无奈伸出已经完全透明的手腕。从外表来看安燃与常人无异，实际上内里都已经成为透明的了。就像一只在海里的透明小水母一样。
刀尖划破安燃的皮肤，透明的粘液顺着手腕一侧滴落。削减了碗中的血色。
提灯人随机拿起碗，用刀搅匀液体。然后一把泼到神像上。
“神啊，千年已过。您的子民再次呼唤您！请您现出伟大的身形，现出拉莱耶，那旧日的归途！”
提灯人双手高举过头，柔美不失凌厉地转起圈。若隐若现的黑色薄纱下，肌肤可见。
就像一头祭祀的鹿一样，露出自己所有最脆弱的地方。吸引沉睡的神明再次醒来。
那双淡色的眼睛会在阳光下显出蜜糖般的色泽，丰润的嘴唇微抿。
提灯人有节奏地拍着手，声音变得哀怨。
“神啊。您为什么还不回应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您将现身惩罚我，我就将动脉置于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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