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选。”霍兰希握着他的手,不紧不慢地说,“不过指挥长的战备加餐标准有限,砜舰上好吃的东西不多。”
“我也没有很贪吃,只是不喜欢内脏。”温侨把那盘猪肝推得远远地,看上去确实嫌弃的不行,随后端起鱼片粥小口小口喝起来,“我吃这个就可以了。”
霍兰希翘了翘嘴角,哼笑出一个撩人的气声,坏心眼的逗他:“那这盘猪肝怎么办,浪费了?”
温侨停下来放下碗,想了想,转过身去,慢慢凑上去亲了他的嘴角一小口,小声道:“你帮我吃掉吧,这样就不算浪费了。”
霍兰希知道这个小Omega不经逗,逗狠了要生气不理人的,当即见好就收,把那盘被嫌弃的猪肝端过来,陪着温侨一点一点把饭吃完。
不过上将大人实在繁忙,在确认温侨没有危险之后,霍兰希一头扎进了指挥室,整个砜舰行驶过程中都忙得脚不沾地。
温侨还从舰上的其他士兵那里听来了些消息,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国会内部就企图通过议案表决,临时停止霍兰希的职权,扶他人上位。
但这最终被指挥中心上下军官联名反对了,为首的便是唐馥郁,听说他当天带人踹开了议事厅的大门,把国会那帮老头吓得咖啡泼了一身。
不过温侨还是有些担心,找到机会后便询问了伊洛尔,这是否会影响到霍兰希。
伊洛尔叫他放心,说上将大人在指挥中心的人缘和威望都不一般,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上将虽然待人严厉,但对手下人是很好的。”说起这个,伊洛尔还跟温侨说起了一段往事。
“当初巡逻队有个士兵巡查时拦住了一位贵族的私人砜鸢,这人喝了酒还蛮不讲理,居然踹断了士兵的一条腿,事后被查抄出砜鸢内有违禁品,于是贵族怀恨在心,到指挥中心施压要人。”即使现在回忆起,伊洛尔依旧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他继续道:“上将知道这件事之后亲自出门,打折了贵族的左手,还说……”
伊洛尔板起脸,开始模仿霍兰希冷酷的语气:“我留下你的双腿走路,留下你的右手吃饭,只断你左手已是大度。”
温侨不由得笑了出来,惨白的脸颊上浮现一点血色。
伊洛尔:“然后这人就怂了,见着上将就绕道走,后来上将还出钱安顿了受伤的士兵和他的家人,像这样的事不在少数,我们都只认这一位长官。”
看着副官脸上慢慢的骄傲,温侨心里一暖,他认识的霍兰希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他,让温侨喜欢得不得了。
落地首都星时已经是凌晨,温侨困得坐着都在打瞌睡,被霍兰希的司机送回了他的私人住处。
苏伯先生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温侨回来,眼角的笑意挤压出几道沟壑很深的褶痕。
温侨困的迷糊,却还是强打精神跟苏伯管家打了个招呼,苏伯先生笑道:“这里一切都好,几天前黑市有人将修好的唱片送回来了,现在放在先生的书房。”
“太好了,”温侨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苏伯先生,肥啾有没有乖乖的?”
“先生请了专业的饲养员照顾,院子里单独开辟一片区域供它活动,不过您不在,小家伙的脾气确实有些暴躁。”苏伯先生道。
温侨十分过意不去地说:“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他没想到霍兰希会如此大动干戈找人照顾肥啾,有些不好意思。
苏伯管家便催他上楼:“不早了,先生嘱咐了要您早些休息。”
温侨赶忙跟着上了楼,没想到去的竟然是主卧,他来这里这么久,还从未见过霍兰希的卧室长什么样子。
但见到之后,却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屋内家具摆设极为简单,床品和家具都是灰白的淡色系,窗帘厚实而遮光,但或许因为霍兰希并不长住在这里,这里的冷烟香气味非常淡。
辞别管家,温侨在床边站了一会,总有种主人家不再不敢造次的感觉,站在这里,倒不如在他自己的卧室里自在。
但终究敌不过困倦,温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脱了外衣,慢慢钻进了杯子里,鼻息间是清新的洗涤剂香气,但仔仔细细的闻,会闻到一点残留的信息素味道。
温暖干燥的烟火香,温侨不禁回想起那晚的灼烫的篝火堆。
强烈的困意来袭时,他把脸埋进了枕头里,似乎这样不在身边的那个人,就会走进他的梦里。
次日,苏伯先生在温侨吃早饭的时候告知他,霍兰希待会回来接他去一个地方,温侨点点头,加快了吃早饭的速度。
客厅中的虚拟电视正在播放新闻热点,温侨喝牛奶的时候偏头瞥了一眼,一时愣住了。
这篇报道的主角,是贝利斯研究院前任副院长,林笙博士,霍兰希的Omega母亲。
新闻内容陈词激昂,多年前研究院爆炸一事被再度旧事重提,中心主旨将林笙博士归咎为“黑蜂计划”失败的罪魁祸首,因为她而导致首都星的作战水平停滞不前十数年之久。
温侨心底泛起强烈的不安,他打开光脑上星网搜索“黑蜂计划”的相关内容,果然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黑蜂计划”在他不在的时间里,通过了民众选投,成功重启项目研究。
说不上来具体原因,但温侨就是觉得,他似乎在见证一个阴谋从黑暗中一步步浮现水面,而众人就如那温水中被煮的青蛙,丝毫察觉不到危险的降临。
第40章 逃婚第40天
砜鸢窗外的景色急速后退,街道上热闹的人群,教堂前被惊飞的白鸽群,全部被抛在身后。
窗口留了一条很小的缝隙,灌进来的风将温侨的金色短发吹得像海草一般乱飞,他在窗口趴着看了一会,才将窗子关闭,乖乖坐回了副驾驶位子上上。
“我们要去哪里?”温侨问。
从见到对方的第一眼起,温侨就感觉到,今天的霍兰希有些悲伤。
他微微偏头看向驾驶舱,悄悄拿眼梢观察霍兰希的表情,出了那样的新闻,霍兰希的心情一定不会好。
“墓园。”霍兰希平静地看着前路,神情与平常无异,但温侨还是在那双淡然的银灰色眼眸中瞧出一些加以掩饰的忧伤。
今天大概是私人行程,没有任何人跟着,霍兰希穿了身素色的衬衫西裤,外面套了件深灰色大衣,翻领的领口处别着一枚宝蓝色胸针,他很少打扮成这样,不过特别好看。
“是要去看林笙博士吗?”温侨试探着问了问。
霍兰希偏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惊讶于他是怎么知道的,随即“嗯”了声。
温侨这才想起,当年研究院发生爆炸的日期就是今天,所以,其实今天也是林笙博士的忌日。
他便朝霍兰希甜甜的笑,问道:“博士有喜欢的花吗?我想买一束送给她。”
暖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他脸上,让温侨的笑容仿佛沐浴阳光的向日葵,一个漂亮的笑容带着深厚的感染力,看到的人心情也会跟着晴朗。
霍兰希的表情不再那么紧绷,脸色舒缓了下来,柔声道:“她爱剑兰,墓园附近的花店里有新鲜的剑兰供应。”
“那我要亲手挑一束开的最好的,送给林笙博士当见面礼。”温侨乐呵呵地说。
“好。”霍兰希空出一只手摸了摸温侨的脑袋,他经常喜欢这么做。
温侨向他微侧过身子低下头,靠的近了些,清淡好闻的鸢尾香氤氲在驾驶舱内。
他们之间其实隔着些距离,温侨的脑袋靠不到霍兰希的肩膀上,但这样充满依赖感的讨好,极大程度给了心情消极的Alpha一点安慰。
花店开在墓园对面街道的小巷里,店面不大且有些年头了,但店里的鲜花被照顾的很好,不进门都能闻到扑鼻清香。
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正在门口修剪花枝,面向慈祥而富态,与霍兰希热络的打招呼,他们大概相熟很多年了。
温侨天生一张漂亮脸蛋,气质自小就特别招老人和孩子的喜欢,大概也就只有莱蒙公爵对这个儒弱的小儿子一点不上心。
妇人领着温侨来看今天刚到的一批新鲜剑兰,架着眼镜的鼻梁上眼尾炸开笑纹:“剑兰培育困难价格也贵,平时进货都少的,不过每年这个时候,我会多进一点,霍先生的母亲最喜欢。”
温侨听着妇人的介绍,本想问问霍兰希以往都买那种,霍兰希站在门口没有要来干预的意思,只是说:“我每年送她也要看腻了,今年你来选,不用问我的意见。”
“好。”温侨点点头,在各色鲜嫩的花束中挑选起来。
很快,他手里便多了一把剑兰花束,只有白色与淡紫色两种颜色,妇人笑着带他去挑选包花用的包装纸。
霍兰希望着温侨与妇人消失在店内的背影许久,收回了目光,光脑提示音响起后,他点开了康哲博士的消息。
康博士:这有什么麻烦的,把他送来就好,你跟阿停成天忙的打转,有个小朋友来陪我,我该高兴。
霍兰希回复之后,余光瞥见了店门口的水桶中,被阳光照耀的泛出光晕的鸢尾花,淡紫色的花瓣上坠着水滴,娇嫩得讨人怜爱。
不一会,温侨抱着那束低饱和紫白相间的剑兰花束走出来,放到霍兰希面前,硕大的花束几乎把他的脸都挡住了。
“好看吗?”温侨的金毛小脑袋从花束后面钻出来,带着满满期待的琥珀瞳亮晶晶的望着他。
霍兰希瞧了瞧温侨的脸,又看了看花束,哼笑一声:“手艺不错,包的很好看。”
温侨的脸蛋蓦地泛起红晕,眼神闪了闪,急切的开始追问:“你怎么猜到是我包的?是不是不如婆婆的手法好看?”
霍兰希突然握住了温侨的手,摩挲几下食指指根处的创可贴,道:“婆婆不会轻易让自己受伤。”
店主妇人站在一边解释:“只是被叶片划了道小口子,Omega皮肤要脆弱一些,包起来好的快。”
“多谢。”霍兰希朝妇人点头致谢。
“创世者”墓园中栽种着大量秋银杏,这个季节已经开始飘落一地金黄,温侨踩着一地银杏叶跟在霍兰希身后,沉默的来到一座墓碑前。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笑容灿烂,穿着雪白的科研服,模样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霍兰希告诉他,这是林笙博士刚刚毕业踏入贝利斯研究院时的照片。
温侨把剑兰花束放在台桌上,笑着跟林笙博士打招呼,霍兰希在他旁边蹲下.身子,拿手帕擦拭墓碑上的灰尘。
这座墓园中安葬的都是帝国优秀的科研工作者与军方烈士,每个月定时向外开放墓园,接受民众的祭奠。
但霍兰希下令关闭了有林笙在内的南区墓园,对当年研究院爆炸一事重启调查,在真相水落石出公之于众之前,难保受舆论煽动的民众不会借机来林笙墓前泄愤。
“你要和博士单独说说话吗?”温侨轻声问他。
霍兰希站直身子,仍垂眸望着那张巴掌大小的黑白照片:“不必,她太爱聊天。”
如今的他似乎可以猜到林笙当初为什么这么做,一个刚踏出学院进入岗位,对科研事业满怀热忱的少女,接手了当时研究院最核心的项目,将数年光阴与青春尽数奉献给“黑蜂计划”,以为可以为帝国培养更高战力。
可是越发接触到研究核心,研究内容与她当初设想的距离就越远,亲手研制出的试剂将人类变成了怪物,于是林笙崩溃了,决定亲手毁掉这一切。
这个猜测很合理,霍兰希认为她会这么做。
但不管真相究竟是什么,他一定会让她安心。
温侨陪霍兰希静静站了一会,什么事也没有做。
一直到天上隐约落下蒙蒙小雨,霍兰希才和母亲作别,牵住温侨的手准备走时,发现手心里的小手一片冰凉。
“冷吗?”霍兰希不等他回答,便把大衣脱下来兜头盖在了温侨脑袋上。
“不冷的。”温侨艰难地摇了摇头。
他的刘海被雨水打湿了,软塌塌的贴在额头上,被衣领一压就更扁了,霍兰希也不管他说的真话假话,手臂穿过温侨的后腰把人揽进怀里,一只手就包住了温侨的两只。
“嗯,你不冷,那看来是我太热了,给我冰冰手吧。”霍兰希揽着他向外走去。
温侨感受着手背上干燥温暖的触感,忍不住笑道:“我合理怀疑你是在取笑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不用怀疑,我承认了,比某些嘴硬的人诚实多了。”霍兰希又恢复了平日里面无表情与他斗嘴的模样,看来是心情恢复了不少。
温侨放心下来,才敢和他大方的开玩笑:“你有时候捉弄人的程度比我的嘴硬还要恶劣。”
“现在才意识到,晚了。”霍兰希冷酷地说。
温侨回到砜鸢副驾驶时,发现了早就放置在这里的惊喜。
他捧着一大束淡紫色鸢尾笑的阳光灿烂,缠着霍兰希明知故问地问他什么时候买的,买给谁的?
霍兰希调高了舱内的温度,抿着唇笑,一边用毛巾擦拭温侨打湿的头发,左右就是不说话。
回去的一路上,温侨细长的眼尾都上翘着,嘴角边两个浅浅的小窝像夹了蜜糖,直说着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爱不释手喜欢得不得了。
霍兰希唇边带着笑,余光时不时就要朝温侨看过去,其实花不是他真正想送的东西,他真正想送的礼物,还放在他的大衣口袋里,用一个暗红色的绒布盒子装着。
只不过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砜鸢最终停在了一处院门前,温侨扒着窗口向外瞧了瞧,才确定霍兰希把他送来了康哲博士的家里。
听见他们进了院门,康哲博士裹着羊绒外套迎出来,许久不见,他好像憔悴了一些,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了。
温侨看在眼里,有些担忧地问他是不是生病了,康哲玩笑的抱怨是温侨好久不来,相思使人瘦,谈及这段时间都做什么去了,温侨赶忙绕开话题,对在瓦莱星的遭遇只字不敢提。
但这次霍兰希没有久留,临走时告诉温侨,要他暂时留下来和康哲作伴。
温侨在原地愣了愣,没有表现出质疑或反对,他只是下意识捉住了霍兰希的手,静静地望了对方半晌,才小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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