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锦摇摇头,反问:“你累了?”
“有点。”
“那不做了。”琉锦说着抬起手,林清辞连忙拦住他。
“别动,马上就做完了。”
最开始打扫的时候,琉锦想使用神力,但林清辞觉得这是他们的家,就应该身体力行才能体会到生活的乐趣。
琉锦听话的住手,但微微蹙起眉:“可是你累了。”
“这点累,不算什么。”
林清辞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学费怎么都凑不齐,姨妈虽也给他了一些,但他知道姨妈的艰辛,不愿意再让姨妈为难,于是便自己早起贪黑地打工。
那段时间,他知道了凌晨4点的天空是靛蓝色的,知道了便利店晚上十点后是会有打折的,知道了原来人连续高强度工作16个小时是会晕倒的……
现在的一点辛苦,与过去的苦难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琉锦走过来抱住他,静默无言,心中暗自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在他身边。
人类的苦难对于他来说,与其说司空见惯,不如说置若罔闻。
千万年间,他看见过暴君的虐政,百姓的哀嚎;看见过瘟疫横行,尸横遍野;看见过炮火轰鸣,流离失所……
但琉锦从来都不在意,就好像人类从来不在意自家墙角蚂蚁窝里的蚂蚁今天多了几只,明天少了几只。
甚至就算人类的种族哪一天灭绝了,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失去了一种食物的选择。
然而这一刻,琉锦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抽痛,只为了这一个人,他所经历过的这一件事。
他无法想象,除了这些,林清辞到底还经历过什么更加深重的苦难。
琉锦愈发用力地抱紧他:“有我在。”
以后,我都在。
岁月漫漫,日久年深。
而爱人永存。
*
当一切收拾妥当,太阳已经西垂。
林清辞出了一身汗,而琉锦依旧清爽如初。
林清辞一边暗自羡慕,一边拿着浴巾去浴室冲澡。
等他一身清爽出来的时候,琉锦正站在入户门处蹙眉打量。
那里有一面很宽的空白墙面,曾经的林母非常爱美,所以在这里装了整面的平面镜,每次出门前都要非常仔细地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林清辞小的时候没少坐在沙发上等妈妈。
这次装修,为了尽可能复原,这面镜子也被重新装了上去。
林清辞对着装不太在意,这镜子以后大概率会被和周围的白墙一样对待,却不想琉锦似乎……不太喜欢?
琉锦转过头看他,眉毛拧在一起:“拆吧。”
林清辞:“哎?”
原来不是不太喜欢,是这么讨厌的吗?
琉锦紧抿着唇:“那一天,有镜子。”
林清辞微愣,而后理解了他的顾虑,他耸耸肩,不甚在意:“那天也是个大晴天,难不成我以后只要是晴天就躲在家里不出门?”
琉锦思考了下,点点头:“也行。”
“不行!”林清辞坚决否决他,“镜子只不过是个物件,怎么看待它完全由人的主观意识决定。虽然它可能伴随着痛苦的回忆,但也有可能承载着更多美好的呀。用美好的记忆覆盖掉不好的,不就好了吗?”
林清辞难得做一回心灵导师,觉得自己说得格外有人生哲理,希望这位不谙人事的邪神大人能学会点人类的优秀品德,不要动不动就走极端。
琉锦神色深邃,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
傍晚的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林清辞不禁闭上眼睛仰头迎接。
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没有干透,潮湿的发丝微微打着绺,他身上随意地披着浴袍,大V领微微敞开,在晚风的吹拂下格外凉爽。
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林清辞睁开了眼睛。
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琉锦正垂首凑在他的面前,高挺的鼻尖对着他的,仅留下不到一毫米的距离,呼吸铺洒在他的脸上,吹动了绒毛,痒痒的。
林清辞下意识后仰,后腰却遇到阻碍,结实的臂膀挡在他的身后,他不禁抬起头和琉锦对视。
金黄的眼瞳深沉如海,其间翻涌着复杂难辨的色彩。
林清辞不禁绷直了身体。
附在他后腰上的手掌温热,透过轻薄的睡袍灼烧着他的肌肤,他不禁轻启红唇,呼唤着他的名字:“琉锦……”
琉锦沉声道:“你的美好回忆中,可以有我吗?”
“当然。”林清辞毫不犹豫回答,他的过去琉锦不曾参与,但他的未来,将全是他的身影。
喜悦在金黄色的眼底升腾而起,像是夏日乐园里放飞的气球。
林清辞面前黑影压下,琉锦近乎痴迷地舔舐着他的唇舌,舌尖如画笔般描摹着他唇角的弧度。
他的唇形挺括,棱角分明的同时又不失软糯,吃起来分外香甜,引人沉溺。
琉锦的吻猛烈又强势,林清辞亦是热情地回应着男人的索取,予取予得,任那滚烫的唇舌在他的口腔中攻城掠地,撬开他的牙齿,探入腹地,与深处羞涩躲藏的另一只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琉锦一手紧紧揽着他的腰,一手顺着紧致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下,纤细修长的大腿被抬起,温热的手掌探入膝窝,大手用力,在白皙的腿肉上嵌下粉红色的凹痕。
纤细的手腕挂在琉锦的脖子上,像是菟丝花似的依附生长。
林清辞被琉锦托着屁股抱了起来,他下意识搂紧琉锦的脖子,双腿攀附在那紧致有力的腰身上。
天旋地转,后背抵上冰凉的触感。
——是镜子。
身后冷冽如冰,身前滚烫似火,冰火两重天下,林清辞不禁勾紧脚趾,在虚空中凝成绝美的肌肉线条。
他骤然受激,身体紧绷,琉锦也不太好受,埋首啃噬着他的脖颈,喘着难耐的粗气。
“放松。”
低沉喑哑的嗓音,染满情.欲。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夜幕降临,窗外隐约透进微弱的月光。
黑暗中一切都看不真切,只有模糊的黑影在颤抖,在沉沦。
*
林清辞躺靠在沙发上,脑袋枕在琉锦的肩膀上,手里把玩着那宽厚温热的手掌。
他有些奇怪:“我记得你之前手是冰凉没有温度的,怎的现在变得和人类一样?还有……”
林清辞探上他的鼻下,一股股气流喷洒在他的指尖。
“你之前也是没有呼吸的。”林清辞有些担忧,猜测道,“是为了救我留下的后遗症吗?”
琉锦不禁失笑,略显无奈地刮了刮他的鼻子:“的确是你的锅,但却不是因为救你。”
林清辞疑惑。
“黎断的记忆里,你总是主动来牵我的手,每次都要十指交叉,不断摩挲,但自从我现了真身,你就很少主动过来了。”
琉锦一边解释,一边抬眼打量他,语气中竟透着几分委屈控诉:“我想,你大概是喜欢有温度的。果不其然,我调高体表温度后,你主动牵手的次数立马就多了起来。”
“啊……这都被你发现了……”林清辞尴尬摸头。
琉锦的手冷硬如钢铁,一开始握起来手感还不错,但长时间接触就有些不舒服了。他还以为自己不动声色隐藏的很好呢,没想到还是被琉锦发现了。
不过……
“你可以控制体表温度?”林清辞眼睛亮晶晶,“那是不是可以随便变大变小?”
琉锦挑眉,翻身压下,将他整个人圈在自己和沙发之间。
“怎么?现在满足不了你?”
意识到有歧义,林清辞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是不是可以变成小朋友?高中生?或是老大叔?”
“可以啊。”琉锦翻回身,慵懒地躺在沙发背上,侧眸看他,“你想看?”
林清辞狂点头。
琉锦这副妖冶俊美的模样,不同年龄段都是什么样子,他可太好奇了!
“可以,但……”琉锦唇角勾起得意的笑,“有条件。”
林清辞:“哎?”
第二天中午,林清辞从沉沉睡梦中挣扎出来,他扶着自己酸痛的后腰,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提出这个问题。
好奇心害死猫。
不可取,实在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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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番外(2)
“嗡~嗡~”
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发出沉闷的震动声,埋在被子里的青年伸出白皙的手腕,迷迷糊糊打开信息。
一串没有备注的手机号发来短信:
“清辞,我回国了,我们见一面好吗?”
上一秒还迷迷糊糊的林清辞突然清醒了过来,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屏幕良久,直到身后附上一片宽阔温热的胸膛。
琉锦翻了个身,胳膊搭在他的腰上,没有醒。
下一秒,林清辞手指长按屏幕,删掉短信,合上手机,又重新窝回了被窝里。
扰人清梦。
再睡个回笼觉。
当床上有人陪伴时,睡眠质量出奇的好,尤其是前一晚刚刚经历过高强度的运动。
这一觉,林清辞一直睡到大中午,肚子开始咕噜噜叫,这才不得不收拾着起床。
他们约好了下午的机票去云南旅游,所以今天没有下去吃饭,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等外卖。
等外卖到了,林清辞开门去取时,外卖小哥指着楼下:“帅哥,有人让我传话,要是你不见他,他就一直等在楼门口。”
*
秋风瑟瑟,林清辞推开大门,不禁瑟缩下脖子。
落叶飘零,红色地砖铺成的路面上,一片黄澄澄的金黄。
成排的杨树下,颀长的男人背身而立,仰头望着天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身看了过来。
青年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白皙安静,低垂着眉眼,细碎的黑发下,浅褐色的眼瞳如琥珀般清澈透亮。
秦渊激动的小跑过来:“清辞!”
林清辞侧身躲开了他伸出的手,语气淡漠:“走吧,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秦渊收回落空的手,扯出一抹勉强的笑,“不请我去家里坐坐吗?”
林清辞:“不方便。”
秦渊:“啊……是我疏忽了,叔叔阿姨在家吧,那……我们去那……”
幸福小区附近的咖啡馆。
林清辞晃着汤匙搅拌着深棕色的咖啡液,他敛着眉眼,目光除了最开始碰面再也没有落到秦渊的身上。
秦渊神色哀痛:“清辞,我们四年未见,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咔哒!”
金属汤匙撞击在咖啡杯壁上,林清辞干脆放下它,难得地抬起头来。
浅褐色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秦渊,你今天来做什么?”
秦渊一愣:“清辞,四年前不是说好了,你等我回来——”
“四年杳无音信,只凭轻飘飘的一封短信,就让我等你四年?”林清辞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唇角隐含讥笑,“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秦渊,我们结束了,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秦渊一时无言,他低下头,手指搅动着:“我知道,当年不辞而别你很生气,但……我爸妈的性格太强势,我拧不过他们,要是我不乖乖听他们的安排出国读书,他们肯定会来难为你的。”
林清辞唇角逸出冷笑:“秦渊,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我生气不是因为当年的事,是因为你今天突然跑到我家楼下死缠烂打,这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活。”
久别重逢,秦渊以为林清辞会和自己一样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却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种回应。
秦渊看着他,眼神落寞又复杂:“你变了,变得凌厉了许多。”
“是吗,”林清辞冷睨着他,“那我希望你能够清楚,未经他人允许擅自堵在楼门口,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还有,”没等秦渊回应,林清辞站起了身,俯视着他,“这个世上谁都有资格说我变了,只有你,你们秦家不配。”
林清辞推开椅子径直离开,身后传来秦渊不解的追问。
“什、什么意思?”
清雅的咖啡厅内,人们或悠闲地休憩,或与合作伙伴洽谈,和睦的环境中,有两个年轻人像是突然闹掰了,其中一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甩下一句:
“去问秦夫人。”
秦渊不明所以,他茫然的站在原地,眼看着林清辞离他越来越远。四年的时间在他们之间划下了巨大的鸿沟,而一切的导火索,似乎都与当年发生的某件事有关。
秦夫人……他的妈妈,当年威逼利诱将他哄骗出国的同时,究竟还做了什么?
秦渊的目光追随着林清辞的身影一直到咖啡厅外,行道树旁,高大俊美的男人推着两个行李箱迎面走来,手里拿着米色的围巾绕在林清辞的脖子上。
两人笑着聊天,林清辞主动牵上那人手,而后肩并着肩离开了。
秦渊愣在原地很久,直到又有客人走进咖啡厅,玻璃推门传来铃铛的清脆响声,他才恍如隔世,收回目光,失意地跌坐回木椅。
世事沉浮,林清辞已经从四年前的事情中走了出来,而他,还被困在里面兜兜转转。
秦渊握紧手掌。
看来,他很有必要回老宅一趟,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
林清辞和琉锦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到了机场的时候差点错过航班的登机时间,一顿慌乱的赶路后,二人终于在飞机上坐定。
琉锦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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