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飞速地转着这些信息,但也不知道到底哪个会派上用场,只能全部都记下来。
这里委实是太冷了,郁折虹又没有灵力护身,才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冻得不行,打了个冷战。
红眼少女和紫眼少女争辩了一会儿,郁折虹越来越冷,他觉得自己可能感冒了,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那边争论还在继续,红眼做出不耐烦要走的样子。郁折虹抬眸沙哑道:“等等。”
“干什么?!”红眼少女回头怒道。
郁折虹平息了一下气息:“你们就不想知道铂老师为什么喜欢我吗?”
“不许这样称呼神明大人!”红眼斥道,“为什么?你倒是说啊。”
紫眼少女:“银莎,不要理他。我已经带你看完他了,我们可以走了。他肯定想向我们提出条件。”
这句是刻意用中文说的,也是要给郁折虹听。红眼少女银莎虽然娇蛮,但似乎很听紫眼的话。她瞪了一眼郁折虹,道:“锡云,我们走。”
郁折虹想了想,又换了个问题:“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杀我?”
锡云冷冷道:“一天后我们会对你进行审判,我劝你不要有侥幸心理。”
一天?审判?
郁折虹一方面略放了下心,还有一天,时间越长他机会越多;一方面又忍不住觉得伊甸园有点奇葩:“你们之前的行动不都是想直接杀我的吗?怎么这次人都抓了还不立即动手,不怕我跑吗?不怕铂老师来杀了你们吗?”
“你的行为严重程度已经上升了一个等级,不审判不足以平息愤怒。”锡云蹙眉道,“我们为神明清除了身边的祸患,神明只会嘉奖我们——就算神明一时被你蛊惑,杀死我等,我等也死犹荣焉。”
郁折虹:“……”
他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伊甸园和之前的灵研所是截然不同的。领研所好歹还是从为了全体人类好的角度出发的,目的是干掉机械之神这个不定时炸|弹;但伊甸园……怎么这么像古代死谏的大臣呢?
铂老师就好像一个暴君,而他是暴君身边的妖妃。这帮人不仅要杀他,还要审判他以儆效尤。就算为此被暴君杀掉也觉得自己是为了君主慷慨献身……
郁折虹被自己的脑补雷到了。
神棍果然脑子都有问题.jpg
他深觉疲惫,又问:“有衣服和吃的吗?给我拿些过来。”
银莎:“你把我们这里当什么地方……”
郁折虹打断她:“我体质差,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在你们审判之前就挂掉,你们面子上也不好看。不如彼此都体面一点,是不是?”
银莎气急,锡云对她摇头,意思是不要多纠缠。她上前来从空间阵法里拿出一件白袍,披在郁折虹身上,道:“明早会有人给你送灵力剂。”
郁折虹随口应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发烧了,暗骂一声草。
锡云拉着银莎往外走,在门口给晕倒的守卫喂了几颗药丸。
郁折虹看着她们,忽然道:“就算你们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诉你们。铂老师之所以一开始就愿意接纳我,是因为只有我对他好。”
银莎抬起头来,这话再一次激怒了她:“不可能!我们所有人都对神明大人很好,我们每一个人都愿意为大人而死!”
紫眼的锡云这回也怒目而视了过来。
但郁折虹只是平静地与她们对视。
银莎一愣,因为这一瞬间她居然觉得这个人类的神情很像是神明大人。她不甘不愿地被锡云带离了地下教堂,心里既委屈又愤怒,还有一丝让她惶恐的动摇。
……
那两个少女离开了。
郁折虹听到了二人高跟鞋的声音,很空旷,传出了回音,一级级踩着台阶向上——看来这里确实是地下。
被迷晕的侍卫还睡着,教堂里阴森森的,刚刚唯二的两个光源被拿走了。黑暗中,有一丝细细的光从穹顶的一点上漏进来,把周围照成幽蓝色。
二人行事放纵得很,现在教堂里等于是没有看守了。但郁折虹知道,这外面还有阵法,他身上的绳索也在压制着他的灵力,他逃不出去。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契约戒指,心沉下去。
雇主契约被强行解除了。他被判定为违约者,体内灵力的减少不仅是因为绳索,还因为违约被抽干了一半,灵脉出现了不小的损伤。
戒指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痕,还沾着血迹。这不是他的血,而是伊甸园为解除契约付出的代价。
郁折虹心里好像也缺了一块,他从来到这世界开始就一直戴着这个戒指,它让他们强行联结在了一起,但现在它却毁坏了。
他会在这里想办法保命,最好能逃走。铂老师什么时候可以找到他,来救他?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和那人一起看漫天的孔明灯,周围是星空下的雪山和漂亮的冰屋。他们还有话没说完。
郁折虹并不怕死,但可能是生病了的原因,他觉得有些委屈。他把这种不适感和莫名想哭的感觉压下去,轻声开口:“戒灵?你还在吗?”
如果说他现在还可能有什么伊甸园不知道的外挂的话——只有这个戒灵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会有更好的婚戒!
一更,二更正在写。
第67章 运气
戒灵寄居于戒指, 郁折虹其实也没抱很大希望它还在这里。
更何况他还一直和这个戒灵吵嘴,估计戒指坏了它第一时间就是放鞭炮跑路了。
在郁折虹忐忑的视线里,三秒后,戒指突然闪出了微光——
“臭小子, 喊我干什么?”
戒灵语气很差, 但郁折虹却一下子高兴了起来:“你居然真的没走!”
他感动道,“这是种什么样的精神, 房东天天骂、有天房子塌了还不走, 留下来共同支援。”
“…………”戒灵深呼吸一口气, 心里告诉自己,现在这个人在生病说胡话。
他恶声恶气道,“你想问什么?快点问。”
虽然戒灵和寄主之间的对话别人是听不到的, 但还是速战速决好。
郁折虹一口气道:“我是怎么到这里的?是直接传送吗?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关键人物?能看这里的路线图吗?”
“慢一点!”戒灵道,然后一一回答, “你在昏迷的时候, 我看的也不是很清楚,但不是直接传送来的。传送阵先是到了外面,然后才你才被那群人抬进来——因为这个地下室是禁魔的,传送阵不能铺开。”
“地点……让我想想。我觉得这里离淬焰口不是很远。”戒灵沉思道, “因为我记得, 头顶上的星空没怎么变。”
郁折虹想起这里的温度也很低, 若有所思。
戒灵:“至于人就不要想了, 我一个都没看到。这帮人做见不得人的行动的时候都戴着面具,谁知道哪个是哪个。”
它语气里对这种行为颇为不屑。
郁折虹:“面具?”
戒灵闲闲道:“你不是要被审判吗, 到那天你就能看见了。”
它也只是嘲讽嘲讽,顿了顿,又道, “我跟你说,全天下的神职人员私下都是狗德行。凡是标榜自己是圣人的,肯定都是猪狗不如的小人。你知道他们戴面具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吗?”
郁折虹因为这句话紧张感消了不少,嘴角抽了抽:“……你还挺有哲理。”
说得和你们灵研所不干坏事一样。
“我们保护人类,收取点利息怎么了?”戒灵振振有词,如果不是郁折虹知道灵研所人均手上沾过人命,还真信了他的邪,“而且干坏事的不是都被你那谁杀了嘛。我又没杀过人,只挪用过‘一点点’的公款。”
郁折虹吐槽:“我觉得肯定不止‘一点点’。”
他催促:“你还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别打岔!我可以分出一点分神去探路——”戒灵道。现在戒指坏了,它也就摆脱了很大一部分限制,可以让分神自由活动了。“他们势力遍布全球,什么倒卖军火、插手政治的事没少干,底下也做很多黑色交易,人口买卖、器官贩卖之类的……唔,他们还会抚养孤儿或者穷人家的孩子,至于这些孩子的去向么,你也能猜到。”
其实就算戒灵不说,他也多少能猜到,因为古往今来宗教势力干的恶事不外乎这些。但他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伊甸园还会这么做,恐怕有不少都是假借着铂老师的名义的。
想到这点,他就很不舒服。
“他们好像还有那种黑市的拍卖会。”戒灵忽然想起什么,“嗯?好像就在最近啊,每年的冬末春初……不过这跟你也没关系,你过一天都要挂了。”
它絮絮叨叨讲了些有的没的,不管有没有用,郁折虹都记下了。灵研所身为之前伊甸园的死对头,手里的黑料有一箩筐,戒灵骂了个够。
他和戒灵的对话都是神念交流的,从外表来看他只是低着头在发呆。
正在这时,一句喝骂打断了交谈:“那两个婊|子!”
郁折虹抬头望去,原来那两个白袍侍卫已经醒来了,正大为恼火。其中一个手上有阵法闪了闪,似乎在和谁告状,语气很急促,说的却不是神语,应该是拉丁语系的某种语言;另一个则走到郁折虹面前来。
他手里也有一盏灵灯。郁折虹看到,这也是个少年,和刚才的少女差不多年纪。
但他们白袍上的肩纹比少女更低阶。
少年检查了一遍郁折虹的绳索,就满脸阴郁地站在了一旁,警告道:“别有小动作,否则我马上就杀了你。”
郁折虹没说话,他意识到,这少年的话是真的。和少女不一样,他是真的敢现在就杀了他。另一个在联络的侍卫说的话突然变成了中文,应该是对面和他交流的人变了。郁折虹装作很老实的样子,实则在凝神听对话的内容。
他捕捉到了一个神语的单词。
郁折虹记得神语的“神明”、“机械之神”、“铂吟”等词怎么发音,但这个并不是。
貌似也是指代的一个人,而这个单词在刚刚两个少女的争吵过程里也频频出现,只不过,少年提到它时是恭敬的语气,少女却是不屑。
这种截然相反的态度让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该不会伊甸园内部也有派系斗争吧?
郁折虹又听了一会儿,逐渐肯定了这个猜想。
他还听出,A方,也就是少年的这一方主张立刻杀死他;但B方,少女那一方则坚持等待“审判日”。
戒灵在少年说话的时候消失了,现在才出现道:“你推理得确实不错。伊甸园内部斗得很厉害,如果你能利用这一点说不定还能多苟几天。”
它把一幅图投映到郁折虹脑海里,“——这是平面图,有些地方禁制太厉害我进不去。”
投射图像的时候,它在郁折虹面前显出了身形。
郁折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戒灵长什么样。半透明的灵体,一个胖墩墩、矮矮的小老头,红色酒槽鼻,一大把花白胡子,看起来就很暴躁。
灵体不容易被人看见,戒灵还很嚣张地对着少年翻了个白眼,才变成白烟缩回戒指里。
平面图郁折虹看一遍就全记住了,从这个地下教堂的上方还有三层才到地面,每一层都有守卫和阵法,他想出去几乎难于登天。
“锡云说明天有人来给我送灵力剂,防止我饿死。到时候你跟着看看,有机会我就跑。”郁折虹嘱咐。
戒灵:“你跑?”
它愣了一下,才想到郁折虹还有药博文配的药丸,“但是……”
但他这个月已经吃过一次了。这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下去了。戒灵哼了一声,“随便你!”
郁折虹轻笑了一下。
少年立刻道:“你笑什么?!”
郁折虹冲他耸了下肩,闭上眼往身上盖的白袍下缩了缩,兀自睡了。
*
次日。
郁折虹在椅子上睡了几个小时腰酸背痛,心情非常糟糕。烧似乎退了,但喉咙却更痛,而且浑身无力。
周围还是一片黑暗,只有头顶的光线从幽蓝色变成了白色,应该是早上了。
郁折虹看到有细碎的冰晶从那个小孔里漏下来,在晨光里飞旋。果然,这里还属于北方。
有争吵声传来,是那两个少年侍卫:
“你别拦着我!……”
“冷静,不要冲动……”
“凭什么?!……”
看样子是昨晚阴郁看他的那个少年想杀他,另一个年长的在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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