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猪圈的墙倒了,两头越狱的猪,只好被暂时安放在邻居家的猪圈里。
吃着别的人饭,睡着别人的窝,看上去还有点乐不思蜀的样子。
“累死我了!”抓猪行动,任川半点忙没帮上,此时此刻却嚷嚷着累,一把嗓子娇滴滴,“哥……”
江桓笑看着他,用自己的脏手在他脸蛋上摸了摸,那点灰全蹭上了,“撒娇。”
“累!”任川有撒娇的底气,“胳膊酸,腿还痛!”
江桓靠近他,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屁股痛不痛?”
任川摸一下自己的屁股,说话有点结巴,“也……也痛……”
“来。”江桓在他面前蹲下来了,“上来。”
任川美不滋溜地趴在江桓背上,两腿一蹬,跟小时候学骑马一样,喊一嗓子,“驾!”
“就你了。”江桓颠了颠任川,两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步一步往前走,“小王八蛋。”
任川不服,“我是小王八蛋,那你是什么?”
江桓哼笑一声,“小王八蛋喜欢谁我就是谁。”
一句“喜欢”就这么不小心脱口而出,两个人一下子就寂静下来。
“我……”江桓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他想要解释,“不是……”
任川当自己没听到,趴在江桓的后背上闷不吭声,却在心里将那句“喜欢”咀嚼了千千万万遍。
“哥喜欢你。”江桓的语气很轻。
“嗯。”任川搂着他的脖子,“我也喜欢哥。”
他们说的仅仅只是“喜欢”,而不是爱。
喜欢可以是父母对孩子,可以是兄长对弟弟,可以是朋友对朋友。
那么多种解读。
表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心里头是山呼海啸,天崩地裂,江桓都有点慌了,他对任川说了喜欢,可任川的反应却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激烈。
任川就没有一点点地喜欢自己么?
那方面的喜欢,沾染着声色与肉欲,既圣洁,又下流的那种。
“我……”江桓摩挲着自己的裤缝,还想要说点什么。
“哥。”任川出声提醒他,“你想清楚。”
这一句话让江桓愣住了。
任川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想到了他们在去拉萨的火车上遇到的事儿,那么多的鄙夷,那么多的讽刺,风霜刀剑言如雪,这个社会没有给任何人开过绿灯,不会因为你是总裁,就少几分琢磨。
江桓不是同,任川知道。
如果只是喜欢,那他们做哥哥弟弟也很好,也能在一起一辈子。
何必……非要走上那千难万难的路呢?
“我们……”任川小心斟酌着措辞,“这样挺好的……”
真的……好么?
江桓竟然不知道答案。
江桓把任川背到村外,田间地头还有忙碌的村民,看见了,抬起头对任川笑,“好福气啊,小公子。”
“对呀。”任川高高兴兴地答,“这是我哥!”
江桓竟然头一次觉得那声"哥"刺耳。
最可笑的是,一开始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非得要任川叫哥。
现在想想,当初在医院里,任川对他说的那些话……明明是……对他有意思。
可他……做了什么?
这么大的一个媳妇摆在面前,他当了人家的哥哥!
江桓干农活的时候都在走神,苞米掰一个丢一个,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任川背着一筐苞米回家,走回来一看,满地的苞米被丢地乱七八糟,他喊了一声,“哥!”
江桓吓的一个激灵,手里地玉米穗子都掉了。
“你走什么神呢!”任川一边埋怨,一边将地上的苞米给捡起来丢进筐里,“你看看!都掉地上沾上泥了!”
江桓竟然不知道自己能说点什么,嘴唇嗫嚅着,“我……”
“哥……”任川看着他的脸色,好像有点难看,“你累着了吧。”
江桓顺坡下驴,“嗯,有点累。”
“那你回家歇着吧!”任川主动站出来,“我来干。”
他哪能让任川冲在前面,江桓连忙改口,“我……我又不累了!”
一会儿累,一会儿不累,真让人搞不懂他,任川走上来,将他仔细看着,“哥……你不会是……”
江桓退后了一步,吞咽了一口唾沫,心脏砰砰跳动着,差点就跳出来了。
任川眨着眼睛看他,“……在撒娇吧。”
江桓:“……”
一米八六的猛男,撒什么娇撒娇。
任川却像是看破了什么秘密,还有点小高兴,他看一眼摄制组的方向,背对着镜头,极其快而简单地在江桓的嘴唇上给亲了一口,“好了好了,不要撒娇了,好好干活。”
江桓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兀自闹了个红脸。
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闷着头干活。
一直到太阳下山,终于收完了一千斤的苞米,人都要累瘫了。
江桓和任川互相搀扶着,走回家,“哎呦,可真不容易。”
“回家我给你好好捏捏。”任川今天没干什么重活,基本上都是江桓在干,他主动讨好着,“哥,你辛苦了。”
“没什么。”江桓实际上都要累死了,嘴上却逞强,“我不累!”
“真的?”任川看向他,“你真不累?”
江桓也不知道在装哪门子的大尾巴狼,“就这么点小活,哪能累到我,你别说一千斤,两千斤我都能收。”
任川看着他,像是有求于他,“那……”
江桓胸膛挺起来了,“还有什么活儿!你说!”
任川把话说出来,“那你把猪圈给修了吧。”
江桓:“……”
“咱家的猪不能总在邻居的猪圈里住着。”任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修,我回家做饭。”
自己逞的能,怎么都得坚持下去,江桓又开始和水泥,搬砖,修猪圈。
天黑了,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出了烟火,江桓抬头看一眼自己家,也跟着一起冒烟呢,心头的那种感觉说不清楚,脑中恰好出现了一句诗,“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哥!”任川打着灯笼出来了,昏黄的暖光照映着他,脸庞更显的温柔,多了一点不一样的烟火气。
江桓忽然就忍不住了。
他的心脏在催促着他走上去,他的手指在痒,想要插入那一头秀发,他的嘴唇在饥渴,想要深深地吻上去。
这一瞬他的眼神也变了,像是磨牙吮血的一头凶兽,巴不得将送上门的猎物一点点撕碎开来。
江桓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动弹,一点声音都没有,任川奇怪,他走到江桓面前,轻轻喊一声,“哥……”
江桓忽然一把将他拽入怀中,那么凶狠,乃至于残暴地吻上去,牙齿撕咬着柔嫩的嘴唇,啃出一个一个的齿痕,乃至于伤口上流出血珠,甚至于连这一点血腥都不放过,拆吃入腹。
“我告诉你答案……”江桓粗喘着气,大手死死箍住任川的细腰,“如果喜欢你这三个字说的还不够清楚,我爱你,我想要你,想和你一起在神父面前说愿意,想做那个在你葬礼上宣读你一生的人,想守着你的坟墓,最后陪伴着你一起长眠,甚至与墓碑上都要刻上,‘这两个男人相爱一生’。”
江桓的眼中遍布血丝,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如此冲动的一瞬,热血涌上了天灵盖,让他不吐不快,“川儿……”
他觉得自己的命要没了,如果任川说一个不字,那么他的身躯会立刻化为飞灰,被风吹散。
江桓攥着任川的领口,将额头抵在他的心口上,只有那砰砰跳动的心音能够安抚他,“我他娘的……爱你到疯……”
任川全程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像是石化了一样,双目徒劳地睁着,只有眼睫在细细颤抖着。
江桓的心脏一寸一寸冷下去,巨大的恐慌马上就要将他吞噬,“川儿……”
任川忽然哭出声来了,狠狠将他一推,“你他娘的……”
“……猪圈里表白啊!”
作者有话说
猪圈表白了,你们之后可以猜一猜江总在哪里求婚。
反正该有的浪漫他是一点都没有。
第八十一章 我们一起白头
“啊——!”任川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听见江桓的表白,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哭,可是眼泪就是兀自汹涌根本就不听他的,沙哑的嚎啕从嗓子里冲出来,惊醒了黑夜里的寒鸦。
他五脏六腑都在痛,像是被人拿着一把刀捅进去狠狠翻搅,鲜血都流尽了,露出皑皑白骨。
从未想到过,原来被爱,竟然是这么痛的一件事。
“江桓……”任川的嗓子哭哑了,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你干嘛啊……”
任川被江桓拥抱在怀,他一边哭,一边用拳头疯狂地砸江桓的后背,“你干嘛跳进来……你混蛋……”
你放着阳关大道不走,独独停在了深渊的边缘。
“宝儿……”江桓的呼吸都是颤抖着,恨不得将任川揉进自己的血肉里,“哥陪你……哥跳下来陪你,你在哪哥在哪……”
说出来的字字句句都泣着血,“咱俩……一辈子……”
任川觉得自己要溺亡了,他像是一条上岸的鱼,离不开江桓这片海。
江桓半搂半抱地将任川抱进屋,那哭声一直就没听过,江桓把他当成了心肝来哄,看他哭,自己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疼,爱到了极致,欢喜与疯魔都刻进了骨子,连血液里都流淌着叫嚣着喜欢任川的因子。
他们静静相拥着,只有头顶时亮时不亮的灯泡提供昏黄的灯光,冬天的夜晚静悄悄的,却有什么破土发芽。
“哥……”任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哭声,他忽然叫了一声,“你看,下雪了。”
江桓抬起头,只见门外是漫天的的大雪,飘飘洒洒,飞飞扬扬,一时之间天地都改换了颜色,那种震撼,足以在人的心底留一辈子。
“哥。”任川拉着他的手,“走。”
他俩走入了这一场大雪,雪花片片飘落在乌黑的发丝上,尚未融化,还能看到晶莹剔透的六个角。
江桓攥紧了任川的手,他知道这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雪,就是任川的回答。
我们一起……白头。
江桓忽然觉得神奇,他荒芜至极的生命里,竟然出现了这样一颗小小的星球,在宇宙最黑暗最冰冷的角落里,当他的冥府渡船。
他们相识在医院里,见过了生,也见过了死,他们一起去过了拉萨,佛音缭绕里,互相成为了彼此的信仰,甚至于现在……他们除了爱,一无所有。
就让他们相拥在爱中消亡吧。
任川叫他,“哥……”
“嗯。”江桓看向他。
“我们好穷哦。”任川示意他看,别人的房顶上都是砖瓦,只有他们的是茅草,“怎么那么穷啊。”
“那以后我少吃点。”江桓攥着他的手,“省点钱,盖新房子。”
“我吃的也很少。”他们就好像在讨论什么国际大事儿一样,任川牵着他的手,嗫嚅着,“以后也可以少吃一点。”
“你不行。”江桓否决他,“你得吃饱。”
任川看向他,“哥,你说如果我们真的一无所有还会相爱么?”
江桓笑起来,“那我就拿着一个馒头向你求婚。”
“哇,一个馒头你就想求婚啊……”
“那你答不答应?”
“起码……再加一个吻啊……”
江桓低头吻上去,想通过唇舌将自己的爱/欲度过去,再把任川的灵魂给吸食殆尽,将他囚禁于自己的身体里,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任川呼出滚烫的气,气息在颤抖着,他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却头一次希望,这场雪大一点,再大一点,最好将他们两个人都给淹没进去。
缠缠绵绵的一个吻,江桓将任川的帽子给他戴上,牵起了他的手,吹了一声俏皮响亮的口哨,“走了,回家。”
他俩小跑着,任雪花飘落在身上,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蜿蜒而去,不一会儿,又被大雪覆盖上。
晚上生火做饭了,火炕烧的热乎乎,一开门进屋,差点被热气冲了一个跟头。
“快点关门。”任川兔子一样窜进去,搓着手脚,“冻死我了。”
江桓撩起衣服,抓起任川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捂手,“还冷么?”
任川不怀好意,手指在江桓的腹肌上弹琴一样撩拨着,“冷死了……”
他凑近了江桓,坏坏地笑,专门勾人上钩呢,“……得哥哥给我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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