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桓紧紧将他抱住,亲吻着他的唇角与脸颊,不断安抚着,“放心,哥绝对不会离开你。”
任川一直在瑟瑟发抖,明明江桓就在眼前,甚至于伸手就可以抱到,但是他却深深感觉到,自己要抓不住他了。
小时候采摘来的蒲公英轻轻一吹种子就飞向远方,甚至于很多小孩第一次感受到风,都是源于这样的游戏。
任川甚至于都不敢去呼吸,他怕自己对江桓呼出一口气,他就会幻化为无数的蒲公英的种子离他远去,就此散在了空中。
“宝儿……”江桓亲吻着他的发顶,眼眶中蓄满了眼泪,“哥爱你……”
“别说爱我!”任川嘶吼着,“我要你抓着我一辈子都不放!”
“你知不知道你责任有多大!你不看着我我就没办法好好吃饭,你不给我穿衣服我就会冻感冒,你不牵着我过马路,下一秒我就会被车撞死!”任川举起了他们十指相扣的手,眼眶通红地吼道,“要这样!一辈子!懂么!”
“哥知道……”江桓的眼泪也越流越多,他亲吻着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哥知道……”
“哥……”任川哽咽了一下,哭了好久才免强忍住了自己的情绪,“我想吃蛋糕。”
“好。”江桓发动车子,“上次给你买的那家好不好?”
“嗯。”任川点点头,缩在了副驾驶上,“我要牛乳蛋糕和草莓蛋糕。”
“好。”江桓顺手将空调温度调高,“打包回家吃?”
任川点点头,“嗯。”
那家蛋糕店闻名远近地贵,任川坐在车上等,江桓下去排队买蛋糕。
任川等了有十分钟,无聊地向窗外看去,两道人影从他的视野里一瞥而过。
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孩在挽着江桓的胳膊。
任川的呼吸一下子就屏住了。
就仿佛是被人侵占了领地,他猛地将车门甩上,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江桓看见他,瞳孔瞬间放大,“任……”
“你他娘的在挽着谁!”任川一把将江桓拖拽到了自己的身边,“滚——!”
女孩看他一眼皱起眉,“你是谁?”
任川暴怒,“我他娘的还要问你是谁!”
女孩有恃无恐,她露出了无名指上的钻戒,“我是他未婚妻啊——!”
未·婚·妻。
这三个字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任川定在了原地。
他的瞳孔茫然放大,嘴唇哆嗦着,在这一瞬间失去了言语,“未婚妻……”
第九十九章 -三年(二)
任川无暇理清思绪,他甚至无法想象,在自己昏迷的那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江桓认识了谁,又答应了谁。
他只知道,江桓刚刚说完了不会离开他。
现在却又要抛弃他了。
“江桓……”任川感觉到了冷,明明已经三月份了,却仿佛是寒冬腊月一样,他浑身都在发抖,“我好痛……”
被绑匪拳打脚踢的时候他没有喊过痛,被一刀刀割开皮肉的时候他没有喊过痛,甚至于子弹穿透小腹的时候他也没有喊过痛。
但是现在,他好痛啊……
“川儿……”江桓上来扶住他,“宝儿……你听我说……”
“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任川的眼眶里冲出来,他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我好痛……”
好像除了喊痛,他说不出什么了。
女孩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是谁啊?跟你什么关系啊?”
江桓烦不胜烦,“闭嘴!”
他把任川从地上抱起来,坚实的臂弯沉甸甸地压着重量,他再一次看向了女孩,“陈小姐,这是我的爱人。”
陈茗荷愣住了,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不是……”
江桓朝她微微颔首,“误会会向您解释清楚,恕我们先走一步。”
两个人上了车,任川蜷缩在他怀里,一直都在发抖,流泪,就仿佛是受到了重创的小动物,本能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宝儿……”江桓亲吻着他的眉心,脸颊,“你看看哥……”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任川的眼眶里流出来,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着,“我不吃蛋糕了……”
“我这辈子都不吃蛋糕了……”
“宝儿……”江桓强迫他看向自己,与他额头相抵,呼吸急促,“哥没干对不起你的事儿,你相信哥……”
任川能说出来的话就那一句,“我不吃蛋糕了……”
“宝儿……你听哥说话……”江桓喊着他,眼眶已经被憋红了,“哥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人……”
“哥……”任川发出梦呓一样的声音,“我想回家……”
“咱们俩的家……”
“好。”江桓重重地喘息一下,亲吻他的额头,“哥带你回家。”
他坐上了驾驶位,拿出手机,给一个从未备注过的号码发去短信,“我拒绝和陈小姐结婚。”
点击发送。
江桓缓缓吐出一口气,发动车子,顺手将空调温度调高,而后,伸出一只手,紧紧攥住任川。
这些天都住在老宅,家里都没有回去过,罗密欧和朱丽叶寄养在了宠物店,回去的路上接上了它们俩又顺便去超市买了点日用品和生鲜。
将车停稳在地下车库,江桓绕到了后备箱去拿东西,任川抱着鸟笼先行一步。
当江桓提着塑料袋跟上去的时候,眼前似乎闪过了什么,紧接着视线落在了任川的后脑上,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
一个刺目的红点,精准无比地定位在了任川的后脑上。
这一瞬江桓的大脑闪过无数想法,可能是哪个顽皮的孩子在玩红外线,也可能有一个未知的狙击手潜伏在这个地下车库。
然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他刚刚发完那条短信之后。
就仿佛是一张天罗地网,将他团团困住。
根本无处可逃。
“川儿……”江桓粗喘着气,声音里带着颤抖,“川儿……”
任川听见了他的叫喊,转过身来,就要回头——
江桓惊叫道:“别动!”
任川愣住,“怎么了?”
江桓伸手罩住了他的后脑,揽着他向前,"没什么,走吧。"
他的心脏在狂跳,冷汗甚至于都浸透了衣服。
红点消失了,对方甚至于连人影都没有出现,只是为了警告江桓。
那个男人在说——
你没有反抗的资格。
任川将罗密欧和朱丽叶安放在了阳台上,填满了食水,陪着它们俩玩了一会小玩具。
江桓将新鲜食物放入冰箱,又给浴缸里放好热水,做好一切之后他走出来,“洗个澡吧。”
任川收回了逗鸟的手,看一眼江桓,什么都没有说就往浴室去了。
江桓转身到厨房里给任川热牛奶,小火咕嘟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飘散出去。
他有点走神,以至于锅都要烧干了,江桓慌忙将关掉天然气,重新洗锅热奶。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一股香甜的桃子味冲入了鼻腔,带着潮热的水汽。
江桓顿了顿。
任川赤裸着身体,如同菟丝花一样缠绕上来,两臂挂在了江桓的脖颈上,用湿热的唇去含住了他的耳垂,喷吐出来的都是火热的气息,“哥……”
——
厨房里一片狼藉,看着好像是战场一样。
江桓赤裸着上半身,跪在地上,擦去了污浊的痕迹,而后抬起头,看一眼只穿着一件针织衫,靠在桌边的任川。
针织衫堪堪遮住大腿根,两腿间的风景惹人遐想,仔细看去,白嫩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斑驳的吻痕与青紫的手印,任川光着脚踩在地面上,脚趾圆润带着光泽。
江桓放下抹布,洗了洗手,将奶锅里的牛奶倒进杯子,递给他:“牛奶喝了。”
任川默不作声地接过来,握在掌心里是温热的,恰到好处的温度。
他喝一口,盯看着江桓,唇边还带着乳白色的奶渍。
江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好喝。”
“我也没不好好喝啊。”任川的眼神里带着钩子,伸出手,划过江桓的胸膛,一直向下,“不像某些人,嘴比鸡还硬。”
“啧。”江桓一把抓住了他作乱的手,“是不是非得把你按在床上操个十次八次?”
“你最好打一条铁链子拴住我。”任川凑上前,用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眸盯住他,“我风流惯了,你要是不把我关在你身边,我就出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跟他们上床,还有周木,你不是听见他的名字就发疯么,你信不信你只要不看着我一眼,我就去找他……”
任川还不等说完,嘴唇就被江桓深深吻住了。
江桓的眼已经红了,他粗喘着气,咬住任川的下唇,“我嫉妒地发疯……”
“那你看住我。”任川指着自己的脖颈,“你不是想关着我么,这脖子让你拴着!”
江桓惩罚性地在那细嫩的脖颈上咬了一口,灼热的呼吸喷吐在皮肤上,“留着给我咬……”
他抬起任川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手掌之下便是跳动的动脉,“是我被……”
“……拴起来了。”
小王子驯服了玫瑰。
而任川驯服了他这头猛兽。
两个人相拥着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抱太暖的缘故,任川的眼皮比平时要沉重许多,这么躺了一会儿,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
“哥……”任川强忍着睡意,伸出手摩挲着江桓的面容,“你别离开我……”
“嗯。”江桓亲吻了一下他的面庞,“睡吧。”
任川不肯睡,“我得看着你。”
“不用。”江桓浅浅亲吻着他的脸颊,“身心都是你的了。”
任川的眼皮已经要合上了,呼吸平稳下去,嘴唇嗫嚅了一声,“我……”
江桓的话落在他耳边,已经如同梦呓一样了,“没关系……”
“宝儿……”
“哥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哥去做一件事……”
“回来了好堂堂正正娶你……”
“如果我没有回来……”
“去爱别人吧……”
低浅的话语不知道能否渗透入梦境,任川陷在柔软的被窝里,看上去像是个深受宠爱的小王子。
一直到黎明降至,清澈如水的阳光投入室内,盯看着任川一夜未眠的江桓,抽出了被压到失血麻木的胳膊,最后亲吻了一下自己的男孩,眼角隐隐泛着泪光。
等到任川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遥远的异国他乡。
“川儿……”江桓的声音已经哽咽了,他感觉自己的脊骨正在被鲜血淋漓地抽离,“我爱你……”
他收拾好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手机,一点零钱,一件外套,一条任川的围巾。
就这样在这个尚未苏醒的早晨走出门去,而后——
不知归期。
时间悄然流逝,一直到星月初上,任川的眉头动了动,他揉搓着眼眶睁开眼,呢喃一声,“哥……”
冰冷的室内无人回应。
任川一下子就从床上翻身而起,“哥——!”
卧室内没有人,任川光着脚冲出去,找遍整个家里,甚至于打电话都没有人接,那边提示着关机。
江桓就仿佛是一个气泡那样破碎,消失了。
任川面对着巨大的惊惶,他已经不知所措,“哥……”
江桓……
离开了……
任川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根本就毫无办法,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状况。
没有江桓,他怎么能活下去?
晚上十点钟,任川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回来,他摆脱了姜瑜,警察局所能查到的是早上七点半飞往英国伦敦的航班,江桓连行李箱都没有带,过安检的时候用通红的眼,凝视着摄像头,似乎是还有未说完的话。
那是他最后留下的影像。
“哥……”任川将自己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城市的灯光从窗帘缝隙里漏出来落在他身上,显得那么的渺小孤寂,“你不要我了……”
眼泪兀自流淌汹涌,可这一次没有江桓来给他擦了。
寂静室内,只听见微波炉叮咚响了一声。
紧接着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来,“任先生。”
任川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声音,抬起头看向四周,“谁?”
“是我。”女声非常温柔,“露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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