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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起颜笑了笑，摇摇头表示不生气，伸了只手让接应扶着下台阶、被领着来到车前。
“您不生气就好。玄关处的行李我已经搬上车了，还有什么需要带走的吗？”接应为周起颜打开车门。
周起颜摇摇头。
“好的，那您上车请坐。现在车况不是很好，车程大概需要四十五分钟，您累了可以先休息。”
接应细心地替周起颜说明完，见周起颜点头表示明白后，才放心地关上了车门，到副驾驶座落座。
自转身离开到走出玄关，再到走出房门上车、关门。整个过程中，周起颜没有回头看过那个曾心怀期待、开开心心住进去的房子一眼。
无声的沉默和不留情的转身而去，是他为这段虚假的联姻画上的最完美句号。
再见了，我的婚房。再见了，钱家。
再见了，钱先生……钱衷一。
汽车缓缓驶动，搭乘着周起颜的所有期待和感情离开、走远。整个行驶的过程，像一场漫长的告别仪式。
直到黑色的迈巴赫在目的地前停下，这场仪式才正式宣告终结。
接应叫了昏昏欲睡的周起颜一声，周起颜恍恍惚惚地坐直起来，拿了包要下车。
车门刚开，周起颜一只脚刚踏到地面，就见一个鲜艳活泼的身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那般从屋里飞了出来，径直窜到周起颜面前。
身影飞舞上前的同时，还伴着一声热情的呼唤——
“表哥！！！”
第14章
来者是周起颜表弟的结婚对象，一直叱咤娱乐圈、近期因为生育而暂时隐退的Omega人气偶像——方之遥。
方之遥没有什么偶像包袱，顶着个乱翘的鸡窝头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周起颜人还没在地面上站定，就被方之遥一个熊抱扑了个满怀。
“表哥！”光抱着还不算，方之遥还得摇一摇周起颜，以示内心激动，“我盼了你好几天了，可算盼着你来啦！”
这当偶像的小表弟媳，人生得非常高挑，比周起颜高了半个多一个额头，伸手一抱能将周起颜抱得严严实实。
周起颜被动地在方之遥怀里蹭蹭，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好不容易扭了扭脖子露出脸喘气，周起颜对方之遥温柔地眯眼笑笑。
“嗯。”
“噢噢噢，我抱得你不舒服了嘛？哎，都是我太高兴了！”方之遥松开抱抱，主动地拉起周起颜的手手，带着漂亮表哥往屋里走，边走边叨叨，“表哥你不知道，我今天九点多就起来了，让他们打扫屋子收拾东西——噢，今天的晚餐有我特别准备的菜单，期待一下噢~
“我从上午一直等到现在，可算把你等到了！我超级超级开心！你跟我来啊，我带你……”
方之遥叨叨了半天，觉得表哥好沉默噢，怎么都不说话的？停下来回头一看，发现周起颜全程不作声，正笑得眉眼弯弯看他。
方之遥一愣，看出了不对劲。
“表哥……你嗓子咋啦？”
周起颜轻轻地抽出被方之遥攥紧的手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双手齐用在备忘录上打字说明。
[我不是故意沉稳不跟你互动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突然失声了，现在说不了话。]
“失声？”方之遥一眼扫过去差点没吓得跳起来，“这、这可怎么办呀？去医院检查过吗？”
周起颜摇头。
“怎么能这样呢？必须要让医生看看的！”方之遥比周起颜着急多了，本要带周起颜上楼熟悉房子的，现在也不看了，赶紧招来一个男佣命令道，“快快快，别擦那柜子了，去把医生请来！”
家庭医生很快赶到，开车到周家房前时连车火都没来得及熄，提着大药箱径直就往屋里去。
周起颜是在三楼私人小客厅里接受的检查，全程都有方之遥在旁边陪伴。检查的过程里周起颜没感觉到什么心理负担，倒是方之遥，抓着他的手用力得都有点疼了，可见是非常紧张。
“怎么样怎么样？”医生刚放下小手电筒和棉签，方之遥就迫不及待地追问，“我家小哥哥嗓子还好吗？”
医生摇了摇头。
方之遥以为是无可救药的意思，正要惊呼时，就听那大喘气的Omega男医生解释道。
“起颜少爷的喉咙并没有什么损伤，刚才也能用较为轻微的耳语声发出嗯、啊、哦这类简单的音节，所以喉咙和声带应该都没有什么损坏。就是想问……起颜少爷近期，有没有经历过情绪波动较大的时候？
“比如过度愤怒、过度悲伤？大怒过或大哭过？”
周起颜揉了揉刚才一直张嘴而导致有些发酸的下颚，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经历，点了点头。
过度悲伤、大哭……说的不就是和妈妈通电话那晚么？
“失声的情况，是在那之后出现的？”
周起颜仔细回想了一下，又点点头。
想来应该没错，他很可能在那晚悲伤大哭睡着后，就已经失声了。只是钱家那个冰冷的婚房里没有任何人和他交流，他那几天也窝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除了和钟先生每日网聊说早安晚安外，他不和任何人交流。
要不是那天做饭阿姨假惺惺地来他打探消息，他大概还要更晚才能察觉到自己的失声。
“那这样看，起颜少爷很大可能是患上了精神性失声症。”医生收起了工具，“这种病症多见于Omega群体，与精神过度紧张、情绪剧烈波动有关，是癔症的一种。”
“啊？”方之遥听得懵懵懂懂，“癔症的意思是……这算是一种心病吗？”
“可以简单地这么理解，癔症就是由精神因素引起的某种精神障碍。起颜少爷的这个病，多半也是跟心理因素相关；可能是某种心理障碍的存在、亦或者是起颜少爷本能的不想开口说话，进而导致了失声。”
“噢……”方之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拽住医生，“那那那、那这个要怎治啊？”
“建议是先带起颜少爷去咽喉科拍个片，看看内部声带是不是真的毫无损伤。如果喉咙声带都没有损伤、确定是精神性失声症了，那起颜少爷和周少夫人也不必担心，这个症状是可以靠心理治疗、辅以中医针刺治好的。”
“心理治疗啊……”
方之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漂亮表哥，拉着表哥的手更加使劲儿了，生怕表哥跑了似的。
周起颜歪了歪脑袋笑笑，意为让方之遥不要紧张。医生都说针刺可以治好的，那他肯定能好。
方之遥没紧张了，倒是看着漂漂亮亮又温柔大方的表哥，心里越想越来气，当着还在收拾药箱的医生的面儿，猛地捶了一下茶几。
医生被吓了一跳：“……少夫人？”
“靠！”方之遥没空搭理医生，光顾着心疼自家哥哥了，拉着周起颜各种愤懑，捶完一次桌不算，还捶了第二次，“钱家那总裁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龟孙子呀？联姻弄得这样难看就算了，居然还把我的漂亮小哥哥折磨成这样！”
周起颜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指了指震惊脸的医生，做了个噤声手势，提醒方之遥不可以这样骂的——还有外人在旁边呢，这样说话太不好啦。
“我就骂怎么着！”
方之遥是在深不见底的娱乐圈中打滚摸爬过的人，什么小贱人没骂过？还怕这个？
他要骂他要骂他就骂！最好大家都来听他骂、看看钱家那龟孙子干的都是些什么缺德事！
“自己做的混账事儿，还怕人说了吗？”方之遥偏不住嘴，声音更大了，底气特足，就是生气得气不打一处来，“你当初来我婚礼的时候我听过你声音的，可好听了！像雨后的风铃！这么好听的声音没了，我、我……
“今晚崇凛回家我一定跟他说这事！必须把这个钱家给他弄死！”
方之遥说得周起颜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揉揉周起颜的脸，又将手机拿出来的打字。
[不要啦，既然已经离婚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也不想再多纠缠了。商务上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乱插手好。]
方之遥不服气，张口想说点什么反驳周起颜的理论时，走廊那边传来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是方之遥的宝宝睡醒后的啼哭声。原本还愤愤不平的方之遥一听这哭声、立马停住骂，拉着周起颜往婴儿房走。
“表哥，我的果果睡醒啦！我给你看看我的果果，他特别特别可爱！”
在装扮精致温馨的婴儿房里，周起颜见到了被唤作“果果”的小宝宝。
小宝宝大概是三个月大的样子？反正周起颜嫁进钱家时，正好撞上方之遥的预产期。当时就是顾虑着表弟要照顾表弟媳生产，所以周起颜进门时没有让周家的人把关。
合成的结婚照、一个人的民政局、空荡荡的婚房……这些事后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对劲的东西，都被当时的周起颜以“钱先生大概是忙于工作吧”的借口，给混了过去。
仔细复盘一看，其实现在的这个发展结果，早在开始时就已有预兆显露。怪就怪当时他还非常愚笨，天真地期待着一段和谐美满的婚姻。
甩了甩脑袋，将这些让人不开心的回忆甩掉，周起颜尝试着抱了抱三个月大的小小婴儿。
小宝宝很乖，周起颜第一次抱孩子经验不足，宝宝也没因为难受就张嘴大哭。
不仅乖，小身子还特别暖和，软软的、一股奶香味，抱起来非常治愈人心。
好可爱，好暖和。有点像钟先生送给他的暖手团子，只不过体积要再大一些。
本来他也想生一个这样软软乎乎、白白嫩嫩的小糯米团的，但……
“表哥，发什么愣呢？你要是今天不想太赶着时间去看嗓子，那我们另外约时间。”
方之遥没给周起颜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拉着周起颜往新卧室走。
“走，我和果果陪你去看卧室去——我特别用心给你装扮的，你可要喜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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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钱衷一的独居公寓内。
下午本来还有两场会议的，钱衷一原安排着签完离婚协议就回去开。但不知怎的，签完协议之后钱衷一无心工作了，只想回公寓休息。
他将工作丢给王洋等几个助理，自己开车回公寓了。
回到公寓，他独自横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看着周起颜下午还给他的、离婚时要回收的小红本，思绪愈飘愈远。
合成的结婚证件照上，他板着脸。因为用作合成的素材上，他就是板着脸。倒是周起颜，居然面带笑意，眼睛弯弯。
不得不说，笑得还挺好看。
离婚回来之后，钱衷一保持这个失神的状态好久了。他自己也不大清楚，怎么离个婚离得自己魂儿都没了？明明这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啊。
不仅魂儿没了，他还一直惦记着周起颜离开的身影、总想着听一听周起颜的声音。不知道周起颜的声音是怎样的，有他的乖乖学生一半好听吗？
可能是Alpha天生会被Omega吸引的本性驱使吧，不然钱衷一真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越想越入迷了？
放下手里的小红本，钱衷一打算去找乖乖学生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却不想刚拿起手机，就收到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来电。
——老妈。
怎么，这是来问罪的？
第15章
晚餐如方之遥所说的那样，真的准备得非常丰盛，三个人的晚餐弄出了十个人吃的架势。
这种被人用心善待的感觉是挺不错，但周起颜除了开心之外也很担心：这么多菜品要是吃不完的话，怎么办啊？
“没事没事！”方之遥看出了周起颜的顾虑，拉着周起颜落座时，大手一挥，“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下的让他们明天重新热一下打包，给周崇凛当工作餐吃！”
刚下班回到家的周崇凛：？？？
“什么？”周崇凛边走进客厅边脱风衣外套，进来了见着周起颜，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表哥，你来了。”
周起颜嗯了一声，笑笑算是和表弟打了个招呼。
周起颜没法说话，道不出在钱家生活的日子有多艰辛。他不能说，方之遥便气冲冲地要替他说，上前一步拽着周崇凛的胳膊，凶神恶煞道。
“崇凛，你必须要让钱家破产！！”
方之遥开口就是暴言。
“你不知道，那个姓钱的龟儿子有多过分！颜颜在那边吃不好穿不好，晚上睡觉还得挨冻！出门没人接送就算了，连佣人都冲他甩脸子！”
周崇凛皱眉：“吃不好穿不好……？”
“对啊，连日常生活都是问题！”方之遥拉起周起颜，伸手挽住周起颜的手臂，“表哥的嗓子都让他们给气坏了。现在正失声呢，根本说不了话！”
周起颜脸色一沉：“还失声了……？知道了。”
这AO夫夫两一唱一和的，周起颜也不知道他们话里认真的成分有多少，但看表弟脸色深沉似是要动真格的，急得周起颜一阵摆手跺脚。
“不、不是……”情急之下，周起颜居然真的从喉间挤出来了句子，“不是的，都、都是……”
一句话没挤完，就见方之遥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又惊喜地看他。
“诶，颜颜你能说话啦！”方之遥雀跃地抱住周起颜，“啊啊，太好了！你能讲话啦！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周起颜想张口回答，一动声带却有种瘙痒难耐的奇怪痛感，想来应该是太久没有说话的意愿了，有点忘记发声的感觉？
“我、我没事，”周起颜尽可能轻地动用声带，说话的声音跟蚊音一般小声，“就是喉咙有点疼和痒，可能是太久……太久没说话了。”
等待离婚的那段时间，他待在那个空荡的房子里，一点儿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如今回了周家、来到了这么可爱活泼的家人身边，他才想着要重新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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