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匆匆洗完换上睡衣出了浴室,生怕自己多待一分钟就会在浴室里晕过去。他几步挪到桌子边猛灌了几口凉白开,才感觉热度略微降下去了那么一点。
付源紧跟在他后面准备去浴室,进去的时候还不放心地看了宋清许好几眼,直到他靠在床头比了个“OK”的手势,才安心地关上门。
熊北柯回房间的时候,是付源下床开的门。
等他进去一看,好家伙,人家情侣俩早洗漱完床上待着去了,只剩自己没有对象陪伴,还孤零零地夹着户外的寒风姗姗来迟。
气死自己这只假单身熊了。
宋清许阖上眼安安静静地在付源边上躺好,连说句话的力气都分不出来,整个人的精力都用在了感知自己的头痛上面。
越念着越头痛,可一开始思考其他问题动了脑子,头也更痛。
不管怎样都是痛。
之前晕车反应就一直很重,这次出来坐车时间翻了倍,中途吃的午饭还吃多了,导致他现在脆弱得像个瓷娃娃,简直一碰就碎。
不过里面可能也有宠溺男朋友的付源的加成,让他变得更矫情了。
宋清许如此自我反省。
付源其实带了几本书来消磨时间,但是现在男朋友正难受着呢急需休息,他担心翻书声音大打扰到,就一直在拿着手机戳戳戳。
毕竟晕车不是什么需要人照顾的病症,下了车好好休息就是最好的良药了。洗完澡两个人一起拆了袋软面包吃了,配上最简单的烧好刚凉下来的白开水,现在倒也不饿不渴。
熊北柯自是吃过了晚饭才回来的,整理完行李洗漱之后立即钻进小床的被窝里,开始和女朋友聊天发消息。
宋清许是不舒服,熊北柯是一天下来累得不行,两人都早早闭上了眼睡觉。付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关了大灯留了盏昏暗的小夜灯,也扣下手机睡了。
好在三个人并没有谁睡觉时会打呼噜磨牙甚至梦游什么的,于是便也都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天亮。
————————
宋清许昨晚睡得最早,早上六点就自然醒了,头也不再疼了,便抱住了仍在睡梦中的付源幸福地来了个回笼觉。
付源醒来后先是听到了满耳叽叽喳喳而又时断时续的鸟鸣,随后一睁眼便是男朋友的加大版俊脸。
他细细地盯着这幅面孔端详了片刻,发现宋清许的睫毛其实还挺长的,带着点棕色,无意识地一动一动地像个幅度浅浅的小扇子。
有点想比比谁的睫毛长。
付源醒的时候也就七点冒头,时间还算宽裕,便悄悄脱离了宋清许的怀抱,一个人溜下床换了衣服,然后脚步放轻,悠哉悠哉地踱进卫生间洗漱。
后来宋清许莫名觉得怀里空荡荡的奇怪,睁眼一看,男朋友已经不知去向。竖耳听了半天,才从卫生间的水流声里判断出付源起床洗漱去了。
宋清许躺在床上磨磨唧唧地穿好衣服然后才下床,黏糊糊地去卫生间边洗漱边和男朋友说早安。
七点半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收拾妥当可以带上画包出发买早餐去了,熊北柯的闹钟前前后后响了好几遍,他还是赖在床上不愿醒来。
甚至他还在迷迷糊糊中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已经穿好衣服、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了,但等他一睁眼,世界却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模样。
起床苦,冬日起床更苦。
他的被子有魔力,它把熊北柯束缚在里面了。
见熊北柯终于悠悠转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摆出了无数个试图起床的姿势却还坚定地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宋清许实在看不下去,给舍友借了把力,一口气把他拉起来。
宋清许莫名觉得自己像个男妈妈。
…………真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比喻。
他急急忙忙把这个不该有的念头掐掉,和熊北柯打了个招呼,和付源一起坐电梯下楼到楼下早餐店坐下吃早餐,顺便给熊北柯捎点豆浆油条包子。
早餐店里坐着的人不算太多,大部分人都是直接打包好早餐带走,只有一部分顾客坐下来美美地喝碗热豆浆。
宋清许坐下来一环顾,就见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都是N大的学生。
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四个女生一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
“听说这家寺庙求姻缘真的很灵啊,连网上搜到的姻缘树照片都漂亮………树也超大一棵呢,今天抽空去看看吧?”
第二十三章:月下老人
祁山九寨地处S省东南,这会儿虽说是冬天,倒也不算太冷。
山中人为修筑了不少栈道石梯通往祁山顶的寺庙,而山脚下便是九寨——“九”只不过是个约数,具体有多少个,也没人去数。
祁山九寨里住的人家先前有大半是少数民族,这几年祁山被开发了作为旅游景点,九寨的奇特风格和依旧古色古香的建筑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当地用来吸引游客的噱头之一。
另一个非常吸引游客的地方,是祁山山顶的月缘庙,更准确的说,是庙里那颗百年老树。
听说求姻缘、保姻缘特别灵。
当局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很快就建起了姻缘服务一条龙,从进庙到出庙,把游客们安排得妥妥贴贴,你只管付钱取符、拜上几拜、再拿红布条子写字就行,可谓是服务到家。
于是祁山九寨这么个特色景区就轰轰烈烈地运营了起来。
亏得环境也是真的好,山清水秀,去年便有人在祁山山脚下建了个写生基地,不仅可以供吃供住,还可以指导写生地点的选择。
N大的大二学生就是入住了这个写生基地,但因为元旦时候游客多,各学校组织的写生活动也不少,一来二去就没了“编外人员”大一新生的位置。
所以大家就被安排到了近处的小宾馆。
宋清许还是对自己“编外人员”的身份较为满意的———不然他和付源岂不是得去住写生基地的八人间。
听到旁桌女生谈论姻缘树,付源向宋清许眨巴眨巴眼睛,两人同时眯起眼,一拍即合。
画完今日份风景就去月缘庙里拜一拜去。
带队的老师对名单上为什么会出现不少陌生的名字这件事情门儿清,也不欲多说什么,就当是学生结伴出来玩儿。
“回校班长收齐班级同学的作业,每天两张,清点清楚了再送到辅导员办公室。”
“以后几天每晚11点都会安排老师查房,每个人都必须在。解散!”
大家欢呼了几声,背起画材便三三两两地结伴散开。
熊北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和班上一群男生先去九寨里四处逛逛。
宋清许则和付源一起随着人流开始慢慢爬山,想着先找处风景好些、游人又少的地段把今日份的作业给画了,再把画具寄存在半山腰,然后两人一起去庙里转转。
其实付源本来还想着要不干脆一个上午多画几张,这样以后几天可以轻松些。
但是宋清许担心这样会耽误时间去不了月缘庙,决定还是等回来再看看有没有空余时间再画几张。
不过真的等从月缘庙回来,估计天就黑了,画不了什么。
“是用水性笔画的速写吗?”付源坐在宋清许身旁的大石头上,好奇地探头看他在速写板上涂涂画画。
宋清许在速写纸上拖出一根流畅的线条,“嗯”了一声回答道:“用铅笔的话带回去就糊掉了,外出写生的话一般都用黑笔画。”
付源闲着没事干,给他耳里塞上一个蓝牙耳机,放上“我的喜欢”,绕着宋清许身边的山石拍了不少照片,有时候镜头里摄入了人,有时候则是纯粹的风景。
而在那低头认真作画的男生无意入镜的照片里,上午并不强烈的日光描摹着他的轮廓,渲染出一片温馨。
付源捧着手机发呆,也不知道自己盯着黑屏了的手机看了多久,音乐列表已经放了快三十首歌下去。
嘴里突然被塞进了片薄荷口香糖,付源下意识嚼了几口,才慢半拍地抬头看向挡住阳光的人。
“画完了吗?”
宋清许笑着掐了掐他的脸,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画具装入画包里:“我还多画了一天的份呢。”
“我两张画完的时候,看你发呆发得还挺入神,时间也还早,就趁着劲头又画了两张。”
付源还有点懵,没能回过神来,无意识地嚼着口香糖尝着甜味。
“我要是坏人,你岂不是已经被我迷晕拐走了?”宋清许背上画包,伸手揽住他打趣道:“盯着黑屏幕干什么呢?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付源不好意思地瞪他:“别瞎说。”
刚刚有几张照片拍得是真的深得他心,付源都有点想把它设置成屏保了。
“刚刚我拍风景,结果你强行入镜了,所以我来向你申请一下肖像权,我要用照片做屏保。”
宋清许心情顿时更加阳光明媚了:“我的就是你的,你就算是想要印到衣服上,我也是双手双脚赞成。”
“…………那倒不至于。”
有时候付源容易发呆这事儿也派得上用场,本来等宋清许画画在想象中应该是一件相对枯燥的事情,结果他没注意对着手机发了个呆,宋清许两日份的画都完成了。
把画包寄存在半山腰,宋清许和付源一人买了一个梅花糕,不紧不慢地登石梯。
“你知道最近这几天我都在琢磨什么吗?”
付源偏头看他一眼,手里的梅花糕有点烫,他边吹气边问:“琢磨什么?”
“我一直在琢磨给你起个什么名儿合适。”
“啊?”付源疑惑地皱起眉毛:“起什么名字?”
宋清许抬手把他眉头抚平:“只有你男朋友我一个人会喊的名字。”
付源红了红脸,小声嘀咕:“也就是昵称咯。”
“那你……那你琢磨出来了吗?”付源有点忐忑地问,眼神不住地四处乱飘。
“还没有。”宋清许摇了摇头,他也正苦恼着呢,想出来的称呼倒不少,但是最后仔细再一掂量,又感觉哪个都配不上他的宝贝男朋友。
还没等他继续解释,付源已经十分郑重地开了口:“回去之前我也争取给你想一个。”
“好!”宋清许美滋滋地答应着,暗戳戳地在心里乐了半天。
已经快到中午,月缘庙门前一眼看去简直称得上人山人海,两人在人群中间被迫挤来挤去,感觉根本不是自己的脚在动,完全就是被人群一起挤进了庙。
“大家真的是热情高涨啊…………”
付源好不容易才拽着宋清许从人群中勉强脱离出来站到一边,忍不住嘴角抽抽。
女生战斗起来力量真是满格没话说,反正宋清许是不敢同她们再一道挤正门了,两人溜溜跶跶地从庙边上绕到后院。
其实侧边也是有小路通往后院里的姻缘树的,但不知道是为了仪式感还是前庙里有什么活动,游客们都在挤前门,然后再拥挤着来到后院。
宋清许坦坦荡荡地牵住付源的手,即便脸上的热度一直有点下不来,也不肯撒手。
付源也开始装聋作哑,自动屏蔽了旁人,被牵着手,专心致志地研究求姻缘的流程。
他们俩自然是不用再求什么姻缘了,但是可以求保佑啊,好事情从没有人会嫌多。
来拜个月老让红线再系得紧些,也就是想求个心安。
上香的人挤挤攘攘成一团,付源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和宋清许一起去买了两块小木牌和两条红丝绸。
付源正四处找笔,宋清许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只小记号笔递过来。
“刚刚半山腰商店专门买的。”宋清许转了转笔,带着他到人少的地方站着,“我觉得还是用自己的笔显得更有诚意一些,说不定月老还会多保佑一会儿。”
付源没有笑他迷信,来这里求的就是个好兆头,和迷信不迷信无关,谁又能说来月缘庙求姻缘的人就不是无神论者?
一为好玩有趣,二为凑个热闹,更多的的,是一颗渴望生活更好的心。
“辛苦。”
付源揽下他的脖子,微微踮脚亲了一口宋清许的脸颊:“那就更得好好写了。”
“真情实感,打动月下老人。”
虽然是小号的记号笔,写出来的字也蛮粗,而月缘庙统一制作的小木牌也是要挂起来的,所以是小小一块。
付源还在琢磨着怎么浓缩自己的愿望好写得下呢,那边宋清许已经写完拎起了小木牌和红绸子迎风吹了吹。
“哎?这就写完了,我还没动笔呢!”
宋清许捂住小木牌和红绸子不给他看,十分得意地道:“我想说的太多了,一动笔就文思泉涌,刷刷就写完了呗。”
付源不和他计较,低头又想了会,也提笔写下了一行字。
宋清许试图偷看,被付源挡了回去:“礼尚往来啊礼尚往来,看到了就不灵了。”
宋清许撅着嘴再什么委屈巴巴地瞅他,付源也不为所动:“不可能,我很有原则的。”
…………明明就是打击报复。
哼唧半天无果,宋清许唉声叹气地跟在付源后面,去系红绸子和挂木牌。
付源怀着挂高点月老看得更清楚这种自己都感到好笑的想法,试图把两样东西搞得高一点,再高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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