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林栖还是没动,争分夺秒地思考解题方法。
“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栖不得不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男孩子,他思绪一顿。
考试结束不过三分钟,池越就出现在他的门外。看他的模样,显然是一路奔跑回来的,额前还渗出了薄薄的细汗。
气温这么低,池越身上反而散发出热气,混着草木的气息,跟他那天闻到的相同。
林栖沉默了一下:“你……”
池越警惕地和他同时开口:“我没有提前交卷。”
林栖心情复杂,不知道他在池越心里到底是什么可怕的形象,能把小学生吓成这样。
“你好乖哦,”他敷衍地夸了一句,“我是想问你,你有什么事吗,跑得这么急。”
池越眼神闪了闪:“没什么事。”
只是交卷的那一刻突然很想他,于是赶回来见他。
“好吧,那你是想跟我一起写试卷,还是自己一个人复习?”
“一个人不好玩,”池越振振有词地进了门,“我要跟你一起。”
两个人写完一张试卷,时间也到了饭点。
林栖合上试卷:“去吃饭。”
“哦。”池越跟他一同站起来,不小心碰到林栖的手指,眼皮一跳,脱口而出,“我不是故意的。”
“嗯?”林栖没明白。
池越看到他疑问的目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点敏感。
这样轻微的肢体触碰林栖不会在意,是他喜欢林栖,林栖又不喜欢男孩子,所以他才会担心,这么微小的触碰会不会被林栖讨厌。
林栖还不知道他喜欢他。
他还不知道……该不该让林栖知道。
池越忽然感觉很茫然,仿佛置身在迷宫前,他知道宝物藏在哪里,可是眼前有许多条路,让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他的情绪变化很明显,林栖偏了偏头,不明白他是怎么在平平无奇的一瞬间里做到心情大起大落的。
他感觉池越回神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索性拽住他往外走:“走啦。”
池越不自觉迈开脚步,跟在他身后。
这一瞬间,所有茫然无措的思绪都消散了,只剩下本能。
他的本能是跟着他。
“林栖。”
“有什么事?”
“我……”池越机械地说,“我……”
林栖试图思考让他犹豫不决的原因,善解人意地说:“你又没发挥好吗?没关系,我不会真的抛弃你。”
池越异常挫败:“……”
他连语文都不确定及不及格,他有什么资格跟林栖坦白?
到了楼下,林栖撞见了柯峥。
父子再相聚,柯峥一时没顾得上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校霸,扑过去用力搂住林栖:“爹!下午考数学!再给我蹭蹭运气!”
柯峥一到数学考试就容易犯错,已然成了潜移默化的规律,林栖也知道这一点,没怎么挣扎:“你能稍微松松手吗,太热情了,我接受不来。”
柯峥还没来得及发言,旁边的校霸忽然默不作声地把他拎到一边,让他们父子分离。
柯峥愣了愣,眼神剧烈震颤,满怀震惊。
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吗,校霸开始争夺他的权了?
他忍了下去,重新揽住林栖的肩膀:“哥哥,我跟你说,我今天真的好倒霉,差点涂错答题卡,幸好我机智地发现了……”
他们俩越走越远,池越哀怨地跟在他们身后,怎么看他们俩怎么不顺眼。
当然,是看搭着林栖的那个人不顺眼。
眼看着他俩要抛弃自己走了,池越再也按捺不住,几步追上去,再次扯开柯峥的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两个男的搂搂抱抱像话吗?”
柯峥:“?”
校霸真的是来找茬的吧?
林栖也:“……啊?”
可是放眼望去,基本满校园的男男都在勾肩搭背追逐打闹啊。
柯峥虽然打不过校霸,面对校霸之威经常一再退让,可也不是完全没脾气的。他倔强地又一次勾住林栖的脖颈:“他是我爹,我就搂搂抱抱,你有什么意见?”
池越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
如果再察觉不到这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林栖就白当这么多年会长了。
他揉揉额头,无奈地说:“你们俩别闹。”
柯峥一把拽住他的手:“爸爸,我们走。”
“不许走,”池越把林栖拽回来,用的力气没收住,一下把人拽进了怀里,他微不可察地停了停,轻轻圈住林栖的手腕,毫不犹豫地说,“爸爸。”
林栖:“……”
这一声爹,他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是坑,不能答应。
33章了,越崽还在幼儿园打转,没救了.jpg
联考是由烟城几所著中学同出试卷, 难度较高,考场安排前一天就通知了,和分班一样靠系统随机分配, 林栖在A考场, 池越这回运气没那么好, 被发配到了边疆X考场。
他不说话,就是一直盯着自己,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神情有点委屈。
林栖不解,只觉得最近的池越越来越难懂了:“你到底怎么了?”
池越摇头, 不情不愿地说:“没什么。”
第34章
单听语气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 只是有隐隐的低落和委屈,可出自校霸之口,就显得极其诡异。
他和池越以前不熟, 对池越的了解仅限于听闻。传闻里,这是一个冷酷无情、杀伐果断,且喜怒无常的校霸,根本没听说过他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池越气死了,他前十几年一直在靠武力值碾压一切敌对纸老虎,鲜少有这种需要靠智商去争宠的时候,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闷闷不乐地揪住林栖的衣摆:“你说好跟我一起吃饭的。”
他脸上实在没有什么表情,锋利的长眉压着,眼皮微垂,遮住了目光, 任哪个围观群众也猜不到这位校霸其实是在撒娇。
这语气太微妙了,他和林栖认识这么多年也不会对林栖用这种语气说话,听起来完全不像是朋友之间会用的,更像是在闹脾气的情侣。
“这什么情况啊,三人行必有一人是三?”
“他俩在为爱决战?会长看起来好茫然, 好可怜, 好想抱抱他。”
他轻轻挣开池越的手, 活动了一下手腕:“你俩很闲?”
声音里透着再明显不过的威胁, 两只小学鸡同时警觉地炸起了毛, 互相瞪了一眼。
“……你就是想抱会长吧, 别找理由了。”
距离比较远, 林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看表情也能猜出来,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校霸和虎哥怎么闹起来了?”
柯峥无辜地说:“不关我的事鸭,我就是找你一起吃个饭, 难道这也错了吗?”
他一直觉得池越针对他是因为嫉妒他和林栖玩得好想上位,没想到校霸想上的位和他想象的还是有点区别。
他妈的,柯峥现在终于顿悟,校霸岂止是想上一般的位,他分明是对他爹心怀不轨!
柯峥在心里徐徐竖起了警戒线。
这不对,他往后退了一步,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脑海里的危字几乎要冲破脑壳。
他观察着校霸的神色,试探地把林栖往自己这边拉。
这两个人什么毛病?
柯峥心里咯噔一声,看看显然在思考怎么把他俩做成午饭食材的某会长,又看看攥着会长衣服严防死守的校霸,脑海里一连串的“危”字拼凑成两个血淋淋的“药丸”。
他回想起许多次感觉被校霸针对的时刻,每次林栖都在场,他要么在和林栖说悄悄话,要么像今天一样“搂搂抱抱”闹着玩。
世界一下变得很魔幻,柯峥还没想好怎么办,接着脖子一紧,受够了被两只小学生拉来拉去当成绳子的林栖抬起双手,分别捏住了他俩命运的后颈:“你们俩是不是找打?”
林栖的手指修长有力,这么被卡着,两个人很快感觉到了氧气的珍贵。
柯峥老老实实垂着脑袋,认错态度诚恳:“我错了。”
池越仍旧攥着他的衣服,倔强地说:“哼。”
林栖无言几秒,笑了,他靠过去,轻声在池越耳边问:“你哼什么?”
柯峥眼睁睁看着他往校霸的方向移去,心里敲起了一百声警钟。
远离他!不要过去!No!
池越抿了抿唇,瞟了一眼满脸警惕的柯峥,说出口的话顿时转了个弯,委屈地回:“你欺负我。”
柯峥目瞪口呆,这真的是传说里凶残暴力的校霸吗?真的是吗?他终于忍不住怀疑起传闻的真实性。
“我怎么欺负你啦?”林栖不疾不徐地问。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池越想说你明明说好跟我一起吃饭现在又跟别人一起走真的好过分,可是怎么琢磨措辞都像是无理取闹的小学生发言,不可以这么说,他想追人,起码得先努力摆脱林栖心里对于他的“小学生”标签。
可他看到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柯峥,顿时抛弃所有顾虑,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先把林栖拉回来再说。
他竭力忍住羞耻,压低了声音说:“你不理我,还想打我,这还不算是欺负吗?”
林栖若有所思:“你好像那种因为朋友和别人玩就满地打滚的小学生哦……”
“小学生”标签不出所料地又贴上一层,池越:“……”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林栖眼尾一弯,松开勒住他的手,转而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在给受了委屈的小狗狗顺毛:“好啦,现在不欺负你了。”
怎么看都是在哄他,柯峥满脸苍凉,一肚子吐槽不知道该和谁说。
林栖哥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么对他好,是会有人身危险的。
池越脸红了红,含糊地回道:“哦。”
林栖的手已经收回去了,但后脑还留着余音未尽的痒意,沿着皮肤一直蔓延到心脏。
跳跳糖在融化的感觉又回来了。
池越一言不发地跟在林栖身旁,直到走出学校门口,他才抬起手,轻轻理了理被林栖触碰过的头发。
期中考试结束,接踵而至的是周末和家长会。
大多数学生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愉快的假期在前,暂时也没有谁顾得上家长会这种地狱会面,考完回教室,同学们一边整理课桌,一边叽叽喳喳地闲聊,吵得像是飞进来一百只小麻雀。
林栖懒散地把桌子拖回原位,他没用什么力气,课桌倾斜了一下,一封信从桌肚里慢悠悠地飘落下来。
粉红的信封,印着玫瑰红的火漆印,中央是一颗桃心。任谁也能够看出来,这是一封情书。
林栖垂下眼眸,刚要俯身去捡,前桌已经手快地把信捡起来,放在了他的课桌上。
这一幕被班里不少人看见,凑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
“哇,会长,又有人给你写情书啦。”
“信封好可爱,这是哪个可爱妹妹送的?”
“我好羡慕,为什么别人考试收到的是情书,我只能收到一桌肚垃圾食品包装袋。”
林栖对他们笑了笑,把信封装回桌子里,同学们也没有继续追问,重新聊回各自的话题。
唯有池越,严阵以待地盯着那封信,神情严肃。
林栖被他的目光逗笑了:“你这么盯着这封信是想干嘛?”
池越清清喉咙,若无其事地问:“你不打开看看吗?”
“不打开。”林栖摇摇头。
池越声音里多了些不易察觉的紧张:“为什么?”
“因为……”林栖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实在很难用语言表达出他的想法,于是也没有多说,“没有为什么。”
从小到大,他收到的情书太多了,从小学家家酒似的“我和你一起玩你不要和别人玩”小纸条到现在,情书语言也越来越优美,林栖很久之前拆开看过一封,信纸上字迹清秀,写着小姑娘最羞涩的心事,明明是写给他的,可他依然看得十分不好意思,像是擅自闯进了一座私人花园。
从那以后他就不再看了,只是把这些信收起来,妥帖地放进盒子里。
他转移话题:“下周数学竞赛了,我们两个人要参加集训,这周末不放假,你跟你家里人说过了吗?”
池越点点头,不可避免地感到低落:“说过了。”
暗恋的心情酸涩又难熬,林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注意力,连他自己都为这种丝毫不受控制的情绪感到无措。
他们是同桌,是教室里距离最近的位置,可他还是想和林栖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只是想的话,他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如愿呢?
“嗯。”林栖以为他在为被霸占的周末不高兴,这就比较难开解了,因为他也不是很愿意周末被占,“待会一起去上课?”
池越立刻回:“去。”
看起来这么不开心,答应得倒是很快。
林栖意外地瞥他一眼,对小学生难懂的印象又深刻了一分。
集训课非常人性化的在晚自习第一节 课才开始,参加竞赛的学生还有一段时间休息,林栖先回宿舍洗澡,把校服扔进水池里,换了身日常穿的衣服。
他把手伸向桌子上的吹风机,出乎意料的没拿起来,看过去才发现是插头不知怎么卡进了缝隙里,林栖懒得挪桌子,直接一拽,只听“啪嗒”一声,插头和吹风机线机分离,阴阳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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