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我没用,罪不在我。我送你回去。等你养好伤,我抓到幕后之人,允你现场围观他的凌迟之刑。”金陵月这个承诺要是搁到别人说出来,恐有吹牛不打草稿的嫌疑。但是搁到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上,听者只会觉得,哇,好帅。
小姑娘目前就是这种表情。
白明月失望的摇摇头,现在的人啊,太肤浅了。
不过他看了看一脸冰冷的金陵月,内心也是忍不住叹一句,确实帅。
……
牢房里的活人被一个一个扶出来在中央集合好。
死了的也被人依次从各种刑具上解下来,安置在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等那些牢房里的人全部被清点完,青画已经领着人从入口处赶来。
他朝着休息的白明月点点头,直奔金陵月身边汇报。
白明月隔着有点远,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出金陵月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带了些笑意。
难道是抓到了?
青画汇报完,挪到了白明月身边,小声笑道:“还好那几个货脑子不聪明,轻易就说出了客栈地点,我腿脚快,去的时候正好逮到了几个可疑之人。”
“你这算立功了啊。”白明月笑道。
“我和大人说了,有你的功劳。大人说你受伤了,让我看着你点。”
白明月看着正在安排善后事宜的金陵月,摆摆手,“无妨。”
所有人排好队,按照金陵月的吩咐,依次挪出这个地牢。
金陵月坐在白明月旁边的石凳上,单手支腮,道:“白国主出去后要去哪里?”
“回家。”
“真的?”金陵月的语气中充满了“我信你才怪”的意味。
“你放心,我记得我们的约定,不会耽误的。”白明月嘴上说的诚恳,心中却是满满的算计。
这金陵月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也是一个暗中下黑手的主儿……
白明月虽然觉得他长得不错,自己看着欢喜,但是,这种牵涉到国之根本的事情,他不会儿戏。
要让他为了几张银票出卖止息国的闻子瑞,白明月根本不可能答应。
答应金陵月,只是权宜之计。
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毕竟他也是一国国主。
他也有自己的子民。
队伍走的有条不紊,白明月坐在一边看着这些差点死掉的人,现在被人拖着抬着的走向重生之路,内心禁不住感慨万分。
取银票的手下回来的很快,将银票递给金陵月。
金陵月看也没看一股脑塞给了白明月。
“白国主,差不多了,我们也出去吧。”金陵月准备起身,结果刚抬了身子,一阵眩晕,差点栽过去。
白明月起身的快,正好走到金陵月面前,见状一把将人捞在怀里。
“金大人?”
“嗯,有劳。”
“你好热。”白明月抱着金陵月的身子,隔着衣服感觉到了滚烫的温度。
莫非是刚才被火苗蹭到了?
“无妨。”金陵月轻轻推开白明月的手臂,准备自己走。
白明月的手滑过金陵月的手背,那灼热的温度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胡闹。”白明月一把将快要挣脱怀抱的金陵月重新扣回来。
“白国主,你放手。”金陵月有些许的生气,他撑着自己最后的清醒,想要从白明月的禁锢中摆脱出来。
金陵月只觉得自己一坐下来,整个人都疲累的很,眼皮子总是想要合起来。不光如此,手脚也变得特别沉重,想要挪动一下都要费掉自己特别多的力气。
他现在特别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白明月拿手一探金陵月的额头,低声笑道:“你没发现你发烧了吗?你现在这小脸红的,和抹了小婢女的胭脂一样。”
金陵月抬手挥了挥,想要赶走耳边的聒噪,“闭嘴。”
“行,我闭嘴。来,我抱你出去?”
“不要!”
取银票的手下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几次想要上前接过金陵月,但是想起他们金大人厌恶生人近身,小手伸出来又缩回去,挪过来又挪过去,就是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闭嘴!”白明月恶狠狠的呵斥道,怀里的人怔了一下,白明月非常满意,将人扶着站好,附在耳边笑道:“知道你要面子,我不会抱你的。”
下一秒,金陵月头晕目眩的更厉害了。
白明月弯腰将人扛在肩头,道:“扛着总可以吧。”
金陵月一拳头想要打在白明月肩上,却发现他的肩膀处还在流血,自己正压在他的伤口处,举起的拳头终是缓缓的放了下去。
第140章
金陵月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的觉了。
每日朝堂的勾心斗角让他应接不暇,连做梦都不安稳。
这么多年里,金陵月都鲜少生病。
他知道自己一倒,更多的麻烦会奔上门来。
为了他自己,为了安宁,金陵月一直强撑着自己。
突然这么放松下来,金陵月只觉得通体舒畅。
虽然头还有点酸胀,手脚也比平时更沉一些,但是金陵月的内心一片平静。
他觉得自己现在置身于一座荒芜的小岛,四下无人。
头顶是暖暖的太阳,不算太强烈,足够温暖他有些后冷的脖颈。
身下是青青的草地,泥土香扑鼻而来,躲都躲不掉。
这里没有生人,没有纷扰,只有他自己。
要是有师兄就好了。
想到这里,金陵月在梦中皱了眉头。
师兄,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那个原本自己应该特别熟悉的脸孔,为什么现在已经模糊了面容?
是因为太久没有相见了吗?
太久了,从那场大火之后,金陵月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是真的没了。
金陵月突然就有些失落了。
那个鲜活生动的师兄,就这么……嗯?林影间跑来一个人。
他的身形很像……
他的衣着很像……
他很像……
是白明月。
金陵月突然就清醒了。
这不是师兄,这是白国主。
金陵月睁开眼,他躺在客栈的床榻上。
金陵月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侧头看向旁边。
房间中央的圆桌旁,青画和白明月正在面对面坐着嗑瓜子。
两个人磕的认真,聊天聊的也很认真。
两人手臂旁边那一小堆高高的瓜子壳,证明两人已经在这待了有好一会儿了。
金陵月咳了一声,青画最先反应过来,忙放下手里的瓜子,几步奔到床边笑道:“大人您醒了?可吓死我了,您昏迷了一天了。”
“无妨。”
青画见金陵月想要坐起来,忙上去搀扶,给他后面放了个软被让他可以靠着坐好。
白明月慢悠悠的继续磕着手里的瓜子,对着金陵月微微笑道:“你自己受伤了不知道?那一盆子的血水,啧啧啧,我还以为进了谁家的产房呢?”
青画白眼都快翻出天际,“说的这么顺嘴,怎么?白国主进过别人的产房?”
“进过。”白明月回答的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
“你……你……”青画震惊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白明月拍拍手上的瓜子壳,起身走到金陵月的床边,俯身盯着他的脸看了看,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路过一户难产的人家,他家正好遇到了强盗入室,我就去帮了一把。那一盆一盆的血水就从我眼前端过去,和你刚才清理伤口的时候差不多。嗯,不烧了,挺好的。”
金陵月看着那张距离自己不足半臂远的脸,将他和自己心中那个模糊的轮廓试图重叠在一起。
白明月却咧嘴笑了:“怎么?烧糊涂了?不认识了?金大人你醒了,我也该走了。”
“你要去哪儿?”青画问。
“回家啊。”白明月答道。
“你不跟我们回去了吗?”青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他总觉得白明月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一直在吸引着自己朝他靠近。
起初他以为是因为那双像极了白玉辉的眼睛,让自己沉迷其中。
可是青画慢慢的就发现,白明月给人的感觉,和白玉辉是不一样的。
白玉辉给人一种内敛压抑的感觉,偶有顽皮,但是时时克制。
白明月则不同,他毫无章法,任性自由,时而活泼时而严肃,自己有什么表情,恨不能立马都在脸上表现出来。
白明月活的比白玉辉轻松多了,让人看着都舒服。
青画是被这种久违的自由感吸引的。
他还没有和白明月相处够,听闻他要离开,难免有些不舍。
白明月听到后笑的开心极了:“青画,你这小眼神,是舍不得我?不行啊,我已经有一个和我抢饭吃的小随从了,不能再多一个了,不然我可以考虑带着你回去。”
“你想的美。”青画面红耳赤道。
“那个青画小兄弟,你先出去一下,我同你们金大人告个别?”白明月客气道。
青画哪里这么听话,不仅不听,还故意抱着手臂往白明月面前站了站,就像是在说,你奈我何?
白明月侧头对着床上的金陵月道:“金大人?”
“青画,先出去吧,我没事。”
青画噘着嘴,朝着白明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出了房间。
白明月直起一直弯着的腰,拉过一把凳子在床榻边坐下,随手变出一根香蕉,道:“金大人,饿了吧?尝尝?”
“有什么事,请说。”金陵月接过香蕉放在床边,语气淡淡的。
“两件事,你先喘口气,别一会儿听了太激动,再给自己气过去。”白明月见金陵月重新靠回身后的软被上,深吸一口气,淡定道:“青画回来抓的那个人,死了。”
……
金陵月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他抿了抿嘴,像是把什么东西咽了下去,压低了嗓音道:“怎么死的?”
“服毒。青画去找我们的时候,把他捆的很好,身上该搜的也搜干净了,理论上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他把毒藏在了自己的假牙底下,自己生生咬碎了假牙,咬破了毒药包,毒发身亡。我们去的时候人都已经直了。”白明月眼中掩盖不住的冰冷,道:“不过这也说明一个问题。”
“他不是最终的幕后之人。”金陵月接话道。
“没错,看来也只是别人的棋子,被发现了自杀顶罪的。所以你也不用太生气,青画怕你气过去,不敢直接和你说,特意拜托了我来说。”
金陵月道:“他给你什么好处,能请动你来做说客。”
白明月手指摆了摆,“不可说。”
“第二件。”金陵月拿起香蕉,自顾自的扒皮吃起来。
“你和我说的里应外合,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具体的路径?比如你打算在我引出正主之后,准备从哪儿开始切入,从哪儿开始攻打?”
“白国主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屠城计划了?”金陵月挑眉笑道。
白明月的眼中星光点点,一脸的求知欲,谁看了都会觉得他真的是在问一个极其正常的问题。
“没什么,既然合作,就想着不能失败。多问问细节,我看看我能不能多帮你参谋一下,让计划更加完美一些。毕竟我是卖了我的好朋友,想卖就要卖的彻底点,成功点,不然那钱我拿着不安心。”
金陵月吃香蕉的嘴张的不大,一小口一小口的仿佛吃的不是香蕉,是什么粘嘴的粘牙糖。
白明月耐心的等他将最后一口香蕉吃完,重新坐好,洗耳恭听他的回答。
结果金陵月自己从床榻上下来,缓缓走到桌子旁边,把香蕉皮放在桌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缓缓道:“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
我等你着半天,就为了听你说个无可奉告?
白明月的笑意里夹带了些许的恨意。
金陵月心中暗笑,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恶,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一国国主的。
龙岩国,一直没怎么注意的龙岩国,怎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金陵月看着白明月面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心中好笑的同时,也不禁有些警醒。
自己一直都在致力于应对圣金国内的明争暗斗,忽略了周边国家的发展。
这对圣金来说,是个危险的信号。
今天有撒泼无赖的龙岩国主,那明天就会有好武无德的其他国国主在自己没有注意的地方,快速成长起来。
金陵月暗下决心,对周遭各国的国主进行一次摸底,看看有没有什么威胁着圣金的因素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形成了。
白明月见金陵月盯着自己笑的和狼看到羊羔子一样,心中发毛,忙道:“我就随口问问,金大人不愿意说,我就不强人所难了,金大人你好好养病。背上的刀伤还是不要大意的好,流了这么多血还硬扛着做什么呢?老马说你挨了两刀,吭都没吭一声。人啊,该放过自己的时候就要放过自己,尤其是对自己的身体,你爱惜它,它才能让你活的舒坦,你说是不是?”
金陵月目光微颤,抬眼间已经换了一张让人捉摸不定的面容,“受教了。”
白明月甩甩衣袖走到门口,手已经搭在了门上,想了想还是回过身来,笑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下。”
“请讲。”
白明月摸着自己有些疼的嘴角,指了指金陵月同样有些红肿的嘴唇道:“你昏迷的时候,滴水不进,什么药也喂不进去。嗯,青画老马急的团团转,抓着郎中要杀这个要杀那个的,我看着真是头疼。所以我就替他们把药给你灌下去了,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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