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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安总算明白裴总为什么被公认工作狂，这家伙凡事谨慎细微，亲力亲为，比普通公司的总裁多用几百倍的时间；相比其他公司，他一人独揽决策大权，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公司成败主要看他是否能作出正确决策。
但事实证明，这位经营之神从未有过败绩。
唯一让顾安安松口气的是，裴纪告诉他裴氏正在走上正轨，他只需要坐办公室当个吉祥物，晚上将会议内容整理成文档带给裴纪，由裴纪过目一遍，算是半个小助理。
顾安安叹了口气，光是当个吉祥物就已经耗尽了他全身力气。
“哐当——”工厂的铁门朝两侧徐徐拉开。
顾安安自我安慰，别怕，一会就按照裴纪说的做。
门口站着一位头发灰白的中年男人，男人后方密密麻麻站了上千号制服统一的员工，齐齐朝裴总问好：“裴总早！”
声音带着十足的干劲。
即使顾安安鼓足了勇气，但还是被密密麻麻的人头，和气势如虹的声音吓呆，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裴总。”为首的厂长走到顾安安身边，沟壑纵横的老脸带着敬畏，“上次机器人的项目被迫延期了半个月......这次的新项目我们一定做好，请再相信我们一次！”
顾安安见厂长比他还紧张，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恭敬和乞求，顿时心里一软，嘴角勾起安慰的笑容：“嗨呀，没事！谁都有犯错了时候，这次好好干！”
厂长呆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回过神来，老泪纵横：“谢谢裴总，裴总您真是好老板！”
虽然今天的您和以前的您大相庭径。
见老板今日心情不错，厂长还是提着小心脏带顾安安在工厂内转了一圈，场地里堆满了重若千钧机械材料，和小型吊车，以及尚未完工的智能家居机器人。
走到新项目区，一位设计师递给顾安安一份图纸，恭敬说：“裴总这是您要的新图纸，请查看一下。”
顾安安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作镇定接下图纸，瞅了眼线条极其复杂的图纸，留下了不学无术的泪水。
没有一处看得懂。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神色，为了展示自己很懂，装模作样地拿着图纸，端详了十分钟。
期间还搭配了各种微表情，皱眉，轻叹，点头。
虽然内心慌得不行。
一旁的设计师已经开始狂冒冷汗，以往裴总三分钟就看完了，今天却看了十分钟！
难道是图纸出了问题？
设计师强压下心里得恐惧，颤颤巍巍把头凑了过去，和裴总一起看。
然后大惊失色。
卧槽，在图纸角落还真有处错误！
僵持了一会，顾安安手都快举酸了，心里思索着完全看不懂，你们倒是说句话让我接啊quq
见裴总还一言不发，设计师脸都吓绿了，看来裴总一定在考验我们，要我们主动承认错误！
半晌，设计师朝裴总重重鞠躬，郑重其事道：“果然凡事都逃不过裴总狠辣的眼睛，我们知道错了，请务必给我们一次机会！”
只见“狠辣的”裴总呆呆扭过头，张了张嘴：“啊？哦，好，去吧！”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设计师看起来非常着急，顾安安也不好浪费人家的时间，把设计图默默揣回兜里，晚上带回去给裴纪审查。
终于走出了工厂，顾安安长舒一口气，这次总算没掉链子。
他掏出手机，想给裴纪说今天没依靠他的帮助就完成了工作。
短暂的嘟嘟声后，电话里传来了裴纪冷淡低沉的声音。
顾安安声音里带着小小的喜悦：“喂，我在你们工厂，今天上午的走查还算顺利，设计图——”
“嗯，我现在有事，晚上说。”裴纪打断道。
“啊？”顾安安没料到裴纪居然对自家公司的事毫不在意，愣愣问，“有什么事比你工作重要——”
他话还没说话，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顾安安无语地挂断电话。
好家伙，对自家的公司都不在意。
裴纪，果然不是人。
*
裴纪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转过头对助理说：“你继续。”
“好的......顾总，昨天董事会发话，禁止我们裁员，这是通告邮件。”说着，助理递上董事会发来的警告书，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顾总的表情。
裴纪垂眸扫了眼薄薄的纸张，微微颔首：“OK，你先出去。”
助理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在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嘴角。
裴纪抬眸看了眼助理的背影，眸子沉了几分。
公司现在亏损巨大，而助理和总经理那伙人都是董事会派来的走狗，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限制他的任何补救行动，从而在下个月的公司营收报告中甩锅给他。
任何公司都知道，企业亏损，首先想到的就是裁员减少支出。
董事会这次似乎堵死了他的后路。
而顾氏总部情况也比他想象得更糟。
作为传统企业被新兴智能产业冲击得市值大跌，顾氏内部因为顾氏大哥顾柯去世，顾氏一家权力被分散，被各大董事虎视眈眈。
裴纪轻揉了下眉骨，原本以为换个身体能给自己放个假，没想到从一个斗争漩涡跳到另一个罢了。
是不是该庆幸，被换过来的人是他。他早在狼群里生活惯了，如果换做心思单纯的顾少爷，不被这群恶狼扒得骨头都不剩。
脑子里浮现出停车场那晚，顾安安委屈又倔强的小眼神，裴纪有些出神。
第9章 全能选手
助理推开门后，警觉地朝门看了一眼，随后进入了总经理办公室。
助理：“已经通知顾总了。”
总经理张华咯咯笑了笑，嘴角横肉抖动：“这次董事会施压，看这小子还能有什么翻身的手段！”
两人说着，突然张华的电脑里传来了一封邮件，一见署名是顾安安，立刻惊诧地对视一眼。
张华点开了邮件。
“这次不裁员，给成绩出众的员工加薪。另外，我想召批新人。”
张华看完后先是愣了下，随即大笑出声：“哈哈哈哈，这个顾少爷是疯了吧，咱们亏损到这个份上还给那帮混子加薪？还增大成本招人？！”
助理也在一旁附和：“果然是个憨憨少爷，这傻事都能干得出来！”
张华拿起手机，拨通了董事会的电话：“我给王董那边通知一下。”
“好的！”助理探了探头，恭维道，“李总，以后董事会提携你，也别忘了给我说点好话。”
“一定。”
*
入夜后，海风瑟瑟。
原本顾安安下班照例去直播公司找裴纪汇合，结果半路接到裴纪的消息。
“直接回我家。我去找你。”
顾安安问他缘由，裴纪答得很简单，子公司的办公室太简陋，没他家里的书房舒适。
顾安安回裴纪家没多久，裴纪也到家。顾安安感叹裴纪今天下班还挺早，结果裴纪把公司资料带回家，继续加班。
顾安安坐在沙发上，等裴纪做完工作，继续给他补习公司情况。然而他打完了十一把王者游戏，裴纪依然毫无动静。他感觉后脑勺僵直酸痛，转了转脖子，目光暗戳戳往裴纪那飘去。
裴纪坐姿挺直而挺直，习惯性地将白衬衣袖卷至手肘，露出一截清瘦修长的手臂，整个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专注地翻看手里的合同，然后勾画几笔。
即使眉目秀气，长睫下垂，整个人还是散发着天生的疏离，就像背后斑驳城市上方遥远的夜空。
顾安安看呆了会，心里涌起一抹异样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认真起来，没那么令人讨厌，甚至还有一丝魅力。
呆怔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见裴纪的嘴角轻挑了一瞬。
顾少爷心里也跟着被挠了下，痒痒的。他清咳了两声，强行忽略掉心中陌生的异样，思索着这家伙八成是看到什么新项目，心情愉悦。
根据这两天“偷摸”观察来看，这家伙十项全能，会各种语言，能力出众，而且......
顾少爷手还在操作游戏，但目光不知不觉往裴总写字的纸上瞄去，脖子也凑近了些，活像一直瞪着圆眼暗中观察的小仓鼠。
合同结尾，裴纪用苍劲有力的字体签下了他顾安安的名字，字尾拉出一道遒劲的笔锋。
“好看......”顾安安不由自主地叹了声。
裴纪笔尖一顿，抬头问：“什么好看？”
顾少爷小脸唰然一红，竟然说漏嘴了！
见裴纪目光复杂地盯着自己，顾少爷慌张低头，指着游戏屏幕，干笑两声：“哈哈，我说游戏新出的英雄，啊真好看！猛男必买！”
“哦？”裴纪懒懒地应了声，尾音带着意味不明的上扬，扫了眼顾少爷的游戏战绩。
“你这把游戏死了二十次。”他平静说。
顾少爷刚想反驳你才死了二十次，定睛一看，游戏战绩0-20，还不停播放着“你已被杀，你已超鬼”的嘲讽音效。
他刚刚一门心思观察某人去了，哪有心思顾及游戏！
“啊，嗯这把没发挥好。”他红着脸，假装镇定地揉了揉眉心，但心在滴血，这可是他重要的晋级赛quq
“需要我来带你吗？”裴纪佯装相信顾少爷的说辞，顺着说了句。
“你会......？”顾少爷不可思议地睁大眼，从中学开始裴纪就是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全校出名的学神，他怎么也不觉得学神会和游戏二字沾边。
这家伙指定又是公司要投资游戏项目，深入研究过。
这也许就是商界大佬的脑回路吧。
裴纪盯着顾少爷通红的小脸片刻，自己那张冷肃的已经回不到从前，而且表情还越发丰富。
裴总无奈地叹了声。
“好啊一会你看完，咱俩开一把！正好要打晋级赛！”顾少爷摩拳擦掌，秀气的小脸满满的斗志，不服气说，“这把战绩难看，不代表我技术差QUQ”
裴纪淡淡点头，垂眸继续翻看公司资料。
顾少爷见裴纪侧脸专注，也不再开口打扰，悄悄把手机设置静音。
书房霎时间安静下来，只听见夜风掀动纸角的声音，和远方徐徐的海浪声。
凌晨三点，裴纪做完工作，放下笔习惯性地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突然动作一顿。
他早就习惯独自工作到半夜才休息。
但他忘了，沙发旁，有个人一直在等他。
裴纪猛地转过头看向沙发——诺大的纯黑色沙发中央，睡着的顾安安蜷成团陷在其间。
明明是自己清冷的脸，蜷缩的动作又像只收回爪子的软萌猫咪，浑身褪去了平日的倔强，让人不禁想rua一把。
裴纪看了会，转身关上了窗户，冰冷的夜风被隔绝在外。他从柜子里拿出毯子，走到顾安安身边。
指尖刚触至顾安安软软的肩膀，裴纪眸子微顿，脑子里浮现那夜在镜子里看见的，仿佛一捏就碎的纤瘦颈脖。
明明是柔软得一碰即碎，却总爱竖起一根根刺自我保护。这样的顾少爷似乎更让人怜爱。
这时，顾安安翻了个身，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眼皮颤动，嘴里嘟囔：
“死裴狗，我要暗鲨你......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听到顾安安倔强的咒骂声，仿佛要把世界上所有的恶词全扣他脑袋上才解气。
裴纪哭笑不得。
又是一阵含糊不清的念叨。
“十项全能，自律过头的家伙。”
裴纪盖被的手微停，沉沉的目光垂落在那张阖动的薄唇上。
“会玩游戏，手好看，字迹好看。”
“嘿嘿，人也挺好看。”
“啪”的一声轻响，裴纪手中的被子掉落到地上。
第10章 顾总是个小天才
转眼十几天过去了，两人始终未互换回自己身体，那夜灵异的互穿事件仿佛成了一场梦。
顾安安在非人的训练中，渐渐接受自己变成裴纪的事实。虽然每天都胆战心惊地装霸总，但在裴纪的指点下，他这位小助理业务也越来越熟练。
某天清晨。
顾安安再次从小安娜的嗷呜声中惊醒。昨晚梦里他梦见把裴纪揍得叫爸爸，十分解气。
以至于醒来后还想来个续集。
“主人上班快迟到了哦！”
安娜的声音将顾安安拉回现实，想起上次迟到被罚跑圈的事，顾安安立刻弹起身，困意消退。
半个多月来，裴纪每天都忙到很晚，自己在一旁等，时常直接四仰八叉在沙发上睡着。
但没一次被冻醒。
他抬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被毯，又瞅了眼可爱的安娜——
安娜真是个聪明的智能机器人，每天都记得给他盖被。
而且不仅会照顾人，嘴还甜。
比它某个主人强多了。
顾少爷思索着，电话响了，看到屏幕上妈妈两个字，顾安安愣了下，这几天父母也常给他打电话嘘寒问暖，但都是在晚上时间。
从未在忙碌的大清早打来。
而上次他在清晨接到父母的电话，是听到了哥哥发生意外的消息。
想到哥哥，顾安安鼻尖不自觉泛酸，小时候，在父母忙的时候，也是哥哥轻声唤安安起床，在学校受了委屈，哥哥会用他宽厚的手掌摸着安安的头，告诉他别怕，凡事都有哥哥在。
两人从小形影不离，直到顾安安出国那天，两人第一次分别那么长时间，顾柯送了安安一条精致的手工吊坠，吊坠上雕刻着两人在海边玩时，时常看到的，那座灯塔。
寓意着，哥哥等待安安毕业归家的那天。
但顾柯终究未等到，先一步离开。
电话铃还在响。
顾安安回过神来时，眼睛已经模糊不清。他飞快眨了眨眼，似乎想把夺眶的眼泪硬憋回眼眶，清了清嗓子，接通顾妈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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