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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他说。
「嗯？」
「我不明白陈丰阳为什么要骗我？」
「大概是因为我拒绝了他，他心里有气吧，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肯定接受不了被你打败的事实，唉，你算计不过他的。」
宗珝说完，半天不见老虎先生回应，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怎么了？又脑抽风了？」
「没，脑抽风好了，恢复正常了。」
「那还不赶紧把雨收了，你想让我们继续淋下去吗？」
「我不会呼风唤雨啊。」
疑惑的目光投来，老虎先生心虚，小声说：「我只会打雷，打完就不管了，反正过一会儿雷停了，雨自然会停的。」
「你这是什么烂法术？」
「这不是法术，是我与生俱来的神力，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厉害个鬼啊，还不快回车上，淋成落汤鸡你觉得很有趣吗？」
老虎先生生气时宗珝都没怕他，他恢复正常了，宗珝就更不怕了，骂完后拉着他的手一口气跑去停车场。
两人上了车，雷雨还在下个不停。
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宗珝担心地说：「这雨也不知道会下多久。」
「照我的经验，通常一小时内会停的。」
「你自己搞出来的麻烦还好意思说。」
不悦的目光射来，老虎先生缩缩肩膀，不说话了。
宗珝叹了口气，说：「算了，这么大的雨开车也不方便，就在这儿等雨停吧，顺便聊聊，说吧，你都骗了我什么？」
老虎先生不说话，宗珝说：「那我换个方式问，你没骗我的有什么？」
老虎先生把头撇开装死，宗珝没养过宠物，不过他觉得宠物犯错被主人骂时，大概也是这种反应吧。
他揶揄道：「你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嘛，又是揍人又是打雷，你是谁，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一会儿扮人一会儿扮猫接近我？」
老虎先生震惊了，看向宗珝，问：「你知道小野猫就是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智商跟你一样低？」
「那……什么时候知道的？」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宗珝的表情不愠不喜，老虎先生摸不透他的脾气，心想反正他都看到了，再瞒下去也没意思，索性和盘托出。
「我知道我骗了你，我是无心的……不，我是有心的，我就是吃了你的肉，觉得很好吃，想留在你身边而已。」
「吃我的肉？」
「是吃了你在山上的烤肉。」
老虎先生从自己是上古神兽夔开始说起，宗珝对神兽不了解，问：「夔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那是可以呼风唤雨劈雷的神兽啊，呃，虽然只能唤，无法收。」
「难怪最近总下雨，原来都是你搞出来的。」
「发生这种事，我也不想的，谁让我一出生就注定了开挂的命运呢。
你们人类不高兴的时候喜欢拍桌子，我不高兴时就喜欢拍巴掌，一拍巴掌就打雷下雨。」
老虎先生自诩完，偷眼看看宗珝，老实往下说。
他本来在山中过着自由的生活，后来被一位修行者降服，成了他的侍从。
他跟随先生学了很多知识，再后来修行者怀疑他为了食肉犯了杀戮，就用法术把他变成了标本，送去百宝藏山庄当镇宅神兽。
说是镇宅神兽，其实用流行语来说就是个小保安。
要不是宗珝和同学雨夜入住，他偶尔吃了宗珝做的肉干，惊为天人，还不会跟着他们上山呢。
再后来看到宗珝要跳水自杀，他怕今后再也吃不到鲜美的肉食，就下水救他。
大概是情急之下催发了被封住的灵力，他就可以变人了。
宗珝听得无语，说：「你什么时候看到脱衣服自杀的人？我只是想下水游泳。」
「哦，当时感觉你身上的气息很伤感，就以为你要自杀。」
会伤感大概是因为想到了大学时代的青葱岁月吧，但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过要自杀的念头，这只总喜欢自作聪明的笨蛋神兽！
宗珝不说话，老虎先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心里惴惴不安。
讲完后，追加道：「我没想过要害你的，起先跟着你就是想吃肉，后来喜欢上你，就更不想离开了。」
「喔，喜欢『上』我？」
『上』字咬得很重，老虎先生一开始没明白过来。
宗珝冷笑道：「到了现在还想隐瞒，你刚到我家就用那些下三滥的法术引诱我，和我做，还变成陈丰阳的模样侵犯我，还说没想害我？」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我用了灵术啊，怎么可能……」
老虎先生更加震惊了。
宗珝看他的反应，淡淡地说：「你最早接近我时说的话就漏洞百出，像是我们在山上的经历还有我和同学的对话你不可能知道，除非是那只猫告诉你的，一开始我以往那是你养的猫精，后来发现你和小野猫从来没同时出现过，就怀疑你们其实是同一人。
还有你第一次和我做之后，把衣服遗忘在我家了，那衣服我落在山上，不可能出现在家里，那时我就想我被脏东西跟上了。」
「才不是脏东西，人家是上古神兽。」
老虎先生低头对着手指，小声辩解。
第三十九章
「你和宠物医院的路院长是一伙的吧？」
「这你也知道了？」
「你们骗人都不想多费心思，几分钟怎么可能就做完绝育手术了，我觉得奇怪，事后查了下，那种手术都要一个小时。
再加上除虫什么的，时间更长，后来你临时弄了只假猫出来，我还以为是自己想错了。
是你自己露马脚，提到陈丰阳和我是大学同学，你说是潘婶告诉你的，根本不可能，潘婶不认识陈丰阳，怎么可能跟你八卦？」
「因为我嫉妒！」
事到如今，老虎先生破罐子破摔，正视宗珝，大声说：「我喜欢你，你却对陈丰阳恋恋不忘，我一生气就忍不住都说了。
他如果真喜欢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找过你，我私下查过他，他脚踏好几条船，公司里有客户里也有。
他和那些人交往都是有目的的，跟你一定也是，他说喜欢你是建立在你有能力帮他的基础上！」
宗珝眼帘垂下，睫毛微微颤动。
老虎先生惊觉自己说得太重了，碰碰他的肩头，说：「但我不会那样对你的，我喜欢你，就算每天吃糠咽菜也喜欢你！」
「认识了这么久，我让你吃糠咽菜过吗？偶尔吃点青菜你都叽歪个不停。」
老虎先生语塞了，宗珝问：「还用法术调查他？查到了这些你打算干什么？」
「不是用法术，是用钱，在人类社会钱比法术好用得多。」
「重点在后面那句。」
「没打算怎样，就是想心里有数，如果你真的迷恋他，我就想办法拆散你们，哪怕你恨我，我也不想你以后为那个人伤心。
所以我就每天都缠着你，让你没机会和他接触。」
「今晚你死缠烂打也要跟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了？」
老虎先生点点头。
看他一副做错了事生怕被主人责罚的宠物模样，宗珝有些好笑，又有些伤感。
他知道老虎先生说的没错，陈丰阳喜欢他，他也是个很好的工作伙伴，但他的喜欢中夹杂了太多的功利心，相比之下，老虎先生的感情就纯粹多了。
「既然不希望我和陈丰阳交往，那为什么还要扮成他的模样勾引我？」
老虎先生听的心里凉飕飕的，心想他几次在床上占有宗珝还可以说情有可原，宗珝喜欢他的话，也许会原谅，但冒充别人侵犯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宗珝观察着他的反应，叹道：「那天你顶着陈丰阳的脸诱惑我的时候，穿的衣服和他的不一样。
你还知道我的房间，还有那些我做春梦时的小动作，最重要的……
你一开始强迫我的时候容貌就变回去了，所以我相信你是上古神兽，因为不管是你的智商还是你的法术都没进化好。」
神兽的身份被认可，老虎先生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垂头丧气地说：「这在人类社会来说，我的行为算是诱奸吧？你一定讨厌我了吧？」
宗珝看了他一眼，那老老实实的模样让他觉得好笑。
问：「比起这个，你不该更担心我会不会怕你吗？毕竟你随便一个雷就能把人劈死。」
「啊对，你怕我吗？」
宗珝不说话，老虎先生又问：「那你会原谅我吗？」
宗珝还是不说话，老虎先生抱着侥幸心理，继续问：「那以后还会给我吃肉吗？」
「到现在你还想着吃，你到底是有多爱吃肉？」
「我是不吃肉会死星人啊！」
「好，那今后一个月你给我吃素，你如果不死，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老虎先生不说话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哀怨地看他，好像被他欺负了。
明明那么大只又凶狠的家伙，却被他欺负成这样，宗珝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故意说：「你可以去别的地方吃，反正你也说了天底下做的比我好吃的有的是。」
「那你会去别的地方吗？」
「为什么我要去？」
「你不去的话，我就没办法吃你了，肉可以一个月不吃，你不能一个月不吃。」
「你骗了我这么久，还想和我在一起？」
宗珝嘲讽道，老虎先生没听出来，用力点头。
「都怪你，我本来在山庄过得好好的，是你的眼泪唤醒了我的记忆，你看你上辈子害我变成标本，还给人家免费当保安用，我都没怪你，你也别怪我骗你好不好？」
「谁哭了，那是雨水。」
「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对我是心存愧疚的，否则我无法跟随你离开！」
面对一根筋的情人，宗珝翻白眼了，说：「我没怪过你。」
「是你把我变标本的，你还好意思说不怪我。」
「我是说现在。」
顿了顿，宗珝说：「其实你第一次出现在我家时，我就认出了你。你骗我，又没骗得过去，侵犯我，我也享受到了，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损失什么，所以为什么要怪你？」
刚才宗珝也说早就知道老虎先生的身份了，但老虎先生没想到会那么早。
问：「我给你施灵术了啊，没奏效？」
「神兽先生，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法术很有自信啊？」
「是啊，我可是与天地……」
「你的寿命有多长我不知道，不过你的法术我见识过很多次了，一个字，烂；两个字，死烂；三个字，太烂了，阿宝说你的法术很高明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敢这样冒犯我，信不信我一个雷劈……」
看看宗珝的表情，老虎先生把话咽了回去。
说：「如果我的灵术没效果，你看到我应该表现恐惧啊，我记得你在山上看到我的原形时特别害怕的。」
「我那次也很害怕的好不好，可是你和潘婶在一起，我怕说出来会刺激你，万一你狂性大发，伤到潘婶和其他邻居怎么办，所以我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先安抚住你。」
老虎先生一边听着宗珝的解释一边回忆当时的情况。
可是他记不起来宗珝的表情和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宗珝掩饰得太好了。
「你也看到了，我家好多地方都画了符箓，我跟你说过我父亲以前还有兼职的，其实他是半个道士，偶尔会帮人驱邪做道场什么的。
他过世后，那些道符和法器我都放去了地下室，我当时的想法是先稳住你，观察你的表现。
我把父亲的唐装借给你也是故意的，衣服上的符咒可以慢慢吸收精怪身上的灵气，如果你有问题，我就可以找机会灭掉你了。」
老虎先生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宗珝不仅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还暗中算计他。
他气愤地说：「你太坏了，我不过就是想吃点肉而已，你却想害死我！」
「有比你伪装成别人上我更坏吗？」
「……」
「不过我父亲常跟我说这世上人有好有坏，妖也是一样，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后来跟你接触了几次，觉得你这人没什么坏心眼，而且你不仅不怕符咒，反而挺喜欢的，我就想你应该是好妖吧。」
「我不怕符咒是因为我不是妖啊，我是与天地同在的神兽！」
老虎先生的辩解被直接忽略过去了，宗珝接着说：「后来我打电话问阿宝，他说适当给你吃肉就好，基本把你喂饱了，你很好养的。」
「所以你跟我做也是想把我喂饱？」
老虎先生傻傻的来一句，宗珝脸红了，气道：「那不是我想的好吧，你用了法术，我反抗不了。」
只能说男人身上的荷尔蒙气息太重了，比起反抗不了，也许更该说他没有特意想去抗拒。
否则翻翻父亲留下的驱邪法籍也能找到对应的办法，但他当时却是对老虎先生每次的出现抱着期待的心情，并且享受其中。
当然，这些话他没打算讲给当事人听，免得某人要得意上天了。
「不过那次你突然顶着陈丰阳的脸来勾引我，我吓到了，一开始还以为陈丰阳图谋不轨，后来发现不对劲，否则镇纸早砸你脑袋上了。
你大概没有照镜子的习惯，所以每次变回原来的模样都没发现。」
「没有，我特别喜欢照镜子，我原形特别漂亮！」
「原形是吧，你顶着别人的脸，却让我叫你的名字，神兽先生你很会自欺欺人啊。」
「咳咳，你的意思是——如果真是陈丰阳的话，你会砸他？」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个男人，我就会跟他做？」
「可你喜欢他啊，还保留了他的照片，明明他又骗钱骗感情，你还想着他！」
「你说谁？」
「陈丰阳啊！」
「喔，我没喜欢他，也没想他。」
「你撒谎！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认为我会被你这种低智商的谎言骗倒吗？不喜欢他还跟他做？
每次我用他的样子出现时，你都特别开心特别热情，主动在床上喂我吃肉。」
「闭嘴！」
宗珝喝道，老虎先生乖乖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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