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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和我谈(近代现代)——吸猫成仙

时间:2021-03-08 09:51:04  作者:吸猫成仙
  封季萌仿佛并不和这些人共享这个世界,他独有那么一个世界,他不出来,别人也进不去。他迟钝地感受着别人,无论是侯文的善意,还是张腾的恶意。
  人是群居动物,而在十分需要朋友——无论是好朋友还是坏朋友,和认同——无论是共同进步还是狼狈为奸,的青春期,封季萌成了有别于所有人的,最怪异的存在。
  然而他一点也没所谓,甚至可以说毫无知觉。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有的人看了无数遍时间,坐在椅子上屁股都快磨方了,有的人支棱着的眼皮无数次耷拉下去,额头点在课桌沿上快要点出大青包,在封季萌这里,只是轻松惬意里飞逝而去。下课后,他去教学楼大厅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一瓶矿泉水,回来继续坐在课桌前看手机里的段子。
  又上课了,这节是生物课,他连头也没有抬起来过。
  段子都刷完了,可能是那十五圈把他确实跑得很精神,现在有些睡不着。他拿着手机返回桌面又随意划了一阵,从众多APP里,点了那个小蓝标。
  从列表往下,排在前面的是几条APP推送的咨询,下方是一排小红点,他依次点开这些小红点。
  “你好!”
  “在干什么啊?”
  “帅哥约吗?”
  “看看J8?”
  “口吗?”
  ……
  还有直接发图的,不一而足。
  封季萌没什么反应,依次删掉这些骚扰信息,一直往下划到一个熟悉的头像,点开,输入框顶部还留有前一天晚上的聊天记录,十一点十分,对方和他说“晚安,好梦”。
  封季萌随手点了个发呆的表情发过去,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有回复,看着灰色的头像,他想,大概是在忙吧。
  他有些百无聊赖点进了那人的个人信息,对方用的头像是twenty one pilots乐队成员Josh的照片,网名叫他山之鱼,在众多露骨的头像和指示明确的网名里,显得不伦不类。
  在这个海洋色的APP里,撩骚调情就跟捕鱼一样,如果说头像、网名以及介绍是捕鱼的饵料,那这个人无疑学的是姜太公,丢下一颗空勾,还是直的。
  所以尽管这人挺好的,这是封季萌和他接触了一个月后得出的结论,他也只有12个关注者,都是些营销号,而他的关注者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封季萌。
  无论多少次,这个发现都让封季萌一向平缓的心情曲线被小石子硌了一下似的,扬起一个小凸包。
  封季萌每次聊天都会暗暗吐槽一下他的网名和头像,而他自己却是如出一辙,网名是“门”,头像是twenty one pilots乐队唯二成员的另一个——主唱Tylor,这也正是两个拿直钩钓鱼的人能把对方给钓到的唯一原因。
  封季萌年纪不大,但是玩这个APP有两年了。最开始他不是这样,他用了自己的头像,但只有仅仅一个月,遇到了太多更加露骨的骚扰,以及假装好意的欺骗,个人信息被扒出来,被人威胁。他受到了惊吓的同时,也学到了不该他这个年纪知道的经验。
  没有卸载这个APP倒是和爱、性这些东西无关。他把网络当做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连接,而这个APP他走向外界的出口,关于他的性向、他的困惑、他在生活里压着的那部分交流需要。
  他常在软件里随便找个人无所顾忌地聊天,哪怕自说自话,聊完拉黑,时间最长的不会留着超过一个星期。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困难,封季萌知道自己生性冷漠,也不太在乎别人的感受。
  但是他山之鱼不一样。行动派期待能从软件里约上一炮,天真派期待在这里遇到爱情,就连封季萌这样的怪咖也把这儿用作倾诉之地。这些目的他山之鱼都没有,至少他刚开始和封季萌聊天的时候没有。
  浏览完对方万年不更新的主页,封季萌退了出来,然后被头像旁边的距离吓了一跳——100m。他定睛看着每一个字符,生怕自己看掉了一个0或者一个k,然而没有,他们的距离就是一百米,他山之鱼就在这个学校里。
  封季萌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定位,别人看不到和他的距离。他第一次和他山之鱼说你好的时候,是在学校,对方离他三公里,晚上回家时,对方给了回复,那时他们是十二公里。
  封季萌能肯定他们生活在一个城市,而在一个这样的小县城能遇到距离这么近的同类,算得上稀奇。但他也从来没有想去真实地接触一下对方的打算,并非不想知道对方,而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在暗处才是安全的。
  但是对方离他只有100米,他在学校干什么?他是学校的老师吗?难道是学生?学生应该不可能,聊天时能感觉出来对方是成年人。
  在三公里时,封季萌一点也没有去打探的想法,以学校为中心方圆直线距离三公里喜欢twenty one pilots的男性他也无从打探,但是100米……
  封季萌站了起来,因为起得太猛推动的椅子发出咯吱声,生物老师讲课的节奏停了停,大家回头看他。
  “我去卫生间。”他少有地给早退找了个借口,说完加快脚步走出去了。
  侯文目送他从后门走出教室,紧接着就在窗户外面看到了他急匆匆的身影,掉过头来压低声音对简航说:“封季萌不是上厕所,他去操场了。”
  简航白了他一眼:“关你啥事。”
  “这不科学,他如果不想上这节课,他上课的时候不会进来,不会中途跑了。而且他还跟老师报告上厕所,他从来没有上课时去上过厕所。”侯文像是遇到一道没有见过的难题似的思索了起来。
  “你闲得蛋疼吗?”简航听出来了,侯文对封季萌的关注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他妈要不是个男的,我都怀疑你喜欢他。”
  “不是。”侯文开始有些难为情,他声音更小了一些,嗫嚅着,“他帮过我。”
  “谁?你说封季萌,他帮过你?”
  简航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封季萌这种地球毁灭了都和他没关系的人,他会帮人?正当简航想细问的时候,一截粉笔头落到他们课桌上,他抬头就正对上生物老头提醒的目光。
 
 
第3章 很喜欢你
  封季萌以教学楼为圆心,跟拉磨的驴似的围着绕了一圈,最后把手机里的对象锁定在了篮球场打球的那伙人身上。
  他站在排球场边上,看着对头三对三打半场的六个男人,四个是学校的老师,两个是高三的学生。他虽不主动去认识人,但在这学校无所事事混了一整年,耐不住记性好,被动对很多人过目难忘。
  四个老师里两个是二年级的体育老师,一个是教高一的不知道什么科目的老师,还有一个就是才和自己不对付的杨繁。
  封季萌有一种不舒服的直觉,手机里的他山之鱼就是这个杨繁。
  他点着屏幕,又发了一条信息。
  “你现在在做什么?”
  对方还是没有回复。
  这种直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一定程度就开始出现一些逻辑支撑,他看着手机里三十米的距离,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距离,在杨繁初来乍到就出现了,绝不是什么巧合。
  封季萌盯着球场上那个大汗淋漓的男人,心情曲线直线向下,一时很难接受。他山之鱼怎么会是两小时前那个多管闲事、自以为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个大写的“欠”字?
  尽管这么想着,他还是走得更近一些。
  杨繁浑身是汗,连头发根都湿透了,灰色的T恤贴在身上,裸露的胳膊在烈日下被烤出一种熏肉的颜色,他整个人也像一块在铁板上的热气腾腾的肉,在球场上快速地翻来滚去。
  封季萌静静地看着他,使劲攥着手机,攥出了一手心滑腻腻的汗。
  对手进了个球,杨繁叫了停。球场中间的人散到四周,大家纷纷从地上拿水喝,杨繁也操起矿泉水灌了几口,把剩下的半瓶兜头淋在了脑袋顶上,抚了把头发,野狗似的仰着头甩出一串水珠,然后一扬手把上身湿透的T恤给脱了,随手往旁边单杠上一搭,又招呼着其他人开始了。
  封季萌看到这一幕,瞳孔不禁一缩。
  躲在体恤下的新鲜皮肤还没有被晒到腊红,是淡淡的麦色,宽肩窄腰,胸肌饱满,腹肌有力,人鱼线优美性感。他有右后肩上有一条纹身,貌似是几个字,但是隔得远看不太清。
  对手一个投篮,但是没能投进。杨繁一步窜上去,夺了球,虚晃一招绕过拦他的人,把球往场外运过去,躲开横冲直撞追拦他的人时,他人已经快到中场线了。他站定后,毫不犹豫跳起,一个标准的投篮动作,球抛物线入篮,完美3分。
  封季萌又不禁缩了缩瞳孔。
  打着玩的球,这个3分无论对手还是队友都起哄称赞,有人过来和他击掌,有人过来拍他肩,不讲究的拍他屁股,杨繁嬉笑着躲开。篮球比赛一直持续到下课铃响起,杨繁和那些刚认识的人老朋友一样挥着手道别,走到球场边上扯下T恤随手擦了把脸,往肩上一甩,才捡起地上的手机和烟盒,低头摆弄了一阵。
  封季萌还处于发现货不对板的震惊和难过中无法自拔,直到震动的手机把他给拔了出来。
  他山之鱼:刚刚打完球,怎么了?
  他山之鱼:出了一身汗,热死我了,准备回家洗澡。
  他山之鱼:你喜欢打球吗?你要喜欢打球的话,以后可以一块去打球。或者你有什么喜欢的运动?
  他山之鱼:在忙?那等你下班我们再聊吧。
  杨繁原地发完几条信息,面对着封季萌的方向抬起头。
  封季萌一转身躲在了树后,杨繁并没有朝这边走过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等封季萌回到教室,手机屏幕被捏出了几个湿乎乎的手指印,他又扯了纸巾一阵擦,擦得锃亮后,才又盯着那四句话发呆。
  他想干脆就让这个人也躺进那个已经一百多人的黑名单算了,但在按下按钮那一刻,封季萌又做不到。他山之鱼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可是那点美好的不一样却因为看到了真人,也变成了无法接受的不一样。
  封季萌说不好,不是那种网友见面,发现对方是见光死的失望。非要说的话,只要是正常的人类审美,看到杨繁都不会觉得失望。身材就不用说了,相貌在男性中也是出类拔萃的那一类,鼻梁挺直、眉目浓重,不说话时眉眼中间自带一股英气,显得这人笔直板正,很能在初见就博人好感。但开起玩笑、说起刻薄话来,眼睛一弯,则显得邪,表情活泛得像自己会勾人。
  他山之鱼无论是在这个软件上放脸照还是秀肌肉都能得到一大票粉丝和追捧者,而不是寥寥十几个营销号。
  可封季萌对他的想象却不是这样的,具体什么样他说不出来。以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对这个世界过度放飞的想象的话,他应该像他的网名,一条在雾气深重的山巅游走的大鱼,像网上图片里那些飞在空中的鲸鱼,自由的,庞大的,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伤感和寂寞。
  因为鱼应该在海里。
  鱼不应该在山上,更不应该成为杨繁,出现在他们学校的篮球场上,把一身肌肉晒成煮熟了的腊红色。
  封季萌下午放学刚到家,手机准时震了一下。
  他山之鱼:下班了吗?
  推开别墅那两扇又厚又重的实木门,就灌了一耳朵麻将机的和牌声和女人尖锐的嬉笑怒骂。声音在听到有人进屋时停了一下,他妈妈何香兰坐在上位,寒暄道:“回来啦,饿了没?”
  “嗯。”
  “想吃什么?妈妈让陈姐给你做。”
  “随便,晚饭送到我房里。”封季萌说着,头也不抬走到楼梯处准备上楼。
  “萌萌,”何香兰换了个称呼,甜得有些发腻的嗓音回荡在这个层高足有十米的客厅里,空荡荡的,显得说话的人讨好得有些可怜了。封季萌这时才转身看了何香兰一眼。对上了儿子的眼睛,何香兰指了指牌桌上另一个女人,“你张阿姨要去日本玩,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没有。”封季萌毫不给面子地一口回绝,转身往楼上走。
  被儿子拂了面子的何香兰给女友们抱怨:“孩子到了叛逆期,可没有以前那么乖了,特别是儿子,都是些没良心的哦,还是女儿好啊,是吧?”
  她话锋转向桌上那个三胎还是女儿的“张阿姨”,听说就因为三胎还是女儿,她老公差点跟她离了婚。
  但对方也不是软柿子,马上关切道:“何姐啊,你家萌萌马上都要高三了,老封怎么想的喃,还不把孩子接过去念书。赚钱再重要,也比不上自个孩子前途要紧喃……”
  封季萌无意灌了一耳朵无聊女人的恶毒,进房间关上了门。
  他踹掉鞋子,脱了衣服,把自己摔到床上,一不小心蹭到了左腰侧新纹的纹身,一条小小的鲸鱼,从腰际斜着往上游的姿势,疼得他眉头皱了皱,翻过身仰躺在床上,他又举起手机,看他山之鱼给他发的信息。
  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也没有回复,他退出来点开音乐APP,点下播放键,继续刚刚没有放完的《ride》的尾声。
  I've been thinking too much!
  I've been thinking too much!
  Help me……
  很快新消息进来,他山之鱼给他分享了一首歌。
  他山之鱼:我觉得你会喜欢。
  封季萌点了进去,主唱有气无力略沙哑的嗓音淌了出来。
  《Popr St》Gss Animals,是个封季萌不知道的乐队。
  封季萌不得不承认,他山之鱼很了解他的喜好,他们甚至产生了某种莫名其妙的默契。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目光放空,空调的冷气呼呼对着他吹,粉色的发茬在额头扫来扫去。
  一直到很晚了,他才回信息。
  门:好听。
  他山之鱼: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隔着屏幕,封季萌马上又要陷入和他山之鱼聊天的那种氛围中,他无法把这个人和杨繁联系起来。那个在球场上呼啦奔跑,短时间里和别人交上了朋友,笑声爽朗的男人,会这么敏感地觉察到一个网友这么细微的情绪变化吗?
  这一刻,封季萌大概明白了这个发现让他很难过的原因,他自以为是地设想他山之鱼和他一样,他们都是和周围格格不入的人,他们是黑夜中亮起的两颗灯笼,孤独相对,是彼此唯一的安慰。
  但事实上,他山之鱼是颗亮得滚烫的千瓦大灯。
  门:没什么,今天有点感冒。
  封季萌随意扯了个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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