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焦躁地想着,又觉得热,把室温往下调了五六度。
半个小时后,杨繁看他房间的灯还亮着,不客气地进来:“封季萌,都十二点半了,快去睡觉。”
“马上,我还有点。”
杨繁走过去,看到他在抄错题,干脆把书本给他合起来:“大晚上的抄什么错题,你明天一早就要起床,快去睡。”
封季萌双手垂下去,没说话,但也没有往床上移动。
“查漏补缺不是拿睡觉的时间做的,晚上不睡好,第二天上课效率差,你说你是不是丢了西瓜拣芝麻。”
“睡了啊,听话。”
杨繁心想孩子在他跟前可能放不下脸服软,说完话就出去了。
封季萌也跟着站起来,关了房间的灯,却转头打开了台灯。
半个小时后,杨繁:“封季萌,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睡觉。”
“你别管我了,让我抄完吧,烦不烦呐。”他很少不耐烦,但这次真的被杨繁弄得催得有些恼。他不喜欢这种计划了却没有做完的感觉。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做完,而且今天还主要是被杨繁耽搁了一小时。
“你现在睡觉我就不管你。”
封季萌揉着眉心:“你真的好烦啊。”
“烦你也快去睡,你没看你那眼睛都熬成三眼皮儿了吗?”
封季萌低着头,不满地咕哝:“吃菜也要管,喝可乐也要管,睡觉也要管,你怎么那么爱管闲事?”
“这是闲事?”亏得杨繁已经养出了一身老父亲的好脾气,换个人他恐怕已经直接上手了。但这次他手也没消停,不是对封季萌,是对他桌上的那本数学习题册和笔记本,直接掠夺了封季萌的“生产资料”,“睡觉。”
封季萌也对着杨繁的背影嚷:“一会儿要我吃西蓝花,一会儿要我喝菊花茶,我不喜欢吃西蓝花,也不喜欢喝菊花茶……”
杨繁根本不理他,“砰”一声把他门关上了。
封季萌一肚子气,但他不知道怎么跟杨繁发,人都走了,他还说:“我妈都没这么管过我。”
躺上床,闷闷地想:“我爸也没有。”
虽然生气,但实在是累了,生着气没一会儿也睡死了过去。直到早上六点半的闹钟响起,把封季萌从正舒服的睡眠里震醒。他闭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闭着眼睛洗漱,临出门才睁开了眼,把杨繁昨晚丢在茶几上的书和本子揣书包里拿走。
因为昨晚的事,封季萌一觉醒来还是不太爽。他顺路去甜品店买了个面包,去小超市买了瓶可乐,几口把面包咬了,一口气咕噜咕噜把500ml的可乐喝了个精光,打了个气嗝儿,好像消气了一些。
语文早自习,大家都在背《出师表》,下午的语文课老师说要检查。封季萌摇头晃脑,永远卡在了“臣亮言”这个地方,没一会儿就缩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
第一节 数学课,上课铃也没吵醒封季萌,侯文转身戳他:“封季萌,你昨晚干啥了,做贼啦?”
封季萌没搭理侯文, 睡眼惺忪按数学老师的指示,翻开了练习册,听他讲昨天没讲完的那部分习题。他又摸出了笔记本,无精打采地翻开,本子里明显不一样的字迹顿时让他精神了。
那字龙飞凤舞的,在横格笔记本里,上破天下破地,一个“解”字能占三行,跟封季萌那规规矩矩整齐排列在格子里的字体完全不一样。
封季萌快速地翻了翻,4开的本子写了十二页半,抄录到了他最新出错的那题,不仅如此,有些还帮他添了详细的步骤,圈出了重点,备注了知识点,原本那些搞不明白的,这笔记一看也能明白了。
封季萌鼻子有点发酸,他妈妈没有这么对过他,他爸也没有,这世上没有人这么用心地对待过他,而他还不识好歹,只知道不满和埋怨。
下课后,封季萌戳了戳侯文,问他:“你有包书的纸吗?”
“又不是小女生,谁有那玩意儿。你要干嘛?”
封季萌也不说话,站起来撒开丫子就往学校小卖铺那边跑,回来的时候拿了一卷包书的彩纸,和一卷宽透明胶。
接下来他用一整天的课间时间把那个笔记本给包上了,并把那十二页半用透明胶给每一页保护起来。贴完后,整个笔记本厚实了一倍。
中午杨繁忙,桌子上给封季萌留了菜,让他自己吃。下午时间短,封季萌匆匆来回,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其实有不好意思面对杨繁,有点躲他的成分在里面。但封季萌不确定杨繁注意到自己的反常没有,因为他也没有主动提起帮封季萌抄题这件事。
晚自习封季萌有点心神不宁。杨繁没有主动和他说话,也没有主动找他。虽然平常在学校杨繁也不会没事给他发信息,但今天的情况明显不同,所以他是不是生自己的气了?
下了晚自习,杨繁也没有来接他,封季萌还特意在哪个路灯下多看了两眼。他一路奔回家,开门听见杨繁在他房间弹吉他。
封季萌更沮丧起来,杨繁是不是觉得自己不识好歹,特别伤心,所以才在音乐里寻找安慰?他是不是真的生自己气了?
他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推开杨繁虚掩的门,站在门口迟疑。
“我回来了。”
杨繁已经洗漱完,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抱着吉他。看到封季萌停下动作:“冰箱里有银耳汤,你去喝点。”
“嗯。”
“记得先洗手。”
“知道。”
封季萌从冰箱里盛出一碗银耳汤,一个人坐在饭桌边上喝。银耳汤熬得浓稠,里面杂七杂八加了薏米和莲子,清凉甘甜。封季萌越喝越觉得自己不知好歹,内疚得眼睛发酸。
他喝完银耳汤,主动把碗洗了,又快速洗了个澡,再次推开杨繁的房间门。
封季萌就在他门口站着,不在挪步子。
杨繁疑惑地看了他一阵:“要进就快进来,凉气儿都放跑了。”
封季萌才挪动步子朝杨繁走过去。走到床前,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只垂着眼睛盯着杨繁。杨繁总觉得他眼里的情绪不太好,像随时要爆发点什么似的。不过最近封季萌压力大,有些焦躁,干点什么他都不意外。
杨繁等着他的爆发,两人对盯一阵,杨繁终于还是先问道:“这是咋了?”
封季萌突然伸手把杨繁怀里的吉他拿开,放到一边。
“你今天……”
没等杨繁说完,封季萌就弯腰抱住他的脖子,然后委身在了杨繁怀里。
原来是撒娇。
杨繁很配合地往里挪了挪,敞开腿和胳膊,让封季萌坐在床边,把他抱住。杨繁顺了两下封季萌还湿漉漉的头发:“宝儿,怎么了?”
封季萌埋在他颈窝里,闷声说:“对不起,昨天我不该说你多管闲事。”
“哥,你别生我气。”
“我没生你气。”杨繁拍了拍封季萌的背,又抱着他左右摇了几下,“昨晚是我有点急眼了。”
“我知道这天补习辛苦,你压力也大,但也别把自己逼得太过了,会适得其反的。白天课程满、进度快,那意味着你需要更好的休息,才能有效地利用上课时间。而不是白天没学好的晚上补,晚上休息不好又影响白天的效率,这是个恶性循环。”
“嗯。”
“从长远来看,你们老师宣传的一分压倒千人,一分改变命运都是胡说八道。不必对分数名次那么斤斤计较。努力去做一件事,将来不后悔就行了。适当地逼自己可以发挥潜力,过度逼迫自己容易厌学。高中逼自己太狠,大学打了四年游戏的学生不在少数,知道不?”
“知道了。”
杨繁拍了拍封季萌的屁股:“别胡思乱想,我刚写了首新歌,你起来,我唱给你听。”
第84章 《我要你》
杨繁重新把吉他拎到怀里,随手拨了几下弦,清了清嗓子。在开始之前,他按住指板,给封季萌打预防针。
“我今天刚写的,你将就听。”
封季萌盘腿坐在他身边,乖巧点头,彩虹屁吹得自然而然:“你的歌我都喜欢。”
杨繁看了封季萌一眼,耸了耸肩,坐直了一些。
前奏响起,是首舒缓的音乐。前两次听杨繁唱自己的歌都是音频,注意力也都在他的声音上,今天封季萌专注地盯着他拨动吉他弦的手。
杨繁的手和他人一样,宽大厚实,不管什么时候手心都是热的。干体力活的手,一点也不细腻,手背的皮肤粗糙,封季萌还知道他手掌上结了不少硬邦邦的茧。但也是这双手,抓着篮球投篮时显得十分精准,而拨这细细的琴弦时,灵巧而生动,乐声仿佛是从他指缝里流淌出来。
前奏过去,杨繁张口,刻意压低的,从咽喉深处,甚至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很有磁性。
“我要你…”
他看向封季萌,眼神专注得有点迷离:“…按时睡觉。”
封季萌诧异,抬起眼就看到了杨繁的眼睛。
杨繁对他勾起嘴角,笑得有点挑逗的味道,从头又来了一遍。
我要你按时睡觉
我要你吃蔬菜水果
我要你每天一杯牛奶
我要你别把日子蹉跎
杨繁侧着头,凑到封季萌的耳朵,这是他给的灵感,这是写给他的歌。
我要你顺从我
像我顺从你
我要你依靠我
像我依靠你
我要你渴望我
像我渴望你
我还要了更多
我要我的习惯
成为你的习惯
我要我的理想
成为你的理想
我要我的生活
成为你的生活
我要把你拆碎折弯
我要让你血流成河
我要把你捏成另一个我
吉他的声音停下了,杨繁搂着封季萌的肩膀,嘴唇几乎贴到了他耳朵上,唱最后一个小节。
最后的最后
我更想要爱你
像爱我自己
歌唱完,杨繁顺势亲了封季萌脸一口,问:“怎么样,好听吗?”
封季萌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脸颊开始烫得厉害,以至于蒸得眼球都变得更湿润了一些。可能是从那句“我要你渴望我,像我渴望你”,也可能是“我要我的生活,成为你的生活”,也可能是“我更想要爱你,像爱我自己”。
“好听。”
“和21P比起来呢?”
“你的好听。”
杨繁被哄高兴了,搂着封季萌的肩:“和Tyler比起来呢,更喜欢谁?”
“喜欢你。”
“那亲一下。”杨繁把脸递过去。
封季萌却扶着他另一边脸,直接吻住了他的嘴。
封季萌的吻技比他成绩还烂,非要量化的话,他成绩已经在中游还略微偏上,而他的吻技,实打实吊车尾倒数。没多一会儿牙齿先划到了杨繁的嘴唇,封季萌想在后面弥补一下,又咬到了杨繁的舌头。嘴唇分开的时候,封季萌连脖子都红了,一半是害羞,一半为他超烂的吻技汗颜。
杨繁明显有点惊讶,蹭了一把湿漉漉的嘴唇,轻咳一声。
“你……还挺上道啊。”
封季萌坐在杨繁旁边,也不说话,浑身都冒着红艳艳的热气。不知怎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像是被那湿润的、热气腾腾的、再和着点柔情蜜意给发了酵,散发出让人迷醉的甜滋味儿。
杨繁又清了清喉咙:“宝儿,还听歌吗?我可以给你唱其他的,你点。”
封季萌摇头,他拘束而规矩地坐在一旁,时不时斜一眼杨繁,既在犹豫,又在等待。
杨繁把吉他横放在腿上,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吉他光滑冰冷的面板,沉默在两人之间拉扯,扯成了一张薄薄的纱,后面的东西让他既渴望又珍惜,以至于他不敢把它撩开。
封季萌又看了一眼杨繁后,伸手去拿他横在腿上的吉他。杨繁按住吉他的手用了点力,但封季萌拿走它的决心很大。没有吉他的遮挡后,杨繁盘起的腿收紧了一些,微微弓起腰,趁封季萌放吉他的时机,扯了被单搭在腿上。
这次封季萌把吉他拿去放到了床脚的书桌上。回到杨繁跟前,他红着脸,一扬手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他一条腿支在地上,另一条腿跪在床边,双手搂住杨繁的脖子,把腰塌下去,把胸膛贴近他,脖颈交错时,他轻轻喊了一声:“哥……”
这声带着鼻音的“哥”喊得杨繁从脖子到肩背的肌肉都忍不住抖了抖。
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拳头紧捏,连臂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连带着他的气息也有些不稳。
“萌,萌萌……”
封季萌十分紧张,他不知道此时该怎么用语言表达,于是把杨繁的手拉到了自己腰上。
皮肤温热光滑,握在手心就像一把上好的绸。细瘦的腰,一只手就能握住一半,两只手就全握住了。
杨繁却不敢摸,握了一会儿手心就全是汗,他把手拿开,只拿手臂紧紧地箍着,抱着封季萌,一动不动,任由过电般的酥麻从他全身走过一遍,又一遍。
“哥……”封季萌声音紧得有些哑,“你要是渴望…想要我,我想…也可以的。”
杨繁喉头不停地滑,吞咽着分泌过度的唾沫,但嗓子仍然喑哑。
“萌萌,那个,歌词只是一种艺术表达。”
“那你不想吗?”封季萌跨坐在杨繁腿上,隔着一条薄的空凋被,什么都感觉得到。
“不,不是那个意思。”杨繁松开自己的手臂,“你太小了。”
“我成年了。”
“……不是那样算的,你还在上高中,还是个中学生,我……你学习压力还这么重,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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