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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烈酒(网游竞技)——是笙

时间:2021-03-08 09:55:15  作者:是笙
  裴辙走向书柜将照片收好,低头回想片刻缓慢道:“姜家因为贩卖劣质旧改新军火被买家察觉遭到报复。那之后,昀祺就没有再来。”
  闻措点点头,也回忆了下,这件事他有点印象,“黑吃黑。听说姜家内部死了好几个人。”
  裴辙转身没说什么,过了会才道:“我那时以为他死了。”
  “直到大爆炸再次遇见。”
  “我听说了,他那回也是铁了心要杀你。”
  闻措那时作为军医虽在后方,但最后一次围剿姜家的行动,他是全程跟着大部队走的。
  “真搞不懂这小子想什么,这不农夫与蛇?”
  闻措说完下一秒就觉得这句话眼下听来十分不妥,赶紧偷偷瞧了两眼裴辙脸色。
  果然,裴辙脸色不是很好,语气带着警告意味:“他只是太害怕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闻措忙不迭点头。
  烟味散了不少,裴辙走过去关上书房窗户,不想接着闻措的话继续说下去,生硬问道:“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这么一桩回忆下来,闻措闻言一时没转过弯,捏着烟屁股不知道扔哪,抬头看着裴辙:“啊……哦,我想问你,你怎么就发觉人质互换是幌子?”
  “因为姜正河一个字都没有提嘉嵘。如果真有人质互换的打算,不可能见面就冲着昀祺去。而且,他说自己出现的目的是为了让昀祺恢复记忆。”
  “你们果然见到了他!”
  闻措一下站起,动作过大,半截烟灰扑簌掉落在地板上。
  “走之前记得收拾干净。”
  裴辙垂眼看了看,语气很淡,完全没有理会闻措的大惊小怪。
  闻措:“……”
  转身出书房前,裴辙头也没回道:“不早了,现在就可以收拾了。”
  闻措:“…………”
  裴辙去问姜昀祺,宋姨说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就进房间了,这会应该在洗澡。
  裴辙没说什么,进姜昀祺房间站了会,然后就出来了。
  姜昀祺洗好澡没有和往常一样在客厅书房裴辙房间到处溜达,也没有主动去喝奶吃水果。
  牛奶和水果后来还是宋姨端进去的。
  裴辙那会正在阳台接喻呈安电话。
  临近年关放假,外事部各部司局年终总结经温应尧的手都被领导看了。明天周一是大会,要开一天,喻呈安代表军备司发言,细节方面还需要裴辙再确认一遍。
  “……红色部分需要再三重申,已经落实的协议开头结尾都需要说明。绿色部分是正常议程,你照着说就好。但是有下划线的地方明天一早需要再次确认一遍最新进度,发言前你也安排人去确认,免得话刚出口,那边就改数据。”
  “好。”喻呈安想起之前裴辙安排的任务,“温副那里我问了,经贸方面确实拖了很久,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
  裴辙觉得明天还是亲自去找下温应尧比较好,“知道了。先这样吧”。
  “好。”
  “裴先生……”
  见裴辙挂了电话,宋姨隔着几步小声道:“您要不去看看昀祺?”
  裴辙心头一紧,走出阳台跟着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刚进去的时候,觉得昀祺有点不对劲,低着头背单词,话也少,这会就已经睡下了。往常都是要您催三五遍的……”
  “我去看看。”
  卧室黑了灯,裴辙轻声开门进去的时候,姜昀祺看上去是睡着了。
  裴辙站在床边,弯下身去看背朝他侧身睡里面的姜昀祺,很安静,看上去是有些累了,呼吸声却轻,还带着点鼻音。
  “昀祺。”
  裴辙知道他没睡着,鼻音不通畅,稍微想想,可能是哭过。
  姜昀祺没应他。
  裴辙在床沿坐下,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想问一问又担心姜昀祺更睡不好,好一会,裴辙还是没说话。
  姜昀祺却更加安静了。
  裴辙注视姜昀祺背影。
  这几年养下来,身量高出不少,比同龄人都高出一点。好像那几年没长的身高蹭的一下全冒了出来,跟小竹笋似的。眼下已有了二十上下的青年模样,清俊挺拔,就是依然瘦。
  换做以往,裴辙会直接问,但这个时候,面对姜昀祺的沉默装睡,裴辙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裴辙还是出去了。
  门关上的一刻,姜昀祺将自己整个埋进被窝。
  第二天一早,宋姨就来敲裴辙的门。
  “裴先生!您快起来看看!昀祺不见了!”
 
 
第41章 不要推开
  裴辙给于锋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于锋知道裴辙要问什么,直接道:“裴司,就在楼下。一个人坐很久了。”
  裴辙挂了电话没让宋姨跟着下去,“我去看看”。
  宋姨欲言又止,在裴辙开门时候忍不住道:“会不会全想起来了?裴先生……我担心——”
  裴辙身形微顿,“想起来也没事”。
  宋姨担忧不已,叹了口气,想起什么又叫住裴辙,“裴先生您等等!”
  围巾还是上回裴辙一口气买的。宋姨拿了条最软最厚的交给裴辙,“千万别冻着昀祺”。
  五点天还是黑的。
  近处亮了一晚的路灯恹懒不少,落在地上枯白一片,像阴影处的雪,几日都化不掉。远处起了雾,稀疏光线全笼在分辨不清的雾气里,只剩团团光晕。
  裴辙一眼就看到了姜昀祺。
  穿着羽绒服,仰靠在长椅最边上,没什么神情,闭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得久了,眉眼沾染雾水,清晰纤秀,眼角的红是冻出来的,鼻尖的红应该是哭的。几步远的朦胧灯光落在清隽容色间,衬得唇色愈发浅淡。脖颈后仰,过分的白皙暴露在数九寒天里,比冰雪剔透。锁骨却耐不住冷,显出几分脆弱。
  积蓄的怒意混合着担忧和其他情绪让裴辙没有掌控好力道,他一把扳过姜昀祺肩膀,在人惊慌睁眼的瞬间,沉着脸照人脖子上用力围了三圈,最后掖实在羽绒服里。
  做完这些,裴辙一句话没说,唇线绷直,眼神极其严厉。
  裴辙很少发火。
  最近一次发火还是姜昀祺升高三那会家长会装咳嗽,不过后来也没怎么样。姜昀祺知道错后哭得太惨,裴辙担心他身体,火气只能自己消化——以往的很多次,裴辙都不会太直接地表露怒意。也许是涵养,更多时候,是他本身少言少语无形凝聚起的威势。
  姜昀祺眼底还是湿漉漉的,倏然睁开,湛蓝瞳孔浸润在氤氲眸光里,那些未来得及掩藏的情绪眨眼逃逸出三分。
  下一秒,姜昀祺垂下头不说话。
  饶是裴辙再有耐性,也抵不住姜昀祺这么消极。
  “为什么突然跑出来。”裴辙没绕弯,沉声问道。
  姜昀祺还是不吭声。
  像是再次回到七年前,那个半夜翻窗进来的小家伙,从始至终也是这个一言不发模样。
  裴辙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况且,再待下去,他火气就撩到喉咙口了!
  “回去。”裴辙一把拉起姜昀祺。
  冻久了,脚下僵硬,姜昀祺被拉得猝不及防,身子微微后倾。
  裴辙以为他不愿意,要躲,顿时没了耐性,深吸口气,给自己灌了一脑袋寒气勉强冷静,开口却不如往常那样温和,阴沉道:“动什么!”
  姜昀祺抬头眼巴巴瞧他。
  长久朝夕的相处,即使回忆再突然再难以接受,一时也改变不了姜昀祺下意识的依赖和被冤枉时的委屈,嗓音比自己更诚实,几声又矮又低:“没动……腿僵了……”
  这无意之间就是火上浇油。
  裴辙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么气急败坏,也没想到自己会对姜昀祺冷笑,但他真的冷笑了。
  在将人打横抱起的下一秒,裴辙冲着怀里被吓到的姜昀祺短促冷笑两声,语气嘲讽:“真出息了。年纪不大、单词还没背全,离家出走倒熟练。要是宋姨没听到关门声怎么办?要是冻死在外面怎么办?能耐不小!几年书读到哪里去了?!一句话不说就走?你当我家是什么?不想去你裴玥姐那——我看你也不想待这里。”
  “姜昀祺,你可真让我长了见识。”
  姜昀祺缩着身子听训,闭着眼睛不敢看裴辙,只听了开头两句,眼泪就哗哗往下掉。
  这会掉眼泪也是纯属以往被训和被叫“姜昀祺”全名的习惯反应。
  裴辙见他还会哭,急躁火气压下,倒稍微放了心。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头将人数落到尾。
  连单词成绩都出来了,可见气得不轻。
  一进门就被宋姨搂住,又是心肝又是宝贝,就是没提裴辙出门那会的猜测。
  眼泪掉了会就不掉了。
  宋姨搂着姜昀祺进房间,带着他全程无视一脸罕见凶煞模样的裴辙——好几次还挡住了姜昀祺战战兢兢去看裴辙的目光。
  卧室门最后还被宋姨从里面反锁了。
  寒冬腊月,裴辙当面被晾在紧闭门前,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宋姨没开大灯,哄着姜昀祺去床上,扭开床头小灯。
  先前在水池里哭过,半夜无眠红肿消了不少,出去一趟又冻得眼睛发红,这会肿得更快。
  宋姨仔细瞧了瞧姜昀祺眼皮子,心疼得不行,“好好待着,宋姨给你绞热毛巾,不许跑了”。
  歉疚一点点袭上心头,姜昀祺更加难受。
  闭上眼就是自己跳起来手握匕首狠狠扎进裴辙胸口的画面。
  姜昀祺控制不住抖了抖肩膀,在裴辙暂时被隔绝的环境里,他捂住眼睛,当着另一个亲密的人,终于哭了出来。
  此前背在人后的所有激烈挣扎,非但没有因为溜出去得到片刻释缓,反而成了一堵冷峭坚固的心墙,避无可避。
  耐心从来没有这么稀缺。
  门外站了一分钟不到的裴辙,正准备敲门,就听到姜昀祺压抑了一个晚上的哭声。
  一开始含糊在嘴里,呜呜声又低又轻,后来似乎是宋姨说了句什么,姜昀祺霎时大声哭了出来,哭得格外凄惨,好几次哭得咳嗽,喉咙嘶哑。
  裴辙手在门上握紧,过了会,反身坐去了客厅。
  热乎乎的毛巾盖上眼睛,分泌的眼泪片刻就被吸走,姜昀祺莫名安心,在宋姨无声的安慰里,姜昀祺渐渐安静下来。
  毛巾没有被拿开。
  宋姨说话声音低柔:“昀祺想起来了?”
  姜昀祺抽噎着点头,“裴哥被我杀死了……”说到最后,又是难过得不行的哭腔。
  宋姨笑着道:“那刚才凶你的是谁?”
  姜昀祺不说话了,蒙着眼睛过了会改道:“是我捅了裴哥……”
  胸口起伏,珍珠白玉牌从领口滑出,姜昀祺伸手握住,掌心温热。
  “昀祺,想起这些没什么。但不要被它影响太久。你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姜昀祺想都没想,格外认真道:“对裴哥好。补偿裴哥。”
  倒是宋姨愣住了,然后忍不住笑,笑了好长时间,弄得姜昀祺都觉得古怪。
  姜昀祺拿开毛巾去看宋姨,没有说话。
  宋姨摸了摸姜昀祺冻久了发烫的耳朵,宠溺拧了一把,笑着叮嘱:“是期末考试!”
  姜昀祺看着宋姨,握紧玉牌,一时没明白为什么眼下会出现“期末考试”四个字。
  他眼前刀光血影,期末考试像是与他毫无关系。
  “昀祺,不要让自己沉浸在过去。都已经过去了。”
  宋姨眉眼温柔,弯身低低看进姜昀祺眼里,循循道:“你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任务,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和事,不要因为过去影响你过好当下。”
  当下。
  姜昀祺没说话。
  宋姨的道理不难懂,他明白过去与当下的区别,但明白与接受好像并不是一回事。
  “宋姨知道这不好过。宋姨不是你,但宋姨还是希望你能记住,知道吗?”
  片刻,姜昀祺点头道:“那裴哥怎么办?”
  “你觉得他有事吗?”
  两三句离不开裴辙,宋姨气笑了,“楼下凶你那会我都听到了。最后还不是你哭,你裴哥哭了吗?”
  姜昀祺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
  “我这会放他进来,他还会凶你。”
  宋姨拿走凉了的毛巾,“说话声音比你高,中气十足的,看上去像被捅过一刀的人吗?倒是你,昀祺,要是感冒,宋姨可真要不管你了!”
  姜昀祺哑了半晌,觉得宋姨太偏心了,他都有点看不下去。但一时也想不出宋姨话里的漏洞,裴辙现在确实很好,可是他那会——
  “再想!”宋姨板起脸叮嘱:“时间还早,待会宋姨来叫你,再睡一会。”
  窗外青灰渐露。
  姜昀祺抱紧被子翻身朝里,眼睛睁了一会,慢慢闭上了。
  宋姨的话还是有安慰到他的地方。
  裴辙现在确实没有影响,后遗症也没有……
  迷迷糊糊的时候,姜昀祺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
  是裴辙。
  姜昀祺僵了下,有点害怕,也有点无措,最后和往常一样小声叫“裴哥”。
  这回换裴辙不应他。
  等了会,姜昀祺想要转身,但裴辙抱得很紧,转身余地都没给他留。
  姜昀祺又叫“裴哥”,忽然发觉裴辙有点不对劲。
  虽然看不见裴辙,但裴辙身上很凉。进屋到现在,姜昀祺都暖过来了,裴辙只是在客厅,也不至于这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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