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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莺低着头，又气又羞，却不敢反驳一句。
“阵法不错，不过不是我们今日要学的。”曲微吟手一挥，地上的阵法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阶召唤阵。
“你们今日便模仿这个阵法来画，召唤低阶灵兽，成功了便自行散去罢。你，跟我来。”
洛今宵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你是在说自己，她还在为厌莺被呛而开心，便见陆繁枝在一旁拼命挤眉弄眼。
再茫然抬起头时，曲微吟已经站在了她面前，一脸不悦地望着她。
曲微吟似乎很不喜欢旁人没有听到她的话，她突然手一挥，洛今宵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缚住了一样，上身僵成了一块砖，说不出话来，唯有腿还能动。
她就这么一路支支吾吾，被捆着跟在曲微吟身后，直到走了许久，曲微吟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二人霎那间消失在了原地。
“嘶……”洛今宵倒吸一口冷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还没来得及揉一揉，脸上便被蒙上了一块布，瞬间遮挡了视线。
“这是我当年穿过的，你且拿去。”曲微吟淡淡地说。
洛今宵一把将遮挡视线的玩意儿拿下，发现竟是一件同其他人相同的青色深衣，甚至料子比其他人的看上去更加珍贵一些，此时是夏日，摸上去的手感却如同深井中的水一般冰凉顺滑。
“别看了，不会害你，还你个人情罢了。”曲微吟靠坐在一美人榻上，两条长腿交叠着伸在外面，若是仔细看，能够看到裸露的肌肤和一双玉足。
洛今宵不敢再看，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看手中的衣裳。
“那衣裳我稍作修改，冬暖夏凉。”曲微吟说着，手一伸，一杯茶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中，还冒着腾腾热气。
檀唇轻启，淡色的茶水便流入口中，她似乎有些惬意，微微眯了眯眼。
“若没事了，就走吧。”她又道。
洛今宵拿着衣服，实在不知说什么，便挤出一声多谢，然后往门边蹭去，在跨出门的一瞬间，她停下了动作，又回过头。
“还有灵石……”
“灵石如何，小废物。”曲微吟突然抬眸，她的眸子中仿佛蕴藏着星辰，浅淡又明亮，这样看着人时，又逐增魅惑。
洛今宵不知怎的哑了嗓子，不知说什么。人果然是会被美的东西诱惑的，她想，就算面对的是一个无恶不作难以捉摸的魔头，此话却也十分有理。
“我这般修为，补一个碎掉的灵石，还是绰绰有余。不必担心，我不会因为此事杀你，可别的，就不一定了。”曲微吟微微勾唇，似笑非笑。
她纤细白嫩的手伸进袖中，又拿出来，掌心便躺着一个完好的灵石，只是若仔细看，便能看出上面淡淡的裂痕。
洛今宵不知怎的，竟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在内心深处，对于以牙还牙这种事，却还是有一点点愧疚的，洛今宵面红耳赤地想。
“还好，你还不算太傻。”曲微吟又说，她收回灵石，又突然站起身来，裙摆柔柔滑落，将她裸露的脚踝遮得严严实实。
她一步步走近，洛今宵一步步后退，待退到无处可退之时，才勉强立住。
“你为何总是这般怕我？”曲微吟皱眉道，她微微抬起头，这样才能同洛今宵平视，”难不成真的觉得，我会杀人？”
洛今宵后背紧紧贴着墙，欲哭无泪，心想，你难不成不会杀人吗？
那前世一人屠了几个门派的又是何人？
曲微吟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感兴趣，她突然手一伸，一把通体赤红的剑便出现在她手中，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嗡嗡的剑鸣。
残月星辰剑，据说这一剑下去，饶是神仙，也得灰飞烟灭。
洛今宵当即绷紧了身子。
“你想对了，我真的会杀人，尤其是你。若是你将前几日在池子里看到的事透露半分，我便有本事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曲微吟压低了声音，她的声音听上去更加魅惑挠人，让人既恐惧，又心痒。
洛今宵长呼一口气，突然大着胆子伸手，猛地握住了曲微吟的手腕。
曲微吟本想吓唬她一番，没想到她会这般行事，一时没反应过来，受惊一般向后缩了缩。
洛今宵便下意识前进一步，若是此时有旁人看着，倒像是她在逼着女魔头后退。
“你做什么。”曲微吟突然收了调笑的语气，顿时冷冽起来，眸色微变，杀意弥漫开来。
洛今宵本想一言不发，装作那日什么都不知道，谁知却突然之间感受到了她体内灵力的紊乱，没来得及多想，便握住了她。
“别用灵力。”她轻声说。
曲微吟蹙眉，眼神微变，突然手一松，残月星辰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剑灵被摔了出来，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弹了两下，晕晕乎乎地大声叫骂。
“他娘的，哪个不长眼的敢摔老身！”小娃娃在地上趴着道。
曲微吟没再说话，她任由洛今宵抓着手腕，眼神探究。”心神放平稳些，什么都别想。”洛今宵也紧张起来，她紧紧盯着曲微吟的眼睛，慢慢释放自己的灵力，让它缓缓包裹住曲微吟。
曲微吟只觉得一丝暖暖的气流顺着二人相碰的手蔓延，渐渐涌向她的全身。
洛今宵前世对蛊术颇有研究，故而提前觉察出了曲微吟体内的变化，她来不及想别的，只是先救人要紧。
曲微吟此时也体会到了异样，她轻轻挣扎了一下，似乎不太信任洛今宵，想要将手抽出来。
“你每次动用灵力平息，都是在加重体内仙脉的紊乱，只是自己无法察觉。”洛今宵皱眉道，她手又攥紧了些，将曲微吟向着自己用力一扯。
曲微吟顿时向前走了几步，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贴近，她心湖一动，像是掉入了一块什么东西。
她这才第一次细细观察眼前这少女的面容，白皙稚气，鼻梁高挺，很是清秀，却不显柔弱，只是唇色略浅，不言不语时，看着有些严肃。
这蛊是何时种下的，看样子，似乎从小便有了。洛今宵此时倒是没空想别的，只专心研究曲微吟身上的蛊毒。
曲微吟此时身体已经有些飘摇，她咬着牙，不愿倒向洛今宵，便朝后退去，却不想洛今宵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朝着自己的方向固定住。
地上的剑灵这时才爬起来，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以为自己睡多了，此时还在做梦。
“吓煞老身！”她张着小短腿坐在地上，惊讶道。
她家人人惧怕心狠手辣脾气暴躁的魔尊，此时正被一黄毛丫头抱着。
她一定还没睡醒！剑灵打了个嗝，唰的一声回了剑中。
“别怕，也别动。”洛今宵是真的什么都没想，一心只是平息女魔头体内的燥乱，她细心操控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慢慢替她压制着。
曲微吟少有听到这般温和的声音，她自打父亲去世那一日起，便一直自行修炼，好在她聪慧，许多东西都可以无师自通。
再后来，她是高高在上的魔尊，拥有无上的实力，再无人敢关切她一句，也再无人配关切她一句。
她孤寂惯了。
此时这个小废物的温和，竟让她一句话都不能反抗。
“快好了。”洛今宵说着，自己又上前一步，试图离她近些，这样方便，谁知曲微吟却突然出声。
“滚到后面。”曲微吟向后仰去，面色微红，语气却凶狠得紧。
第10章 帮助
洛今宵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似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曲微吟眼神却无端往上飘，心想着，这么毛茸茸的睫毛，若是揪一下不知是何手感。
她想做的事就没有不敢的，于是伸出手，用力拽了一下。
洛今宵“嘶”了一声，松开手，忙往后一大步，远离了曲微吟的魔爪。
“那个，无事了。”她结结巴巴道，心里却好一阵后怕，还好女魔头没有怪罪她的动手动脚，不然她岂不是又惹祸上了身。
曲微吟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站稳了身子，随后又看向洛今宵，眼神中带着探究。
洛今宵则脑袋也不抬，如坐针毡地任由她看，只期盼着时间快些过去，她如今只想回去扫她的地。
“看来，你知道我体内本就有蛊。”曲微吟微微偏头，她伸出因身子不适而有些冰凉的手，轻轻勾起洛今宵的下巴。
“抬起头来。”曲微吟说，语气冷淡。
洛今宵闻言，咬牙抬起头，眼神却有些飘忽，没有否认。
“一个被养了十几年的废物，怎么能察觉得出如此难度的蛊术，难不成，之前都是装的？”曲微吟又道。
“不过是不能修炼，故而只好钻研些其他，消磨时间罢了。”洛今宵微微笑着，努力装作陈述事实的模样。
“连我都不能清楚它何时发病，如何平稳，你这时间，消磨得实在有用。”曲微吟思忖着点头。
洛今宵假意颔首，依旧带笑。
其实她心中无比疑惑，曲微吟好歹是鼎鼎有名的曲家人，怎么会从小便被人种下蛊，时隔这么久都无人发现。
但是她怂，她不敢问。
“行了。滚吧。”曲微吟看样子是累了，她没再继续盘问，只是收回手，转身走回窗边，慢慢斜倚在美人塌上。
高贵，庄雅，青丝倾泻而下，还有些媚气。
洛今宵忙收回目光，行了一礼，开门便跑。
一阵劲风吹到她脸上，前额的发丝霎时飘起，洛今宵眼疾手快地扒住门框，这才在半个身子都飞出去前救了自己一命。
她震惊地低头看了看，气得怒火中烧，谁会把屋子安在悬崖边啊？
就算是为了贪图风景，倒也不必将门设在靠崖的一头！
洛今宵深呼一口气，用力将自己拽回，随后回头看曲微吟，只见她正阖着双目，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只是正眉头蹙起，看着像是梦魇。
洛今宵不忍去惊扰她，只得回过头，自己想办法。
若是前世的她，此时随口念个瞬移诀，亦或是喊了佩剑来御剑，不出一会儿便能下了山，可是此时她体内这点修为，还不如爬下去多些可能性。
百丈高的悬崖，实在是有些骇人。
她正犹豫着，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一人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怎么，下不去了？”
洛今宵不用回头，只嗅那香气，便知道是女魔头。
她尴尬地点点头。
“你修为虽低，但御剑还是可以尝试一番。”曲微吟说，她往下看了看，“下面是河，摔不死。”
“河，河上有岩石……“洛今宵也十分嫌弃如今的自己，说话间，恨不得将脑袋藏进脖子。
曲微吟看她这副模样，竟心情甚是愉悦地勾了勾唇，她轻咳一声，又问：“有剑么。”
洛今宵摇头。
“真是废物得可以。”曲微吟挑眉，她突然抓住了洛今宵的衣襟，一阵飘摇旋转间，洛今宵回过神，却已经站在了曲微吟身后。
曲微吟的剑窄，她一时没有防备，险些滑倒，于是下意识抓住了曲微吟的腰，这才稳住身形。
曲微吟身材极好，腰更是盈盈一握，这般搂着，柔软纤细。
洛今宵不知怎的就红了脸，她移开目光，看向曲微吟的后脑勺，开始强迫自己数她头上插了几根步摇。
结果数了半晌，她才意识到，曲微吟根本没有什么步摇。
“可摸够了。”前方曲微吟冷淡的声音传来，隐隐还带了些威胁之意，洛今宵连忙将手收回，背在身后。
御剑本应是很快的，只是曲微吟却有意降低了速度。
或许是为了叫自己适应？洛今宵大着胆子想，却又很快否定了自己恬不知耻的想法。
这可是女魔头，不将她丢下去，已经是莫大的开恩。
柔风拂过，薄薄的雾气落在肩头，洛今宵这才有空朝四周张望，青山碧，水天一色，山顶淡雾缭绕，山下小舟泛游。
舟上有几个穿着白衣的弟子，偷偷摸摸跑出山门，在河里捞鱼吃。
这等闲适，她倒是许久未见，如今见了倍感亲切。
曲微吟也往下看了一眼，手一扬，那些弟子的船便翻了个底儿朝天，几人齐齐落入水中，捞到的鱼也尽数丢了，十分狼狈。
“违反门规。”曲微吟一本正经。
二人到了谢长老的小院，洛今宵落地后刚想道谢，曲微吟已经一把将她推开，自顾自地走进了院子。
洛今宵忙跟上去，只见曲微吟抬手便将前来阻挡的小傀儡定住，轻车熟路地走到院中央石桌石凳处，衣袂一挥，坐了下来。
“柳枝先生呢。”她问。
洛今宵往门里看了一眼，回答：“可能在屋中，他从不出来。”
“从不出来。”曲微吟指间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洛今宵还没看清她的动作，就听得轰隆一声，尘烟顿起，砖块咕噜咕噜滚了一地，洛今宵下意识抬手，替曲微吟挡下了一块飞起的墙皮。
不过她马上意识到，曲微吟尘不沾衣，何需她挡，便又讪讪地将手放下。
曲微吟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抬眸看了洛今宵一眼，一言不发。
门开了，谢长老一脸怒气地冲出门，然而在看到曲微吟后，这怒气便瞬间转变成了丧气。
“我说丫头，你又来做什么，老夫这墙都修补了几十遍了，再修连砖都没了！”
“老大不小的人，整日装什么清高，学人家避世隐居，却连个傀儡术都用不好。”曲微吟张口便是讽刺。
谢长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罢了罢了，老夫说不过你，你就说又有何事？”谢长老看样子已经被折腾得没了脾气，只得叹息道。
“她。”曲微吟用下巴指了指洛今宵。
谢长老看了洛今宵一眼，皱眉：“老夫不是留下她了，还要如何。”
“教她。”
“她这仙脉虽然独特，但到底灵力微薄，要如何教？老夫八百年未收徒，就算要收，也要收个能替老夫争光的，这样一个，不行不行。”谢长老急忙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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