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眠之低低地啧了一声。
他都要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原潜派来的,故意干扰自己不让自己找借口回去的盯梢了。
下一秒,就看见对方放弃敲开易拉罐,直接上嘴咬。
陆眠之:“……”
他想直接离开,但看着少年眼泪汪汪啃易拉罐的样子,最终还是慢吞吞地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脑袋,从他手里抽出旺仔。
食指勾着拉坏一拉,发出“咔哒”的清脆声响。
陆大少爷将旺仔塞回傻乎乎地愣在那儿、连倒抽凉气都忘记的少年手里,又从桌上抽了张对方的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小枕头呆呆地看着他。
陆眠之抬了抬眼皮,看到对方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动作,忍不住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与评论,鞠躬。
第7章
小枕头是全心全意地信任着陆眠之。
陆眠之说“喝”,他便嗅也没嗅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下一秒,小枕头的脸便皱在了一起。
甜腥而浓稠的牛奶沾上了鲜拌面的酸辣与油腻。
两种互不相容的口感冲撞在一起,把小枕头整个人都冲得头晕脑胀。
不单是头晕,小枕头甚至觉得胃里有东西在翻涌。
他皱紧了眉头,拿起桌上的矿泉水,试图用没有味道的矿泉水冲刷嘴里的异味、压下胃里的翻腾。
事实证明,这很有效。
半瓶矿泉水下肚,小枕头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辣味冲淡了,胃也不闹腾了。
难怪陆眠之他每天都会喝它。
自己还嫌弃它没味道,不值得。
想到自己先前对凉白开和矿泉水的轻视,小枕头脸颊红了红,有些无地自容。
陆眠之看到小枕头脸红,还以为对方是意识到自己误饮了别人的水。
他端着面盒,一边慢吞吞的嗦着鲜拌面,一边等对方进店里再给他买一瓶。等来等去面都嗦完了也没等到对方起身。
陆眠之皱了皱眉,敲了敲桌子,神情淡漠地提醒道:“我的。”
他、他的?
自己都化成人形喷香水了,陆眠之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是他的?
陆眠之说话只说一半,心虚的小枕头也直接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心里慌乱极了。但还是捏紧瓶子,磕磕绊绊地替自己辩驳:“你、你、认错了。”
“不、不是、你的。”
“别、瞎讲!”
“我、我、是我、自己的!”
小枕头心慌极了,一慌乱,说话不仅磕巴,还结巴。
他脸颊红了红,又紧张地观察着陆眠之,一手捏紧矿泉水瓶,一手去够邻座的购物袋。
他已经计划好了,只要陆眠之一起身,他就跳起来冲出去,朝南边跑。
那儿有个购物中心,人多,混在里头不容易被找到。自己还可以买部手机什么的。
想太多的小枕头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陆大少爷,发现对方只是把手伸进了裤袋里,满吞吞地摸出了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纸。展平,又将那皱巴巴的小纸片朝自己推了推。
那是一张□□。
小枕头自己也有一张,刚刚收银员开给他的,被他随手放进了购物袋里。
跟自己不同的是,小枕头自己的那张很长,而陆眠之推给他看的则很短。
中间只印着两行。
01 北街村红油辣子鲜拌面 1 5.60
02 农夫山泉矿泉水550ML 1 1.50
迟钝的小枕头盯着□□看了两秒,这才意识到陆眠之先前说的是矿泉水。
他自己就是陆眠之的小枕头,这段时间吃陆眠之的用陆眠之的弄习惯了,竟然都没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对陆眠之来说已经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是不可以随便拿人的矿泉水喝的。
小枕头的脸颊更加烫了。红色一直从他的脸颊漫延到了耳朵尖、脖颈根。
“对、对、不起。”小枕头磕磕巴巴地道着歉。他松开捏着瓶身的手,手忙脚乱地从购物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是陆眠之以前买过的话梅。
又摸了一样,是陆眠之买过的饼干。
“给你。”小枕头把话梅和饼干摆在了矿泉水边上,觉得不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纸钞,“都、给你。你再去、买一瓶。”
陆眠之没有动。
小枕头有些心虚。他看着桌面上的红纸钞,想到红纸钞其实原本就是陆眠之的东西,心里不由得更加羞赧了,连忙又多掏出两张红纸钞,压在了先前那张的上面,以表示自己的诚恳。
“给你。”
陆眠之还是没有动。
小枕头有些无措,他下意识认为是自己还不够诚恳,于是便将先前买的零食全铺在了桌子上。
饼干、话梅、薯片、干脆面。
肉干、果冻、糖果、香辣片。
应该够了吧。都是陆眠之不讨厌的零食。
小枕头捏了捏手指,惴惴不安地想。
***
陆眠之一开始只是在想该拿饼干还是拿话梅。
接下来他估计有场架要打,拿饼干可以等打完架吃,那话梅可以边打边吃。
他还没想好该选哪样,对面的少年就又掏出了钱。
一次两次。
三次四次五次。
五次下来,桌上已经摆满了少年刚买的零食,和一沓钱。
百元钞上压着五元,五元钞上压着硬币。一毛压一角,一角压一元。
陆眠之:“……”
他不知道少年是听了他哪个版本的“佳话”,才会表现的如此战战兢兢。
他掐断原潜打来的电话,从桌上拿了两枚硬币,进店里重新买了瓶矿泉水。
离开时,少年还呆愣楞的坐在休息区,面前摆着一摊零食,一摊钱。
***
小枕头欢快地把零食和钱币收进了购物袋里。
他原本以为陆眠之会把零食和钱都拿走,没想到只拿了两枚硬币。
他涉世太浅,没听说过“趁火打劫”这个成语,也没觉得陆眠之只是做了件寻常事。
小枕头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很开心。
他觉得陆眠之真是对他太好了。
帮他开易拉罐、给他喝矿泉水、给他留下了零食和钱。
小心地对待他、用最温和的洗涤剂、买专用的烘干机。
不管是原型还是人形,陆眠之都对他很好。
小枕头细细数着陆眠之的优点,欢快地给陆眠之发了张好人卡。
就是、就是要是能不整天把自己抱在怀里睡,也不隔三差五地给自己洗澡就好了。
要是那样,他肯定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离开陆眠之。
小枕头从没考虑过把自己有灵智能化人的事告诉陆眠之,他下意识地就想瞒着。
他不知道只要自己把一切都告诉陆眠之,陆眠之就不会再把他当做一个普通枕头对待了。
小枕头叹了口气,情绪有一点低落。
先前便利店里的那次碰面,或许是他跟陆眠之的最后一次相见了。
小枕头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头闷闷不乐,腿上也便跟灌铅了一样。
但很快,他便知道是自己想少了。
离别不过十分钟,他便跟自己的前主人再一次相遇。
在一条极幽暗极偏僻的小巷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与评论,鞠躬。
第8章
一开始的时候,小枕头其实并没有看到陆眠之。
巷子不宽,五个人往那儿一站就把路都给堵住了。小枕头只能看着这五个人的后背。
小枕头一开始也没出声叫人让让。
他被其中一个青年手膀子上纹的花纹给吸引住了,抱着零食袋仔细端详着,辨认出那五颜六色的一团其实是条龙后,才礼貌地开口:“不好意思,请……”
五个人齐刷刷地转过身来。
小枕头哪里见过这阵仗,他头一回被这么多人盯着,难免有些紧张。
这没什么好紧张的。他们看不出自己是小枕头的。
小枕头在心里叫自己放轻松,抱紧了怀里的零食袋,继续道,“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一个叼着烟的小年轻下意识往旁边让了半步,露出了不远处的陆眠之的脸。
小枕头没想到这么快就与陆眠之再次相遇了。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后便僵在了原地。
有那么一瞬间,小枕头是想直接转身就跑的。
可惜纹花臂的青年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走了过来,直接揪住了小枕头的衣领,回头看看陆眠之他们,又转过头打量着小枕头。
“你们认识?”
小枕头紧张极了,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纹花臂的青年也没指望他回答,直接把他归为陆眠之、原潜的那边:“看样子是认识了……原潜的救兵?”
跟他一伙的一个戴眼镜的小年轻立马不怀好意地嗤嗤笑起来,仿佛把小枕头说成原潜的救兵是件极能侮辱原潜的事一样。
小枕头抿了抿嘴,有些生气。
但更让他生气的是,花臂离他太近了。
对方身上的烟味以压倒性的浓度掩盖了他身上的香水味,夹杂着口气,一个劲儿地往他鼻子里钻。
小枕头快要被醺得窒息了。他忍不住向后仰了仰头,试图避开这股味儿。
花臂也立马意识了小枕头的意图,他恶劣地笑了笑,把人往他那儿一拉。
没拉动。
花臂的笑僵在了脸上,他不信邪地又拽了拽,依旧没能拽动小枕头。
“我.操……”花臂的脖子上暴起了青筋。
他从初中开始当混.混,平日里能跟人对骂上三个小时不停歇。可现在看着少年皱着眉,厌恶中却不乏乖巧的模样,花臂实在是骂不下去。
小巷子里安静了一瞬,场面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花臂受不了了,恶狠狠地又骂了一句操。
“我们是约架,你.他.妈别想跑出去联系警察。”花臂警告道。
见小枕头点了头,花臂松开了手,下巴一抬,让小枕头滚到原潜那边去。
重获自由的小枕头立刻后退了一步。
他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空出一只手理了理皱缩的衣领,之后才绕过花臂。
穿过四位小年轻,他被一个看上去文绉绉的、戴眼睛的年轻人恶狠狠地撞了一下。
小枕头不知道这是在挑衅,没什么感觉地乖乖站到了原潜他们的后边。
他没法离开,只能尽他所能地,离陆眠之远。
***
两方人马重新开始对峙。
原潜这边虽然人少,但悠哉的悠哉,慵懒的慵懒。对面单方面地气氛紧张,最终,也是对面一个剃了光头的男人先开的口。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只带着朋友来。”光头哥的语速不快,似乎是有些忌惮。他拍了拍身旁一个戴眼镜的青年的肩,对着原潜说,“这样吧,只要你跟我们去医院给陈家小少爷道个歉……”
戴眼镜的小年轻抬着下巴冷哼了一声。
光头哥立刻又补充:“再让我们陈少打一拳出个气……”
原潜像是模仿小年轻的样子,也抬高了下巴,冷哼了一声。
光头哥顿了顿,扭头去看被称为“陈先生”的青年。
“原潜!”青年皱着眉,轻而易举地被原潜激怒,“我弟又进了医院!他第一次被你打进医院时,你不去探望他不去道歉也就算了,还!”
还在他出院的当天又把他给打进了医院。
听到“打进医院”,小枕头立马知道了双方聚在这儿是因为什么事。
前些日子原潜给陆眠之打过电话:一个叫陈彰的混蛋三番两次对原潜的生母出言不逊,原潜便把那个坏蛋打进了医院。
原潜和陆眠之打了一刻钟电话,大部分都是原潜再说,陆眠之“呃呃嗯嗯”敷衍两声,小枕头被他揣在怀里,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小枕头知道陈彰和原潜间矛盾的起因,陈益也知道,但他只是觉得他弟口粗,男人说点粗话没什么大不了。真正过分的,还是三番五次动手打人的原潜。
想起弟弟躺在病床上缠着纱布的虚弱样子,想起自己要求父亲向原家讨个说法却只换来父亲一句“不过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再看看眼前原潜一副毫不悔改的模样,陈益就气不打一处来。
“原潜,你不过是一个……”
陈益没说出口的话不是谁都懂,光头哥立马又拍了拍陈益的肩。
他知道原潜的身份,但他带来的弟兄们不知道。他们都只当原潜是个普通学生,顶多身手好了点、胆子肥了点、不长眼了点。
要是都知道原潜虽然身份不光彩,但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这架还怎么打?
陈益叫他来帮忙,他不得不帮;但原潜那人,他也是能不招惹最好就不招惹。
说真的,两个有钱人家的小孩约了打群架。
电视剧都不兴这么演的。
光头哥在心里叨叨咕咕。
他是场内最不希望双方打起来的人,只好再次劝说:“原潜,今天跟着我来的这三个,可都是些道上的兄弟。你那边的三个,都只是你的同学吧。虽然陈先生不会亲自动手,但真要打起来,也是四打三……”
光头把陈益和原潜都排除在了打架人员外。
这就像个不成文的约定,两方的有钱少爷抱着胳膊倚在一旁看,等有了输赢,胜了的那方再把他们的爷请过来,往地上躺着的人身上补几脚,再说几句羞辱对方的话。
事实也跟光头哥想的差不多。
原父已经警告过原潜,不准他再滋事,甚至也警告了秦一舟,让他看着原潜,而不是跟着一起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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