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敬被他那副样子弄得有些想笑。
他弯腰收拾着被袁又又推到桌下的扑克牌,一边收拾一边对曲一岘说:“你要不去看看他?”
严敬使坏:“可能是没纸了。”
曲一岘:!
曲一岘想想也是。
陆眠之脸皮薄。平日都跟只喝露水的小仙男似的,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不好意思跟他们说。说不定现在就正在磨磨蹭蹭等他们发现主动去问。
想到这里,曲一岘连忙站起来:“我去问问看!”
他哒哒哒跑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站在门外耿直道:“阿眠,严哥说你进去好久了。”
“他让我来看看,问问你里面是不是没有纸了。”
***
陆眠之在里头听了又好气又好笑。
他拧上水龙头,拖着长调道:“嗯,没纸了。”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一包抽纸被递了进来。
曲一岘一边问“你够得到吗”,一边把脸探了进来。
然后撞进了陆眠之的怀里。
曲一岘揉着鼻子想往后退,却被陆眠之拉着手腕带进了浴室。
他缓了两秒,才意识到:“你你你、阿眠你怎么站起来了?”
“不是缺纸吗?”
小枕头有些懵,他看向陆眠之,下一秒就被冰凉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下脑门。
“你在想什么。”陆眠之从他手中抽了两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手,“我没找到擦手的毛巾。”
缺的是擦手的纸。
小枕头“哦哦”了两声,还是没忍住,拉开了马桶边最上层的收纳箱。
满满一抽屉的纸。
小枕头脸颊有些红,把纸用劲往里头推了推,强硬地把自己刚拿来的一包纸塞了进去。
顿了顿,又问陆眠之:“阿眠,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像冰块儿一样,凉丝丝的。
陆眠之倚着墙壁看他,听到他问,回答道:“刚刚在餐桌上手沾了点灰,洗了一会儿手。”
他顿了顿,问曲一岘:“你不洗吗?”
洗什么?
曲一岘有些茫然。
下一秒就看到陆眠之朝他走过来。他被陆眠之逼退到门上,陆眠之低下头,浅灰色的眼睛里像压抑着一些情绪。
陆眠之闭上了眼,再度睁开时,眼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里。”
曲一岘的唇上一凉。
“刚刚亲了别人的手背,不洗一下吗?”
曲一岘眨巴两下眼。
他一开始其实没觉得什么,但听陆眠之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拘起一捧水,擦了擦嘴巴。
好啦。
曲一岘抬起头,紧接着,背部撞上了人。
他在镜子里看到了陆眠之贴着自己,站在自己身后。陆眠之的手撑在洗手池的台面上,像是把自己圈在了他和洗手池之间。
空气有些燥热。
曲一岘想转身但没能转过来。只能看着镜子里的陆眠之伸手点了点他的嘴唇。带着凉意的手指,和唇上沾着的水痕。
和指尖的冰凉截然不同的,是背部传来的灼热触感,和耳边低低淡淡的声音。
“没洗干净。”
第97章
陆眠之贴得很近,曲一岘想弯腰都弯不了。
陆眠之还在催他再洗一遍。小枕头只好委委屈屈僵着身子把手打湿,再随意地用手背一抹。
“好啦。”
陆眠之还是不满意,亲自帮他洗。
曲一岘被他捏着下巴擦嘴唇。陆眠之手劲很大,手指又冰凉。小枕头有些不舒服地向后缩了缩,随后又被固定地更紧。
他嘴唇都快被擦肿了。
小枕头忧郁地想。
***
陆眠之一开始确实带着情绪帮小枕头擦嘴。
擦着擦着,情绪就变了味。
小枕头的嘴唇很软。
像他平时骗呼噜多喝水时蒸的鸡蛋羹,嫩生生。
嘴唇的颜色也很漂亮。反复揉擦后,更红润了。湿漉漉的,带着水痕,像是被□□过一样。
陆眠之垂了垂眸,松开了手。
“干净了。”
***
曲一岘和陆眠之走出了浴室。
客厅里,三个人还在等他们继续玩游戏。
严敬第一眼就看见了小枕头红肿的唇。
像是被人发狠咬过一样。
……应该不会吧?
严敬张了张嘴,但没能问出口。
不像。
小幼崽面色如常,不像是刚在浴室里被人亲过的模样。
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严敬还是挺了解小枕头性格的。但还是忍不住朝他嘴唇上看了两眼。
与此同时,小枕头也忍不住打量着严敬。
严敬脑门上多出了一个明显的红印。
不止严敬,梁亦和袁又又的脑门上也有。
但他俩都是喝多了酒的……小枕头有些好奇,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问严敬:“严哥?”
对此,梁亦这个醉鬼颇为得意,大着舌头,赶在严敬前开口:“我弹的。”
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个弹脑门的动作。还给它配了个音:“嘭——”
最重要的两个人不在。严敬陪俩醉鬼玩,索性直接把弹脑门定为惩罚。
“又又刚刚输了一盘,被梁亦弹了一下。梁亦输了一盘,被我弹了一下。”严敬解释。
梁亦是酒后壮胆,平日里被袁又又拿藤蔓催稿催得怕了,现在有了机会,卯着劲儿报复。
好不容易能弹一下藤萝袁的脑门,就弹得又清脆又响。
严敬心疼坏了。
他家小姑娘喝了酒很乖,被弹脑门了也不会说疼,就晕乎乎地抱着脑袋,说要继续玩。
放平时肯定不用严敬帮着,袁又又自己就能用藤蔓把梁亦给架起来。
但喝醉酒的袁又又不一样,严敬看着她心里头就充满了保护欲和责任感,趁着梁亦输了一盘,狠狠地给报复回去。
然后又被梁亦给报复回来了。
小枕头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跟着陆眠之一块儿坐了下来。
五个人继续游戏。
***
曲一岘的表情藏不住话。
陆眠之每轮看看他的表情,就基本上能猜出自己的牌面。
他的手气不错,到现在都还没抽到小面值的牌。
倒是曲一岘又输了一次,被迫拱了一次猪鼻子,学猪哼哼,还被录了像。
但从那之后,曲一岘的手气就直线变好了。
好几次都又抽到了“10”,指定梁亦、严敬和袁又又也拱着猪鼻子学猪叫,也录了像。
算是扯平了。
比起真心话,大家好像都更喜欢大冒险。
大家都是认罚的人。梁亦穿着沙滩裤,做了十分钟的广播体操。严敬也捂着脸倒在袁又又的怀里,对照着梁亦给的台词,粗着嗓子喊了十遍“嘤嘤嘤,拿小拳拳捶你胸口”。
袁又又是在场唯一的女性,虽然不会被为难,但也逃不过沙雕表情的摆拍。
就陆眠之一个跟被上天眷顾了似的。
一直稳稳地过关。
直到最后一轮才翻了船。
***
小枕头看到陆眠之抽到的牌,眼睛唰得就亮了。
另外三个也没忍住,摆出了摩拳擦掌的样子。陆眠之抽到的是“1”,他们都不用担心自己会抽到更小的。
陆眠之一看他们的样子,心里便有了数。
爽快地举手认输。
一时间,大冒险和真心话扑面而来。
小枕头:“拱猪鼻子!学猪叫!要录像!”
袁又又:“走模特步!学维密天使走秀!”
醉鬼梁:“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最小。”
只有严敬一个还记得他们的套话计划。
“也可以选真心话,就之前那个问题好了,‘有没有喜欢的人’。”
曲一岘眼睛一亮。
他犹豫了一下,“想知道陆眠之有没有喜欢的人”的想法很快占了上风,曲一岘立刻倒戈:“真心话!真心话!”
陆眠之不想走维密也不想学猪叫,点了点头:“真心话。”
终于!!
严敬心里一喜。觉得今晚做得那些丢脸事都有了价值。
虽然另外两个不靠谱的家伙都在小声嘟囔“没胆量”“没意思”,但他们三个都很关心小幼崽的感情问题。
尤其是,在看到小幼崽肿着一张嘴后。
严敬问:“小眠心里头有没有喜欢的人?想和他恋爱的那种喜欢……”
陆眠之张了张嘴。
严敬又急忙补充:“不能说谎。”
说谎就没意思了。
严敬紧紧盯着陆眠之。
曲一岘也微微前倾,胳膊肘撑在桌子上,一瞬不瞬地看着陆眠之。
他觉得自己快要冒汗了。
曲一岘紧张地捏了捏手指,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要是听到“有”,那他肯定会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要是听到“没有”……
“没有。”
要是听到“没有”,那他肯定会有些失落、遗憾。
陆眠之还没有喜欢的人,他不是陆眠之喜欢的人。
曲一岘眨了眨眼睛,安静地缩回椅子里。
他有点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陆眠之没有喜欢的人”总比“陆眠之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是他”来得好。
陆眠之没有喜欢的人,就以为一切都还有可能。只要他再努力一点,陆眠之说不定会喜欢上他的。
这样的道理他都懂。
但听到陆眠之说“没有”时,他还是有点难过。
像是满心欢喜落了一地。
***
严敬好想把另外两个醉鬼给摇醒,告诉他们之前的担心都是没必要的。
陆眠之那小子没有喜欢的人,他们不用担心两小孩恋爱受阻碍,只要想办法安慰小幼崽,给小幼崽介绍更多优质幼崽就好了。
发展过于理想化。
严敬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吗?”
陆眠之坦然:“没有。”
没有喜欢的人,但是有喜欢的妖怪。
陆眠之看向小枕头。
发现小枕头低垂着脑袋,把玩着手指,难以掩盖的无精打采。
就好像。
就好像,很在乎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一样。
就好像喜欢他一样。
陆眠之顿了顿,试探道:“但是有喜欢的妖怪。”
第98章
“没有喜欢的人。”
“但是有喜欢的妖怪。”
曲一岘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他有些担心自己幻听。
陆眠之看着少年的动作,浅浅勾了下嘴角,又重复了一遍:“所以刚刚没有说谎。”
“我确实没有想要交往的人。”他咬着字,“我喜欢的,一直是个小妖怪。”
曲一岘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
像是在夏日最炎热的一天里,从冰箱拿出了一瓶气泡水。倒进透明的玻璃杯里,又加了三五块水果味的冰块。
他耳边是噼啪噼啪的气泡声,和一下一下加快的心跳。
曲一岘忍不住问:“是辅导书妖吗?”
他问完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
曲一岘觉得自己脸皮好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
滚烫一片。
然后他听见陆眠之回答:“不是。”
曲一岘的手僵住了。
“……哦哦,不是啊……”曲一岘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
眼睛长时间睁着很酸,不眨几下的话,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很丢脸地哭出来。
“是小枕头妖。”
陆眠之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下来:“你知道的吧,很软很软的小枕头,身上总是有很好闻的味道,闻起来像是阳光下的奶酥。”
“他陪伴我很久很久了,从我小时候,我们就一直在一起,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也不为过。”
“我们一直没分开过,在今年九月前。”
“你认识他吗?”
陆眠之看着最终还是用手捂住脸的小枕头,神情是外人从没见过的温柔。
“我很想他。我喜欢他。”
严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
眼前的场面过于美好,他实在说不出破坏气氛的话。
他想起了两年前,自己被梁亦他们套话,红着脸承认自己喜欢袁又又的时候。
KTV里一片昏暗,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墙壁上游走。包厢里闹哄哄的。
他的朋友都在起哄,袁又又把脸埋在女伴的颈窝,虽然没有当即同意,但也没有反感。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自此之后就深深留在他脑海里的美丽娇羞。
打扰别人恋爱是要被驴尥蹶子踢的。
打扰别人表白也一样。
严敬不舍得坏气氛,但有人舍得。
喝酒喝上头的梁亦完全不怕被驴踢:“不行!”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梁亦像说醉话般地喃喃:“小岘,我们不跟人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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