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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江渊澈耐心地等沈知行的体力恢复过来，才下山回酒店。他们都没有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以为沈知行只是拍了一场哭戏，但当时大家都被沈知行带得入了戏，着了迷，忘记了时间，加上前前后后准备的时间，从场地出发回去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等等，”临走之前，江渊澈喊了一声沈知行的名字。
“江哥，怎么了？”沈知行停下手中的动作，等着江渊澈继续往下说。
“你把围巾系上。”
就在沈知行还在回忆起今天出门前自己好像没有戴围巾时，紧接着脖颈出传来毛绒的触感，痒痒的，让他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碰巧跟江渊澈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江哥，我、我不……”沈知行下意识地就想把围巾给拿下来。
“你不冷？”江渊澈打断了他，接着眼皮微微下垂，看着此时此刻沈知行的手正搭在他自己的手背上，“手都冻成冰坨坨了还说不冷？”
江渊澈直勾勾地看着沈知行说出这句话，语气严肃地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沈知行那双无处安放的眼睛不知该往哪看，抿着嘴唇不肯直视江渊澈，居然还有些委屈的神情。
“别跟我客气了，帮你把围巾系好。”江渊澈的态度软下来，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沈知行半眯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江渊澈，确定他没在生气才乖乖把手放了下来，任由对方用围巾把自己的脖子绕地严严实实的，一点风都灌不进去。
这才乖。
下山的路上，沈知行和江渊澈并排一起走的，后面跟着俩书童……哦不，俩助理。实在是良辰美景，多了这俩书童搁后面跟着煞风景。
江渊澈打开手机，低头给宋杰发微信。
第一条消息是1000元微信转账。
第二条消息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宋杰，众所周知，掉进钱眼里的男人，他光速点了收款，揽着陈良的肩膀，“我们先去买点烧烤带回酒店里吃吧！”
“啊，可是明明可以点外卖……”陈良一副完全在局外的样子，没反应过来现在这个情形的严重性，傻乎乎地有一说一，一板一眼。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烧烤还是去店里比较好，谁知道他用的是不是地沟油呢！”宋杰笑嘻嘻地打哈哈。
“是吗？”
“是啊是啊！你没看新闻上，上个星期还有人因为吃了地沟油的烧烤进抢救室了呢！”
宋杰，真撒谎不打草稿。
果然跟江渊澈是一路货色。
“沈哥……”陈良向沈知行投来求助的目光。
沈知行也不知道怎么了，兴许是今天晚上江渊澈帮了自己很多，所以格外在意他的想法，头脑一热就转头问道，“江哥，你饿不饿，想吃烧烤吗？”
“你不说我还真没感觉到，现在确实有点饿了。”
像是得到了重要的确信一般，沈知行立刻转头就把陈良给卖了。
“去、吧，没事的。”
“好嘞！”最开心的就属宋杰了，得到了大哥大嫂的同意，抓着陈良的手一溜烟儿地一路小跑了起来，很快，只剩下沈知行和江渊澈两个人。
“你是不是每次下了哭戏，都像刚才那样很难从情绪里出来？”江渊澈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看似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沈知行却无法做到心不慌，他不动声色地提起气来，努力压着心里的紧张感，慢慢地摇了摇头，“也不是每次。”
“那今天是怎么了，突然间想起什么事了吗？”
“嗯……”沈知行的这个嗯字尾音拖得有点长，足足持续了三四秒，“算是吧。”
“之前拍戏的时候，眼睛受过一次伤，差点儿就失明了。”沈知行淡然道。
果然，江渊澈被这个理由完全吸引住了注意力。
“什么？”江渊澈不由得眉头紧皱，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四五年前吧，记不清了。”沈知行拉了一下江渊澈的衣袖，算是安抚，“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伤在哪一只眼睛上了？”
“右眼。”沈知行抬手指了指自己右眼眉峰的位置，“这里应该还有个疤，但不明显。”
江渊澈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借着暖黄色的路灯，沈知行眼里反射出的光芒让他一时间挪不开眼睛。愣了两三秒才继续去寻找沈知行眉峰上的疤。
“能看到吗？”
“不太能。”
原本江渊澈以为这样就会让沈知行感到惶恐不安，毕竟之前几次，每一次跟他的距离有些近的时候沈知行就会慌慌张张逃开。可这会儿的沈知行出奇地有耐心，他往江渊澈面前走了两步，踮起脚尖，凑近了一点给江渊澈看。
“现在能看到吗？”沈知行原本垂着眼，静静等待的样子乖巧可爱，江渊澈先是看到了他眉峰上的那一公分左右的不明显的疤痕，接着很快被沈知行忽然凑近的五官完全吸引了注意。
他看着沈知行那一颗饱满的唇珠，下巴下那颗小小的痣，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许久没有得到江渊澈的回答，沈知行像是幼儿园班上等待老师颁发小红花的小朋友，未能如愿得到老师贴在自己额头上的小红花一样，抬眼去看江渊澈此时的神情，忽然只觉得呼吸一窒。
江渊澈目光沉沉地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里像是被施了什么不得了的魔力一般，让沈知行也觉得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整个人的魂似乎都要被他勾去。
“.…..”沈知行忍不住屏息凝神，眼中的神光有些迷乱，完全被江渊澈勾得失了心智。江渊澈的唇形很好看，也很饱满，这样的唇形拍封面杂质的时候出来的效果一定会很立体，很有魅力。
沈知行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由着江渊澈慢慢向自己靠近，眼睁睁看着他那张完美的脸庞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阵突兀地手机铃声打破了许久的宁静。
沈知行回过神来，心中警铃大作。
他居然在期待江渊澈会吻他。
江渊澈按下了接听键，神色恢复成以往的淡漠，但是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沈知行并没有看见。
“江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知行飞快地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管正在讲电话的江渊澈听没听见，听没听清，便一路小跑回酒店，像极了刚才宋杰和陈良两个人的姿态。
江渊澈咬牙切齿地对着电话，一字一顿地说，“宋、杰。”
“江哥！我们提前回来发现来了很多记者跟狗仔！你们千万不要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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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江渊澈气得牙痒痒，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知道了。”说完这句话后，宋杰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叮嘱着，他看着远处沈知行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逐渐消失在夜色中，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江渊澈只觉得耳根子发痒，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又重新将手机解锁，给沈知行打语音电话，大概过了一分钟，知道对面传来冰冷的机械女音，“对方手机可能暂时不在身边，请稍后再试。”江渊澈的眉头不由得皱紧，想起自己刚才的举止，实在有些冒犯到了沈知行。
沈知行停在半路上，看着刚刚自动关机的手机，愣了好几秒。手机黑屏的前一秒，他看到给自己打微信语音电话的人的名字，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江渊澈”三个字。
怎么就赶巧了今天今时手机一点电都没有。
回到酒店之后，沈知行先给手机充上电，接着去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洗完澡后出来看到手机充进了一点电，于是给江渊澈发了条微信消息：江哥，不好意思，回来的路上手机没电了，没接到你的电话。
一边编辑好这些文字发送过去，沈知行一边钻进暖和的被窝，跟陈良打电话。
“江老师给堵在酒店楼下的记者狗仔点了外卖，说天怪冷的，让他们明天再来哈哈哈哈哈！”陈良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对了沈哥，你太厉害了！原本这场戏安排的是三天内出来效果的，你的效率太高了！我们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你这边的戏份全部都拍完了，记得早点起床收拾行李。”
“嗯，知道了。”
沈知行打了个哈欠，脑海里全是陈良刚才说的那些话。
当时沈知行先回来的，看到酒店门口围了很多记者狗仔，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找了个不明显的位置，想等他们走了再回去。这么多年他依然学不会怎么和媒体打交道，尤其还是一个人的时候，陈良不在自己身边。
正当他犹豫不决以为自己今天晚上要睡在外面的时候，江渊澈到了酒店楼下，没有一丝犹豫的。他看着江渊澈游刃有余地同那些人打交道，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笑容，像极了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样子。
如若不是沈知行亲眼所见，他几乎忘记了江渊澈还有这样凉薄的一面。
江渊澈是不是在帮自己解围，是不是知道自己还没回酒店，沈知行越想越多，脑海里几乎要被江渊澈整个人填满。迷迷糊糊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江哥，我的戏份拍完了，明天就走了，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
编辑完这一条微信消息，沈知行正打算点发送，瞬间又觉得自己现在在这矫情个什么劲儿呢。他戏拍没拍完好像跟江渊澈没什么关系。接着沈知行又把编辑好的那句话看了一遍，觉得十分不妥。
还是明天当面跟他道别吧。
沈知行一边这样想着，那条消息终是没有发送出去，抱着手机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了天亮。
苹果的默认闹铃声响起的时候，沈知行就醒来了。第一反应是去查看手机，江渊澈一个小时前给他回复了一个“好”字。
沈知行快速地洗漱完，原本打算帽子口罩一戴就直接出门的，想到要去跟江渊澈道别，于是用酒店的吹风机简单地吹了一个造型，露出一个光洁白皙的额头，看着十分整洁。他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的，拉着行李箱便去了片场。
“冯导，这次能跟您合作很荣幸，希望今后我们有机会再合作。”
“小沈客气了，你也让我刮目相看呐！”
“您过奖了。”
沈知行一边礼貌地回应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秀气的眼眸之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焦急，视线范围内并未寻找到他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江渊澈似乎今天没来片场。
“冯导，”沈知行故作不经意问道，“今天江哥没来片场吗？”
“你不知道啊，他今天临时有一个采访，昨晚上那群人跟饿狼扑食似的，不逮到一个可不会甘心，渊澈他今天一早就去了市区。”
“这样，”沈知行若有所思，“那还得麻烦您帮我跟他说声再见。”
“没问题。”
沈知行走出横店，陈良帮他托着行李箱，上了车，打开微信，点开江渊澈的头像，看到输入框里还留着昨晚编辑好的未发送的消息，沈知行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重新给江渊澈发了一条信息。
“江哥，我的戏份拍完了就提前回去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和你一起拍戏，很荣幸。”
这一次沈知行没有犹豫，而是直接点了发送。他盯着屏幕看了将近五分钟，没得到回复，原本一颗心放松了下来，又咕噜咕噜地冒着酸涩的泡泡。
沈知行将手机熄屏，闭上了眼睛。黑暗中，沈知行听见车子缓缓发动的声音，渐渐加速的声音和耳边远去的人们嘈杂的交谈的声音。他意识到，自己正在离江渊澈越来越远。离他许久未曾感受到的阳光越来越远。
此时那种分离的实感才渐渐浓郁，如潮水般向他侵袭而来。沈知行坐在后座，看着沿途不断倒退的风景，忽然觉得眼睛酸涩得可怕。他的手里还抱着江渊澈给他买的小兔子保温杯，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小兔子身上，一下两下地绞着自己的手指。
他算是感性派，所以演戏的时候沉得深，出来也慢。所以他的反射弧比别人长了很多很多，听到冯秦说今天江渊澈去市区接受采访的时候，心里还没什么感觉，而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不开心。
名为失望的情感充斥着他的胸膛。
想起和江渊澈相处的时间，他发烧时江渊澈微微用力捏住他的肩膀给他盖毯子，不愿意吃饭的时候江渊澈软着嗓子哄他吃菜，沉在戏里出不来的时候江渊澈怀抱的温暖……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沈知行心里就是莫名地感到不舍。
只是前辈对于后辈的礼貌之举，换做是别人，江渊澈也会这么做。还有可能是周元对陆随的依赖与眷恋，那就更要从角色里抽离。
沈知行下意识地用不算宽厚的手掌心去盖住了小兔子保温杯，企图用这个方法蒙蔽自己的双眼。
一切，就当做是场黄粱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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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下了飞机，沈知行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回到他最熟悉的空间里，沈知行完完全全放松下来，他换上了睡衣后，盖上被子闷头大睡。
这一觉他睡得很不安稳，做了很多个光怪陆离的梦，但并不是关于过去的那些不好的经历。他梦见第一次在电视剧里崭露头角的的时候，那一年他入围了最佳新人演员；梦见《独行》这部剧的宣传活动上，他和江渊澈再次遇到……
梦见昨晚和江渊澈那个没能继续下去的吻。
昏黄的灯光，明暗交错，映照出江渊澈眼里的沈知行的样子。江渊澈深邃的眼沉沉地望着自己，手不知何时抚上了自己的腰，倏地轻轻收紧，自己整个人就被他揽进了怀里，和他鼻尖贴着鼻尖，保持一个十分亲密的姿势。
江渊澈富有磁性的低音在耳边传来。
“我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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