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随侍的人无奈的仰头看天。他们不应该这里,虽然没吃,但也实在是太撑了。
两人亲亲密密的一起出了小摊子,管彤牵着卫南风,笑:“听到人夸你,开心吗?”
“还是有点开心的。”卫南风低头笑笑,“这场胜利,来的太及时了。”
“不止这些的。”管彤说道,“还有好多惊喜要跟阿时看呢。”
林蕴被抽去与逍遥王虚与委蛇的演戏去了,剩下的大量工作就交到了管彤的手中。管彤开始分配流水线,责任到位,员工培训,一开始总是有那些不满的人闹事,管彤想了想,就干脆的都招了女工,只有特别需要力气的活计才招男工。
这一来,男工们十分不满,但带刀的侍从们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这个时代还没什么工会劳动法,骂骂咧咧,也就渐渐的没了声响。
“为什么要招女工呢?”卫南风问。
虽然这个时代并没有管彤那里的古代对女性那么严重的歧视。但是农耕社会为主的时代,男人到底是劳动主力的。男主外,女主内也是很盛行的搭配。管彤想了想,最后才略带沉重的说道:“女工大多沉默服从,且温顺。对工钱要求少,是很好的工作者。”
这么说话的自己,总感觉像个资本家……
管彤有些心虚,她可是根红苗正的无产阶级啊。管彤低咳一声:“她们不太好找到活路,我既然可以提供,她们往往就没有额外的要求了……也算是给她们一点活路,对不对?”管彤看向卫南风。
卫南风是身为最为顶层的那一类人,她对普通人完全无法感同身受,只是她看着管彤的样子,也跟着柔和的笑了笑:“当然了,姐姐一向是心善的。”
卫南风的支持让管彤稍稍好受了点,她也跟着扬起了笑容来,开始细数“工厂”里的人来。这个很可怜,孤儿寡母的,差点就要被吃绝户。哪个也很可怜,刚嫁人就成了寡妇,家中人嫌弃她晦气。最近管彤往这里跑得勤,每一个步骤都是她亲自盯的,培训的内容更是她自己手写,绝不假手于人。
因此她对这里的人也熟悉了很多,加上好记忆力,简直可说是如数家珍了。
卫南风微笑的听着,渐渐的就有些不是滋味了。怎么搞的,这个也可怜那个也可怜,她的治下有这么多可怜人吗?全都跑到自己姐姐面前来了?这是要做什么??
卫南风的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而管彤丝毫没有察觉,她对这个时代的许多人诚然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这种高高在上有时候管彤能察觉到收敛,有时候却是无法自知的。
而卫南风从未提醒过管彤,她甚至有意的放纵了管彤的这点。
她的姐姐,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她没必要对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臣服,她想要将那朵仙境奇葩高高供起来,谁也无法摘取。
她们一起去逛了逛管彤所说的“工厂”,管彤有些不满意:“做一台像样点的机器实在太费力气了,而且很多工序也不完善,不过这些我们都可以慢慢来。等到粮食问题解决了,我们还可以试试建蔬菜大棚,冬天也可以吃上绿色的蔬菜……”
管彤把着手指挨着说,说完目光闪亮的看着卫南风:“我们有时间,可以一点点的,都建出来。”
卫南风看着管彤的样子,她弯了弯眼睛:“是的,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
哪怕是为了姐姐,那些跳梁小丑们也应该赶紧的退出舞台了。卫南风想着,她牵着管彤,两人散漫的逛着圈:“不就之后,司徒兰登就要回来了。”
“那个人是陆家二郎吗?”管彤好奇的问,“是不是生擒了?”
“是。”卫南风点点头,“不过他什么也不肯说,只说要见到朕才会说话。”
管彤叹了口气:“那陆琼……”
“陆大娘说,陆二郎要给她。”卫南风回道,她的话音里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冷酷,“朕答应了。无论前因如何,陆二郎投敌之事已成了定局。就算他要活下来,也不能以陆家二郎的身份活下去了。”
“陆琼会如何做?”管彤跟陆琼接触过,最知陆琼将陆家的名声看得极重,这份重视,甚至是跨越了血脉至亲的关系和温情。
卫南风抬头,搂过管彤的肩膀,她看着姐姐忧虑的表情,低声道:“那是他们陆家的私事。”
她说话点到即止,管彤听明白了。这是陆家的事情,卫南风身为帝王也已经答应了,那此事管彤也好,卫南风也好,都没有了过问的余地了。管彤长叹一声,她捏住了卫南风的手,却又忍不住想起了宫正。宫正也是卫南风的亲人,她与宫正谈过几次话,宫正心中是有卫南风的,可是同样的,她并不认可卫南风做的一切。
太急了,太快了,保持现状就好。
宫正一再的与管彤说这些。或许是想让管彤也劝说卫南风吧。
管彤想,可是,这一条路,并不仅仅是卫南风的。是她先给卫南风灌输了过多,又过于超前的知识。她不可能与宫正站在一个阵线上,要求卫南风做一个垂拱而治的皇帝。
若是有一日,卫南风和宫正之间起了冲突……
管彤垂下眼,她暗暗希望,这一日永远都不要到来。
第123章 好皇帝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前行。
无论对于卫南风还是管彤而言, 甚至是对林蕴和陆琼来说,也是如此。林蕴开始察觉到逍遥王的焦虑,他频频到访, 不时的说一些陆琼的近况——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似乎迫切的需要自己表现出焦躁,逼迫自己表态。林蕴也确实的按照逍遥王的想法在稳步的进行。
在一次刻意的大醉后, 逍遥王到访了。林蕴是在后院的回廊上接待对方的, 说是接待其实并不准确,而是逍遥王过来, 林蕴还在喝酒罢了。
“日日饮酒, 喝多也无益。”逍遥王说道,他脸上浮现出一抹伤感。
林蕴抬头看了他一眼, 分不清他眼中是真情还是假意, 她也不想去管, 反正都是做戏。不过做戏真难, 她每每想到要应付逍遥王,心中都会觉得很难受。可是这种难受也只能忍下去, 这样的情况, 她才多少日就受不了,那其他人呢?林蕴撑着头想, 陆琼分明是不喜欢自己的, 在她耐着性子与自己周旋的那些时候,她恐怕也如同自己现在这样,想要吐, 可是还得笑。
多可笑。
林蕴低低的笑了一声, 她看着逍遥王:“你什么时候能救下她。”
逍遥王叹了口气,坐下来:“你知道,此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王爷想要什么, 尽管说就是了。”林蕴低声道,“如今边境大捷,很快司徒兰登就会班师回朝,这个时候,宣布幕后使者再合适不过。圣人英明神武,绝对会将她的声望推向高位。到那时候,一切就都迟了。”
这一句“一切都迟了”触碰了逍遥王隐秘的心事。他的目光闪动,看向林蕴,林蕴半趴在桌面,手里摇晃着酒杯。逍遥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那就需要出另一件事来混淆视听,让圣人疲于奔命不可。”
林蕴垂眸不语。
而逍遥王循循善诱,说道:“可本王着实不知有什么事可以让圣人疲于应付,甚至可以不去管大捷这样的大事。”
林蕴沉默许久,这才抬头看向了逍遥王:“管娘子带来的木盒可是你给的。”
逍遥王眯起了眼睛。他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如果林蕴没有问这个问题,那说明她也太蠢了些,可是问了这个问题,逍遥王心头有些奇怪的感觉:“既然国师清楚,为何不告发管娘子?”
林蕴笑了声:“恐怕王爷还不清楚,圣人已经着手准备显圣事务了。到时候这个国师之位,又有什么意思呢?”
逍遥王这才心中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卫南风竟然想到要绕过国师,从其他的途径来维持自己的“名正义顺”。若真如卫南风所想那般,他抓住的林蕴这个棋就没有了意义。
趁着如今林蕴与卫南风离心,而国师的名义在民间和宗室之间还有声望,最大化的利用,眼下才是最好的时机!
逍遥王盯着林蕴,林蕴带着醉意坐起来,她看着逍遥王,突然笑了一声:“王爷,用不用本国师替你算上一卦。”
逍遥王呼吸急促起来,但是他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他勉强的笑了笑,说道:“不必了,本王相信国师选人的眼光的。”
既然选择了他,那算不算卦,又如何呢?
林蕴垂下眼,没有说话。
逍遥王则有些心里打鼓,他素来不喜欢国师这些人等,就算世上有天命又如何。若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天命,那这天命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逍遥王捏住了自己的手指,如果卫南风能登位真的是天命,那么他的阿姐,又在这天命之中是怎样的位置呢?逍遥王的呼吸忍不住停顿了一秒。他需要花费许多的力气,才能压抑住自己眼底的愤怒、嘲讽。
他现在,还需要国师的名头。
林蕴再抬手:“罢了,王爷,天命也不是长久存在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若是失道了,天命也会收回。”
逍遥王躬身:“本王受教了。”他这才拉出了笑容,知道自己终于与林蕴达成了一致,再看向林蕴时,也充满了自得。
“管娘子确实是本王埋下的一枚棋子。只是如今,还不能显露。”说到此处,逍遥王也是颇有几分自满,“不过此人很是得用不是么?我听闻圣人对她十分宠爱,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林蕴勉强笑笑:“显圣之事,也是她所为?”
逍遥王一顿,眉心顿时皱了起来:“这倒不是。若是她任意妄为,本王就让她来向国师道歉便是。”
让管娘子跟自己道歉,怕不得转头就被圣人一剑劈了。林蕴低咳一声,知道自己怕是演得过火了,她不动声色的转过了话题:“那还望王爷趁早救出陆大娘。”
“这是自然。”
逍遥王心满意足,与林蕴再谈论几句,这才回到马车上。车上已经有他的幕僚在等候了。逍遥王说到林蕴,颇有几分感慨:“女人总是难过感情关。当初我阿姐是,如今国师与圣上也都是。”
幕僚静待逍遥王说完,这才道:“王爷,已经确认下来,司徒兰登捉了一名肖似陆二郎的人。如今被严密关押中,正往神都送来。”
逍遥王闻言,勾了勾唇角:“这正是天大的好机会,将这消息递到王贺之那老头手中吧。他当初造下的孽,也总得他来承担才行。”他眯起了眼睛,目光之中闪动着愉悦之情,似乎可见世家与圣人撕破了脸,而他可渔翁得利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说道:“宫正那女人呢?”
“她似乎一直在做什么,只是她素来小心谨慎,我们还未知晓她在做什么。”幕僚小心说道。
逍遥王闻言,又细细思索许久,这才道:“看着管彤,或许宫正与她说了什么……以防万一……”他目光之中闪动杀意。
幕僚点点头,两人将话题转过,去谈论些别的话题。
而管彤捏着一个小瓶,她趴在案上,轻轻摇晃,直到卫南风走近,她才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卫南风:“阿时啊,你的小命很危险呢。”
卫南风一撩袍袖,坐在管彤身边,盘起腿接过管彤手中的小瓶子,问道:“这是何物?”
“大概……是……毒药?”管彤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跟在卫南风身后的广芝仙忍不住看了眼管彤,对管娘子的大胆妄为十分的哀愁。看一看,这哪像是一个双面间谍所为?不应该在一个小房间里,点上一根蜡烛,先来个三叩首让圣人原谅自己,再将阴谋一一道来,把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想多了,但也绝非是现在这样,轻轻松松,说出“圣人,有人要我毒杀你”之类的话吧。
“毒药?”卫南风眯着眼。
“啊……似乎是□□。”管彤回答道,“看来狗急要跳墙了。”
“唔……司徒兰登传信说押送陆二郎的过程中,似乎有人监视。”卫南风回答,她抛了抛手中的毒药,长长的叹息,“山雨欲来啊。”
管彤也叹气:“此事……要对宫正说么?”
卫南风则轻哼一声:“姐姐总是挂念着宫正,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管彤皱起眉头,她仔细的想了想,这才道,“我与她谈过几次,虽然她并不认可你的很多事,但她还是一心为你的。”
说话间,管彤拉住了卫南风的手:“阿时你亲缘淡薄,但所幸你有皆空,有芝仙这样的友人在……”
广芝仙在背后听闻,弯了弯眼睛,看向管彤时,也多了份和善。
“还有姐姐。”卫南风哼哼唧唧的朝管彤怀里靠。
管彤沉默一瞬,对这个大型犬类人形生物颇为无奈,只好伸手去默默她的头毛顺顺毛。卫南风弯了弯眼睛,她在管彤的肩头蹭了蹭:“姐姐就是我的亲人。”
她知道管彤想要说什么。
对亲人的渴望这种事,她不是没有过,在极小的时候,她也有过亲情的。虽然记忆已经很遥远浅淡,可她也记得,自己是曾经被爱着的。正因为被爱过,所以在初遇姐姐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的渴望和期盼,而不是抗拒。她拥抱着管彤,垂着眼眸。
“我不需要其他亲人。”
管彤长长的叹息。
明明是血缘相近,也明明,宫正是牵挂着卫南风的,却偏偏这样,这让妈(不)妈(是)的管彤感觉操碎了心。她拍了拍卫南风的后背:“就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吧。”
卫南风低哼一声。管彤知道卫南风这算是应下了,她笑笑,小心的顺着毛,安抚怀里的大型犬。大型犬冲周围龇牙,周围人立刻退了个一干二净。卫南风于是一个翻身就将管彤压在身下,满脸的不高兴:“姐姐,这些事情都结束以后,我就好好做皇帝,保证海清河晏,人人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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