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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母猪(近代现代)——黄金圣斗士

时间:2021-03-10 09:34:03  作者:黄金圣斗士
  经过元丰这么一闹,贺颜稍微舒服了些,没那么在意包间的环境了。他抬手摸了摸那颗脑袋,叮嘱道:“慢点吃。”
  元丰听话地点点头。
  许辉拿着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和筷子再次走进包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把一次性筷子递给对面坐着的俩人,说:“菜一会儿就上了。”
  “点了几个菜啊。”元丰随口问道。
  “五个。”许辉把菜单递给贺颜,“贺总想吃什么随便点啊,今天我请客。”
  菜单是一张塑封过的纸,贺颜连个眼神都没给,“五个够了。”
  包间气氛有点怪异,元丰知道贺总话不多,正琢磨该怎么活跃气氛时,他的好兄弟开口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许辉抿了一口白酒,感慨道:“我们小丰也长大了,要当爹了。我还记得六年前,他一人在车站,身上大包小包又是蛇皮袋又是大铁锅的,看得我忍不住想上前帮一把。”
  “……”元丰脸色一变,搞不懂许辉到底是在把关还是在黑他,“你别说了啊,这有啥好提的。”
  “好好好,不提了。”许辉招呼道,“贺总,吃菜啊。”
  菜品比想象中的好一些,贺颜不可能完全不动筷子,面前那碗拍黄瓜瞧着还行,他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味道凑合。
  元丰不想让贺总为难,也怕许辉又提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主动扯起别的话题,从修车到跑业务,有什么聊什么。
  许辉心里恨铁不成钢,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气得他闷了一大口二锅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比最开始好了不少,但一顿饭的工夫不足以了解这个叫贺颜的男人,阶级差距又大。许辉没把出个好坏来,索性当着元丰的面,借着酒劲儿说道:“贺总,你不了解小丰的过去,根本不知道他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元丰迅速打断,“你又提这个干啥啊!”
  “你别插嘴!”许辉盯着面色平静的贺颜,继续说道:“他从小就让人欺负,在河边—”
  “你他妈别说了行不行啊!”元丰急得站了起来。
  “我他妈就要说!我哪儿知道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你稀里糊涂的,你玩得过他吗?我得让他知道,既然要跟你处,那就不能辜负你!”许辉激动道,“是我把你带过来的,我有这个责任!”
  “让他说。”贺颜拉住元丰的手,“你坐下来,听话。”
  元丰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坐下来,闷声道:“是我自己愿意过来的…”
  “这么多年,我看着他一步步走上正轨,找到稳定的工作,当上经理。”许辉又抿了口白酒,“我一直劝他找个女朋友,他不敢找,怕耽误人家。这突然就找了你,又来了个孩子。”
  “他12岁不到就进社会给人当童工,看着挺精明,心肠比谁都软。我希望你不要骗他,你要真愿意给他一个家,我感激你!”
  元丰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没吭声。
  “这杯酒,我敬你。”许辉冲贺颜举起酒杯,仰头一口闷了剩下的白酒。
  贺颜端起桌上一次都没碰过的玻璃杯,隔空碰了碰,“有机会再喝一杯,今天以茶代酒。”
  “好,那我就先谢谢贺总了。”
  “是我该说谢谢。”
 
 
第107章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许辉结完账,去外头抽了根烟。冷风一吹,大脑清醒了不少,这才意识到刚才把话说重了,还是当着本人的面。对方礼貌有素质,倒显得自己有些蛮不讲理。那声谢谢,应该是把元丰放在心上了吧。
  他打算回去跟贺颜道个歉,走到包间门口时,握着门把的手又放下了。
  -小丰,替我跟贺总说一声对不起,我喝多了一时激动,下回再当面道歉。做灯泡没意思,先回家了,小芳还在等我。
  -账结过了,你俩直接回去就行。
  元丰看着许辉发来的两条微信,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他一边回消息一边说,“他回去了,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他刚才有点激动,你能不能别怪他啊?”
  “我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么?”贺颜反问。
  “因为之前约你你老没时间,他就想多了,怕我被你忽悠。”元丰回完消息,放下了手机。他靠在椅背上,自顾自地说道:“辉哥一直挺照顾我的,我平时忙工作也没啥时间跟他聚一聚。要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你不知道我那时候还烦他来着,去上海没直达火车,得先到客运站坐大巴。我当时在算车票钱,他突然过来跟我说话,一说就没完没了的。”
  贺颜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后来我受不了了,想走,他说了自己的名字和老家,我这才认出来。小时候他帮过我,要换别人我都不带搭理的。”
  “是河边那事儿么?”
  元丰嗯了声,像是陷入回忆,愣了好半晌才接着说道:“村里孩子多,没事儿就扎堆打闹,下河捞鱼玩水。那河浅,我们都爱过去玩。有个男孩儿特讨厌,趁我不注意,在水里扒了我裤子。”
  “他们都看见了,有好奇的有笑话我的,还有…”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戳在了贺颜心窝上,现实远比想象的更残酷,尤其是对一个孩子来说。他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倒胃口,以及元丰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隔了十多年,不堪的回忆依旧历历在目。元丰没有继续描述那些令他难受的细节,简短道:“是辉哥冲过来帮了我,替我把裤子抢回来了。”
  “没想到还能再碰上他,他说上海忒远,问我要不要跟他混,有工作介绍给我,我就跟着他来了。”
  “我真的特别感谢他。”
  “过来。”
  “啊?”元丰闻声侧头,西装笔挺的男人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他会意,听话地站起身,一屁股坐了上去,随后扯出一个笑:“幸好他回去了,不然被看见,多那啥啊。”
  “笑得真难看。”
  “……”嘴边的笑容顿时僵住。
  “跟我这儿,甭逞强。”贺颜把人揽进怀里,说:“回头安排个时间,请你兄弟好好吃顿饭。”
  元丰鼻子突然一酸,低骂道:“那傻逼忒他妈讨厌了,还拽我腿。我老想找他算账,又不敢。后来我不跟他们玩了,就想跟辉哥一块儿玩,可他有自己的朋友。”
  “小时候一直想不明白,为啥自己会多长个那玩意儿,夏天干活儿还特不方便,家里也没钱给我瞧这个毛病。”
  身体缺陷造成的心理创伤没那么容易愈合,元丰能做到今天这样,贺颜觉得已经很好。他抬手摸着胸前的脑袋以示安慰,“等生完元宝,去把手术做了。”
  元丰最近打炮上瘾,听到这话一愣,“做的话,是不是那个也得切了?那没的爽了啊。咱这性生活的质量,直线下降咋办?”
  “……”这脑回路转得贺颜一时没接上话,他说:“长在你身上,自己决定。”
  “是长在我身上没错啊,可你不每回都得操吗?”元丰问道,“你对手术有啥看法不?”
  元丰的女性器官很紧很敏感,水又多。一旦接受了,贺颜还挺喜欢。不过比起自己的想法,这小子的心理问题才是关键。
  “我尊重你的想法。”
  “……”
  贺总的态度给元丰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仔细想了想,终于找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不是,你自己就没啥要说的啊?我说做就做,你…”
  “我什么?”
  “你好歹劝两句啊!就没一点舍不得的?你是不是嫌弃它!”元丰坐直身体,近距离观察着贺总的表情,试图找出破绽。
  贺颜服了元丰的脑回路,他直视那双微微睁大的眼睛,笑道:“那行,别做了。”
  “为啥又不做了?”
  “舍不得。”贺颜盯着元丰,又补了一句操不够。
  “你这马后炮!”元丰心情好转,笑了两声,“元宝还小,我再考虑考虑,先爽了再说。”
  “嗯,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贺颜说完,问起要紧的,“童工是怎么回事儿?家里现在还困难么?”
  “……”
  笑容瞬间消失,贺颜看到元丰表情的变化,大概明白了。他能想到的童工理由无非就是家里条件不行,早早步入社会打工挣钱,但事实显然没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第一份工作是什么?”
  这个男人跟别人都不一样,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元宝他爹。元丰沉默了许久,觉得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靠自己双手劳动不可耻,于是缓缓说道:“捡废品,就塑料瓶啊纸板啥的,可以卖钱。我卖给收旧货的老大爷,能挣上每天的饭钱。”
  贺颜感觉心窝子又被戳了一下,让人挺不舒服。他问,“一天饭钱是多少?”
  “没多少钱,包子五毛钱一个,我多捡几个瓶子就能买了。运气好能捡到纸板,那个值钱。”元丰怕贺总同情自己,赶紧补充道:“其实我有钱,我偷…我拿了好几百块钱藏在身上,但那钱不能动,留着以防万一的。”
  “我一边捡一边找工作,别人嫌我个头小不敢用我。捡了快一个月的时候,可算碰上一个好心的老板,他是开饭馆的。然后我就在他饭馆里当杂工,管吃管住,一个月八百块钱。”说到这儿,他有些得意:“我干了两年多,攒下小两万。就是天天揣着那些钱没地方存,心里老不踏实。”
  “钱藏哪儿了?”贺颜又问。
  “别的时候都藏衣服内兜里,就夏天不好藏,我给压床板底下了,中午必须回去看一眼才踏实。”元丰絮絮叨叨地继续说起来,“后来饭馆生意不好,老板不做了。那饭馆旁边还有好几家别的店,我都混熟了,住处不用愁,他们也很照顾我。从老板那儿出来,我又换了家超市,给人理货打杂。”
  “工资看老板娘高兴,给多少我拿多少,只要肯让我干活儿就行。反正有手有脚还有嘴,走哪儿我都饿不死。”
  “老板娘给了多少?”
  “头几个月是七百,后来涨到九百了。”
  十年前的九百块钱对贺颜来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却是另外个小孩儿辛苦打杂才能挣到的工资。元丰说了这么多,只字未提自己父母,他不忍心再问下去。
  已经说到这儿,元丰觉得没什么可瞒着的了。他隔着厚厚的冬衣,摸了摸肚子,笑着说:“有首歌不是叫阳光总在风雨后吗?超市里的喇叭放过,我那阵子特喜欢听,每天都在想自己啥时候能长大,长大就好了,能有个自己的家。”
  “你看我现在长大了,有你还有元宝,真的有家了。”
  “嗯。”贺颜覆上元丰摸着肚子的手,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以后没有风雨了。”
  “虽然想不明白,可我知道就算做了手术,这身体也跟正常男人不一样。”再谈起过去,元丰内心是平静的。他握住热乎的大手,继续说道:“在老家说亲的话,肯定没人敢把闺女说给我,所以我父母放弃我了。也不是对我不好,就是…就是没指望了,这才又生了妹妹和弟弟。”
  “后来呢?”元丰愿意主动提,贺颜便问了下去。
  “后来他们在我11岁那年,把我过继给别人了。那男的说能带我上医院瞧病,还能供我上学。我不想走,可我这毛病就像他们心里的一根刺,村里又有闲言碎语…”元丰断断续续地说着,“他们也是希望我能瞧好,我没办法,想着等瞧好了再回来,就跟那人走了。他带我坐火车去了一个特远的地方,说自己以前在那儿做过生意,等处理完事儿再带我上医院检查。”
  “结果他根本没带我上医院,老说自己忙,白天干啥去了我也不知道,会准时回来做饭给我吃,晚上跟我睡一块儿,我也没多想。”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忽悠我的,他心理有问题。他说我父母把我卖给他了,卖了八千块钱,别想着回去了。我不相信,他又每天哄我,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让我以后跟他一块儿好好过,说会等我长大。”
  “我那会儿不明白啥意思…”
  贺颜听到这儿,心里一紧。
  元丰怕贺总想歪了,立刻说道:“别误会啊,我就跟你打过炮。”
  “我知道。”贺颜握紧那双粗糙的手,想问元丰那男人有没有做过别的什么,却怕伤到他。
  “我现在回头想想,他好像那方面不行,前妻生的孩子也不是他的。跟他在一块儿越来越难受,他又不出去了。有次我想跑被发现了,他就把门给锁起来,每天都给我洗脑,笑眯眯地跟我说些乱七八糟的,弄得我晚上还做噩梦。”元丰顿了片刻,“我就一直忍,忍了快俩月,最后偷了他几百块钱,跑了。钢镚儿都准备了二十多个,一跑出去就上公交车,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就瞎坐。”
  “那时候没想过要报警,反正无家可归了,我也不想再回去做累赘,就自己一人流浪了。”
  像是为了缓解心里那股特别不舒服的滋味儿,贺颜笑着夸道:“小小年纪,阅历倒挺丰富。”
  “还凑合。”元丰跟着笑了,“是不是比你丰富啊?”
  “嗯,我比不过你。”
  “嘿嘿。”
  狭小的包间里,贺颜耐心听着元丰说起后面那些年的生活,头回觉得这小子话多是好事儿,能主动说出来,说明自我调节能力不错,他也能放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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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12点了,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元丰微微抬起头,瞄了一眼又躺下去,催促道:“都湿成这样了,快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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