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没有在一起过。”池雾给他倒了杯水。
“我说的在一起是指你俩吃饭在一块儿,谁是那个意思呢。”顾燃说,“我没提,你自己倒是敏感。”
池雾醒来口渴,也喝了一杯,润完喉咙声音终于清晰一些:“我有什么好敏感的。”
“你说你上次天梯到现在多久了,快一个月了吧,怎么还这么颓废。”顾燃说,“闻泊因为你们的事都要被烦疯了。”
“为什么?”池雾问。
顾燃靠在沙发上,发现起了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重新坐正:“你不去四阶天梯,程砚就也不去,但第三世界想跟他组队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叹气,“那些人找不到程砚,又不敢找你,就都找闻泊和我。”
“为什么不敢找我。”池雾问。
“你是不是太久没有接触人群,都忘了自己那非酋人设。”顾燃说,“不过倒也是有几个人说来你家找你,你不开门。”
池雾这一个月过的浑浑噩噩的,大多数时间都在睡,今天能给顾燃开门也是纯属巧合。
“来找我给他们做棺材吗?”池雾说,“你问问还要不要,我这两天一起弄了。”
顾燃一乐:“等你去做,说不定人都没了。”
池雾:“那我没办法了。”
“但是程砚帮你接了几单。”顾燃说,“你不开门,他们敲程砚家,程砚就接了。”
“哦……”池雾说,“那也挺好。”
顾燃看他的脸,细细叹了口气:“看你这铁石心肠的模样,我才觉得闻泊对我还挺好的。”
池雾坐在他旁边,也摸到了扶手上的灰,嫌弃地用纸蹭了蹭手:“我也能和闻泊这个渣男站在同一起跑线了吗?”
“说谁渣男呢?”顾燃杵了他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这种心情是怎样的?”
“我不是闻泊那个渣男。”池雾强调。
“已经生气了啊!”顾燃奋起把池雾压在沙发里凑了一顿,池雾被灰呛得咳了好几声求饶。
他俩平复了一会儿,池雾又喝了水,才靠在沙发上,慢慢说:“感觉挺心疼的。”
“你说这话,才有种在第三世界里活了十几年的沧桑感。”顾燃调侃他。
“真算的话,也是你叔叔辈的人了吧。”池雾说。
顾燃推开他的头:“就你这未成年的长相?”
池雾笑着摸摸自己的脸,眼神飘得没有焦距:“没有可能的事给人家希望做什么。”他顾忌顾燃的心情,多说一句,“和闻泊不一样,闻泊就是死鸭子嘴硬,面上不肯和你在一起,可什么时候离过你。”
“行了,你不还是每次都说闻泊渣男。”顾燃说,“你的事我也没什么劝的,我自己都没过明白,怕劝错了你。”
他喝了口说:“说点儿正事。”
“说吧。”池雾说,“是要去五阶天梯,要我帮你准备一下棺材吗?”
“您留着我九阶天梯做吧。”顾燃说,“是有一件事挺奇怪的,闻泊说最近天梯的死亡率高的可怕。”
池雾抬眸,顾燃点了点头:“居屋群很多人都消失了,有些人进天梯前和亲近熟悉的人打过招呼,所以闻泊才说是天梯的死亡率。”他说,“毕竟如果是第三世界里死亡,审判者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有问过最近通关天梯的人吗?”池雾问,“他们在天梯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顾燃:“我和闻泊去问了,他们都说——天梯很难。”他摊手,“但没有第三世界没有哪个人出天梯以后不说难的,所以也不确定是不是天梯提高难度了。”
池雾沉默了半晌:“难度应该是有提升。”
顾燃诧异:“你也觉得难?”
“我和……程砚一起通关的天梯难度一般都比较高,所以感觉还好,”池雾说,“但是天梯从来没有在第三阶就出现无逻辑天梯的情况。”
他简单讲述自己上个月刚结束的天梯:“无限列车主题,单节车厢内无线索,提示数量少,多依靠玩家异能,车厢首尾相连,所有车厢通关后开启大循环。”他说,“每节车厢存活率低,触发困难概率大,逻辑连接微弱。”
“你再说细一些。”顾燃说。
池雾就从头讲了一遍,说到自己被人偶控制的部分,声音弱了许多。
顾燃听完眉头紧蹙,难以置信:“这是你的第三阶天梯?!”
“是。”池雾说,“我不认为这是正常的三阶天梯难度,即使是我和程砚,还有五里路一起组队。”他又说,“除此之外,我们匹配到的队友异能的作用也很小,只是一些基本的低级异能。”
顾燃吸了口气:“我得叫闻泊过来商量商量,是不是推迟五阶天梯的时间。”他起身,又说,“晚上过来吃饭吧,一块儿。”
池雾想起自己也确实弹尽粮绝,点了点头:“我到了点自己上去。”
“行。”顾燃推开门,“那我先出去。”
池雾送他:“帮我带箱牛奶。”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顾燃身后掠过一个高大身影。
第58章
那个人影比顾燃高上一个头,将空间本就不大的门口变得更加逼仄。
一个月前,池雾和他上一次见面,也是在同样的地方。
程砚早就看见他们,没有刻意回避,和已经在门外的顾燃打招呼,然后偏头看向池雾。
池雾和他对上视线。
这种感觉很久违。
他看程砚经常需要仰些下巴,眉头也会因为仰角的原因轻轻上抬。
程砚和一个月前比,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身上换了一件池雾没有见过的外套。
大约是新衣服。
他站在门口,让空气有些凝固。
池雾以为他会很快转身,但程砚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只看着他,没有开口说话。
顾燃觉得气氛有些僵,笑了笑,问侯了一句废话:“刚从外面回来呢?”
程砚目不斜视,看池雾干净洁白的脸庞,抬手指了指:“头发。”
池雾顺着他手的动作,摸向自己耳朵边。
他摸了两次都没摸对地方,程砚手往前动了动,却在空气中停下来,很快地收回来,说:“顾燃弄吧。”
“我看看。”顾燃端详一下,在池雾耳朵上面头发边摸下一块不知道怎么嵌在头发里的小纸块。
程砚收回目光,转身用钥匙开门。
“晚上闻泊过来,有空上来吃饭?”顾燃突然说,又很自然地接下一句话,“我们有些事想问你。”
转钥匙的手指停了停,程砚回身:“现在问也可以。”
“说不清楚,铺垫太长,刚给池雾说也花了挺一会儿,晚上过来吃饭吧,咱们详细谈。”顾燃说完挥了挥手,“我得先去找闻泊了,白白。”
他走的很快,身影连同脚步声一起消失在楼梯转角。
整一层楼梯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池雾和程砚。
程砚握着门把手,池雾也握着门把手,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晚上见。”程砚说。
池雾眼睛眨了一下,默认了,程砚就点点头打开门进去。
池雾几乎在家呆了一个月,只有实在没有食物了才会出门一次。
昼夜不分的睡眠让他有时候一天只需要吃一顿饭就可以保持基本新陈代谢,所以算是于是隔绝了一段时间。
说晚上要吃饭以后,他就钻进浴室把自己收拾了一顿,吹头发的时候顾燃在阳台上大喊他名字,说菜都弄完了怎么还没上来。
他摸了摸头发觉得不算特别湿,就穿了外套上楼。
打开门就闻到熟悉的菜香味。
池雾往前走两步,看见厨房里系着围裙的程砚,他熟练地将锅里的鱼翻了个面,用锅铲将汤汁浇上去入味。
顾燃拿着个啤酒瓶,看见池雾:“来了?”
“来了。”池雾走到厨房边。
“洗个手,准备吃饭了。”顾燃瞄了一眼,解释道,“我弄鱼你知道的,干脆就让程砚做了,你不是说他弄的好吃。”
池雾看他一眼,压根不记得自己多久之前、也不记得是哪一次夸过程砚做的鱼。
他嗯了一声,到饭桌上坐下,看着那些啤酒头疼:“晚上喝酒?”
“喝点儿,闻泊在。”顾燃说,“你不是现在说你不会喝吧。”
“不是。”池雾还是推开,“不想喝。”
程砚那边起锅,端鱼出来,放下以后顺便单手将围裙脱了:“挂哪儿?”
“我来吧,你坐。”顾燃边走边冲池雾说,“那我可和你说好了,今天去超市没有看到牛奶,你不喝酒,晚上喝白开水吧。”
池雾:“还有这样的好事。”
程砚在池雾对面右侧落座,四四方方的饭桌不算大,桌上菜又多,各人的位置上也就只能放个碗,池雾手肘垂下来,就碰到程砚的手肘。
他小臂下压,手肘自然地避开。
“头发粘在脸上。”程砚说。
池雾出门的时候头发没彻底干,他随便抓了绑住就跑上来,几根绑不到后面去的就越过耳朵的挟制,轻轻贴在脸上。
没想到程砚今天和头发这么过不去,池雾就用手背擦了擦脸,取下皮筋重新扎了一下。
饭吃的挺和谐,程砚没那么内向,池雾闭门谢客的这一个月,程砚和顾燃的接触变多,他多去旅馆群,和闻泊也熟络。
池雾太久没有吃过好吃的菜,顾燃和程砚手艺都好,他没有太多时间来参与讨论。
他伸筷子夹菜,鱼肉太嫩,好不容易夹了一块,又碎回盘子里,他不想站起来,就换了道菜。
一块沾了汤汁的鱼肉放在他碟子里。
程砚收回筷子,脸色没什么变化,继续听闻泊说旅馆群东南角的一些情况。
池雾咬合的速度放慢,筷子戳到碟子里,将鱼肉夹了放在饭上,低头扒里两口饭。
“你是几辈子没吃饭了。”顾燃替他把青菜和鱼的位置换了。
“今天还没吃过饭。”池雾抓自己脑后的小揪揪,“你们说,我都听着。”
闻泊看池雾:“你的头发也太长了,是不是得去理发了?”
“应该是要了。”池雾说,“快半年没剪头发。”
“说到剪头发,你常去找的那个人,他也没从天梯里出来。”闻泊说,“旅馆那边报了。”
池雾默了一会儿,说:“可惜了,他剪头发挺好的,还便宜。”
“第三世界不就是这样的。”顾燃说,“这一秒人还在,下一秒也需就走了,见怪不怪了。”
他这么说,手撑着下巴看闻泊,意有所指:“珍惜眼前人嘛。”
闻泊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吃饭。”
顾燃习惯闻泊的臭脾气,倒也不说什么,美滋滋地吃菜。
这顿饭吃完,他们的事也没说完,又坐在客厅继续。
“一定要我给意见的话,就推迟进天梯。”程砚说。
顾燃:“雾雾刚才也是这个意思。”他手搭在池雾肩膀上,“就是不知道推迟有没有用,即使我们已经发现天梯不对劲,也没什么办法研究和改变它,早进晚进可能没什么差别。”
“天梯是一部分自我意识的,而且审判者多少有一些和天梯沟通的能力。”池雾吃饱喝足,话匣子也打开,“我刚进天梯的时候,正好是天梯审判者交替,听几个八阶天梯的玩家说过,路景园前三任审判者都是因为违反天梯规则被免职的。”
这种秘辛在天梯里除了池雾,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三人都起了兴趣,等他细细道来。
“路景园的前任审判者,在第三世界任职时间不到一天,据陆景园说是天梯直接剔除任职的。”池雾说,“再上一任,应该是因为强制进入天梯被处罚。”
“强制进入天梯?”顾燃问,“审判者不是不用进天梯的吗?”
“如果想要去世界镜,只能通过天梯。”池雾说,“为了保持审判者的纯洁性,天梯在选定审判者后,会自动洗去审判者的记忆,也许他是想要看自己的记忆。”
他语气里多少有些感叹:“只是不知道当时的审判者用了什么办法进入天梯,最后通关九阶的时候才被天梯发现。”
他们不由得惊讶,闻泊的眼神更是变的古怪。
“天梯的处罚是什么?”顾燃问。
池雾摇头:“不知道,恐怕只能问当时那位审判者。”
“审判者都是没有记忆的吗?”闻泊忽然问。
顾燃:“是的吧,这个我还是听说过的。”
“我想问——”闻泊下巴冲池雾昂了昂,“你为什么没有记忆。”
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就讨论过,池雾的回答很简单,就是不知道。
但现在这两件事连接在一起,他们都不自觉地看向池雾。
“你不会是……”
“你觉得我是哪一个。”池雾问,“那个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滚蛋的,还是那个不务正业爬到九阶的?”
顾燃想了想:“这么一听还是第二个牛逼一点,就假如你是第二个。”
“如果天梯对我有母亲一般的关怀,那我做为审判者的处罚会是重新回到第三世界并且拥有一阶天梯免疫的异能。”池雾说,“还顺便能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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