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予邱支着下巴听了大半天,全是废话,听得他昏昏欲睡,周围的宾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都凭着肌肉记忆微笑鼓掌,实则提不起兴趣。
谁爱听他阮家不断吹捧,抬高自己,真正是什么样的大家心知肚明,实在无聊至极,没半点新鲜刺激的。
阮予邱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在钟优快讲完的时候,他的双手从桌沿放了下来。
但他身体还没离开椅子,只是腿动了一下,垂着的手腕就立刻被人突然抓住了。
阮予邱侧身看向江岂,又低头看了一眼被大手完全握住的手腕,小声道:“……你干什么?”
江岂从来不会主动碰他,第一次碰到他时,都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下来。
阮予邱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抓住自己,但肯定是一时不查,反应过来就会立即松开,说不定还会嫌弃地拿纸巾擦干净。
但他这次却完全猜错了。
江岂不仅没有松开,他手心干燥,贴着阮予邱细瘦、温热的手腕,一动不动,还反而问他:“你要干什么?”
阮予邱一顿,手轻轻地挣动了一下,没挣脱开,他默了几秒,低声说道:“我想上去说几句话。”
江岂没说话,眉心微皱,不太赞同的样子。
阮予邱嘴角撇了撇,直直看向他:“……可以吗?”
他眼睛睁得大,眼尾圆润,长睫轻敛,还是一副征求同意得语气。
江岂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依旧冷硬严肃,唇角也绷得平直,但紧贴着阮予邱皮肤的手掌却松了一下。
算了,他在这里,总不会让他吃亏。
宽阔的手掌松开了他的手腕。
阮予邱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覆在被抓到的地方,他朝江岂轻轻笑了一下。
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大步向主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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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撕破脸
台上的钟优正要下来,见他迎面走近,一声讶然:“小邱?”
“你过来干什么?”他快步走下台,拦在阮予邱面前,“有什么事吗?还是找我?”
阮予邱眼睛看向他,勾唇道:“不是致词环节吗,你们都讲完了,该轮到我了吧?”
钟优闻言一愣,随即脸上摆出了为难的神色:“现在时间不够了,你之前也没说,我们都没做准备,这个点了,下一个环节都要来不及了……”
“下回吧,下回我们安排好,再让你发言,好吗?”他目光真诚,仿佛真的打算下回弥补,但谁知道下回是猴年马月。
“还是不了。”阮予邱拒绝他的敷衍,“你不是说爷爷想我了吗,我现在还没跟他说上话。”
“待会再说吧,”钟优立即接道,“现在客人都在呢,我待会带你私下见他。”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做出要推人的动作,阮予邱侧身避开,经过他身边时,轻轻吐出了两个字:“不要。”
钟优一顿,迅即皱眉:“小邱!”
他立马转身要拦,但已经来不及了,阮予邱几步一跨,已经站上了主台中央。
主台上的光线打得很足,照下来就成了众人焦点,宾客们惊诧片刻,眼睛都不约而同地亮了起来。
陈词滥调一大堆,现在才终于要来点有意思的了。
阮予邱站在话筒前,望着台下许多双兴奋的眼睛,浅浅一笑:“大家应该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今天大寿的是我爷爷,但很奇怪,嫡亲孙辈讲话环节,却没有我的名字。”
“既然没人邀请,我只好自己上来了。”他自上而下地看向阮国涛,眼帘半掀,声音平淡,“不介意吧,父亲?”
阮国涛板着脸,目光低沉,声音克制威严:“有什么话待会不能说?现在要给你爷爷读寿联了。”
“哦,爷爷。”阮予邱唇角勾出一丝浅淡的弧度,像是被提醒了一样,看向主位上的阮老爷子,“我和爷爷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听说您很想我?”
阮老爷子双手扶着虎头拐杖,长而稀疏的眉毛敛去了神情,他直直看着主台,声音浑浊:“是啊,这么些年,你也不来看我,怕是忘记还有我这个爷爷了。”
“那倒不至于。”阮予邱慢慢说,“只是您不知道吗?我爸要把我逐出家门,我想见您也进不来,再说我回国这么久,您也没联系,我以为您不想见我呢。”
这话一出,台下传来一阵唏嘘。
私生子登堂入室过得安逸,婚生子却要被赶出家门,当真是鸠占鹊巢啊。
鄙夷与探究的视线暗暗投过来,阮国涛的脸色黑了下来,他沉声辩驳:“我什么把你逐出家门了?别说瞎话了,赶紧下来!”
“是啊小邱,爸不是那个意思,你看你现在不是站在这里吗?”钟优连忙跟着安抚,怕阮予邱再抖出他父亲之前在江家说的话。
那话他听着舒服,但让所有人都听到,场面就不太好看了。
好在阮予邱闻言,倒也没继续了,但目光转到了他身上。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要感谢你,”阮予邱俯视他,黑眸直视他眼底:“谢谢你送来的请柬,让我站在这里,还有特意安排的座位。”
“不愧是阮家的少爷,礼数周到,我这个客人很满意。” 他赞扬道。
钟优的脸刹时白了一分。
他是想要借这种方式,折辱阮予邱,让别人看看,谁才是阮家真正的少爷。
就算阮予邱占着名头又怎样,还不是随他们安排,连坐在主桌的资格被剥夺了也不敢多说,而他却可以以孙子的身份公开致词。
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这是他上辈子没有的得到的待遇,这辈子,江岂的他无法得到,至少在阮家,他是赢了的。
他想炫耀,想暗暗压阮予邱一头。阮予邱上辈子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这辈子又是个脑子不好的笨蛋,随便骗一骗也就应付过去了,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他这样想着,所以敢真的这样安排,却没有想到,阮予邱已经不是以前的人了。
他不仅当众说了出来,还以这样的方式明扬暗讽,钟优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而台下已经有人在说他不安好心,故意给人难堪。
“你误会了,小邱。”钟红蕊连忙上前一步,细柳般的眉毛微微蹙起,张口就解释道,“这不是看你忙,怕打扰你嘛,而且你年纪小,性子冲动……毕竟是爸的七十大寿,我们也不想闹出什么事……”
这话说得,好像阮予邱一来,就一定会搞事情,所以才不邀请他。
不过她倒也没说错,阮予邱现在就站在这里,他眉头轻挑,等着她继续。
钟红蕊果然还有下文,她微微低着头,小声说道:“再加上,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这也不能怪你,”她面上隐忍,仿佛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还小,不懂这些,我也不说了……”
“但国涛是你亲生父亲,你总该偶尔回来看他一下,钟睿钟优也是你亲哥,他们没做错什么。特别是小优,他那么照顾你,是真心想为你好的,你这样误会他……”
这一番话砸下来,又是说他不明事理不待见她,又是怨恨亲生父亲和哥哥,凡是都是他不对,他们可怜极了。
“您不要乱攀亲戚,”阮予邱说道,“我家户口本上就我一个人,哪里多出来这么多哥哥?”
钟红蕊神色一暗,嘴角还强挂着笑:“他们就是你哥哥,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阮予邱打断她,面色平静,“我亲生父亲十几年不过问我,还要把我赶出去,倒是带了些不相关的人带在身边,可能是博爱吧。”
“既然如此,不如我让个位置,让他们在阮家的族谱上挂着吧。”他淡声说道。
闻言,钟红蕊脸上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
他明知道他们根本上不了阮家的族谱,还要往她最痛的地方踩!
这些年来,别人都以为她嫁了豪门,飞上了枝头,可实际上她连结婚证都没看到过。
阮国涛不肯离婚,她就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她的孩子加没法成为真正的阮家人,连收养都不可以。
再精致的妆容也挡不住她眼底的怨怼,她转头看向阮国涛,可这个他望了一辈子的男人,却还是冷着脸,半句反驳的话都没说。
倒是站在他旁边的钟睿突然开了口:“你倒有自知之明。”
他一副商界精英的打扮,看向阮予邱的目光带着蔑视:“父亲带着我们,因为我们有能力。家里的产业你半点不懂,不做一点贡献,整天混迹娱乐圈不务正业,要你又有什么用?”
他神情倨傲,语气高高在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把自己同样混娱乐圈的母亲和弟弟也骂进去了,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们也是一样的。
阮予邱看向他,明明年纪相仿,还都是穿西装,人和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你倒是没有什么自知之明,”阮予邱将他的话还给他,“你那么有能力,应该知道手里的产业是怎么来吧,是你打拼出来的吗?”
他目光侧向一旁,声音泛起冷意:“不知道的话,也可以问问你父亲,他一清二楚。”
话音刚落,周围的宾客也一阵哗然,阮国涛面色不能再难看了。
谁不知道阮家是怎么发迹的啊,不就是靠阮国涛傍上了富家千金,人家出钱出人出力,他阮家才有今天这副样子吗。
现在倒是都转手到了私生子手里,人家还要反咬一口,说富家千金的儿子不做贡献,合着整个底盘都是人家给的,还怪人儿子没有当牛做马?
可笑。
宾客中们窃窃私语,夹杂着嗤笑,有些都传到阮国涛和钟睿的耳朵里了,他们却涨红了脸,却忍着没有说话。
要辩驳就又要扯出以前的事情了,阮国涛没脸,心虚。
人群中的议论更加多了起来,都在小声地指指点点,回顾阮家以前广为流传的丑事。
“够了!”首座突然传来了一声威喝,众人下意识住了嘴,目光集中上前。
阮老爷子面色铁青,脸上的肌肉垂下来,像两块死皮,他目光暗沉,朝阮予邱说道:“我阮家当初不过是虎落平阳,受了邱家一点小恩小惠,你们就死咬着不放,到现在还在纠缠!”
“小恩小惠?”阮予邱直视他的眼睛,目光丝毫不惧,“那倒是快还回来。”
当初邱家的重心已经移到国外,邱凡蓉当时也走得匆忙,根本没计较留在阮家得资产,那些对邱家算不了什么,但要现在的阮家还,依旧是要出点血。
阮老爷子心里门清,反咬不成便立即转声说道:“那也是我们和邱家的事,自然会和他们谈,轮得到你一个小辈管吗?!”
阮予邱冷笑:“我母亲的事,让我随意管。”
阮老爷子一噎,随即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锤,摆出了长辈的威严:“你懂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事,丢人现眼!你妈就是怎么教你的?”
提到他妈妈,阮予邱的眼神冷了下来。
“邱家不过是有点钱,人还是跟以前一样,”阮老爷子急于争回面子,越说越激动,“我早说不该让你跟着邱凡蓉,一个女人能教出什么好苗子。”
“没半点教养,跟长辈也敢这么说话,我阮家还真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他高声洪亮,唾沫横飞,话音落下后,大堂内到时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阮予邱眸光低垂,面露厌恶,似乎被恶心到了,几秒后才开口道:“谁想做你们阮家的人。”
“您会教儿子。” 他声音不大,但冷若冰凌,“教自己儿子骗婚偏财,孩子都有几个了,还去勾引别人。”
“您有教养,你们阮家名门正派,祖祖辈辈靠傍女人延续家族,还敢看不起女人。”
“您怕是忘了,自己也是靠骗女人的钱才起来的。”
他说完,台下议论声立即复而又起,更加热烈了,都在问阮老爷子做了什么,身边有年长的长辈知情,便意味深长地低声告知。
一时间,宾客间都在讨论他年轻时候的那些丑事。
阮老爷子气得怒目圆睁,胡子都翘起来了。多少年没人提的事情了,阮予邱竟然给他翻了出来。
他年轻时候的婚姻也是一笔糊涂账,比阮国涛好不到哪里去,这些年,相关的人老的老死的死,他年纪又大了,没人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些。
现在竟然被一个小辈这样劈头盖脸地骂,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阮老爷子最看重的脸面被揭了个干净,他再也忍耐不住,满脸通红,咬牙切齿:“你个孽障……”
“我打死你!”
谁也没料到他突然疾步上前,抡起拐杖就要冲上去打人,人群一阵惊呼,宾客们惊讶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阮予邱冷眼看着,丝毫不惧,在他跨上台阶之前,用力绊了一下桌角。
桌身受力倾斜,桌上半人高的寿桃蛋糕向下倒去,重重砸向地面。
像是一滩劣质白泥,倒在了主台下方,奶油向四处溅起,众人纷纷退后,惊叫声此起彼伏。
场面一片混乱,阮国涛一家被蛋糕贱了满身,还没有反应过来,阮老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下耷着得眼皮上面都是白色奶油。
他脚步顿了一瞬,随即眼底通红,咬着牙高高举起了拐杖,就要朝阮予邱用力扔过去:“畜生!”
但下一刻,他的手就被猛力擒住了。
第45章 偏护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嘑,阮老爷子的手动不了,转头就骂:“哪个不长眼的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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