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岂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生气,又莫名其妙地恢复正常,他本来是想等的,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好像并没有好转。
他更生气了。
阮予邱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有的时候自己也会跟着气,但江岂又什么都不说。
所以现在他问了,他看着江岂的侧脸,静静地等着他回答。
好在这次没有等太久,江岂似乎也早想说了,他眉头一拧,语气不善:“交朋友要学会分辨,别什么人凑上来你都信,你这么闲?”
阮予邱愣了一瞬,随即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你说向枣吗?”他解释道,“她不是坏人,挺好的女孩。”
“好人会和制片人搅在一起?”江岂反问,冷声下了定义,“心术不正。”
“她没有,她那时候太小了,是被骗了......”阮予邱皱着眉为好友辩解,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你调查她?”
他睁大了眼睛看向身旁的男人,可对方根本不在意他后面的话,反而冷冷问:“你这么维护她?”
阮予邱又是一怔,哪有维护啊,他说的是事实啊。
但不等他回答,江岂眉眼冷得像是要结霜,吐出三个字:“喜欢她?”
这下,阮予邱话都说不出来了,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他迟迟没有出声,江岂像是极不耐烦似的,眉头皱得死紧,声音阴沉:“说话。”
“你在说什么啊?”阮予邱回过神来,不可思议道,“人家孩子都有了!”
“你不是去调查了吗?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闻言,江岂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
“事情没搞清楚就算了,还污蔑人。”阮予邱小声嘟哝道,“还说我喜欢她,这怎么可能?”
“我喜欢谁……谁心里没数吗?”
听到这里,江岂的嘴角终于绷不住了,往上扬了一分。
几秒后,他转过头,看着阮予邱不满的小脸,神色依旧不耐:“不用一直强调,烦。”
“……”阮予邱瞪着他,“你先误会的。”
“嗯。”江岂倒也没反驳,不轻不重地应和了一声后,转头继续开车。
阮予邱解释了一通,还被嫌弃烦人,他看了半天,见江岂虽然脸色稍霁,却丝毫没有再说点什么的样子。
胡乱误会人,爱瞎生气,还不爱道歉,没有礼貌。
他撇了撇嘴,鼓着脸颊坐正了身体。
江岂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快到家时,他才突然出声问:“去超市吗?”
他车开得稳当,阮予邱都快要睡着了,此时突然停下,他迷迷糊糊地转头:“啊?”
“买吃的,去吗。”对方言简意赅。
阮予邱微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家里的零食他都还没有吃完,但多多益善也可以。
虽然不知道江岂为什么突然这么大方,但既然都开口了,那哪有不去的道理。
“去。”他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打着哈欠说,“上次那个奶酪蛋糕很好吃,我还想买。”
他话音含糊,不管对方是不是能听清,手上的动作也不利索,按了好几次,都没按对位置。
正当他低头,打算好好看清楚了再解时,却见身前突然投来阴影。
江岂半个身体抖侧了过来,修长的胳膊横过他的胸膛,手腕放在他坐着裤缝处。
阮予邱霎时清醒,一动也不动。
修长的手指拨开金属,将安全带弹了出来,江岂把带子从他身上放下来,然后才抬起头。
他眼睫乌黑,低垂的时候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而灯光打在他身上的阴影又投在了阮予邱身上。
他看着他的眼睛,唇角弯了一下:“好。”
作者有话要说: 咦,姓江的果然有一手。
顺便有个哀报,小涂的存稿彻底告罄了!接下来要开始每日更了,我要搞快点!
第63章 小麻烦精
阮予邱的心脏砰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江岂已经坐直了身体。
他从车上跨下,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说:“下来。”
阮予邱抬眸看他,夜色下对方面色平静,看不出来刚才笑的样子。
他暗自深呼吸一下,活动了一下腿,自己跨下车。
“能走吗?”江岂问。
阮予邱活动了一下小腿,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软了,便小声说:“还可以,能走。”
江岂便没再搀扶着他,但靠近了一步,站在他身侧,与他并排。
已是寒冬十二月,夜里低温,少有人出行,但前几天才过了圣诞节,各种色彩的装饰还未拆除,也有种冷清的热闹。
他们并肩走在街上,走得很慢,寒风吹过,阮予邱拢了拢自己的羽绒服,觉得还好。
也没有想象中的冷。
这家超市和上次不是同一家,但依旧高档,人不多,货品很多,有阮予邱想要吃的奶酪蛋糕,还有许多被他塞进购物车里的甜食。
江岂像个搞质量监控的管控员,盯着阮予邱拿东西的手,防止他拿的太多。
只是这个管控员的标准向来随意,这次可能松了许多,只把一些糖分过量的食物排除了,结账时,他们依旧买了满满一袋。
回去的时候,天上突然飘起了雨。
阮予邱仰头,雨水滴落在他的眼角,随后又一下一下,滴在他脸上。
雨慢慢大了起来,他们站在路中间,马路对面才有遮挡的地方。
他愣了一下,刚想转头叫江岂,就见头上被遮挡住了。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江岂的大衣。
“自己遮好。”他说。
阮予邱抬起双手,将挺阔的衣服撑在头顶,见对方站在雨下,下意识抬高手,想把江岂也罩进来。
但江岂没让,他避了一下,大手将阮予邱的手放下:“不用。”
他一只手提着袋子,一手揽住了阮予邱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裹在了大衣里,说:“走。”
阮予邱被带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不远处就是公交站牌,他们穿过斑马线和绿化带,不一会儿就到了。
大雨突如其来,路上行人稀疏,站牌下只有他们两人。
确定淋不到雨了,江岂才松开怀里的人,他转身,将一袋子零食放在长椅上,又拿出纸巾,来回擦拭座位。
阮予邱一边看着他的动作,一边将大衣脱下。除了最开始那点雨星,他从头到尾被护着,身上半点没沾上水。
而江岂的衬衣全湿了,雨水洇透面料,贴在皮肤上。
阮予邱看着他擦完了凳子,向这边走来,皱眉问:“你冷不冷啊,先把衣服——”
轿车疾驰而过,溅起一片污水。
他被人轻轻拉了一下,溅起来的污水没有撞上他,他撞进了那人的怀里。
阮予邱脚下不稳,抓着对方的袖子才站定,他抬起头,见江岂正垂眸看着他。
他的头发被雨淋湿,眼眸似乎也被墨水洗过,极黑,极深。
阮予邱愣愣望着头,片刻后,他感觉到抓着他胳膊的手往下几寸,握住了他的手。
手指温热,掌心宽大,包住了他冰冷的手背。
“过来。”江岂拉着他,让他坐在了凳子上,自己也坐在了旁边。
阮予邱的乖乖坐下,他一手抱着怀里的西装,一手被握着——江岂并没有松开。
片刻后,他的手轻轻挣动了一下:“你把衣服穿上,冷......”
“不冷。”江岂抓住他要抽离的手,转头看过来。
夜色下,站牌里的广告发着蓝色的光,打在江岂的脸上,映得他眉眼越发深邃。
他双腿自然分开坐着,额角还有水珠,神色却没有丝毫狼狈,对阮予邱说:“你比较冷。”
说完,抓着阮予邱的手又紧了一分,完全被圈住。
或许刚才是比较冷的,可现在,阮予邱飞速收回视线,目光望着雨帘。
不冷了。
好热。
他抿紧唇角,不看江岂也不再说话,试图让自己脸上的热度降下来。
又不是第一次牵手,为什么这次这么奇怪,他轻咬着下唇,尽力平复心跳。
江岂也没有再说话了,他转过头,目光眺向远方。
雨声滴答,车辆疾行,小小的公交站牌下,却格外安静。
不知道过了过久,雨才慢慢停了下去。
阮予邱被带着往外走,直到上车前,他们交握的手,始终都没有分开。
到家后,江岂立即把阮予邱推到了浴室前,低头看他紧紧抱在怀里的衣服,抬眼时长眉轻挑。
阮予邱一愣,脸上热度更甚,他一把将揉皱的大衣塞进江岂怀里,转身逃似的进了浴室。
水很热,脑子也热,他不知道冲了多久,只知道从一屋子热气里踱出来时,整个人晕乎乎的,像是缺氧。
脚步虚浮地晃荡到房门口,才发现有人在守株待兔。
“过来。”江岂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吹风机,“吹干。”
阮予邱真晕了,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今天下午的时候江岂还气呼呼地不理人,现在竟然要给他吹头发?
他坐过去,柔软的床铺下陷,江岂靠在他身侧,好闻的沐浴露香味包裹着他,耳边传来电吹风的声音。
江岂的手指修长,穿过他的软软的头发,还像摸小狗一样摸他脑袋。
不一会儿,阮予邱被吹成了炸毛的小狗。
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抬头看向江岂。
对方猝不及防,手歪了一下,热风从他的额头转向他的领口。
阮予邱穿着T恤样式的睡衣,领口本就宽大,这样被风一吹,衣服全鼓了起来。
自上而下看,一览无遗。
“啪”地一声,江岂关掉了吹风机,目光转开。
“早点睡。”他硬声说完,便要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明天见。”他说。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吹了热风,余温未散,阮予邱的脑袋和胸口还是热,他呆呆地点头,“嗯”一声。
江岂走后,身上的热度还没有褪,甚至在阮予邱的梦里,持续攀升,以至于到了第二天,他根本没能起来。
江岂在餐桌前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出来,忍不住去敲门,没人回应,他便径直走了进去。
阮予邱还在床上,毛绒被子将他盖的严实,哪怕怀里抱着枕头,远看也没有多大一团。
“十点了,阮予邱。”江岂说。
可却依然没有得到回应,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长眉一皱,快步走到对方床前。
阮予邱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露出来的只有一头蓬松的黑发和小半张脸,眼睛紧紧闭着,眼下一片酡红。
江岂扯他的被子,想让他呼吸顺畅,却被他皱着眉躲过了,嘴里还哼哼唧唧,极不满意地想把自己埋得更深。
江岂没准,大手撩开他的头发,覆上他光洁的额头。
果然,滚烫。
昨天一点雨也没让他淋着,顶多吹了点风,没想到阮予邱还是感冒了。
真是有够娇气的。江岂低斥一句,连忙一边去拿体温计,一边给医生打电话。
明天就元旦了,法定节假日,江岂昨晚就给所有人放了假。
刚走一晚上就被叫回来,医生没有半句怨言,以符合他薪资水平的速度赶了回来。
一通检查下来,阮予邱没大问题,就是吹了风受了寒,发热而已。
医生叫江岂不用担心,开了些退烧的药,并嘱咐他照顾好人,要是温度还下不来,就物理降温一下。
江岂点头,送走医生后,又去厨房温了粥,喂给阮予邱喝。
他把阮予邱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一勺一勺喂到他嘴边,阮予邱不配合,两只手软绵绵的还要闹腾,江岂一手抓俩,都给他钳制在胸前,还凶巴巴地恐吓:“老实点。”
阮予邱头脑晕沉,却并不是毫无意识,被一吓便软下了头,乖乖地张开嘴。
一碗粥见了底,江岂又给他喂了药,这才让人滑进被窝里继续睡觉。
此番下来,两人前胸贴着后背,灼人的热度相互传递,江岂感觉自己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反正本就没有打算去公司,这下倒好,还要照顾病号,江岂干脆把电脑都搬进了次卧。
可一天下来,工作没有做多少,倒是阮予邱这小麻烦精的脸让他看了许多遍。
到了半夜,阮予邱的温度不降反升,江岂赶忙从他床边起来,又是拧毛巾又是擦酒精,还要哄着人不闹腾,折腾了半宿才堪堪睡去。
隔天一早,日光从窗帘缝隙中照进来,江岂幽幽转醒。
冬日的被窝永远是最温暖的所在,更别提怀里还有个暖烘烘软绵绵的人,江岂睡意惺忪,下意识揉了揉下巴处蓬松的脑袋。
怀里的人似乎被他揉得要醒,身体不适地乱扭,嘴里还咕噜了几句,热气全喷洒在江岂喉结。
江岂连忙安抚,手无意识地顺着他得背脊轻轻拍打,头低下,在对方额头上碰了碰。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怀里的人也终于安静下来,江岂才发现,不对劲。
他倏地睁开双眼,缓缓往下看。
入眼是阮予邱狗儿一样的乱发,而后是他挺翘的鼻头,还有红润的、似乎还冒着热气的嘴唇。
江岂浑身僵硬,木着半边身子,将腿往后挪。
可就像跟他作对似的,阮予邱感到他的撤离,不满地追了上来,脑袋还在他胸前乱拱!
江岂险些被他压到,涨得更痛,嘴里忍不住斥骂了一声。
手里的动作却很轻,拉过被孤零零闲置在一旁的另一个枕头,又小心翼翼地拔开阮予邱腿和胳膊,这才得以脱身。
抱着的东西从会发热的人变成了冷冰冰的枕头,睡梦中的阮予邱仍是不满,皱着眉嘟哝了好几声,才翻身睡去。
江岂看着突然背对自己的后脑勺,有口难言,只得憋着气快步奔向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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