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长本事了”,陈佑鹤冷笑,伸手要捏住邬希的下巴,还没碰到,被人用筷子一下挑开,又砸在手背不知哪根筋上,整只手顿时麻木。
邬希刚刚夹起一块肉,“啪”一声掉到了碗里,惊愕地看向突然动手的秦璟泽。然而不容许他呆滞超过两秒,陈佑鹤暴起,他立马起身挡在两人中间。
大庭广众之下,要是真让他俩打起来,那就是赤.裸.裸地藐视校规。
陈佑鹤不在乎什么校规,他脾气暴躁,从不知“忍”字怎么写,但看着邬希发白的脸色,一种怪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暂且按捺怒火,与秦璟泽神情阴鸷地对视一眼,愤然转头离去。
邬希慢慢坐回到位置上,看到秦璟泽把手里并没有夹过菜的一双筷子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对不起”,他低头,略有迟疑地向男人道歉,“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最近这里不太正常。”他指了指脑袋。
以前的陈佑鹤也是暴脾气,而且对他向来是爱搭不理的,但最起码不会胡搅蛮缠,又有几分直性子的可爱。
秦璟泽听见他替陈佑鹤道歉,眼底神色更冷,“你不用道歉。他跟你什么关系,前男友?”
“不,就是普通朋友”,邬希这几天否认得都累了。
他顿了一下,忽然抬手给秦璟泽夹了一块樱桃肉,眉眼扬起笑意,“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我,难不成突然发现喜欢我?”
论坛徐秀发的热帖里,有人上传了一段视频。
【1799L】:[视频]不是说校草洁癖很严重吗,而且从来不吃酸的东西,居然吃了小网红给他夹的樱桃肉。
【1800L】:楼上的姐妹你也在食堂是吧!刚刚好大一出修罗场,新欢旧爱直接对峙,太刺激了!
【楼主】:得了吧,旧爱可能是爱,校草可不是他的新欢,他倒贴也贴不来。吃他夹的东西是礼貌,心里说不定多膈应呢。
秦璟泽吃下邬希亲手给他夹的肉,眉宇间神色渐渐舒展,听见邬希的调笑逗弄,摇头道,“没有。”
“……”,怎么这么诚实。
邬希哼了一声,“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严肃。”
他今天总觉得学校里好多人看他的眼神奇奇怪怪,直到吃完饭回了寝室,见到林枫指着论坛的帖子跟他破口大骂,说这楼主脑子有病,太过分了,这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那样盯着他。
“没什么,我不在乎这个”,邬希见多了这种人,不以为意,还反过来安抚情绪激动的林枫。
他又不是钞票,有人不喜欢他很正常,隔着电脑屏幕骂他又能怎么样,无能狂怒罢了。不过林枫是个好室友,这种关心还是让他很受用。
拎着电热水壶到阳台接水,他又看到秦璟泽在对面阳台打电话,袖口卷到臂弯以上,露在外面的小臂肌肉线条结实漂亮。
两栋楼之间隔着距离,他听不清秦璟泽说话,只能根据他冷肃的神情,猜测他多半又是在谈工作。
他听说过秦璟泽是港城秦家人,那是个规矩冗杂的传统豪门。秦璟泽这个年纪本应该在国外接受教育,不过他提前结束了学业回国接手了一部分家族生意。据说秦老爷子最看重这个孙子,与被重视相对应的,就是秦璟泽肩上的担子也很重。
他把水烧起来,坐在桌边吃雪饼,咔吱咔吱。
邬家也是大富之家,但哪怕是在他真实身世被揭开之前,邬家父母对他也从没什么高期待严要求。他天生没有高远理想,对继承亿万家产兴趣不大,和秦璟泽像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哈哈哈!那个帖子被删除了!”,林枫突然拍腿大笑,吓了邬希一跳,雪饼差点呛进气嗓。
不仅帖子被删了,楼主的账号也被封禁,id被管理员置顶挂在了版规上,成了反面教育素材。校园论坛就算是相对自由的八卦板块,首先也要保证和谐交流。
下午的办公室里,徐秀见到了自己一脸不悦的辅导员。她紧张地低头抠着手指,听了足足半小时训话,精神恍惚,听闻还要自己实名公开道歉做检讨,腾一下站起来,“是邬希要求我做的吗?他过分了吧!我也只是发了个帖子而已,又没把他怎么样!”
“你可以选择不做,那么学校会给你记过处分”,辅导员就没见过这么嚣张不知好歹的学生,“只要你公开道歉就不记过是我跟院领导想要保你才争取来的,念在你是初犯。你要是有意见,可以不做。”
“向学校举报你的人也不是邬希”,还没步入社会的学生就是天真,竟然还妄想等价交换,得罪人之前也不搞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辅导员敲了敲墙上的校领导信息概览表,让徐秀看清现任校长姓什么:秦A大现任校长也是秦家人,但不是秦璟泽这样的港城本家血脉,是分家出身,秦璟泽要叫他一声堂叔。分家现在并不仰仗本家而活,但对本家还是比较敬重。在他们这些基层教职工眼里,秦璟泽就是太子爷一样的存在。
徐秀咬着嘴唇,微微颤抖,“可,可是我没得罪秦璟泽啊……”
她当然知道秦璟泽的来头,毕竟她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结果居然惹怒了对方。被记过会影响档案和评奖评优,公开道歉就会在学校里社会性死亡,她哪个都不愿意。
她明明只是在论坛里发了个帖,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窗外天气燥热,寝室里开了空调。
邬希午睡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很懵,脸色潮红滚烫,身体从被子里拱出来,跑到浴室里待了半天,完事后把指尖黏湿的东西仔仔细细洗掉,又用冷水洗了把脸降温,对着镜子捂住面颊。
……啧。
男人手动解决需求没有什么问题,人之常情。
可怕的是他刚刚做梦难以描述,虽然脸是模糊的,但他确定梦到的就是秦璟泽的身体,那甚至还成了他刚刚抚慰时想象的素材。
都怪秦璟泽,在阳台要么半裸,要么穿个真空衬衫,就连打个电话都把袖子卷起来露出手臂。简直是在他的审美上旋转跳跃花式勾.引。欲.望解决过后是贤者时间,热度消退,他怔怔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一阵空虚茫然。
林枫叫他一起看学校论坛里对他的公开道歉视频,他也没什么兴趣,只瞥了一眼,发现对他恶意满满的楼主居然是那个叫徐秀的女生。
“这女的不是喜欢秦璟泽吗,她嫉妒你最近和他走得近?疯子吧,这么不讲理”,林枫一脸鄙夷。
邬希倒是觉得有点奇怪。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他这个当事人都没追究,怎么学校的处理措施来得这么快。
一边思索一边拿起手机,他一打开锁屏就看到舔狗发的未读短信:“徐秀的道歉你满意吗?”
“……”,行,破案了。不过他只知道这人应该很有钱,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能力干涉A大处分学生。而且还是这样的自作主张,如果真的把他看作狗,那一定是最不听话的那种。
之后几天军训徐秀都没再出现。邬希还悄悄打听了一下,确定她只是觉得丢人而请假待在寝室才放心,不然他总担心是那个变态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军训最后一天,上午汇报演出完毕,下午教官就要统一离开学校,除了赵治恺。他是退伍兵,这次是为了照顾邬希才混进来做教官,结束了汇报工作就把军装脱掉,穿着一身常服被第三方阵的学生围在中间,兴奋地起哄要他表演节目。
“唱歌跳舞你们就别想了”,赵治恺今天心情也不错,难得没有板着脸,也愿意陪他们胡闹。
一圈人叽叽喳喳吵嚷了半天,终于商量出结果,要他表演做俯卧撑,因为是表演,要添点乐趣。
“坐背俯卧撑?”,赵治恺拧起眉头。倒也不是不行,要看希希愿不愿意配合。他试探地看向邬希,却看到邬希又在发呆。
自从拉练那天之后,他发现邬希面对秦璟泽的态度相当奇怪,还经常发呆。也不知那天是发生了什么。
他脸色微沉,几步走到秦璟泽面前。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冷冷对峙。
“比一场?”
秦瓃泽没有拒绝。
邬希满脸茫然地看着赵治恺在自己面前伏低身体,没有坐上去,抬头看向秦璟泽,“那你呢?”
“想坐在秦校草背上的人多得很,不用管他”,赵治恺随手点了个站在附近看热闹的男生,“你去。”
第8章
“你们不是要比赛吗?”,邬希看了一眼那男生胖墩墩的身材,再比量一下自己的体型,“为了公平起见还是用同一个人来吧。”
他退开几步,看向那个男生,理所当然道,“你去。”
男生与赵治恺面面相觑,又谨慎地暼向秦璟泽,脚下像生了钉子,连连摇头,恳求地叫邬希,“你去吧,你去吧……”
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被他们两个男生来回推拒,有胆子大的女生坐不住了,想要举手毛遂自荐。
秦璟泽忽然开口,询问邬希,“你不愿意吗?”
“这倒不是……”,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问,邬希心头微微一动,抿唇跨坐到赵治恺的背上,“这样可以吗?”
赵治恺点头,“一分钟,动作不标准的不计数。”
负责掐时间和计数的几个学生不怀好意地笑,“先说好,比赛输了要受惩罚的。那么,赵教官,开始——”
话音刚落,邬希就感觉身下的人迅速下压,又猛地撑起来,动作快得惊人,只做了两三个就差点把他颠下去,慌乱地抓紧了手底下的衣服。
赵治恺受他影响,动作迟缓了数秒才又恢复正常速度,中途有那么两个不够标准,不能算作计数。
很快,手机秒表传来滴滴声,时间到。
一分钟78个,平时注重锻炼的人都知道这是怎样一个恐怖的数量,就算是对俯卧撑的难度没什么概念的人,也震惊于他的速度。
赵治恺的胸膛上下起伏,充满战意地看向秦璟泽。退伍并没有使他的身体素质退化,而就算在部队里的时候,他也是佼佼者。
秦瓃泽并没有退却,面色如常。
他也的确很有较量的资本,脱掉外套递到邬希手里,军训迷彩T恤在健壮的身材上显得格外紧绷。
邬希下意识接住沾染体温的外套,呼吸急促。
木质调古龙水混杂烟草是使他安眠的气息,那件被他用来当睡衣的外套现如今味道已经淡了,他本能地渴求更多,若不是周围全是人,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想把脸埋进秦璟泽的衣服里。
软着腿磨磨蹭蹭跨到秦璟泽身上,屁股刚一挨到秦璟泽的脊背,他就听见男人提醒,“腿环在我腰上,坐稳。”
哦?那就不客气了。
他听话地用双腿夹紧男人的腰,姿势诡异的暧昧,正想开口调戏对方,旁边喊了计时开始,臀下立刻被狠狠一颠
他顿时踉跄向前扑倒,几乎趴在了秦璟泽身上。
隔着单薄布料,他能感受到肌肉轮廓的起伏,刹那间记忆被拉回到溺水获救时的肢体交缠,反射性把人搂得更紧,小腿隐约能摩擦到秦璟泽紧绷的下腹鼓起的青筋。
不行,他有点受不了。
坐在赵治恺身上的一分钟很快就过去,而此时却度秒如年。比赛结束,他完全没印象秦璟泽做了多少个俯卧撑,只想遮掩身体的异样。
秦璟泽撑起身体,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状况,扭头审视他,神色难辨喜怒。
“大家都是男人,你懂。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太敏感了,正常生理反应”,邬希眼睛泛着薄红水光,冷不防对上他的视线,身体瞬间紧绷,抓住外套不准备归还,“借我挡一会儿。”
周围人这么多,他得等这股兴奋劲儿自己消下去。
不等秦璟泽回答,他就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转移话题,问计数的那些人,“谁赢了啊?”
平局。
秦璟泽是故意的。他不让赵治恺赢,也不让赵治恺输,不允许对方在邬希面前得意求夸,也不允许对方向邬希示弱讨安慰。
赵治恺现在认不出他,可他认得赵治恺。这人当年害得邬希溺水差点丧命,如今却轻描淡写翻篇揭过,甚至还妄想做邬希的哥哥,纯粹是做梦。
“你什么意思?”,旁人或许看不出,但赵治恺知道他是刻意为之。明明可以赢,却非要保持平局,更像是一种侮辱。
秦璟泽抽了张湿纸巾擦手,冰凉的触感也无法缓解他灼热的体温。就像短暂的亲密接触不是解药,反而是饮鸩止渴。
他无视了赵治恺的咬牙切齿,转向邬希,“衣服可以不用还。”
“那我就不还了,谢谢泽哥”,这正中邬希下怀。他更搂紧了外套,没注意赵治恺在一旁越发阴沉的脸色。
平局不分胜负,惩罚就不该有,但这显然不是大家想看到的结果,吵着强行要求两个人一起受罚,直接吃掉吃一整个柠檬。人群里有人晃动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是黄澄澄的水果,“道具都已经买好了!”
“就这?”,邬希挑眉。这算哪门子惩罚。
提出这个点子的人跟他解释,“据说校草特别讨厌吃酸,赵教官的口味我们倒是没了解过。”
就算是爱吃酸的人,大部分也无法做到干吃柠檬,控制不住狰狞的表情,会很丢脸。
邬希更诧异,“是不是你搞错了,他们俩都挺喜欢吃酸啊”,他抬起下巴指了指秦璟泽。
男人正慢条斯理剥开柠檬吃掉,没表现出丝毫他们想象中的窘迫,面色如常。赵治恺倒是皱着眉头,不过也没有很狼狈。
一片倒吸冷气的震惊之中,邬希感觉自己就是唯一掌握真实情况的智者。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秦璟泽,抿住嘴唇。
季泽最讨厌的就是酸的东西,尝一点都会想吐。秦璟泽顶着一张和季泽如此相似的面孔从容不迫地吃柠檬,让他有种神奇的错乱感。
作弄了一番教官,第三方阵的学生还是不愿解散。
军训的学生很难不对教官产生感情,就算教官严肃不好亲近,临到分别时也只有不舍。
赵治恺催他们赶紧都去吃饭,自己则一直跟在邬希身后,穿过一条走廊,旁边已经没什么人了,他在邬希脚边蹲下,“后天你过生日,我在邵记预定了包间,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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