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楼这边没有多少人,一路上只有他轻微的脚步声。
连接实验楼的来一条路,两个女孩子并肩走过来。
其中一个高个子女孩看到他之后,拍了拍旁边的女孩,朝这边走过来。
“哎!孟听鹤同学!请等一下!”
是很有辨识度的烟嗓。
孟听鹤朝来人看了一眼,停了下来。
那个高个子女孩挽着旁边的圆脸女生,快步走近:“你好,请问可以占用你一点点时间做一个小采访吗。”
孟听鹤看她:“嗯?”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学校记者团的唐秋玥,”高个女孩介绍完自己,侧头看了看,“她是文体部副部长于晓彤。”
“你们好。”
孟听鹤的目光短暂地在于晓彤身上停了一下。
当初他知道名单的事情之后,就和文体部取得了联系。和他沟通的就是这位叫于晓彤的副部长。
唐秋玥言简意赅:“我想针对你的表演进行一些采访,大概耽搁十分钟,可以吗?”
孟听鹤看了一眼神色紧张地扯住袖口的于晓彤,点头应下:“可以。”
唐秋玥的动作很利索,从背包拿出单反,就开始了采访。
看得出来她的问题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很有针对性,也问的恰到好处。
孟听鹤浅谈了演出准备过程和表演心得,但对曾经学习音乐的经历没有多谈。
唐秋玥见好就收,没有继续问这类问题。
采访很简短,唐秋玥问完了之前列好的问题,犹豫了一下,问他:“请问你是怎么萌生出参加表演的想法的?”
孟听鹤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唐秋玥明显和于晓彤的关系很不错,那应该是知道他参演的原因的。
那她为什么要问出这个也许会让旁边的人难堪的问题?
孟听鹤越过镜头,和于晓彤对了个眼神。
于晓彤张了张嘴,冲孟听鹤点头,示意他没有关系。
“因为我接到了上台表演的通知。”
唐秋玥紧跟着问他:“不是自主报名?那么请问为什么不是拒绝而且决定参加?”
这问题对于其实已经有些逾越了,但是唐秋玥还是问了出来。
午睡时间的校园很安静。孟听鹤站在树下,沉默一瞬,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温和而有深意的笑容。
“怎么能辜负他人一片好心。”
……
答完这个问题,唐秋玥就收起单反,朝孟听鹤道谢。
孟听鹤点点头,转身去实验楼。
“请再等等!”
于晓彤在这一趟里第一次开口说话。她小跑到孟听鹤面前,深吸一口气,鞠了个躬。
“我很抱歉,身为文体部的人,当时没有做好审核工作,后来也没有及时和你道歉。”
孟听鹤伸手虚扶起她,摇头叹道:“没关系。后来的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于晓彤听着他清润的嗓音,低头不吭声。
唐秋玥走过来揽住她,无声地对孟听鹤说了句“打扰了”。
等到孟听鹤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唐秋玥才叹了口气,摸了摸于晓彤的头:“我真搞不懂你,明明不是你的错,非要上赶着去道歉。”
于晓彤眼睛有些红:“可是……”
“少来这些,现在也帮你问你了。”唐秋玥把纸巾糊在她脸上,“走,去找你那个揽着所有权力当自己是土皇帝的部长去。”
“啊??”
“她摔了你的手机,怎么的也得让她赔吧。”
……
——
孟听鹤跟唐秋玥点头示意之后,就来到了实验楼。
为项目专门开辟的实验室里没有人,孟听鹤换过外套,站在一台精密仪器前。
手落在操作区上方,却迟迟没有动作。
澄清与否,对他来说一直都不是值得在意的东西。
或者说,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有时候澄清是没有用的。
可是……
孟听鹤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按键,把思绪收敛起来,摁下了开关。
两小时后,孟听鹤结束了一次测试,把实验结果发送了过去。
这个点,实验楼热闹起来,孟听鹤下楼的时候跟一位师姐打完招呼,侧头看了看窗外。
云被压得很低,黑沉沉一片,明明是下午三点钟,看起来像晚上。
孟听鹤走到一楼大厅,抬眼就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
那人稍长的头发被风吹乱了,被他随意抓了起来,沉稳成熟的气息淡了不少,透着一股放荡不羁的狂野。
“贺先生。”孟听鹤脚步顿了顿,走到他面前,“好巧,又碰面了。”
贺凭睢回过头看他。
不巧。
他和院长谈完资金的事之后,还陪程老喝了几杯茶,聊了不少关于他们项目的事情。
也说了不少孟听鹤的事。
程老喝光了院长的茶壶,心满意足地起身。临走前和贺凭睢说:“我们实验楼有个专门的实验室。刚才我看群里说小孟过去做了个实验,说不定你们还能碰上呢。”
贺凭睢波澜不惊地应下。
然后在门口等了小半个小时。
他垂眸看孟听鹤,道:“刚好路过。”
孟听鹤:“喔。”
“顺路出去,”贺凭睢拉开玻璃门,立刻被外面带了点土腥味的风扑了一脸,他皱眉摁住门,“一起吗?”
孟听鹤看了看他落在玻璃门上的手:“好。”
门在松手后立刻被风关实,贺凭睢看着孟听鹤被风扬起的衣角,跟上去。
两人沉默地并排走在校道上。
走了一半,贺凭睢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我前几天去了贺铭昆家里一趟,刚刚和程老聊了聊。”
孟听鹤眨了眨眼:“啊。”
贺凭睢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不缺钱,为什么要去他家。”
孟听鹤有些讶异,明明那天还不愿详谈,现在却这么直接就问出来了。
孟听鹤实话实说:“为了钱。”
……?
贺凭睢已经做好了得到诸如爱而不得愿做替身的回答,甚至已经开始埋怨孟听鹤的眼光太差,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个诚恳的回答,愣住了:“嗯?”
孟听鹤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的想法,老老实实把当时堪称随意又任性的谈话过程和决定告诉了贺凭睢。
说完莫名松了一口气。
贺凭睢听完沉默了好一会。
走到快到校门的时候,才既是无奈又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啊。”
搞半天,居然是因为这个。
不过他倒是不知道,他的好侄子居然还去骚扰孟听鹤。不对……这人知道他侄子的尿性,居然还敢过去?
贺凭睢暗自咬牙,却听见孟听鹤喊他。
“等一下,我们好像还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孟听鹤想起来那天自己惦记的事儿,询问贺凭睢:“要吗?”
手机屏幕被递了过去,贺凭睢心底叹气,手上还是很快速地扫码添加微信,顺便把手机号码也发了过去。
孟听鹤就要把手缩回去。
却被贺凭睢一把抓住。
贺凭睢的手机屏幕上,停留在联系人备注的界面。
他拢住孟听鹤的手腕,慢慢地开口:“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三九感冒灵野不咋好的手榴弹,42522804的地雷!啾咪啾咪!还有感谢昨天的三个句号君的营养液!
第31章 朋友吧
什么关系?
属于另一个人的触感猝不及防贴在手腕, 孟听鹤垂着眼没说话。
认真来说,他们不过见了几次面,唯一算是实质关系的, 也只能说是……一夜情对象?
但似乎又是不一样的,不仅仅是见色起意,也不仅仅是欲望爆发。
孟听鹤思量着两人的关系,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一滴雨猛地砸落下来, 顺着
贺凭睢的虎口滑落在两人贴合的地方。
冰凉的雨滴化开, 随即被体温染的温热。
贺凭睢倏然回神, 意识到孟听鹤还并不知道五年前的相遇, 也不知道他们还在夜莺有一次他并不知道的相遇。
几秒后,这场冬日里难得的,酝酿了一个下午的暴雨彻底落下。
他们已经接近校门口,前后左右除了草坪就是广场。贺凭睢松开了孟听鹤的手,说道:“我的车在前面, 先去那里吧。”
孟听鹤眨了一下眼,把睫毛上挂着的雨滴抖下去:“好。”
……
贺凭睢的车停在靠近校门的停车场,两人过去的速度很快,但衣服也基本湿了。
贺凭睢在后座翻出一条毛巾,盖在孟听鹤头上:“外套湿了就先脱了吧,先把头发擦了。”
毛巾是新的, 孟听鹤看了他一眼,把毛巾摁在头上,突然开口:“按照排除法, 首先不是恋爱关系。”
贺凭睢拉开抽屉的动作一顿,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刚刚的问题。
“但是也不能算路人。”孟听鹤条理清晰地分析,语速很慢, “还有那个关系,不过我觉得不太文雅,应该也不太适合。”
贺凭睢:“……”
倒也不必这么认真分析……
掩下心底的一点遗憾,贺凭睢看着孟听鹤头上被他自己擦得有些乱的头发,叹气:“那我们,姑且算是朋友吧?”
孟听鹤微微歪头,注视着他,点点头,朝他伸出手:“好。”
两人很有仪式感地握了握手。
——当初在贺铭昆家里,他们第一次碰上,也是这样握手。只不过那次只是陌生人的客套。
“既然是朋友了,那庆祝一下,一块去吃个饭吧。”贺凭睢收回手,“如果堵车的话……车里我备了吃的。”
这人怎么突然有了不符合身份的贤惠。
孟听鹤默默感叹,不过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他擦着头发,见贺凭睢已经踩下油门,说:“这次我请。”
眼神里充满了原则性。
贺凭睢侧头看他。
头毛凌乱顶着毛巾,却表情淡然,一本正经说话的孟听鹤……嘶,有一点点可爱。
贺凭睢的声音不自觉带上笑意:“好好好。”
孟听鹤擦头发的动作呆滞一秒。
他怎么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老父亲的慈爱感。
错觉吧。
还是说贺凭睢被人上身了。
好在下一瞬,贺凭睢就恢复了他平时的样子,孟听鹤余光观察片刻,推翻了刚才的结论。
……
江市的市区常年堵车,加上暴雨,路上的车辆几乎是在龟速前行。
很不幸,他们又堵车了。
饿倒是不饿,车里开了暖气,即使没有穿外套也不冷。
贺凭睢手搭在方向盘上,问他:“你跟贺铭昆现在……”
就算知道了哭笑不得的真相,贺总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介意。何况孟听鹤这人解释事情的风格很简洁。
孟听鹤微蹙着眉:“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这样吧,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
说起来,贺铭昆下药这件事好像还忘了算账。
贺凭睢敲了敲方向盘,沉默了一会,说道:“以后别这样了。”
——如果真的还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他,至少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想到这里,贺凭睢想揍他大侄子一顿的想法越发强烈。
孟听鹤点头,算是应下。
车辆依旧还是龟速地前进,车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贺凭睢想起自己说了两次都未说完的话,忘了一眼几乎静止的车流,侧过头看孟听鹤:“那天我说……”
哔——
后面那辆车突然响起尖锐的喇叭,驾驶座的车窗还被摇下来,司机冒雨探出脑袋,大声比比:“愣什么啊,往前开啊!!”
贺凭睢往前看了一眼,前面那辆车不过移动了半米不到。
对这件事执着于仪式感,想要郑重地说出口却三番五次被打断的贺总:“……”
罢了,缘分到了再说吧。
贺凭睢莫名其妙染上孟听鹤佛系作风,自己也没察觉。
后面那人估计是想把堵车的怒火都发泄到别人身上,见贺凭睢把车往前开了,也不饶人,继续大声比比,用词也不干净起来。
贺凭睢的超跑是改装过的,他从后视镜瞥了那探出头的人一眼,心情不怎么好地在控制台操作几下。
车后瞬间喷出一股黑烟,雨夹烟糊了那人一脸。
贺凭睢再顺手按亮了车后的小灯,务求照亮车牌和标志。
那人瞪大眼睛,反复看了几遍,悻悻然缩回去了。
贺凭睢出了一口恶气,也没了心情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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