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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凭睢随手擦了擦自己的头发，走到孟听鹤面前，弯下腰摸了一把他的头发，叹气道：“又没吹头发。”
孟听鹤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地躲开他的手, 很无所谓：“等下就干了，不用吹。”
贺凭睢把人捞起来，摸过吹风机，啪嗒一声按下开关，手法生疏地帮孟听鹤吹头发。
轰轰的噪音里夹着热风，孟听鹤的睡意渐深。
他打了个哈欠，看向贺凭睢系得随性无比的浴袍下露出的大片胸膛，哼笑着调侃他：“光天化日，伤风败俗。”
贺凭睢揉了揉他的头，确定干了之后才在自己头上随便吹了几下。听到男朋友这调侃，贺凭睢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跟着笑：“乱用成语。”
顶灯被贺凭睢关了，只留下一盏小夜灯。孟听鹤看了一眼那盏从未被关掉的小夜灯，任凭男朋友拥住他，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凭睢注意到他的视线和沉默，手臂僵硬一瞬，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昏暗的夜灯下，两道清浅的呼吸声交织着，同样的沐浴露气息融合一起。过了好一会，孟听鹤闭着眼问他：“明天下午有空吗？”
贺凭睢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就着朦胧的灯，捏了捏孟听鹤的耳垂：“可能没有，明天要去隔壁滨市那边出差，上午八点出发。是有什么安排吗。”
孟听鹤摇头。
贺凭睢把人搂紧了些，脑海里突然闪过上个月收到邀请函，试探地问道：“是拍卖会吗，想去玩？”
“也没有特别想。”
江市这次的拍卖会筹备了半年，珍贵物件和新奇玩意儿都有不少。
但这不是吸引孟听鹤的地方。毕竟以孟家的家底，拍卖会上的那些东西他从小到大也见了不少，新奇感约等于无。
他只是想，如果是和贺凭睢一块去的话，也许会比较有意思。
这次的拍卖会没有缘分就算了，以后还有机会两个人一块去。这一次有个东西他还挺想要的，一个人去也没关系。
孟听鹤三两句说服自己，松开揪着被角的手，继续酝酿睡意。
贺凭睢睁开眼看了看自己昏昏欲睡的爱人，动作很轻地给杨特助发了几条信息，才搂着人入睡。
……
——
第二天孟听鹤醒来的时候，床铺的另一半已经空了，但还有留有余温。
孟听鹤睡眼惺忪，下意识滚到了那块还有余温的，微微凹陷下去的地方。
又躺了一会，孟听鹤才爬起来，按着床头柜上贺凭睢留的纸条的指示，去厨房觅食。
厨房的锅里温着五谷养生粥。孟听鹤盛起一碗，想象着贺凭睢这几天窝在厨房的样子，眼里不由得染了一丝笑意。
贺总言行一致，说要提升厨艺就提升厨艺。这段时间上门做饭的阿姨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外卖也几乎没有。
——贺总非常舍得花时间下功夫，厨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步。
这一点让停留在只会煮面的孟听鹤叹为观止。
……
下午。
孟行昱让人提过来的那辆车放在车库落灰半个多月，第一次被车主人孟听鹤宠幸。
孟听鹤的开车风格和他本人的性格非常相像，佛系平和不争不抢，偏偏又开得稳当，也没人能超车。
按着导航提示，孟听鹤来到拍卖会所在的地方。
地点在林家名下的酒店的拍卖厅。孟听鹤把车交给泊车小弟停好之后，指尖夹着邀请函，悠悠地往大厅走。
“孟听鹤，你怎么会在这里。”
人来人往，忽然有人喊住孟听鹤，声音极其欠揍。
孟听鹤已经快要走到大厅门口，几步之外就是检查邀请函的侍者。他脚步微顿，眼尾朝声音轻飘飘地掠了过去。
贺铭昆大步走过来，旁边跟着一个孟听鹤没有见过的男生。
这个出了名的二世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孟听鹤的脸，记忆里还是学校那些人最初给孟听鹤套上的标签，倨傲地提醒他：“进这个拍卖会要邀请函的，你知道吗？”
能受邀参加这次拍卖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时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个不动声色地往这边看，隐约还能听到疑惑的议论。
他旁边的男孩子看着孟听鹤的手，尴尬地扯了扯贺铭昆的袖子，可惜贺铭昆没看懂他的提示，反而甩开了他的手。
孟听鹤对贺铭昆这话简直莫名其妙，抬起指尖夹着的东西，淡淡地提醒他：“市二医院离这里只有十分钟车程，结束之后记得去挂个眼科。”
“……”
贺铭昆被猛地噎住，顿了好一会，在孟听鹤不耐烦地要转身进拍卖厅的时候出声说道：“我小叔不是说最喜欢你？怎么就给了你个邀请函让你自己来，他自己不过来陪你？”
孟听鹤已经产生了双倍的莫名其妙。
且不说这个邀请函是直接发到孟家的，这大侄子当所有人都和他似的无所事事呢。
他男朋友工作很忙的。
孟听鹤完全失去耐心，掀起眼皮看了贺铭昆一眼：“这个邀请函是我的，他来不来似乎也和你没有关系。”
贺铭昆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固执地坚持最初的观点，哪怕听到孟听鹤这样说，眼里的尴尬竟然也能在瞬间变成了怜悯。
那眼神仿佛在说——真把我小叔给你的东西当自己的了，就是不在意你没有来陪你，居然还替他说话。
孟听鹤皱了皱眉，没有再和无法沟通的人对话，干脆地转身往大厅走。
黑底金纹的邀请函被递到了侍者面前。那侍者围观了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原本还有些疑虑，看清邀请函上的名字之后，当即微微变了脸色，恭敬地请孟听鹤进去，并暗示另一个侍者引他去座位上。
这一片除了贺铭昆几乎都是人精，看到侍者的反应，差不多也猜到了孟听鹤的身份，隐约的议论声立刻停了。气氛微妙的凝固几秒，又活络起来。
孟家的位置在前排，巧的是，主办方知道孟家有个公子和贺凭睢是一对之后，就刻意地把两家的位置安排在了一块。
导致落座之后，孟家所在的长沙发只坐了孟听鹤一个人，而他旁边的沙发上是贺铭昆和那个男生。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当然，尴尬并不属于孟听鹤。他看了一眼拍卖品名单，给柳闻筝和贺凭睢各发了一条信息。
柳闻筝估计是在忙，给他弹了一句自动回复。
-哥，你亲爱的弟弟正在忙，等我忙完立刻回你QAQ
孟听鹤在那个颜表情上戳了一下。
这小子，怎么还突然卖起萌来了。
贺凭睢也没有回他信息，应该也是在忙着开会。
孟听鹤指尖敲了敲手机外壳，他男朋友开会的时间似乎刚好和拍卖会的时间重合。
参与拍卖的宾客陆陆续续落座，拍卖会准点开始。
半个小时过去，已经卖出去了好几样，现场气氛被炒得很热。
但孟听鹤没什么兴致。
一来，最开始拍的几样东西，孟听鹤都不怎么感兴趣。他想要的被放在了压轴。二来，他的男朋友还没有回他。
偏偏贺铭昆在这半小时里拍了两个小玩意儿给他旁边的男生，还一边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他。
孟听鹤垂着眼划拉了一下屏幕。对话框依旧毫无动静，半小时之前是怎样的，现在就是怎样的。
他对贺铭昆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也带了点小情绪。
好像，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孟小鹤：歪？男朋友工作完记得理我一下。
#懂事#
贺总：谢邀，心都化了，立刻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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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辛夷，46345032的营养液！啵唧！
第81章 袖扣与表
拍卖会进行的同时, 江市近郊一家地下会所。
幽暗的大房间里围坐着几个人，一片烟雾缭绕。正中间的那个络腮胡猛地喷出一口烟，声音含糊地对角落的人说：“小贺啊，怎么突然突然拉了那么多人。”
“也不多, 都是知根知底的。”光线照不到的角落, 贺熙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拘谨腼腆, 眼底却是漠然又冷静, “毕竟这世上, 谁会拒绝钱呢。”
那络腮胡显然没有完全信任他，呵呵笑了两声：“我听说那台机器搁你儿子家放了几天？”
贺熙捏了捏旁边女人的腿, 态度很好地解释：“嗯,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而且那只是半成品, 即使真的有意外也没关系。”
络腮胡上下打量了他几遍, 才意味不明地说：“贺家的儿子果然有本事。”
也不知道贺家当家的那位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儿子来做他们这些勾当, 会是什么心情。
面对络腮胡的明嘲暗讽, 贺熙也没生气，四两拨千斤地说道：“比不得您厉害。”
……
——
同一时间, 拍卖会还在继续。
台上被小心翼翼地搬上来一幅画，拍卖师站在台上抑扬顿挫地介绍这幅书画。
孟听鹤就着介绍拍卖品的小册子, 端详了那幅画几秒。
是某个知名大师的真迹, 画风豪放大气。
这个大师的另一幅出名的山水画此刻在老孟工作的那间书房里挂着。
孟听鹤默默欣赏了一会那幅画, 把目光收了回来，低头看手机。
他和贺凭睢的聊天框依旧毫无动静, 倒是柳闻筝忙完了，兴高采烈地给他发信息。
-哥！我都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去拍卖会玩了！嘤嘤嘤为什么我在国外，我想和你去。
不怪柳闻筝这么激动。孟听鹤从小就对这些事情提不起劲，每次出门都是被精力旺盛的柳闻筝拖着出去。
两兄弟都还在家的时候, 孟家每年都会收到不少拍卖会的邀请函，兄弟俩去过几次，但没有哪次是孟听鹤主动去的。
这次让靳梁把邀请函给他大哥，柳闻筝根本就没想过他真的会去，当即就是一通吱哇乱叫。
但是孟听鹤的关注点和柳闻筝的并不一样。他想象了一下他弟打扮得斯文精英然后朝他嘤嘤嘤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再乱嘤的话，出去不要说我是你哥。
柳闻筝：嘤！
下一秒就撤回了。
孟听鹤注视着屏幕：“……”
和他弟瞎聊的那么一会时间，拍卖师已经介绍完了那幅画，在座的各位开始竞价。
而他置顶的那个对话框依旧毫无动静。
孟听鹤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给他弟弟发信息。
-想要什么，我给你拍。
至于来拍卖会的初衷，那个想拍下来给男朋友的东西……
看缘分吧。
孟贺两家的沙发离得很近，孟听鹤坐在沙发中央，而贺铭昆不知道怎么想的，坐在靠近孟家沙发的那头，两人也就隔了两三米的距离。
注意到孟听鹤只看不买的举动，贺铭昆摇了摇头，声音不大不小地啧了两声。
孟听鹤刚回复完狂喜的弟弟，就听见旁边鄙夷的啧声，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其实在经过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孟听鹤在外界眼里早就不是什么贫穷的小可怜了。
学校论坛那些人对他身份的猜测已经换了几十个版本了。有人往京市的孟家猜过，但由于可能性实在太低，再加上孟家没有对外说过这些隐私，他们也就跳过了这个可能。
直接跳过了真相。
外界那些人不清楚他家到底是什么背景，但是贺铭昆也至今不知道，他是没想到的。
不知道就算了，还一定要一副充满优越感的模样。
仿佛在希望孟听鹤看清楚他贺家唯一的孙子的身份优势之后就能乖乖和他走。
孟听鹤对他无话可说。
话说回来，这人把小筝奉为白月光，但是估计除了知道小筝家里挺有钱，应该也是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这时候台上那幅画已经成交，换上了下一个拍卖品，一支嵌满钻石的钢笔。
拍卖师口若悬河：“本支钢笔由白金精制……”
孟听鹤看了一眼柳闻筝屁事颇多的要求，举起了牌子。
旁边，贺铭昆原本还想继续发出莫名其妙的动静，看到他举牌，顿时愣住了。
孟听鹤看都没看他一眼，冷静平淡地举牌竞价，非常干脆地拍下了这只上千万的钢笔。
周围若有若无地投来打量的目光，孟听鹤八风不动，稳稳地坐在沙发上。
接下来的几样拍卖品孟听鹤都不怎么感兴趣，也就没有竞价，低下头告诉他的憨批弟弟给他整了一支钢笔。
他退出满屏幕欣喜感叹号的聊天界面，就要锁屏的那一霎那，通知栏顶部弹出一条新信息。
是他男朋友贺凭睢发过来的。
-乖宝，还在拍卖会吗？
孟听鹤注视着这句话，心跳莫名开始加速，缓慢地敲下回应。
-嗯，还在这边。
贺凭睢却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别乱跑。
孟听鹤挑了挑眉，换了个舒服且端庄优雅的坐姿，漫不经心地看他们竞价。
原本还有不少人注意他这边，见他拍了个钢笔之后又没有动静了，又收回了目光。
但贺铭昆比较奇特，他不觉得是孟听鹤看不上这些东西，他动了动聪明的脑瓜，推测出孟听鹤是打肿脸充胖子，花完了能花的所有钱，所以只能干看别人竞价。
整个拍卖厅的气氛很热，拍卖师看着台上的酒樽，目光巡视着整个大厅，大声说：“六百万一次！六百万两次！”
酒樽最后被一位女士拍下。孟听鹤跟着鼓掌祝贺那位女士，但没有看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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