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鬼扭着身子逃脱他的钳制,宪禾:“都说了这只羊是小将军的,小依也喜欢它,你不能吃它,恒王府饿着你了吗?你怎么还三天两头的打它的主意?”
帝鬼气上来了:“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吗?再说我吃只羊怎么了?阿焱会怪我吗?一只白羊,叫什么小黑,听着就来气!”
简直像小孩子闹脾气,宪禾没忍住笑了出来,帝鬼还是家猫大小,抬起头看他:“你笑什么?等解决完百嫁山的事,老子第一个先吃了你!”他小小的身子大放厥词,加上之前一直说吃小黑也没吃,宪禾只当他是说笑,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走过去伸出舌头舔在帝鬼嘴上,狼之间打招呼便是如此,帝鬼救了他娘亲,他早已将帝鬼当成了族人,帝鬼被他热呼呼的大舌头舔过,有些飘飘然,狼和雪豹虽然种族不同,但都喜欢为亲密的人舔毛,喉咙里咕噜咕噜起来,心想小狼伺候得不错,吃了怪可惜的,要不先留他一命吧。
宪禾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里逃生了一回了,说道:“山神大人让我来叫你,说小将军醒了,晚上恒王府设庆功宴,李叔做了你最爱的烤肉,让你过去。”
帝鬼见太阳西沉,蹭了蹭小依的腿:“小依,改天哥哥再来找你玩。”说着蹿上屋顶几步便没影了。
恒王封地都城吉荣城,神宇国第三大城,三面环山,北方的冷风吹不进来,虽然离雁鸣城只有五百里多地,却完全没有北方的苦寒,气温要比雁鸣城高上许多。
恒王府是御赐的宅邸,五皇子司未恒是前皇后所出,皇后在他三岁时便去世了,他被现在的皇后养大,深受国主喜爱。王府规模宏大,红墙环护,恒王向来低调,没有那些奇珍异草雕栏玉砌金砖琉璃瓦,少了这些装饰和脂粉气,整个府邸倒是显得更为大气恢弘。
竹林掩映下朱漆的院门上悬着一块木匾,原木的色泽时间久了有些发乌,却透出一股久远的厚重感,上面草书题着三个字“岭上云”。这里是雷焱作为恒王内弟,司未恒特意给他在恒王府留的院子。
雷焱醒转过来,他睁开眼睛,鹅黄色的帐子顶上秀着几丛栩栩如生的兰草。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像浮在云端,鼻间传来幽幽淡淡的冷香,一人披着白衣,伏在他身边的床榻上。
他只动了动一只手,那人睡得浅,一下便醒了过来:“阿焱……”白隐知道他会醒过来,但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阿焱,你总算醒了。”
我们还活着……雷焱有点想哭,他暗骂自己丢人没用,这辈子的眼泪都在白隐面前流光了,这人太能消磨他的意志了。
他坐起身来,有些迷糊地问道:“这是哪儿?”
“这是恒王府。”白隐给他解释道,“三天前雷将军率援军及时赶到,打退了秦阳军,一直将他们赶回秦阳边城。秦阳大败,伤亡惨重,厉泽先派使臣和谈,现在应该到天麓城了。听恒王的意思,神宇国主还是想要与秦阳和解……”
“哼!”雷焱哼道,他太清楚国主的懦弱,若不是他的懦弱无为,秦阳岂敢欺压到神宇头上!万千将士的血算是白流了!他刚刚醒过来,头还有些沉,手扶在额角。
“没事吧?”白隐问道,“我已经为你疗伤……”他顿了顿,想起三日前自己胸口腹部喷出的鲜血,那切身的疼痛,心揪成一团针扎一样地疼。他满眼的心疼和怨怼:“若不是我濒死前冲破了禁制,能够自由调用白山之力,咱俩现在已经归于虚空了!”他挪开一点,转过头去生闷气。
雷焱看他生气,心中愧疚不已,厚脸皮凑过去,把下巴放在他肩上,鼻尖蹭着他脸颊:“白隐……”轻轻叫了一声,他伸出双臂环住白隐的肩,“我错了……”其实他没觉得自己错,但是不管怎样人家生气了,就得哄一哄。
白隐不吃他这套,脸转向另一侧:“小将军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
雷焱把他的脸掰回来,鼻尖对着鼻尖,墨黑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眸,彼此气息交缠,他忍不住脸红了,眼神下移到他唇上,飞快地说了一句“我爱你”,在白隐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吻了上去。
白隐切切实实地听到了,心想这人真是不会好好说话,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跟敷衍一样,但他又确实被哄得满意极了,微笑着用舌尖顶开他的唇瓣渡过去,滑腻滚烫的舌头缠在一起,小将军喉结攒动,从中溢出舒服的呻吟声来。两人搂在一起,亲昵的感觉又真实又虚幻。
白隐感到搂着自己肩背的手臂慢慢收紧,他顺势将人推倒在床榻上,抽出胳膊去解雷焱的衣袍,他受了伤,为了方便治疗,衣袍只是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手勾着腰带一松便全解了开来,露出精瘦的腰腹胸膛,白皙的皮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疤,粉色的刀口从前胸穿到后背,白隐心疼地吻他,庆幸他们还活着。
雷焱也动了情,经历了生离死别,他只想与白隐亲密地贴合在一起,衣袍太碍事了,他着急去解白隐的衣服,急得手指微微颤抖。
白衣落地,他惊呆了。
白隐身上和他一样,也布满伤疤,两人所有受伤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他手指拂过那些被灵力治疗,已经愈合的伤口。此刻他才真正明白,生死相连的意义,他才真正理解白隐对他的感情。他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恨自己的大无畏,恨自己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些对一个武将来说必备的品质,却成了伤害他最爱的人的武器。
“对不起……对不起,白隐。”他搂着白隐,把头埋在他颈间,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对不起……”明明发誓再也不对他说“对不起”这三个字的,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隐俯下身任他搂着自己发泄情绪。
“阿焱,我爱你。”他吻掉他眼角的泪,“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战前答应我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什么?”雷焱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千辛万苦将你的百姓安全送到这里,我要我的奖励!”白隐分开他的双腿挤了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早已没有温情,只有炙热的情欲和占有欲,“你为了你的百姓你的国土,抛下我,害我担惊受怕,小将军,现在战事平息了,你该是我的了吧?”
雷焱顿时想了起来。
等得胜,我全都给你。
当时头脑一热说的话,现在成了被他拿捏的把柄,他的心悸动不已,害怕、抗拒还有一丝丝的兴奋,下身高高地挺立起来。
他在白隐那里已经没了信用,他不能再言而无信了。
可是……
他害怕极了,被围攻他没有害怕、与厉净竹交战他没有害怕,但白隐热切的眼神,顶在他腿间的炽热欲望让他害怕了,他想反悔,话还没说出口,门被推开了。
林彤走进来一眼就看见床上的情形,慌忙背过身去:“对不起对不起小将军!”
白隐坐起身来,淡定地把衣袍捡起来穿上:“何事?”
林彤倒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王、王爷说大将军到了,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小将军和白公子过去。”
白隐看了眼脸红地快滴血的小将军,笑道:“知道了,我们换身衣服就过去。”
林彤逃也似的跑了出去。白隐重新俯下身,雷焱紧张地拉紧衣襟,他就当没看见,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附在他耳边说:“小将军可不能食言。宴席结束后我来取我的奖励。”
第50章 宴席
雷焱穿着司未恒给他准备的衣袍,他们从小一起在宫中念书,司未恒最熟悉他的喜好和尺寸。
玄色直襟长袍衣襟袖口都滚着流云刺绣的金边,下摆垂至小腿,腰间束着黑色羊皮质宽腰带,以金色锦带束紧,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他虽是武将出身,常年驻守边关,驰骋沙场,却是英姿天成丰神俊逸,板直挺拔的肩背犹如雪中青松,骨子里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瞥了一眼白隐,半刻前还色眯眯仿佛要吃人的人,现在正人五人六装模作样地整理着衣袍,真像一只千年的狐狸。
“阿焱总看着我干什么?”白隐将长发束在脑后,突然开口问道。
雷焱脸红了一下:“谁、谁看你了!”说着就往门口走,还没推开门就被人拉住。
“外面冷,当心着凉。”他被一张巨大的黑色狐裘裹住,白隐把他裹在里面拉进怀里,看着他推在自己胸口微微颤抖的拳头忍不住笑着问道,“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啊!你胡说!“雷焱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快走吧,别让五哥和我爹等着了。”
白隐手扶在他背上,贴在他发烫的耳边说道:“能不能不去?现在就想取你的精元……”
雷焱心头忽悠一荡,差点没软在他怀里,又羞又气地一把推开他,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好了,喘着粗气吞了吞口水。白隐不对劲,虽然他一直很色,但今天这势在必得的架势像一张大网,里面滚烫如岩浆的欲望让他无处可逃。
自己分身有隐隐抬头的迹象,雷焱只想赶紧逃走。
白隐看着头也不回夺门而出的心上人,笑着摇了摇头。
恒王府很大,沿途遇上的婢女小厮都认识雷焱,纷纷停下见礼,雷焱只顾低头往前走,差点撞上人。
“阿焱!”
雷焱刚还在想如何拒绝白隐,盘算着用嘴,或者像以前一样把大腿借给他,晚上伺候好了那只狐狸精,他就不会惦记自己的屁股了吧……猛一抬头见到来人,心里咯噔一下腿一软跪在地上。
“爹……”
林野忍俊不禁将他搀扶起来:“小将军这是怎么了?许久没见着大将军了吗?干嘛行这么大的礼?”
雷霆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哼道:“让秦阳打得这么惨,他怕是没脸见我!”
其实自己的儿子能够在如此悬殊艰难的条件下坚持了一天半,坚持到援军到来,自己浑身是伤,险些毙命也没有退缩,他心里还是挺骄傲的。
他见儿子不再易容,心下宽慰,以前便觉得雷焱被几个纨绔小子说了几句便过于在意自己的容貌,没有气度,现在看着与心爱亡妻极为相似的容颜,他心软了,收起严父的态度,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雷焱只要见到父亲便会紧张,收敛心思正色回道:“已经无碍了,爹您不用担心。”
雷霆点头,问道:“这位是?”
白隐换了一身月白锦缎宽袖长袍,少了一分清冷,多了三分华贵,乍一看就像天麓城里娇生惯养出来的贵公子。
雷焱顿时心跳加速,冷汗都冒了出来。
白隐给岳丈行礼,笑道:“雷将军久仰了,在下白隐。”
林野惊喜道:“原来您就是白公子!”
雷霆来的路上就听老李说了白隐两次解救雁鸣城、又护送百姓来到吉荣城的事,毫不夸张地说,若是没有白隐,恐怕雁鸣城早已失守,秦阳军此时正一路南下,兵逼天麓城。
他一抖披风,郑重其事地给白隐行了军礼:“白公子,老夫代雁鸣城百姓和将士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白隐扶起雷霆,大方温和地说道:“大将军不必客气,我只是帮阿焱而已,我是他的……”
雷焱刚缓了口气,因他这句话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慌忙解释道:“对对对,他是我的朋友,他帮我的忙、帮我的忙……”他把白隐拉到身侧,“爹,林叔,咱们先往正厅走吧,别让五哥等急了。”
雷霆林野走在前面,雷焱松了口气,手心突然痒痒的,低头一瞧,自己还拉着白隐的手,被他笑眯眯地蜷着手指挠在手心,吓得赶紧甩开他的手。
白隐也不生气,跟在他身边走进正厅。
司未恒迎了上来:“岳父!请上座。”
雷焱看见司未恒就放松下来,从小在家闯了祸,是姐姐和李叔帮他遮掩,在外面闯了祸,就是五哥帮他,有五哥在,他在他爹面前就没那么紧张了。
“五哥!”已有大半年没见,雷焱兴奋地跑过去,“不对!姐夫!我姐怎么样?”
司未恒身着浅葱色绣竹锦袍,腰系玉带,头戴嵌羊脂玉的银冠,容貌虽不是天人之姿,但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室气度。
微微笑着:“阿焱,你姐姐很好,总是惦记着你,过几日你与我一同回天麓城,到时去王府住多陪陪她。”他看见白隐,行礼道,“白公子。”
“王爷。”白隐昨日便见过恒王了,恭敬又疏离地朝他回礼。
司未恒把白隐让到自己左下首的位置:“白公子请坐。”
白隐想跟小将军坐在一起,但看雷焱坐到对面大将军下首,右边是林野,没有他的位置,于是不太高兴地坐了下来。
司未恒举起酒杯:“今日虽说是庆功,但都是自家人,诸位莫要拘谨!这第一杯酒先敬战死的将士!”这是庆功宴的传统,为国捐躯的烈士用身体和鲜血铸就了神宇国的铜墙铁壁,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所有人都站起来,一饮而尽。
“第二杯酒……”司未恒举着酒杯转过来,对白隐说,“第二杯酒敬白公子,没有白公子的话,战火恐怕已经烧到吉荣城了。白公子,待我回天麓城,会将向父王禀明,神宇举国上下都会感激白公子。”
白隐举杯客气道:“王爷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正厅内都是神宇军、迅霆军将领,没有外人,林野心直口快:“白公子过谦了,此番秦阳国国师都出手相助了,咱们国师一点不着急,还在天麓城修生养性呢,哎,同是白山弟子,我看白公子更适合做国师!”
“是啊!白公子做了国师,那打秦阳国不跟玩似的!”其余将领纷纷附和,雷霆严肃道:“不可妄议国师!”
林野不甘心又补了一句:“白公子心系百姓,就是比那个眼高于顶的裴国师强!”
白隐笑道:“多谢诸位抬爱,在下并没有入世的打算。”
他话说到这里,众人除了惋惜也不能强求,司未恒举起酒杯:“第三杯酒敬小将军和诸位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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