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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晗低着头，轻声道：“沈停云，你能把他给我吗？”
“谁？！”陈励震惊到破音。
“沈停云，我姐夫，你可以吗？”柳湘晗又重复了一遍。
所有人表情都变了。楚骄阳急忙问：“晗晗，你是不是喝醉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一刻，柳湘晗突然很想一吐为快，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发泄大喊，“我喜欢沈停云！从十七岁开始喜欢他，可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他是我姐夫！就算他们已经离婚了，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可我真的好喜欢他呀，喜欢到心都在疼。”
柳湘晗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掉了出来。
所有人被震惊到无言。
柳湘晗趴回桌上，肩膀一颤一颤，喃喃自语：“昨天晚上，他问我喜欢谁，他要帮我，他什么都不懂，五年了，他什么都不懂。我喜欢的明明是他啊，他从来都不知道。”
穆羽炀轻轻拍他的后背，所有安慰的话此刻一句都说不出来。爱上不该爱的人的心情他们不曾体会，但显然要比普通的失恋要痛苦百倍。喜欢一个人，却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会有结果。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爱而不得。
柳湘晗虽然外表看着柔弱，但比任何人都坚强，拍戏时曾被搭戏的演员打伤额头，当场血流如注都不曾喊一声痛。该是如何的伤心，才能让如此坚强的孩子哭得泪流满面？
四位哥哥都不禁心头泛酸。
这顿火锅，几乎没有人动筷子，柳湘晗终于把这么多年的痛苦都宣泄了出来，一哭就停不下来，其他人无法安慰，只能默默陪着他。
柳湘晗哭到后来哭累了，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陈励不由得松了口气：“总算是睡着了，再哭下去我还真担心他晕厥。”
穆羽炀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我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重的心事。”
陈励沉默了会儿，道：“这事，本来也不好说出口的，晗晗大概是真的忍到极限了吧。五年啊，一般人谁受得了。”
许肆白道：“让他自己消化吧，这事我们帮不上忙，今天这些话听过就忘，今后都别提起。”
“知道，”陈励轻轻掐了掐柳湘晗的脸颊，小声抱怨，“怎么偏偏就喜欢上自己姐夫了呢，虽然你姐夫确实挺帅，但帅也不能当饭吃啊。”
“你别把他吵醒。”楚骄阳拍掉他的手，“扶他回房睡吧。”
“我来吧。”一道突兀的男声突然响起。
大家转过身。
沈停云站在众人身后，定定地看着柳湘晗，眼中，神色复杂。
第22章
要不咱们试试吧
原本应该在外面跑通告的沈停云突然出现在了家中, 所有人都小小的震惊了一下。穆羽炀说话的声音都沾染上了一点慌张：“停、停云哥，你不是有通告吗？”
“临时取消了。”沈停云面色淡然地解释道。紧接着遍越过众人，径直抱起了柳湘晗。
沉睡中的柳湘晗对于此时混乱的场面毫无所觉，只是感觉包裹着自己的怀抱很熟悉, 便习惯性地蹭了蹭。
沈停云抱着他, 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温柔的动作就和平时一样。
穆羽炀对于他的态度感到奇怪, 试探问道：“晗晗说的那些话你听到了吗？”
沈停云默默无言, 轻轻点了点头, 表情深沉, 一改往日的闲散淡然。
穆羽炀看着满脸泪痕, 伤心地让人心碎的弟弟，心里也难过地要命, 轻声说了一句：“晗晗是个好孩子, 他从没期盼过什么。”他只是不小心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沈停云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没有难掩心疼：“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没人会比我了解。
穆羽炀见沈停云好像并没有对柳湘晗流露出半点厌恶之色, 心下稍安，摆脱道：“晗晗醉了不安分, 今晚麻烦你照顾一下，醒了就给他泡杯蜂蜜水。”
“好, ”沈停云礼貌又疏离地下逐客令，“天色不早了, 你们也早点回家吧。”
四位队友怀揣着一肚子心事，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沈停云抱着柳湘晗回了卧室。两条大狗好像知道主人喝醉了，寸步不离地紧跟着进了屋, 沈停云刚把人放床上，凯撒就把它的大脑袋搭在了床沿，一脸担忧地看着柳湘晗。亚历山大则是绕着沈停云打转，是不是甩他一个冷眼。
沈停云现在是真的压力山大，他似乎能从亚历山大那双睿智的双眼中读出一丝淡淡的警告，就好像在说——敢欺负他我就咬死你。
沈停云无力地垮下肩膀，重新看向了柳湘晗。
柳湘晗一沾床立即蜷缩起了身子，回归了在妈妈子宫里时的原始姿势。他们说，喜欢这么睡觉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这个姿势沈停云见过不少次，但一次都没往深处想过他为什么会选择的姿势。
柳湘晗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即便是睡着的状态也会时不时的抽噎一下，眼角湿红。
沈停云叹了口气，用拇指抹去眼角浸出的湿意，喃喃道：“天底下这么多好男人，为什么偏偏喜欢上我呢？”
睡梦中的柳湘晗突然呓语了一句：“那又怎样，他们都不是沈停云。”
沈停云一惊，急忙凑近：“晗晗？你醒了？”
然而柳湘晗说完那句话后又没了动静，睡相安静乖巧，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沈停云无奈又觉好笑，又联想起之前柳湘晗睡着后和自己对话的场景，越发觉得柳湘晗大概是有能用梦话和外界正常沟通神奇技能。为了验证这一猜想，他又试探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喜欢沈停云？”
柳湘晗果不其然又闭着眼睛回答了：“因为他对我好。”
沈停云有些不相信：“就因为这个？炀炀他们也对你好啊？为什么不喜欢他们？”
“不一样，”柳湘晗摇摇头，语速有些慢，“我难过他会安慰我，我被欺负了会帮我报仇，会带我去游乐园，会扮丑哄我开心，没有比他更好的人。”
“真的吗？”沈停云轻轻一笑，“他真的有这么好吗？”
“真的呀。”柳湘晗认真地点点头，可很快又瘪起了嘴，语气委屈又难过，“可是他不可能属于我。”
“为什么？”
“他是我姐夫，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喜欢他，他会觉得我是变态，会讨厌我。”
有那么一瞬，心脏处传来轻微的刺痛，沈停云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不会的，你不是变态，他也不会讨厌你。”
半梦半睡的柳湘晗从潜意识里小声地问：“那他会喜欢我吗？”
这一次，沈停云无法再安慰他了。
一直以来，他都把柳湘晗当成亲弟弟宠着让着。喜欢吗？肯定是喜欢的，但他也明白这种喜欢和柳湘晗希望的喜欢是两种性质的。他如果仅仅是为了哄柳湘晗开心，断然可以现在就骗他说是喜欢他的，但他不愿意，因为这样就是在轻贱柳湘晗的感情。
他在餐桌上说的那些话，他在卧室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也是直到那时候他才意识到为什么以前他玩笑着说要亲他、说什么做不成姐夫做丈夫，他的情绪会这么大。那些话于他而言只是一句有些过界的玩笑话，说过笑过就忘了，可对于柳湘晗来说，却是他这辈子都或许难以企及的奢望，他每一次的玩笑，对于他都是最残忍的鞭挞。
这段感情早已千疮百孔，更讽刺的是，这些伤口竟然都是他一刀一刀亲手捅出来的。
那时候的柳湘晗该是多难过啊。
沈停云第一次有了自我反省的冲动。柳湘晗说他没心没肺果真没有说错。
“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沈停云轻声道歉，本想向以前一样吻额头安慰，却又在触碰到的前一刻停住了，改用手指在他额头轻轻一点，“睡吧，睡醒就好了。”
柳湘晗迷糊地嗯了一声，伸手抱住了沈停云的手臂，小猫似的用脸颊蹭了蹭。
沈停云眼中泛起轻柔的笑意，只得重新坐下来，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静静地陪了他一整夜。
第二天，柳湘晗在刺眼的阳光和头疼的双重刺激下醒来。宿醉的脑袋昏沉的像一团面糊，太阳穴突突跳着。
“嘶——”他低低呼了声痛，想要伸手去揉，却发现臂弯里躺着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胳膊。他一动那条胳膊也跟着动了。
“你醒啦，头很疼吗？”沈停云在床边趴了一夜，趴地全身酸痛，但见柳湘晗不停地用力按揉太阳穴，神情很是痛苦，也顾不得僵硬的四肢，赶紧把柳湘晗扶起来，“很难受？”
“还好。”柳湘晗还抓着沈停云的手臂，赶紧松开，发现自己睡在卧室里，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但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又喝醉了？”
沈停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是又啊，你这几天酒喝得有些多，不能再喝了。”
“嗯。”柳湘晗对于这个提议无可无不可，他本来就不是很爱喝酒，只是这几天心情不好，这才喝得多了些。
他已经记不清昨晚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了，但是剧烈的头疼，以及胃里无法抑制的恶心感，无一不在提醒他昨晚醉得有多厉害。
沈停云让他先靠躺着休息一会儿，自己跑去厨房倒了杯蜂蜜水。
半杯蜂蜜水下肚反胃的感觉才有所减缓，柳湘晗舒了口气，问：“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停云面不改色地扯谎：“唔，有些晚了，回来的时候你刚好在发酒疯，我费了半天劲才把你弄床上。后来又抱着我的手臂不让我走，我只好趴着睡了一晚上。”
柳湘晗大脑还迷糊着，也没深想就相信了，看着他还有些僵硬的四肢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又面色一紧，紧张地问：“我喝醉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沈停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柳湘晗摇摇头，隐隐觉得沈停云的表情有些奇怪，就好像自己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心下一慌：“难道我真的说了奇怪的话？”
沈停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你沾床就睡了，叫都叫不醒。”
“那就好。”柳湘晗松了口气。
沈停云失笑，扯了张纸巾替他擦了擦嘴，明知故问：“怎么这么紧张，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和你没关系。”柳湘晗脸颊微红，掀开被子下地，踩着拖鞋往浴室走。
“晗小晗，你又伤我心了。”沈停云还是习惯性地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却没有像以前那样黏上去在柳湘晗刷牙的时候捣乱。这一次，他走到浴室门口就停了下来，与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安静等待着。
柳湘晗也很快发现了异样，边刷牙边从镜子里看他，表情有些疑惑。
沈停云装作没注意到，在门口站了会儿体贴地问：“你要不先洗个澡？我去准备早餐。”
柳湘晗低头闻了闻，一身的酒臭味，实在是难闻，就答应了。他看着沈停云离开的背影，眼中的疑惑渐深。今天的沈停云确实有些不对劲，他已经可以肯定了。从起床到现在，沈停云一直很正经，没有任何出格的举止，换做常人或许没什么不对劲的，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最大的不对劲。就连他喝醉酒这件事，放在以前他为了给他科普过度饮酒的危害哪次不是扯出一篇千字小论文侃侃而谈，今天却除了端上一杯蜂蜜水其余一句话都没啰嗦。
这种疑惑在吃早饭的时候到达了顶点。
沈停云虽然现在的厨艺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吐司煎蛋，但是有时候犯懒还是会用西餐应付了事，今天却是满满一桌中式早餐，豆浆包子油条以及各种精致糕点，品种繁复地推个小车就能直接去摆摊了。
沈停云把食物一一摆在他的面前，说：“这些都是德轩斋的老师傅做的，排队都难买到，你尝尝，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常点。”
德轩斋柳湘晗是知道的，和之前苏青静邀请他去的会员制餐厅差不多，本质上都是上流人士的消费场所，一个蟹黄包就能卖出几百大洋。柳湘晗粗略地算了一下，这一桌的食物起码小几千。
他心情复杂地坐下来，接过天价蟹黄包仔细瞧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沈停云期待地问：“怎么样？好吃吗？”
柳湘晗点点头，三位数的包子，能不好吃吗。
沈停云满意一笑，又给他舀了一碗山药粥：“你这几天酒喝得有些多，这是养胃的。”
柳湘晗接过粥，歪头看他。
沈停云也跟着低头看自己：“怎么了？我身上有东西？”
“没有。”他只是觉得今天的沈停云格外地温柔体贴，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顿早餐贵是贵了点，但是贵也有贵的道理，味道是真的特别不错，柳湘晗胃口大开，一桌食物竟然直接吃下了三分之一。沈停云见他喜欢便说：“难得看你吃得这么开心，以后咱们就吃这家吧。”
“别！”柳湘晗赶忙阻止，“这种店尝尝鲜还成，每天都吃钱包哪受得了。”
沈停云挑眉一笑，突然壕气地掏出一张信用卡，塞进了他的手里，大手一挥：“没密码，随便刷，不够再管我要。”
“你干嘛给我卡？”柳湘晗表情呆滞，他现在十分确定沈停云真的不对劲，该不会他昨天也喝醉了吧！这是还没醒酒？
沈停云还在试图说服他收下卡，劝道：“你就收下吧，知道你不缺钱，就当是我给你过年的压岁钱。”
柳湘晗无语极了：“八月份你给哪年的压岁钱？”
“随便。”沈停云摆摆手，“你收着就是，别管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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