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口气,就跟我们那时候说,先把手上零碎活处理一下,集中精力针对大案要案一样,厉害呀!”
焦旸道:“你觉得仓库那个案子,还会有后续?”
这个意思,就是那个案子会是系列凶杀案的含蓄说法。
陆沅离看他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焦旸也认真起来道:“何以见得?”
陆沅离道:“有序的杀人,通常就是因为名利,感情,矛盾,仇恨这几种。这几种通常是激情杀人较多,杀人方法相对简单。即使有预谋、有准备,更多也只是为了脱罪考虑。发生在仓库当中的那个案子,具有仪式感和表现性质,方法复杂,感觉有多人参与,蓄谋已久。这一种,要么所图者大,要么就是连环变态杀手。无论是哪一种,我觉得都不会是孤案。”
焦旸道:“那我们先来分析一下,特雷斯的案子。根据现场证据显示,房间门窗均无撬动、损坏痕迹。冈萨雷斯太太说他们一家,平时出门都会立即锁门,而且她跟律师保罗回家时,也是用钥匙打开的房门。
受害者无明显挣扎、打斗痕迹。甚至,笔记本上的污渍显示,受害人在凶手进屋后,仍然还在复习。所以说,凶手是死者认识的人,在死者信任的情况下正常进入进入房间,是比较合理的推测。”
陆沅离道:“然后现场有多处翻找痕迹,凶手可能在屋内寻找某样东西,虽然冈萨雷斯太太有大量财物损失,但是并不能排除,凶手只是在掩饰他的真实目的。”
焦旸道:“因为某些原因,凶手决定袭击并杀死死者。这里有两个推测,第一,凶手偷盗或抢劫被发现,临时起意,杀人灭口。第二,凶手就是怀有目的去被害人家中寻找某样东西,被发现后,杀人灭口。”
陆沅离道:“还有第三个可能。即凶手的目标,本来就是死者,翻找东西,带走财物,只是为了掩饰。”
焦旸点头道:“假如说,受害人真的认识凶手,他的致命处在后脑。那就是死者在复习时,毫无防备之下,被凶手从背后用圆凳击打头部。”
“这里有点不对。”
陆沅离道:“案发现场只有一把圆凳,按照被害人的位置考虑,他应该就坐在凳子上,那凶手怎么用圆凳突然袭击?难道一把推开死者,再拿起凳子打人吗?这未免也太麻烦了吧?”
第75章 雨伞(4)
焦旸顿了一下道:“现场还有一把折凳, 只是那个高度,不足以坐在书桌前。看样子,像是放在厨房里的。也许是凶手拿着折凳过来, 先突然袭击, 打中了死者。
特雷斯没有准备, 起身想逃走或者是拿起坐的凳子抵抗。凶手继续用折凳击打他的头面部, 等受害者体力不支或颅脑严重受损倒地后, 凶手又拿起圆凳用力打击特雷斯头部, 才造成书桌脚上位置较低的出血迸溅点。
待特雷斯晕厥之后,凶手因为没有经验,认为受害者已经死亡,或者存心延迟特雷斯的死亡时间, 便开始处理现场。根据冈萨雷斯太太的证言, 她只请了半天假,早上出门之前,特雷斯还没起床, 她是把煤气阀门关上了的。
我们现在没法再向布兰科求证其他细节了,比如特雷斯是否叫过外卖,煤气灶上是不是检测到了特雷斯的指纹等等。
所以, 这里就有两个可能,第一, 受害人早上或者中午吃饭之时,使用了煤气灶,忘记关闭阀门。第二,凶手故意打开了阀门。如果是第二种,凶手可能是想引燃煤气灶或者直接引起爆/炸,整个摧毁案发现场的所有证据。”
陆沅离道:“但是律师和冈萨雷斯太太一起回去, 开门的瞬间,报警器就响了。不知道是报警器阻止了爆炸,还是室内浓度不够,现场并没有发生意外。”
焦旸若有所思道:“现场还发现了一把雨伞,昨天没有下雨,雨伞却是湿的。冈萨雷斯太太说这把伞不是他们家的。那么,有没有可能,雨伞就是凶手带来的呢?”
陆沅离道:“根据现有证据,该案件有很多可能,我做出了相对可能性较高的侧写。第一,受害人一家门户谨慎,门窗无破坏痕迹。凶手较为熟悉案发现场环境,推测家住在案发现场附近。怀疑凶手为受害者认识的熟人,不排除其亲友作案可能。
第二,受害人母亲回来时,房门正常关闭,表明凶手行凶后举止冷静,将现场处理得较好。推测凶手为年轻男性,身体瘦弱,性格冷静,平时比较稳重。
第三,凶手杀死受害人的手段较为残忍,死者头部有多处重物击打伤。凶手反复击打死者,意味着屋内凶器可能有两种,门口的折椅,受害人房间内的圆凳。这代表凶手似乎分两次击打受害者,显示凶手可能患有轻度强迫症,或是心理障碍。也可能说明,凶手似乎非常仇视受害人,基本可排除激情犯罪的可能。
第四,凶手嫉妒心强,较为记仇。童年也许遭遇不幸,有可能曾经被虐待过,来自离异或暴力家庭可能性大。
第五,凶手智商较高,相当于高中文化程度。凶手未接受高等教育,可能与家庭暴力、相对贫穷等家庭因素有关。
第六,受害人在其母回家后还未死亡,说明凶手未确保杀死受害人,代表凶手无作案经验,排除为职业杀手或连环作案。
第七,根据门窗紧闭、窗帘拉死等情况,凶手可能打开煤气阀门,想等室内煤气积累到一定浓度后,引起室内爆炸。即凶手可能想利用爆炸,销毁不能带走或当场毁灭全部证据。
爆/炸、纵火等倾向,男性普遍高于女性,且多数纵火犯存在心理病态情况,即凶手可能是年轻力壮的男性,且有心理障碍。
但也可能说明,凶手对案发现场无留恋,也不担心爆炸波及邻居,造成无辜伤亡,代表凶手感情冷漠,甚至对社会充满仇恨。”
焦旸仔细的看了一遍,若有所思道:“别的都很好,就有一点。雨伞,雨伞说明什么?冈萨雷斯太太说,这不是他们家里的雨伞。可是却出现在受害人的房间。是受害人自己拿回来的,还是凶手遗落在这里的?”
陆沅离道:“关于这一点,我没有写,是因为,昨天很明显冈萨雷斯太太情绪激动。这把伞又没有太典型的特征,就是普通的黑色折叠雨伞。它太常见了,以至于没有什么特殊性和记忆点,很难说是不是,就是家中的雨伞,冈萨雷斯太太没有印象了。在没有后续的证据支撑,比如是否在雨伞上面检测到个人信息等情况之前,他有太多可能了。”
“你是对的。”
焦旸微笑道:“这样做更谨慎。”
“可是有什么用呢?”
陆沅离鼓了鼓嘴,“我要回避这个案子,这份侧写甚至不能交给布兰科。”
见陆沅离终于露出了受伤的样子。焦旸笑道:“都说你要回避,又没说我了。我去试一下给他吧。”
陆沅离道:“那如果他不肯收呢?”
“那也没关系,我们已经尽力了就好。”
焦旸揽着他的肩膀,无所谓道:“我记得黛西有律师证吧,大不了我再去给黛西做助理,用自己的方法查清这个案子。”
“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陆沅离揪住他的衣角道:“我相信布兰科,即使我们不帮忙,他也会破案的。”
“但是,我不想你再一次陷入舆论的漩涡之中,哪怕只是一天。”
焦旸叹了口气,伸手摸了下陆沅离的手机,“我刚才看了下新闻,还没有消息出来。可是,我不知道,这次警方能撑多久?希望在有人把这消息泄露出去之前,我们就能破案。”
陆沅离只觉得心里一热,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嗯。”
焦旸拿着这份侧写,起身去给布兰科打了个电话,“嗨布兰科,我昨晚整理了下线索,做了一份初步的侧写,你要看一下吗?”
布兰科听明白他的来意之后,心里有些感动,又有点迟疑,“雨果,你知道,你们是师生关系,按说你也要回避。”
焦旸沉默片刻道:“布兰科,现在网上还一直有人在不停的攻击他。我只是想要尽快破案。为了受害者,也为了他。”
布兰科心里有些感动,“好的雨果,你发过来吧。希望你以后也能以私人身份,来帮助我们。”
焦旸松了口气,“谢谢你警官!”
布兰科正准备去受害人父亲住得医院。他拿到焦旸发过来的侧写,就带队出发了。
来到那家拥挤的公立医院之后,布兰科分配了两个人去查监控,他则和另外几个人分别询问受害人父亲的医生以及三名护士。
主治医生表示,上午来查过房之后,他下午有多台手术要做,并没有再到病房来查看。他晚上来查房,已经是吃完晚饭之后的事了。
但他对冈萨雷斯一家都有些印象,说冈萨雷斯太太非常坚强,大儿子威尔很乐观,也很有礼貌。倒是特雷斯为人急躁冲动,在冈萨雷斯先生入住医院当天,就差点因为争取单独的病房与人起了冲突。
三名护士当中,有一名说,冈萨雷斯先生的两个儿子的确轮流来陪护,但是昨天太忙了,她没有注意到威尔是否在。
另一个护士犹犹豫豫的说,她看见了威尔在病房里陪护,但是没注意具体时间。
第三名护士珍妮明确的说,她当天寻房,下午的确看见威尔在病房里照顾冈萨雷斯先生。
布兰科就问珍妮道:“珍妮小姐,那你还有没有印象,大概是什么时间看到威尔的?看见他几次,昨天下午他是一直在病房里,还睡着了吗?”
“睡着,好像是吧。”
珍妮回忆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中午吃完饭回来查房,大概是一点多,威尔就在病房里。后来又来了一次,大概是4:00多吧,他坐在这边的沙发上好像很困倦。”
那看来威尔有时间证人了。布兰科道:“珍妮小姐,你还有没有见过其他人来探望冈萨雷斯先生?”
“有的吧。”
珍妮道:“冈萨雷斯先生刚住院的时候,陆陆续续来过好多人。后来人就少了,来过一对老夫妇。哦,好像还来过一个年轻人,据说是他的侄子。”
“他的侄子?”布兰科问道:“珍妮小姐,你还有印象吗?他侄子叫什么名字?”
珍妮愣了下,“不好意思警官先生,您突然一说我有点想不起来了。就是昨天还是前天下大雨的时候,有个年轻人来探望冈萨雷斯先生。萨雷斯太太说是他的侄子,我忘了叫什么。”
下大雨的时候……布兰科眼前一亮,“他的侄子是不是带了一把伞来?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带伞?”
珍妮眨了眨眼睛,“最近大家大都带着伞,好像是吧。警官,我们每天都很忙,其他的我真的没有印象了。”
布兰科道:“好的,很感谢你珍妮小姐。如果你再想起什么来,可以尽快与联系我们。”
布兰科又问了另一位医生,冈萨雷斯侄子的事,但这位医生也没有印象,不过他对其他人的评价,和珍妮差不多。
布兰科带着人,去了医院的监控室。两名警员还在分别看监控。
其中一名警员告诉布兰科,他用快进看了一遍,昨天走廊上的监控好几次拍到了威尔,他好像白天一直在医院里。
布兰科道:“伙计们,你们把监控拷回去一份,咱们慢慢看。有活了!”
布兰科一回到警局,就将她叫来,询问冈萨雷斯太太有人去医院探望她丈夫病情的情况。
冈萨雷斯太太疑惑的说:“我丈夫的确有个侄子名叫科林斯。他也来过医院看我先生好几次。他跟这件事情有关吗?”
第76章 雨伞(5)
“现在还不清楚女士。”
布兰科道:“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调查所有到过医院里的人。另外我们听护士说,还有一对老夫妇也曾经专门来造访您先生,他们是谁?”
冈萨雷斯太太道:“他们是我先生的弟弟和弟媳妇, 就是科林斯的父母。”
这追的挺紧的啊。布兰科若有所思道:“女士, 冒昧的问一句, 您先生和另一位冈萨雷斯先生感情如何?他有可能将部分遗产, 叫亲兄弟来继承吗?”
冈萨雷斯太太听了脸色变了变, “警官, 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只是例行询问女士。”
布兰科道:“您有没有注意到,您的侄子来探望冈萨雷斯先生时,曾经带过一把雨伞?”
“雨伞?”
冈萨雷斯太太神情紧张的看着布兰科道:“你是说,扔在我儿子房间里那把伞, 是科林斯带去的, 杀死我儿子的人是我侄子?主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冈萨雷斯太太说着又哭了起来,布兰科无奈道:“女士, 请你冷静一点,我们只是需要调查所有到场的人。”
但是冈萨雷斯太太一直痛哭不止,布兰科只好叫了个女警来劝她。
布兰科叫来赖恩道:“陆教授昨天就说, 不能排除亲友作案,看来我们要见见这个科林斯了。”
科林斯今年26岁, 看起来倒是很年轻,两颊上还有些雀斑。
他被叫到警察局来,看起来很紧张,左手一直握着他自己带来的矿泉水瓶。
布兰科看一下他右手的伤痕,“科林斯,你是冈萨雷斯先生的侄子是吗?在他出车祸之后, 你是否经常去探望他?”
科林斯喝了口水,尽量保持镇定道:“我父亲跟伯父的感情很好。我小的时候,伯父也很疼爱我。我去探望过他两三次吧。”
布兰科问道:“你前天也去过医院是吗?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科林斯道:“我前天是去医院探望过我伯父,不过我这人一向丢三落四,不记得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了。”
前天的事情就不记得?布兰科皱眉看了他一眼,“比如说,一把雨伞?”
科林斯一怔,“警官您说什么雨伞?”
“没什么。”布兰科道:“那你昨天中午12:00到晚上7:00都在做什么?在哪里?有没有人能够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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