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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大衣重新装进手提袋里，直接塞到了许澜的怀里，“快拿着。”
许澜微愣，但是也将这手提袋抱紧了些，声音比平日里更加温柔几分，“那就谢谢伯母了。”
天色也不早了，言姝送着许澜便到了楼下，怀里还抱着没来得及放下的白色呢子大衣，笑容甜甜的和她说再见。
而转过身后，许澜便微皱眉头，因为她听见了自己身后有脚步声。
大脑里的第一想法是岑若又来了，但是又很快被否定。
她们鬼之间，绝不会露出如此拙劣的痕迹。
许澜面上不动声色，直到走的离言姝家远了些，这才停下了脚步。
她回过头来，神色平静至极，说：“出来吧。”
周围是彻彻底底的安静，只有不远处的树木还微微摇晃着枝干，而此刻，并没有风。
许澜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又道：“既然都跟到现在了，就证明你是有话想和我说的，不是吗？出来，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许澜这话也算说到了点子上，沉默了几秒之后，脚步声再次响起，终于走出来了一个人。
但是让许澜意外的是，走出来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少女穿着淡蓝色的校服裙，露出一双纤细笔直的长腿，微仰着下巴并不去看许澜，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
当然，再骄傲也改变不了她像个小偷一样尾随许澜到现在的事实，这件事并不光彩。
许澜的目光在那少女的脸上多做了几秒的停留，微微眯了眯眸子。
不对，这人她其实认识的，是第一次和言姝一起来长山鬼屋的那些学生之一，她身上穿着的校服裙的徽章更是印证了许澜的回忆。
许澜心里有了答案，便直接问道：“你是言姝的同学？叫叶……”
叶什么来着，记不清了。
“叶楚宜。”少女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许澜平静的看着她，“知道了，所以你跟着我是要做什么？”
“我……”
被问到这个问题，叶楚宜心虚了几分，但是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眼底怒意更重，便直接说:“你不是密室逃脱的老板吗？你去言姝家里做什么，而且还一待就是两个多小时！”
“哦。”
许澜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平静问道:“所以，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叶楚宜气急，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然后直接说:“你知不知道言姝她现在都已经高三了啊！”
许澜:“？”
而叶楚宜似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点，怒气冲冲道:“对我们高三的学生来说，时间是很重要的，我们的第一目标就是学习。言姝她最近的成绩好不容易进步了，你这个时候往她身边凑，会影响到她学习的！”
叶楚宜这么噼里啪啦的一通话，让许澜微愣了两秒。
随即她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底带了些笑意。
其实她本可以给叶楚宜解释清楚自己和言姝的关系的，但是鬼使神差般，她并不想说。
于是许澜点了点头，“知道了，但是放心，我不会影响她学习的。”
叶楚宜微愣，然后便以一副凶巴巴的命令口吻道:“那你以后就离她远一点，不要总来她家！”
“不行哦。”
许澜慢条斯理的回答着，“因为我每天都要来找她的。”
“你！你不要脸！嘴上说的好听，但其实根本就不为她着想！”
许澜被叶楚宜吼的觉得头疼，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懒得再多说些什么，转身便准备离开。
而下一秒，叶楚宜快步越过许澜，再一次拦住了她的去路。
许澜这一回是真的不耐烦了，直接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叶楚宜说这话时直直的盯着许澜的眼睛，“你喜欢言姝吗？”
许澜微愣，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遮住了眼底难以明说的复杂情绪。
喜欢？这是人类才有的情绪啊。
她可是鬼，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感呢，而且还是爱情这种相对而言更复杂的东西。
但是许澜却没有如同自己想的那般直接否认，而是低声问道:“怎么才算是喜欢呢？”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叶楚宜好不犹豫的回答道:“当然就是见到她就会觉得开心，想一直照顾她保护她，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许澜认真的将叶楚宜所说的标准与自己和言姝一一对应。
她见到言姝时确实会觉得心情不错，小姑娘又乖又软，也很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
但是，在一起一辈子，好像没有过这种想法。
人和鬼的寿命，怎么可能会是相同的。
等言姝生老病死离开这个世界，她可能还是这副年轻的模样。
又或者言姝还没有长大，她就很不幸的被那些臭道士们识破了身份，灰飞烟灭连尸体都无法留下。
因为过于清醒，所以她也不会去幻想共度余生这种浪漫却不切实际的约定。
于是许澜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从来没有想过和她共度一生。”
叶楚宜的脸上闪过了明显的愤怒，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又问了一遍，“你不喜欢她？那你为什么还总缠着她？”
“她还太小了，我需要保护她。”
“只是保护吗？”
许澜突然觉得喉咙处有些说不出的疼，似是想要阻止自己说出某些话。
但是在叶楚宜这样的逼问之下，她还是开了口，“嗯。”
因为她的原因，无辜的牵连了言姝，所以她必须要保护言姝。
否则，她们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交际。
如同这么多的孤寂时光，从来没有人会停留在她身边，她也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朋友。
其实，她早就习惯了啊。
而言姝不一样，言姝还会有一生，可能是完全与她无关的未来。
想到这里，许澜的目光落在叶楚宜身上，竟不知怎的，带上了几分羡慕。
但是这抹情绪，很快便被压下。
而得到许澜这个回答之后，叶楚宜似乎底气都足了些，她直接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明说了，我喜欢言姝。等高考结束，我就会追求她。”
即使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但是听见叶楚宜直接说出来，许澜还是觉得有些不明不白的反感。
就像是自己的东西，突然间有人来宣誓了主权。
可是她认识言姝的时间，可能还没眼前这个女孩子长，倘若说到主权，似乎也不属于她。
叶楚宜还看着许澜，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说不出的烦躁让她的脸色并不算太好看，许澜自然不会阻止叶楚宜，但是她也不可能说出任何鼓励的话。
按理说，她应该随便说些什么敷衍一下叶楚宜，又或者是直接转身离开。
可是鬼使神差般，许澜问道:“你喜欢她什么？”
“我喜欢她欺负人的样子呀。”叶楚宜说到这里，那张高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看起来倒是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这个答案让许澜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欺负人？
这三个字和言姝有什么关系？
而叶楚宜继续说:“她那张脸上，生气的时候表情最丰富可爱了。我还记得她高一打赢了三个高年级的混混，也算是她在我们学校的成名战吧，那时候我就站在远处看着她。我本来想去叫老师的，但是出乎我意料，根本没有人能欺负的了她。就连打架，她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言姝高一的时候打赢了三个高年级混混，这事许澜的确实在论坛上看见了，不过她完全就当笑话看的，半点也不相信。
但是眼前叶楚宜提及这事的回忆模样，却又无形之中证明了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许澜皱着眉头，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而此刻，一墙之隔。
少女站在那里，脸色带着些不太自然的惨白。
言姝的手中还拿着一只钢笔，那是许澜今天落下的，所以她准备送过来。
而她的另一只手上，紧握着一小份提拉米苏的蛋糕，原本也是准备给许澜的。
也正因为如此，刚刚那些话她全部都听见了。
也因此，言姝也突然得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信息。
首先，叶楚宜喜欢她。
其次，许澜一点也不喜欢她。
言姝觉得，前者让自己惊讶，而后者却让自己有点难过。
难过到就连叶楚宜说出她高一打架的事情，她也没有出去阻拦。
如果许澜一点也不喜欢她的话，那么从始至终，她在许澜面前一切的伪装，都变得毫无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言姝:所以爱会消失，对吗QAQ
第26章
言姝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
站的她脚有些麻了, 天色也黑了，周围也彻彻底底的安静了。
许澜走了，叶楚宜也走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于是言姝也回家了, 拎着蛋糕, 手中拿着钢笔。
而回到家之后, 言姝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先拿出了手机, 想给许澜发条信息，但是在对话框上打了很多字，最后又全部删除，而是发了一张钢笔的照片。
【许澜姐姐, 你东西落这了, 明天记得来拿】
许澜很快就回复了。
【好的】
言姝也不知道还能聊些什么，更不知道有些话要怎样才能问出口，于是她选择了将手机放在一边, 而是自己打开了小蛋糕。
这个味道的蛋糕，今天她看见许澜多吃了两口, 所以才会特意拿着的。
比起香甜，苦味更重。
言姝不喜欢这种味道的蛋糕，放在往日里早就扔了，而今天，她只是不断的重复着挖起送进嘴里的动作。
说到底，她还是有点难过的。
因为她……喜欢许澜啊，是一见钟情。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怎么可能花费这么多心思往许澜面前凑了。
可是许澜好像不喜欢她。
哦不，不是好像，是确实就不喜欢。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只是言姝没有做好准备这么早就去听。
对于许澜而言，她从前是顾客，如今是学生，从来都不是什么特殊的关系啊。
是她年纪小，所以常爱做梦罢了。
道理有一千句，理由有一万个，她全部都能为许澜找到最合适的，无论如何都不是许澜的错。
只是言姝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想掉眼泪。
少女眨了眨眼睛，眼圈便微微泛红了，直到那卷翘的睫毛上沾染了些湿润的痕迹。
言姝觉得，她不甘心的。
还没有说出自己的喜欢呢，由旁人代替说的话，都是不作数的。
她要，亲自去告白。
*
酒店的房间。
许澜躺在浴缸里，一边捏着小鸭子，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水面上的泡沫。
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她还是会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烦躁，就好像自己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于是许澜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的回忆了一遍，也没有分辨出来究竟是哪里有了问题。
许澜又想起了叶楚宜问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我和言姝在一起了，你会祝福吗？”
而她的回答是——
“当然。”
平心而论，叶楚宜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虽然说话的语气有些讨人厌，但是那双眼睛还算是清澈，许澜一眼便能看出她没什么坏心思。
倘若言姝会和叶楚宜在一起，也肯定是因为喜欢。
言姝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她当然应该祝福。
这个逻辑完全是正确的，根本找不到半点毛病
许澜是这样想的，却又总觉得隐隐约约里好像有哪里是说不通的，所以才会导致她现在整个人状态的纠结。
但是许澜越想去弄明白，反而就越不明白。
*
对于言姝而言，做出计划很容易，想要实施却很难。
再和许澜见面时，好几次告白的话都到了嘴边，可是就是说不出口。
直到俩人上课的时候，言姝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一道题讲了三遍之后，许澜也终于察觉了。
她将笔放下，打量着言姝，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言姝抬起头看她，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姐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讨厌我吗？”
这个问题，许澜根本不需要思考，便直接摇了头。
言姝又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许澜愣了一下，但是随即她也开始很认真的思考。
没过几秒，许澜便做出了回答，“我喜欢乖巧温柔又可爱的女孩子。”
这个答案，和言姝之前推测的几乎一样。
所以也因此，她穿了这么久的漂亮裙子，也扮演了这么久“乖巧软妹”。
但是真的得到这个答案，言姝却又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辛辛苦苦扮演着一个许澜可能会喜欢的样子，突然间，她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其实，也就一点点。
酸涩感爬上心头，言姝吸了吸鼻子，直直的看向许澜，“那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许澜点头。
言姝勾起唇角，露出了昨天对着镜子练习了八百次的可爱笑容，问道:“姐姐，你会喜欢我吗？”
不是喜欢，而是会喜欢吗？
哪怕现在不喜欢，以后也有可能。
而被问到这个问题时，许澜神色微僵。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带着些无奈的问道:“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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