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鉴颇为怜惜,拍了拍楚时茶肩膀,唱了起来:“再过五十年,我们来相会,送到火葬场,全都烧成灰,你一堆我一堆,全都送到农村做化肥……”
楚时茶:“……”
粉丝笑吐了:乱世·顾老狗·歌姬。
“别这么灰心丧气,缘分这东西说不定的。”乱世歌姬顾寒鉴止了嗓,安慰道:“哪有人会孤单一辈子的,乱说。你总能在某个奇奇怪怪的节点,遇到陪伴你的人。也不知道将来陪伴我那位,现在是还在造物主手上当泥巴吗?”
楚时茶轻笑,神情很温柔:“放心,造物主肯定给你捏个大美人,哦,要腿长腰细大眼睛、三头六臂八条腿。”
“……”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在树林里偶尔捡到几个蘑菇。楚时茶拥有逆天识别能力,能够一眼看出有毒无毒,但靠这点蘑菇,远不够四个人吃。
节目组投放的物资,大多是轻便干燥之物,主要以面包为主。在短短十天内,四人已经尝遍投资方所有面包,顾寒鉴甚至还好脾气的给每一种排了个名儿。作为四个成年人,这点物资远不够吃,身子骨结实的还好,像楚时茶身子弱的,十天内瘦了整整两圈。
连顾直男看了都心疼。
就在这时,从林间蹿出一头黑山羊,似乎是为了彰显它的身份,毛发上用油漆喷了“我能吃”几个大字,看得顾寒鉴都呆了。
“鲁艺……牛逼啊!”
行走的肉,在面前自在晃悠,呆滞眼神盯了会儿面前的人,突然撒丫子跑了起来。
“快拦住它!千万不能让我们的大餐跑了!!”顾寒鉴大叫一声,林间鸟雀簌簌飞起来,隔得不远的莫问语和凌艾苏闻声赶来,看到这头肥硕健美的羊,惊得口水直流。
“肉……多久没吃肉了……”
“莫哥,山羊要跑了!怎么办啊,怎么捉啊!”
两个废物焦头烂额,差点被山羊撅蹄子砸到。
楚时茶小跑过来,喘着粗气,脸色白得跟抹墙腻子似的。他话说不出来,顾寒鉴同他交换一个眼神,已然心中明了,对着莫问语和凌艾苏说:“把它吓过来!”
吓过去?
恁么大的山羊,如果吓过去了,就病恹恹的楚时茶和顾寒鉴,真的能捉得住吗?
不仅是莫问语和凌艾苏这么想,蹲守在直播间的所有人都在这么想。
——看得出来,鲁艺导演的求生欲真的太强了。
——鲁艺导演就算想给几个打牙祭,这方式也太硬核了吧!
——哈哈哈,孩子们快被逼疯了,鲁艺你可长点心吧!
好久没吃过肉的几个人,在看到这只黑山羊的时候,彻底走不动路了,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也要捉到这只羊。
四个人相处多时,对对方的话虽然怀疑,却保持信任。
莫问语和凌艾苏形象也不顾了,张开手,一个劲儿的把黑山羊往顾寒鉴这边赶。
估计这羊也急了,没头没脑地往这边撞。
“咩呀……”
顾寒鉴觉得楚时茶小胳膊小腿的,又是过度奔跑后小脸雪白雪白的,平时他捉鱼上树倒是没问题,可顾寒鉴担心,要真是被老羊撞了一下以后,那小身板还能受得住?
“你过去点,我来捉!”天生的大少爷,也没做过这种事,但他习惯性把楚时茶往自己身后揽。
楚时茶默默抿紧了唇角,让自己呼吸变缓一点。也不知道原主身体到底有多差,需要释放比以前大好几倍的精神力,才能挥出不算致命的一击。
做一把刀做到这份上,离被抛弃也不远了。
楚时茶靠着树干,看着高大的顾寒鉴,挡在自己面前。
“羊来了!羊来了!”凌艾苏咋咋呼呼,喘出的气儿都是滚烫的,眼瞳睁大滴溜溜圆,又好笑又很奶。
“废物点心,叫那么大声,生怕黑山羊听不懂我国母语?”顾寒鉴脱下衣服,想靠着冲锋衣捆住山羊,可他经验缺乏,在山羊冲过来的一瞬间,手没抓住羊蹄子,还差点被一脚踢到大腿上。
莫问语大笑:“顾某人,你到底行不行啊!羊跑了啊!”
顾寒鉴磨了磨牙,把冲锋衣绕在手上,反嘲回去:“你顾哥不行,还能有别的人行?难道我还指望你跟小凌弟弟?”
“……”
凌艾苏走过起来,颇为伤心:“羊跑啦!还以为今天能吃烤全羊呢。”
顾寒鉴一看,那死羊果然只留了个短尾巴大屁-股背影给他们。
“怪我们不争气,看得找吃不着。”顾寒鉴把冲锋衣往身上一搭,叹了口气,“鲁艺啊……”
他砸吧着这几个字,恨不得咬碎这个人。
莫问语环顾一周,突然问:“楚时茶呢?”
凌艾苏哭唧唧:“不见了?”
第17章
顾寒鉴被两小孩烦得不行,一手拎一个:“还不赶紧去找人,刚才还那么大个人呢?”
一想觉得楚时茶这人更不靠谱:“虽然我们三确实用处不大,可也不至于丢下我们一个人单打独斗吧?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依靠一下别人。”
顾寒鉴心里惴惴不安,就担心不长眼的死羊,万一给人伤到了。
很快,几个人找到了黑山羊。
常年养殖的羊,没有野性,在成功摆脱了虎视眈眈的三人以后,优哉游哉在林子里闲逛。
凌艾苏一眼看到就想叫,顾寒鉴手疾眼快捂住了他的嘴。
莫问语低声怒骂:“闭嘴!”
难得两人这样默契。
在凌艾苏想要叫的一瞬间,顾寒鉴和莫问语已经看到,在离黑山羊不到十米的地方,蹲着个瘦弱的身影。
一瞬间,三人交换眼神。
顾寒鉴又把冲锋衣展开,打算随时冲上去,楚时茶用眼神制止了他。
他到底想做什么?顾寒鉴心头十分不安。他知道楚时茶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也知道楚时茶敢出手一定有把握,但他克制不住自己担忧,也克制不住视线紧跟着他。
魔怔了。
视野里小小的人,裹紧了冲锋衣,手里拿着一把冰冷的刃,明明是节目组统一发放的刀,在楚时茶手里把玩的时候,却像是捏着高级兵器。
黑山羊浑然不知周围有人,被窜出来的顾寒鉴和莫问语等人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只见林间倏忽一动,树叶簌簌而下,黑山羊还没有反应过来,腿上一疼。
“碰!”
“咩啊——”
尖锐的山羊声窜破丛林,一时间鸟雀乱飞,林间还有别的野物作响,楚时茶肉眼看到几只钻地鼠抱着孩子都跑了。
黑山羊后蹄子被楚时茶挑断了脚筋,整只羊狂怒暴躁,楚时茶却一跃而起,扭住它的脖子,沾血的刀正打算刺下去,不料羊蹄子拼死一蹬,打在了楚时茶手腕上。
登时,手腕一麻,楚时茶脱了刃。顾寒鉴心跳过速、耳鸣,浑身发冷。
下一秒他回过神来,把手上的刀扔了过去。
“接着!”
楚时茶对他感激一笑,腰肢细软,爆发力十足,大长腿压住羊身,狠厉又决绝,面无表情割断黑山羊喉咙。
血液喷薄而出,楚时茶被喷了一脸。很快他意识到,原主身体力量不够,黑山羊并没有死透。
它临死挣扎,楚时茶想要滚开,已经来不及。
“你就不能依赖旁边的人唔……”顾寒鉴一把抱住楚时茶,往旁边滚。
紧接着楚时茶感觉身体一重,耳边传来顾寒鉴的闷哼。
两个人顺着丛林滚了两圈,身后传来莫问语和凌艾苏不知道是欢呼还是担忧的叫喊声。楚时茶只听到耳边粗重的闷哼,他迟缓反应过来,意识到顾寒鉴保护了自己,挨了黑山羊临死前一脚。
他瞳孔颤了颤,嘴角发白,一口气提不起来咽不下去,就呆呆的,直到顾寒鉴伸手在他额头轻弹了一下:“快喘气!我没事儿,你吓着了?”
顾寒鉴摸了下他额头,手掌覆盖下冷冰冰一片,他把人扶起来,擦掉楚时茶脸颊上的血,担忧道:“真吓到了?胆子这么小,还敢一个人上!算了,不说你了,快起来看看,伤到哪里没有。”
“我没事。”楚时茶那口气终于落了下来,他一身冷汗,连睫毛都润湿,看上去尤其可怜。
顾寒鉴皮糙肉厚,被山羊踢了一脚,最多也就青紫一块,远没有楚时茶想象中伤得重。
反观楚时茶,且不说到底刚才狠厉搏斗受了什么伤,光是刚才一吓,差点魂归故里。
顾寒鉴替他顺气,另外两个废物点心及时把死羊拖走,高兴雀跃:“茶茶太厉害了!今晚可以吃烤羊了!”
不苟言笑莫问语也露出个笑容,等凌艾苏那个二愣子把羊拖走,才问:“没事吧?站得起来吗?你脸色白得吓人。”
楚时茶摇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莫问语瞧他的样子,说不出的心酸,可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干巴巴说:“你好好休息,处理羊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辛苦了。”
楚时茶阖上眼睛,浅浅吁出一口气。
顾寒鉴没立刻走,而是把人搂在怀里,两个人原地休息,湿润土地沾湿裤子,紧挨皮肤部分变得冰冷。
“休息够了吗?站得起来吗?”顾寒鉴背上有点泛疼,不是很严重。
他一直都注意着楚时茶,生怕他厥过去,两个人以暧昧的姿势亲密靠在一起,鼻息很近,顾寒鉴感受着他的呼吸,心里头竟然很安静。
“让我在坐一会儿。”爆发过后,全身肌肉和神经陷入高度疲倦。
顾寒鉴把人放在自己腿上,给他喂了颗荔枝味的果糖。
“地上凉,你先在我腿上坐会儿,吃得下糖吧,要喝水给我说一声。”
楚时茶看了眼顾寒鉴,把糖卷了,硬邦邦含在嘴里。
喘的气儿里都是淡淡荔枝香。
直播间快疯了。
唯粉:啊啊啊啊,楚美人杀羊手法好干净利落,我被圈粉了!拿刀的男人太帅了!不过哥哥看起来好累啊,心疼了。
问茶:哥哥快给我a上去啊啊
煎茶:来人把我杀了,给两位助助兴!
艾茶:艾茶股熔断了嘤嘤嘤……
路人:终于吃上肉了,不容易啊
沙雕:大声告诉我,血是什么颜色的??
……
休息得差不多了,顾寒鉴不放心两个废物点心,可低头一看,楚时茶靠在他胸前睡着了。
“真是欠了你的。”顾寒鉴不忍心叫醒他,于是一把把人给抱了起来,公主抱。
楚时茶睡得很沉,隐约感觉到不稳,缩进了顾寒鉴怀里。
顾寒鉴被他的举动逗笑了:“嘿,小家伙,顾哥未来女朋友没抱到,先抱了你一个硬邦邦的男人,啧啧啧,不划算。”
抱着走了好一会儿,腰也不痛了,皮也不痒了。顾寒鉴抱着楚时茶回到营地,两傻子正在处理羊,手上功夫很糟糕,唯一令人高兴地是,凌艾苏舔到了一大包烤全羊的配料。
顾寒鉴把楚时茶放在暖烘烘的睡袋里,低头看了三秒,他脸颊、唇色都很苍白,睫毛湿湿润润掩盖着狐狸精一样的眼瞳。手掌上还残留着细腰的温热,但太瘦了。
真奇怪,顾寒鉴想,我为什么会觉得他很好看?
没想通,顾寒鉴拨了拨他的额发,掖好睡袋,转身去找那两个废物了。
第18章
两个“废物”正在对着一头刚断气的羊发愁。
也怪不了他们,毕竟来这里之前,都是当大少爷的,谁也没有亲手杀羊宰牛,眼下剥个皮都能让两人头大。
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拿着刀就乱割。
顾寒鉴看不下去了:“拿来给我,你们去看火!”
相比起莫问语和凌艾苏,顾寒鉴满身都写着“靠谱”,纵使他也没有过剥皮拆骨的经验,但时光岁月教会即将步入30周岁的男人一个道理。
全他妈靠装。
也不是说,不懂装懂,只是装出游刃有余,让外行人看了不至于笑话。也正是他这份传统“靠谱”,让网友对他的接受程度很好,比如他骂人、抽烟、怼人,但他是个骚-气居家好男人。
他无时无刻不释放着自己的男性沉稳魅力,惹得网友们直呼“帅逼”。
在将羊肉四分五裂得它祖宗都不认识之后,需要保持一定程度的淡定,以显示自己的稳重靠谱。
甚至于在最后分解掉羊身后,顾寒鉴还拎起几块他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肉块,把自己逗笑了。
“反正都是要切成块的,看上去也还像模像样。”
顾寒鉴乐颠颠带着肉块回去,把成果交给两个小屁孩。两个小屁孩勉强做的还能吃,至少比那个啥东西都往里面放,且啥都煮成糊糊的小朋友靠谱。
一想到小朋友,顾寒鉴探头看过去,人已经起来了,在发呆。
平时他也是这样,一旦无事可做,就显出拘束、疏离和无措,在火堆旁看着火,眼仁一眨不眨。
他那张精致绝美的脸,没什么表情——大多时候都没表情。精致、不突兀的轮廓,因为眉眼纤细秀丽、眼神勾人,削弱了视觉上轮廓的深邃感。他不笑且无表情坐着的时候,身边流速似乎都与众不同,十分缓慢、悠远,像是到达不了的光年。
像这种人类意义上的“高岭之花”,从冰原里冒芽开始,便因为冷冻、肃杀,被凡夫俗子远离,也就顾寒鉴不怕冻,死乞白赖凑过去,柔声道:“喜欢吃羊肉吗?”
火光噼里啪啦,橘橙色光芒洒落在他脸上,显得他脸更小了,神情也十分柔和。
楚时茶往火堆里加了块木柴,声音安宁舒缓:“我……没吃过羊肉。”
“……那这次多吃点。”顾寒鉴凝视着他。他没把心底疑惑问出口,怎么会有人没吃过羊肉,但一想这不就是何不食肉糜,于是没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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