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鉴去洗澡的时候,还听见外头人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
水声那么大,都掩盖不住他的心跳声。
过了会儿,他听到楚时茶淅淅索索摸到床上去了。
顾寒鉴三两下洗完,拿到松软毛巾的时候,尤为痴汉的把脸埋进去深吸了两口气。
真好闻,他想。
这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楚时茶还特别好脾气的给他找了开锁公司的电话。
“一会儿人就到了,你把人带回去?”
亏得顾寒鉴还早起给他买了份甜豆浆,现在这人吃饱喝足后就想着把他赶出去,真是特别过分!
“甜豆浆记得喝了,那我还得谢谢你的好意?”顾寒鉴阴阳怪气回了一声,一抬头,就见到楚时茶一脸疑惑。
顾寒鉴捂脸无奈,一个人自作多情,还他妈矫情上了!
他恼怒成羞,抢过楚时茶剩下的半截油条,就着甜豆浆吃了。
楚时茶也没管他,去窗台捣鼓他的花。他皱着眉头把花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看得顾寒鉴心惊胆战,就怕他看出点什么来。
“你……你放心!你那盆花我可是当儿子养的,绝对没有亏待它!绝对大水大肥大太阳照顾着的!所以长壮实了,你也不能怪它吃得多对吧?嗯哼,楚老师。”顾寒鉴是怕他看出,他亲儿子早就被狸猫换太子了。
“谢谢你帮我换了土……不过花长得有这么快吗?走前我记得这么高吧……”他比划出一个手臂的长度,现在只有半个手臂的高度。
顾寒鉴额间冒了滴冷汗:“……那是我帮你修了枝!自己养花一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抱歉,我不知道。”
以前养花的也不是他,他充其量是个挂羊头的,结果直到两人死掉,都没能等到开花。
“咚咚咚。”敲门声想了三声,顾寒鉴才从楚时茶一闪而过的伤感的表情中恢复过来。
他揉了揉头发,刚想去开门,楚时茶那边接到了开锁师傅的电话。
“您路上堵车了,今天来不了了?”楚时茶淡淡道,下一秒他声音拔高了一点:“不对!顾寒鉴,别开门!”
“……嗯?”
“咔哒。”
顾寒鉴闻声转过头,手上劲儿没松,门一下子就开了。
“哎呀,你不早说。”
顾寒鉴话音刚落,几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根大棍子,脸上十分上相的裂出两道疤痕,让人看了就十分害怕。
虎头外套和大金链子,门牙上染着烟渍黄。
见到顾寒鉴,人高马大的,颇有几分震慑力,皱了下眉头:“兄弟你是哪条道上的?抢我们生意?”
“好说,在下就是传说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愿暴露姓名的热心市民。”顾寒鉴唇角勾了上去,配合上他三分讥诮的眼神,一瞬间把仇恨值拉到最大。
“我看你像个上门等-嫖的鸭!”一个小弟笑起来。
“那不巧了兄弟,谁叫你今天倒霉要出现在这里。今天我们来就是要教训教训你们!”大哥对着小弟比了个眼神:“都给我砸!得罪了我们老大,还想跑?!真是不知死活!”
几个小弟拿着棍子乱挥。9块9水杯、单人沙发、椅子……所到之处,通通砸了个干净。
“哐当!哐当!”
小弟们嚣张至极,顾寒鉴忍不下去,当年称霸一方的气势全出,他脸型生得窄长瘦挺,看上去暴戾狂傲,尤其是现在,眉头挑起,斜视前方虚空,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心惊。
顾寒鉴一脚踩在凳子上,舔了下嘴唇:“老子的地盘,你们也敢动!”
“别跟他们废话,要打就打。”拆台着十分不给面子,顾寒鉴这边话还没说完,楚时茶随便拿了个锅铲就上去了。
小弟们见他身形羸弱,是个病秧子,嘲讽起来:“长得不错啊,不过就你那小身板,拿得动刀吗?”
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锅铲击中鼻梁,顿时大滴鲜血从鼻腔喷涌而出。
“妈的!”小弟一抹鼻子,疼得脸色苍白,下一秒就被楚时茶一脚踢飞。
顾寒鉴单手扔出一个小喽啰,拍手称道:“小朋友别怕,医药费顾哥帮你出!随便揍、往死里揍!”
“……”楚时茶冷淡话少,顾寒鉴看他,对方潋滟眉目间流转出一点狐狸精的风情。
顾寒鉴吹了个流-氓哨,心说:“这人怎么连揍人都这么好看?就好像、好像要跳到我心里撒个娇一样……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多黏糊?”
正想着呢,不长眼的家伙发出声响,随手抓了个东西就砸过来。顾寒鉴脾气上来,当场把人给踢飞出去,对方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躺地上挣扎几分钟,顾寒鉴得胜后,非常人道主义发表临终关怀:“耗子尾汁吧小伙子,年纪轻轻不讲武德,芜湖起飞吧!”
“……啊艹。”小弟活活气晕过去。
两个人并肩作战,打了个酣畅淋漓,在楚时茶身体透支到最后一秒的时候,顾寒鉴还顺手把他接到怀里。
“累了?”顾寒鉴把人揉了揉,不着痕迹摸了把腰——没敢真动作,然后亲昵低头:“小朋友呀,你是海绵宝宝做的吗?你先休息会儿,伟大的警-察同志马上就来处理这堆人造垃圾了,我给你泡点奶粉,甜奶粉啧,多娇气啊。”
他穿过地上躺着的“尸体”,在狭窄空间里,旋转、跳跃、弯着眼,回头看楚时茶,眼睛曲度更深,他在心里补充:“……我的,小娇娇。”
伴随这念头,他心底哐当、哐当,发出巨响。
刹那,万丈古树拔地起,俯瞰心上桃花林。
伟大的人-民-警-察上门的时候,屋子里洋溢着世界核平的气息,顾寒鉴相当友好地端着刚兑好的奶粉,像是靠谱的大人。
“辛苦了,辛苦了,要不来杯奶粉?澳大利亚皇家进口奶源,挑剔的小朋友喝了都说好。”
“家里还有小孩子?”警-员闪过一丝疑惑,没看到人,就看到顾寒鉴指了指单人沙发上苍白的人,压低了声音:“情趣儿,警-官怎么不懂呢?”
警察拧着正气十足的眉毛,一脸一言难尽:“……”最后,赶紧做了口录,带着一群不良少男走人。
这下,整个屋子空下来,留下一片狼藉。
楚时茶接过顾寒鉴恰到好处的牛奶,一小口一小口的舔着,他淡色唇角白色奶沫一闪而过,让人跟着他的动作吞咽。
顾寒鉴移开了眼睛:“你怎么不问问谁的人?”
楚时茶闭了闭眼睛,声音细弱:“大概知道,就没必要问了。”
松了松筋骨的后遗症就是,短暂时间内浑身会软得厉害,甚至连紧绷神经也会彻底松弛。
这种状态下的楚时茶,就算顾寒鉴想做点什么,他也没办法反抗。
好在顾寒鉴有色-心没色-胆,他宽敞大地不坐,偏要跟楚时茶挤在一个单人沙发上。
狭小空间自然塞不下两个人,顾寒鉴自觉坐到沙发边上,他一只手放在楚时茶背后靠边上,看上去像抱着他。
“别怕,有顾哥在,谁也动不了你。”他低头,深刻轮廓掩在光里,他背后窗帘吹动,飘来几缕洁白的雪花。
楚时茶手背一凉,他回看顾寒鉴,在幽深瞳孔中,顿了一秒。
随即收了视线,端起半冷的牛奶,手指尖竟然有点麻。
一急,牛奶呛进气管。
“咳咳咳!”他剧烈咳嗽起来,顾寒鉴连忙从沙发跳下来,拍他的背。
“老大不小了,也不注意一点!”等楚时茶咳嗽小了,他逡巡过全部领地,沉思道:“你家都成这样了,不如今晚去我家吧。”
“我们没那么熟吧?”楚时茶声音还带着咳嗽的低哑。
顾寒鉴一听这话,就觉得不舒服了,他把人拎起来:“不熟?你都吃了我多少糖了,还跟我不熟?是不是得我俩往手腕上割两条口子,拜过把子才叫熟啊?!命都是老子救回来的,说这些屁话!”
“……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别跟我说,你裤子脱了,其实是个七十年代的保守大姑娘!怕我夜半三更闯你屋非-礼你?”顾寒鉴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射,跟机关枪突突突似的。
楚时茶被他看得发麻,他盯着玻璃杯上的奶沫,瞳仁透亮苍茫,耳尖微微泛红,让人看了心疼。
他慢慢说:“我……还是第一次去别人家过夜,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啊!”顾寒鉴转头看他,对方只留个背影和发红的耳朵,他默默盯了一会儿,心里发疯似的冒出很多狂喜的念头。
他恨不得拉着楚时茶,跟他说:
你看,十年城市第一场雪,我们在一起;你第一次奶粉,我送的;你第一次过夜,去的我家……退一万步来说,我俩肯定天生一对!退一个光年来说,你我相遇,缔结无数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顾寒鉴:我自我攻略成功,那就等于我俩领证结婚,速度快的话孩子都有了!
楚时茶:你好骚啊。
凌艾苏:导演看看我,我塞钱!
作者:安排√
第31章 年前4
趁着楚时茶还没缓过来,顾寒鉴把人打包带走,扔进车里、系好安全带。
油门一踩,十多分钟后,到了顾寒鉴公寓。
“钥匙,你要是不是丢了吗?”
顾寒鉴正准备掏钥匙的手一顿,脊背僵着,慢慢垮下来,随即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等个几分钟,我叫人上来撬门。”
这件高档公寓,他入住不到两个月,睡在屋里的时间屈指可数,崭新得简直可以拎包入住。
而片刻后,伴随着开锁师傅粗暴的撬锁行为,新房一下子成了个“破烂货”。
“为了把这尊大佛请进去,还得先赔一套房。”顾寒鉴耸耸肩,把人请进去,非常正经的把各个屋内配件展示一遍:“棉拖在左边,玄关有点空,要放点花不?书房在右边,你要没事儿也可以进去坐坐。哎,家里太空了,你睡我隔壁房间,其他房间都没有收拾。零食,电视柜旁边,水果在茶几下面的盒子,其他零食都在冰箱里。”
他一路介绍过去,等风-骚完了才发现,楚时茶把蓝色风暴放在玄关,还在门口换拖鞋。
他似乎很犹豫,顺着他犹豫的目光看过去,顾寒鉴眼皮一跳
——那是双白兔棉拖,他妈恶趣味拿来富养儿媳妇儿的。
顾寒鉴嘴角勾了勾,见到楚时茶慢慢弯腰下去,纤细脊背肌肉拉成一条曲线,腰侧半两肉也无,十分清瘦,腰下是笔直两条长腿,又细又长。
白袜子套进白兔棉拖里面,跟他周身淡雅气质完全不合,他不太高兴抿了下唇,眼尾挑起一点风雨:“没别的拖鞋?”
顾寒鉴把人推着前进,偷笑:“挺好看的,家里就你我俩人,别计较这么多。”
“也是。”楚时茶淡淡,非常自觉地坐到沙发上,在茶几柜里掏出两个蜜柑,顾寒鉴过来,替他打开电视,翻到他喜欢的频道。
楚时茶一点点撕着膜瓣,顾寒鉴偶尔欺负他,趁他不注意抢走。
“……”楚时茶也没生气,开始剥下一瓣,顾寒鉴扫过他的表情,舔了下唇角,认错似的给他剥蜜柑。
楚时茶叹了口气:“柳诩叫人帮我整理,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
顾寒鉴说:“不急,好好收拾一下。你那都被砸成什么样子了,趁这个机会好好修修。房东那边联系过吗?不会让你赔损失吧?”
楚时茶这才反应过来问题严重性,翻出房东微信,问了一声——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二十平是租的!
房东人还不错,没让他怎么赔,只叫他把该买的东西买好就行。
结果没过几天,房东就发消息来说,房子卖出去了,让他搬出去,还赔了他5000块钱。
“小楚啊,你慢慢搬,那边也不着急。合同还差一两个月到底,钱我给你转支付宝了啊。”
对方显得很高兴,毕竟那种老房区的单人间能卖个七十万,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飞来横祸,让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楚时茶不知所措。
这是他来到顾寒鉴家里的第三天,刚得知消息的楚时茶放下手机,听到房间浴室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三五分钟后,水停了,顾寒鉴围着浴巾出来。
楚时茶房间其实是主室的偏间,是个套房,中间隔着一个浴室。顾寒鉴没回自己屋,反而大摇大摆坐到楚时茶床上,拿毛巾擦着头发。
“怎么了,我听见你在跟谁打电话。”
楚时茶沉默片刻,说:“房东把房子卖了……我好像得去找房子。”
从还是代号0开始,楚时茶都没有为房子的事情烦恼过。但迎面而来生活的“善意”,让楚时茶不知所措。
“娇气”,跟他从来挂不上边的词汇,只是因为时常被顾寒鉴念叨,现在破天荒地,让楚时茶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娇气了。
明明已经蹲桥墩、睡公园都是常事,现在却因为不想在大冬天离开温暖被窝,而探出一丝儿念头——要不跟顾寒鉴合租。
“我想,你能不能跟我合租?”楚时茶平静脸庞具有一定欺骗性。
顾寒鉴正打算喝水,被他的话呛了一口,顺着接下话茬:“可以啊,这屋子房间多,也宽敞,我.一个人住也冷清。随便你住,住到满意为止。还能包你三餐家具,小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价格呢?”
“……跟我谈钱不是挺俗?你那点钱我看得上啊?”顾寒鉴把水杯放下,来了个电话。
顾寒鉴一看电话名,脸色变了,三两下走到外间走廊,躲进了厕所。
楚时茶原房东兴致冲冲:“顾总啊,我已经通知人搬出去了,你看什么时候找人过去看看?里头原来是住了个三流明星,不怎么出名,前些日子有人上门滋事,家具不怎么齐全,您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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