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道:“为皇上分忧,我义不容辞。既然如此,那便早去早回。”
众人又快速地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除了殷正,其他人都陪着花朝一起去。
皇后不在宫中,就靠他们了。
几人迅速地回宫中换好侍君服,又来到宫门口集合。
按照规矩,后妃们想要出宫,须得由皇上的旨意才可。好在陈开岁手里有龙炎留下的圣旨,他们方才出行。
官府将人们召集到了皇城的东门那,花朝一行人坐在马车里个个面容严峻,谁都没有说话。
后宫里的主子只剩下殷正一人,殷正屏退宫人,将身上的宽袍大袖脱下,换上了短衣襟。而后推开窗户,去了宫门。
东门就在眼前,以花朝为首,容止为尾,几人排着队登上了城楼。
早就有官员说花朝要干什么了。
到了城墙上,花朝忽然止住脚步。
南宫月夕不着痕迹地走到他身边:“去吧,就按我说的那么做。”
花朝看了他一眼,一步步登上高台。
他走得很慢,宽大的衣摆逶迤在地上。
随着他一步步踏上高台,百姓们逐渐安静下来。
几乎所有城中的百姓都来到东城,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城外,正在上演一场厮杀,是殷正的哥哥殷朝带领禁卫军守护城门。
花朝已经走上高台,高台上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香炉,还有一些贡品,占卜之类的东西。
花朝从守城将军手中接过香来,朝着天上拜了几拜,然后插进了香炉里。
他又将卜算工具拿在手里,闭上眼睛,嘴里念念叨叨地不知说些什么。良久后,他缓缓地睁开眼。
他看了一眼南宫月夕,南宫月夕朝着他点点头。
花朝将目光放在百姓身上,深情庄严肃穆:“天狗食日,乃是上天给我们的警示。我方才已占卜出,这次的警示是什么。”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天狗食日,乃是上天在警示我们,有人要对我朝不利!”
躲在暗处的殷正,慢慢将手里的暗器收回。
南宫月夕面色大变,那日他们二人研究的说辞不是这样的。花朝自幼对天象颇有研究,早在很多天前,他便推测出今日后有天狗食日。那时他尚且不知南宫月夕的真实身份,便将此事与他说了。
紧接着,皇上遇刺的消息传了回来。南宫月夕筹备多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便与属下商定天狗食日那天动手。不巧被花朝撞见,花朝与南宫月夕相交多年,俩人之间只差一层窗户纸。
后来南宫月夕索性表白,将花朝拉到了自己的阵营里。那日他们商定的说辞是龙家气运已绝,已不适合做皇帝。龙家的天下是偷来的,如今正统天子回来了。
但花朝却变了说辞,花朝继续说着:“我还占卜到,距离皇城三十里外,已经有乱臣贼子造反了!”
一听这个,百姓们哗然。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报——”马蹄声随着人声一同传来,百姓们突然安静下来。有个士兵骑着马从城外而来,到了城楼这里下了马,蹬蹬蹬跑到城楼上:“启禀各位侍君,大人,城外三十里有叛军出没!”
百姓们更加慌乱,议论声音更加大。既惊恐,对花朝的占卜术又感到佩服。
花朝扯着喉咙喊道:“都静一静!静一静!”
他说的话还挺好使,百姓全都安静下来,花朝继续道:“这些年皇上和皇后待你们如何大家都清楚,只有皇上才能让咱们富裕起来!如今大敌当前,请拿起你们的武器,让我们共同保护我们的家园!”
花朝又说了一些鼓舞人心的话,大抵是皇上是正统之类的。
他振臂一呼,百姓们纷纷响应,有的人回家去拿工具准备御敌。
耳旁有破风之声传来,一支飞镖朝着南宫月夕打去。
但见一直摇着扇子的温润如玉的南宫月夕将扇子展开,打退了那支飞镖!
花朝惊得魂都要出来了:“南宫月夕!”
南宫月夕双臂一展,退后了一大步。
柳莺时和阳止面面相觑:“谁放得暗器?南宫月夕怎么会武?”
飞镖来得太快,百姓们的注意力没在他们身上,因此并没瞧见,也减少了一些慌乱。
南宫月夕像飞燕那般轻盈,从城墙上飘然而落。
殷正大喊:“关城门!”
与此同时,花朝疯了一般从城楼上跑下。
南宫月夕已经夺了一匹马朝着城外跑去,他听到后面的声音,将马头掉转回来,朝着花朝伸出手,将他拉到马上。俩人在城门将要关上那一刻起,逃了回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飞镖,夺马,关城门,抢人,似乎只在眨眼之间。
百姓们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皇上的两个妃子骑马跑了!
那一日,敌军没有打进城来。
但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皇上的两个妃子跑了。俩人骑着一匹马,那肯定是私奔了。
这是比天狗食日,比敌军打进来还要劲爆的话题。
皇上的两个妃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私奔了!皇上戴了绿帽子了!皇上已经绿成一片青青大草原了!
行宫。
龙炎生气地将折子扔到地上:“跑了?殷正怎么会让他们跑了!”
恰好沈暮商进来给他看伤口:“陛下,您恢复的很好,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可以。”
龙炎一喜:“那朕可以去找皇后了?”
他早就派人去抓乌蜩了,但至今尚无消息。
沈暮商道:“可以的。”
龙炎便急吼吼地开始安排事情,漠北国打了过来,没讨到什么便宜,不过也没吃什么亏。前线正在胶着之中,商兰秋过来主动请缨,说想要去攻打前线,龙炎允许了。
杨槐序的病情略有好转,虽然只能整日躺在床上,但看样子死不了。龙炎有些可惜,他最想杀死的人就是杨槐序,奈何皇后不让他,只能憋着。本来想这次能死了,谁想到他命这么大。
晓晓还是不要带着,风餐露宿的别再生了病,再说带着孩子也不好赶路。龙炎便将晓晓留在行宫,由杨槐序和沈暮商照顾着。
安排好一切后,龙炎牵出一匹宝马良驹,朝着西南的方向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开岁,花朝,莺时,槐序,乌蜩,长夏,兰秋,南宫,暮商,阳止,长至,殷正。”都是农历月份的别称,从一月份到十二月份。炎是太阳的别称,玄度是月亮的别称。
第67章
李玄度再次从睡梦中醒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
身体摇摇晃晃,他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马上里。
而乌蜩正坐在对面赤/裸/裸地打量着他,吓了他一跳,这不声不响的。
“小桃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乌蜩递给他一壶水,他喝下后感觉好了些:“这是在哪里?”
乌蜩道:“还有十天就能到西南了。”
李玄度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乌蜩摇摇头:“没有。”
“皇上肯定会知道咱们去哪的,”李玄度还在试图劝说着他,“你这样做,只会给西南带来灾难的。”
乌蜩全然不放在眼里:“西南距离朝廷偏远,我哥拥有自己的军队,若是朝廷打过来也不怕。”
李玄度将头撇过去不想再和他说话,实际上,此类的话他已经说了不下几十回。
这次醒来后乌蜩倒没再给他下蛊虫,许是快到了西南,他就不怕他跑了。
又过了几天,俩人宿在一家客栈中。
李玄度住内间,乌蜩住在外间看着他,防止他跑了。
等到了三更十分,李玄度突然从床上起来,蹑手蹑脚地往外面走,乌蜩的双眼瞬间睁开:“干什么去啊?”
李玄度捂着肚子:“肚子疼,想去茅房。”
乌蜩道:“我和你一起去。”
李玄度腹诽着,可真怕他跑了,看得死死的。
到了茅房,李玄度借着月光,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茅房棚上一角有个小缺口。
不禁大喜,茅房盖的不是很高,如果换做平常,李玄度肯定趴不出去。但这是他观察多日以来最好的可以逃跑得机会了,他不想放过。
人的潜能是无穷的,李玄度费了九牛虎之力爬了出去。
而后奋力地朝前面奔跑,今晚有月亮,倒也不是那么黑暗。
李玄度慌不择路,也不知跑到了哪里。
眼前是一片农田,他也不敢歇息,顺着农田一个劲地往前跑,前面出现一个小村庄。李玄度也是跑不动了,又怕乌蜩会找过来。想了想,打算找一个人家躲避一晚,等明天再上路。靠他自己是回不去的,他打算去找官府的人。
李玄度敲开了一家的门,开门的是个精壮男子,看到李玄度这般模样有些惊讶:“你是?”
“大哥你好,我是过路的,现在天色已晚,能行个方便,让我借住一晚吗?我可以……”李玄度一摸身上,他什么都可以不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乌蜩扔了,他连银子都没有。
有些窘迫,后悔敲门了。
“谁啊?”有个老妇人的声音出来。
精壮男子答道:“娘,是借宿的。”
说话间老妇人已经来到近期,上下打量了李玄度一番:“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啊,快进来吧。”
李玄度道:“打扰了打扰了,供我个地方睡就行,我明天一早就走。”
老妇人给李玄度找了一间房,又说了几句话便出去了。
夜又恢复了寂静。
李玄度躺在床上,将两只手放在脑后当枕头。有些睡不着,兴奋,可算是逃出来了。
想龙炎,想晓晓。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晓晓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他,会不会哭鼻子?
李玄度想了很久,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一夜好眠,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又是新的一天。
李玄度高高兴兴地打开房门,砰地一下又关上了。他看到了什么?是不是还在做梦?
过了片刻,李玄度又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乌蜩还站在外面。
乌蜩笑吟吟的:“玄度哥哥早上好啊。”
李玄度干巴巴地笑着:“你怎么在这儿?”
乌蜩走了进来:“因为我一直跟着你啊,玩儿够了吧?玩儿够了就跟我走吧。”
李玄度在想,扯脖子喊救命被救的可能性有多大。他衡量了一番,决定放弃,不能连累这家人。
“那你昨晚在外面守了一晚上吗?”李玄度一边说话,一边朝门口那里磨蹭。
“是啊,”乌蜩道,“一整晚呢,我看玄度哥哥喜欢这么玩儿,就陪你玩玩了。”
李玄度猛地发现乌蜩其实和龙炎很像,不仅是身世相似,就连性格也差不多。只不过龙炎毫不掩饰自己的性格,乌蜩却用那副纯真的面容将自己的真实性格隐藏起来。现在,终于暴露了。
摸到了门口,李玄度突然撒腿就跑。
乌蜩倒没急着追,慢悠悠地从房里走出来,来到院中,甩给了母子一块碎银子,又慢悠悠地朝着外面走去。
李玄度慌不择路,朝着那片光秃秃的田地跑去。乌蜩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玄度哥哥你就不要跑了,你是跑不掉我的手掌心的。你知道这几天我为什么再让你沉睡吗?你以为是快到西南了,所以我对你放松了警惕吗?玄度哥哥,我西南蛊虫太多了。你身上早已被我种下了追踪虫,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李玄度一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但他已经跑到了这里,还是要接着跑的,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也要跑!
李玄度奋力地又跑了一会儿,乌蜩应该是觉得够了,突然加快脚步去追赶,就在他手要碰到李玄度肩膀时。远处有破风之声传来,乌蜩猛地一躲,避开了。
李玄度也听到了,他惊讶地朝着风声的方向看去:“龙炎!”
龙炎坐在马上,面色阴沉地盯着乌蜩。
李玄度连忙朝他那里跑去,乌蜩又要去抓他。但龙炎怎能让他抓到,龙炎骑着马飞快地跑来,一手将李玄度带到马上。
李玄度紧紧地搂抱住他的腰,将他贴在他的背上,感受到这个人温暖的体温,才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龙炎来了,他的龙炎来了。
龙炎自然没打算放过乌蜩,但也没打算和他做过多的纠缠,他还带了不少人呢。
龙炎骑着马,将李玄度带回了驿馆。
他仔仔细细地将李玄度打量了一番,确定人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瘦了。”瘦的他心疼。
李玄度没说话,心中酸涩不已,也说不出来,他猛地扑过去,又抱住龙炎:“我好想你。”
龙炎紧紧地回抱住他,似乎要将他融在骨血中:“我来晚了。”
两具身躯充满了对彼此的渴望,龙炎猛地将李玄度抱起,相互纠缠着到了床上。
事后,李玄度累得睡去了。龙炎却舍不得睡,眼珠不错地盯着他看,生怕一眼看不住人又没了。
有下人来禀告:“殿下,德侍君已经抓住了。”
龙炎又看了一会儿,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穿衣服。
乌蜩敢拐走他的皇后,他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乌蜩到底还是皇上的侍君,那些人也没敢把他怎么样。毕竟他和皇上这种关系,万一人家床头打架床尾和了呢?
龙炎推开了囚禁乌蜩房间的门。
乌蜩坐在床上连眼皮都没抬,神情中也没有一丝害怕。
龙炎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喉咙:“别以为朕不敢杀你,就算你哥是西南王也保不住你!”
乌蜩双眼不屈地看向龙炎:“你以为杀了我殿下就能活?”
龙炎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一些:“你说什么?”
“西南蛊虫多如繁星,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叫情蛊的?”乌蜩看着龙炎,眼里充满了不屑,“把它用在殿下身上,他可就离不开我了,若是离开了我就得死。你大可以找别人去解蛊,不过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解得了。这情蛊,非是下蛊之人不可解。否则,你以为就凭你那几个废物就能抓住我?我是自愿被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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