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默契地没有问他刚才举动的动机,两人就沉默着直到网约车到了。
他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林寂捧着自己的脸,想想还是很开心。
江晔平时看上去很难接近,或许是因为他过于张扬锋利的长相,所以给人第一感觉总是压迫感十足。
但江晔意外的是个温柔的人啊。
林寂不禁想。
林寂坐在一旁等肉松吃完,才把窝端上柜子,特地和肉松说了晚安。
他打开手机一看,江晔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问他安全到家了吗。
“回来了。”林寂回,想了几秒之后又加上一句,“肉松也成功入住!”
江晔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消息,都能想到林寂是什么表情。
江晔家还有个妹妹,比林寂小一届,还在苦逼地读初三,晚上还得趴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江晔坐在旁边监督她,江月看自己哥哥坐在一边不停地看手机,看完还要诡异地弯着嘴角笑,她简直怀疑江晔被下蛊了。
“你在干嘛啊?”江月趴过去,想一探究竟,被江晔点了下额头,推了回去。
江晔:“好好写作业。”
“你不是都高三了吗?为什么只有我在赶作业啊?”江月发出了控诉,倒打一耙,“你在我旁边笑笑笑,吵到我了!”
江晔收起手机站起身,迈腿往外走,“我过会来检查,别走神。”
江月低下头接着做作业,心里直犯嘀咕,什么东西那么宝贝,还不让人知道的。
江晔回到房间,还是忍不住问林寂:“今天有没有,不开心?”
“没有啊,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了。”
林寂回得很快,江晔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了。
江晔想问林寂郑涛有没有吓到他,还想安慰他让他不要害怕。
但似乎怎么措辞都不对,江晔删删减减,最后也没能发出一句话,反倒是林寂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学长,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江晔迟疑地盯着那句话好久,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郑涛说,像林寂这种人看上去就很好骗。
话不多,又安静,没有多少社交,别人对他展现一点好意,他就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还会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嗯。”
江晔发完消息,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觉得自己真是要被林寂弄疯了。
他明明乖巧地安静待在那毫不逾矩,却让江晔变得笨重莽撞,不再游刃有余。
另一边的林寂得到江晔的答复,没有江晔想的那么多,林寂很是开心,满意地揣着手机躺进被窝,他第一次交到朋友,兴奋得都睡不着。
林寂有个习惯,他每天都会找出一两个理由,让他能不对这样的生活过于绝望的理由。
比如肉松还要他照顾。
比如,江晔。
或许是因为两人有了朋友的称号,林寂发现有时候在学校路上,江晔会主动和他打招呼。
林寂第一次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没能及时打招呼回去,那个星期回去,林寂发消息问他题目,江晔拖了两个小时才回他。
迟钝如林寂,还没有察觉到江晔别扭的小心思,等他做完题目,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江晔质问他为什么不搭理自己的招呼。
还因为林寂长久没回话,江晔已经走完了全程,自顾自表示自己已经原谅林寂了。
林寂看得哭笑不得。
也不知是不是江晔故意的,林寂那个星期回去后,就被江晔抓了。
因为林寂跑操少了几圈。
明湖中学有早起跑操的习惯,足足要跑五圈,林寂最讨厌的就是跑步了,他体力不好,两圈下来就不行了,整个人都脱力了。
林寂如果实在坚持不住,就会在第二圈的时候偷偷溜出队伍假装自己去上洗手间,然后等第五圈的时候,再偷偷跑回队伍里。
可能是因为这个法子太过好使,哪怕老师再三强调,学校会设人抓偷懒的学生,林寂依旧顶风作案。
他就这样在操场草坪拐角被江晔抓个正着。
江晔早早就看见林寂跟在队伍后面,有一步没一步地跑着,绕是如此,他的速度还是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微微弓着腰,喘气很急促,脸色都白了几分。
江晔就看他慢下来,慢下来,然后慢慢脱离了队伍,往坐台后的体育馆窜。
林寂被抓到的时候还喘着气,话都说不完全,看见江晔拿着本本要记他名字,看着江晔的眼神满是震惊,一副江晔背叛了组织的表情。
江晔摁了一下笔头,教训他,“都说严抓了,顶风作案胆子不小啊,小朋友。”
林寂手撑着膝盖,气都喘不顺,还是努力求情:“我太累了,真的跑不动了,你当没看见我吧。”
江晔抱着本子,铁面无私地说:“名字,班级。”
继而他又轻声地咬牙切齿说:“叫你不理我。”
林寂好不容易喘顺了气,他直起腰来,无辜地说:“我没有不理你,我明明……”
林寂想不通自己干嘛要解释这个,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江晔,你真幼稚。”
被自己的学弟说幼稚不是风光的事,江晔皱了皱眉,拿本子轻轻拍了一下林寂的肩膀,“快回去。”
林寂没走,踮着脚要去看江晔的本子,“你没记我名字吧?”
“记了。”江晔把本子举高了点,不让林寂看,“下次别再犯。”
林寂没办法,只好自认倒霉,跑回队伍里。
林寂一整天都忐忑自己班主任会因为班级扣分来找自己,但直到晚课结束,班主任都没有找他谈话。
林寂才知道他被江晔骗了。
之后林寂就学乖了,轮到江晔站岗的时候他就好好跑,江晔不在了,他就故技重施。
作者有话说:
江江子是个幼稚鬼(:з っ )っ
第54章 木棉
明湖中学课业安排得很紧,老师每天上课都在向学生们狂塞知识点,饶是如此,学校还是安排了月考,还加了一场联考。
林寂则更惨些,他还要赶着去参加物理竞赛,这样算下来,他九月末有三场考试,即使考完试就是让人期待的国庆长假,林寂依旧感觉到压力。
林寂压力一大,做题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抓挠自己的手,一张卷子做下来,他手上满是红红的指甲印,有时候手腕上也会有抓痕,江晔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林寂的手已经被自己折磨得有点吓人了。
江晔那时候没有说什么,林寂第二天到竞赛班的教室,却发现自己座位上多了一袋创口贴和一瓶碘酒。
林寂自己也忘记什么时候他和江晔的位置就固定了,两人就坐在最后一组的倒数第二排,林寂很喜欢那个位置,他坐在里面靠着墙,不会引人注目,又很有安全感。
林寂站在过道里,江晔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做题,他进不去。
平时的时候,江晔看见林寂来,一般都会主动站起来让他进去,但今天林寂站在外面等了几分钟也不见江晔让位。
林寂耐不住开口说:“江晔,你起来一下。”
江晔慢悠悠抬起头来,掀开眼皮子看了林寂一眼,就是不站起来。
林寂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拿手摇他肩膀,“你站起来呀,我要进去。”
江晔身子往后一躺,不动如山,反质问起林寂来:“你进去干嘛?坐下来挠手?”
林寂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确实有点过头了,他把手收回来,放到身后,抵赖道:“没有,我不是故意的,你快让我进去,要上课了。”
江晔不动,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林寂复又伸手推他,林寂用的力气大了些,江晔不留神被他推了一个趔趄。
林寂不敢再推了,他怕把人推倒了,林寂想强行从江晔椅子和后排桌子的缝隙中挤到自己的位置上,但他正挤进去一点,江晔就势一趟,林寂正正好卡住了。
林寂苦笑不得,江晔仰着头和他对视,林寂觉得这个姿势有点诡异,他一伸手,就可以抱住江晔的脖子,而江晔的头发就蹭在他腹部的衣服上。
林寂有点恼了,他捧着怀里的书,用书砸了一下江晔的脑门,佯装怒意说:“你干什么,闹够了吧?”
江晔可能是被打痛了,捂着额头身子前倾坐回去,林寂这才得以坐到自己位置上。
江晔揉着自己额头趴在桌子上,轻轻骂了林寂一句:“小白眼狼。”
林寂放下书,拿出几个创口贴,给自己明显的几个伤口贴上了,听见江晔骂他,他给江晔额头正中也贴了一个创口贴,看上去有点滑稽,林寂笑嘻嘻说:“谢谢你,谢谢你好吧?”
林寂不怎么经常笑,江晔很多时候看见他,他都是面无表情的。
不管是在哪里,林寂都是平直着嘴角,独来独往的。
明明林寂笑起来很好看,会露出两颗尖尖的犬牙,稚气未脱,让人心里一阵阵发软。
林寂也不是那么不爱说话,他讲起肉松可以絮叨个没完,让江晔一度怀疑,林寂接近自己就是为了从他这里要只仓鼠。
“别抓手了。”江晔看林寂摊开了习题册,林寂点点头,安静了一会后,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抬头对江晔说:“肉松上星期啃笼子,把自己鼻子上毛蹭破了。”
江晔笑:“所以你随仓鼠的吗?也喜欢弄伤自己?”
林寂抓手的行为是无意识的行为,他自己往往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这样的动作,林寂被江晔说得很不好意思,赧然道:“我不知道呀,我不知道。”
江晔手放在桌子上,没有回答,林寂弯下腰,小声说:“我不会了,这周就要竞赛了,我太紧张了。”
江晔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别紧张。”
虽然说不紧张,但林寂一陷入思考,又忍不住抓自己的手,但他没能得逞,江晔用小指头勾住了他左手的食指。
只是轻轻的触碰,但林寂很敏感,他吓到一样抽了一下手,江晔点了点桌子,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林寂看出来他在说“笨蛋”。
林寂无语,用拳头轻轻打了一下江晔的肩膀,江晔身子随着他的动作歪了一下,做出被打痛的表情,然后又无声地笑。
讲台上的杨老师拿教鞭拍了拍桌子,清了下嗓子意有所指地说:“这周就竞赛了,打情骂俏放以后说,课堂内禁止这种角角落落的行为。”
林寂特别羞,虽然杨老师没有指名道姓,但射过来的目光明明白白地照着他们来的,林寂忙低下头假装认真做题。
江晔戳了戳他,用气音说:“禁止打情骂俏。”
林寂低着头不说话,耳垂已经红了一片了,透红得像要滴血。
可能是因为江晔这样一闹,林寂不怎么紧张了,连做题都顺了,自然就不抓手了。
临走的时候,江晔往林寂口袋里塞了几包东西,林寂往外掏,奇怪地说:“什么东西呀,你塞了什么?”
“给肉松的一点小零食。”
林寂掏出来一看,果真是几包小饼干和鳕鱼丝。
“然后这个。”江晔拿出一包海盐小圆饼递给林寂,“这是你的小零食。”
林寂感觉有点好笑,“所以?”
“所以你们都乖一点,”江晔说,“别弄伤自己。”
“我知道了。”林寂把零食塞书包里,走出去几步犹豫了片刻后,转身对江晔说,“竞赛加油。”
江晔点了点头,林寂没有再看,跑上了自己的教学楼。
物理竞赛场地放在Z大,Z大应该是很多学子梦想考中的大学,林寂之前只在公交车路过Z大的时候,他在车上看过几眼,这次是他第一次进入Z大。
林寂下车的时候下错了站,从另一个门里进入了校园,结果找不到带队的杨老师,自己心急火燎地转了半天,终于和他们会和上了。
出师不利的林寂更加紧张了,竞赛还包括了实验部分,林寂觉得自己手都发抖,腿发虚。
林寂站在考场外,不自觉又用指甲扣自己的手掌心,江晔和他在不同考场,因为江晔担心林寂,特地又跑过来看一下他,果然抓到人又在自虐。
江晔抓了一下他的手,林寂被吓一跳,转头看见是江晔,他疑惑道:“江晔?”
“嗯。”江晔一手抓着林寂的手,一手垂在身旁,“出来的时候,记得等我。”
林寂还以为他特地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呢,林寂推他:“你快去考场吧,我会等你的。”
江晔还没走,也不松开他的手,林寂手都被他捂热了,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江晔撤回了手,两人默然片刻,林寂又推他,“好了,走吧。你别担心,我不抓手了,我不紧张。”
江晔这才走了。
竞赛从早上开始,结束的时候都下午了,林寂出考场的时候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进入考场后一切都很顺利,可以说是,顺利过头了,林寂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晕厥在考场上,但开考后他倒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林寂站在教学主楼等了大概十五分钟,江晔就跟着人群下来了。
林寂蹲在花坛边的大树下,蹲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头晕。
江晔和他并排走,问他:“感觉怎么样?”
林寂感觉很不错,但他谦虚地说:“感觉还行。”
“那就是不错。”江晔笑,“时间还早,带你转一圈校园。”
林寂今天早上还在Z大里迷路了,江晔却对这里很是轻车熟路,还能指建筑给林寂看。
Z大有一片木棉,是建校那年种下的,长得高大,每年三四月份都会开花,红色的木棉花一团团一簇簇,就像挂在树上的红霞,可惜现在不是木棉的花期,枝丫上只有绿叶。
木棉的花语是“惜取眼前人”,Z大的学生会拿木棉花做隐晦的告白。
但这方法实际上压根就够直白了,几乎Z大的学生都知道,送对方木棉花代表着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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