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子看到他的目光,骤然回过神来,顿时又懊恼又窘迫,只怪酒精误事。他往后瑟缩了一下,摆着手慌乱地说道:“我……我不小心碰到的……你刚刚……凑太近了……”
程知懿却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两片开合的唇,艳红的,湿润的,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等着人去采摘。
古人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来之前的那些担心、焦虑、自我厌弃……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因为他放在心尖上的花儿为他绽放了。
他抓着柏溪子的两只手腕按在盥洗镜上,闭上眼睛去吻那两片花瓣一样的唇。
柏溪子被推得半坐在盥洗池上,程知懿凑过来的时候他是想躲的,他们这样算什么呢?如果被张晓薇发现了怎么办?如果传到阮嘉韫耳朵里去了怎么办?如果……如果……
可是那么多的如果,那么多的不可以,那么多拒绝的理由,都抵不过他对这个人的渴望。
这几个月,他一个人撑得太辛苦了。
他要力挽狂澜让柏金所转型,明修栈道;他要私下调查翻程知懿的旧案,暗度陈仓;他要查过去三年的烂账,声东击西;他要抓阮嘉韫的把柄,围魏救赵;他还要防着张晓薇、防着祁玉、与阮嘉韫周旋……一桩一件,都是劳心劳神的事儿;每分每秒神经都是紧绷着的,生怕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他也想要有个肩膀可以靠一靠,哪怕让他休息片刻也好。
但是没有,他最想靠的那个肩膀,在他离开之后,也在自己的人生中苦苦挣扎。
在直播中看到他中枪的那一刻,他眼底的毛细血管都爆裂了,如果不是秦睿拼死拉住他,他就要冲出去了。要是程知懿真的死在那一天,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那他可能真的会疯,会不顾一切拉着所有伤害过他的人跟他一起陪葬。
去医院看他的那一天,记者们涌进来之后,其实他并没有走远,他坐在程知懿的病房窗口下的那张长椅上,隔着楼上楼下的距离,一直坐到日头西斜、暮色四合,才起身离开。
在大会采访通道上瞥到程知懿的那一眼,初时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后来当他看清了真的是他的时候,他的心底卷起一场翻天的海啸,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没有失去理智狂奔向他。
所以,今天让他无法躲开程知懿这一吻的不是他此刻的犹豫,也不是酒精的侵蚀,而是无数个孤枕难眠的日日夜夜积累的思念,是从身体每一寸骨血中生出的渴望,是即使分开了也无法磨灭的爱。
唇瓣相接的一瞬,是鲸入海、燕归巢,是新雪初霁、满月当空,是这世界上所有美好交融的时刻。
柏溪子像一个被堵在教室角落里的中学生,懵懂青涩,颤抖着承受了这个吻。
他们从最初的小心试探,浅尝辄止,吻到后来的狂放纠葛,极尽缠绵。
程知懿早已不再按着柏溪子的手腕,而是紧紧搂着柏溪子纤瘦的腰身,像是要把这个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的男人揉进他的生命里。
柏溪子在他怀里呜咽着,发着抖,被他蹂躏得嘴唇都红了、肿了,晶亮的银丝来不及擦掉,挂在唇边,使他看起来越发艳丽淫糜。
程知懿去解他的裤腰带,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像是不敢面对似的,两手用力揪着程知懿的衣服。但是他没有躲开,也没有拒绝,甚至配合地抬了一下腿。
程知懿有些受宠若惊地看了他一眼,他以为柏溪子会反抗、会挣扎,特别是他喝了酒,可能会抗拒地更加厉害,毕竟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且分手还是他提的,分手之前他还差点掐死他了。想想也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轻易被原谅。可他没想到喝醉的柏溪子会这么乖,温顺柔软到不可思议,一点不像电视杂志上那个凌厉强势的CEO。
然后他才有些迟滞地回忆起,从前在他们家里那张床上,柏溪子也一直是这样温顺柔软的,他总是温柔地纵容着自己,就算自己胡闹欺负他,他也会敞开怀抱接纳他。他们原本就该是这样契合的一对,是命运硬生生把他们掰开,推上两条平行线。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让程知懿的眼睛都湿润了。
柏溪子搂着程知懿的脖子,颤巍巍地等待着。
他被程知懿扒光了,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半敞的衬衣。浴室里的灯明晃晃的,晃得他不敢睁开眼睛。
他觉得自己太淫荡了,明明都已经分手了,明明说了要离开,可是现在一见面他就朝他打开了大腿,好像等着他对自己做什么似的。
太羞耻了。
他想夹着腿,想把自己挺立的欲望藏起来。
可程知懿让他坐在盥洗池上,两手扒着他的膝盖往里看。
明明刚刚才射过,可现在那根粉嫩嫩的东西依然翘得高高的,顶端的小嘴汩汩地往外吐着晶莹的黏液。
程知懿沾了一点那黏液,伸手到后面给他揉。
柏溪子很紧张,程知懿的手指一碰到他后面,那些粉嫩的褶皱就立刻收紧了。
程知懿耐心地给他揉,慢慢地给他捋,可是揉了好半天后面依然很紧,他尝试着把手指往里送,明明也沾了些润滑,可是捅了半天才勉强捅了一节手指进去,然后就再进不去了。
“你怎么……这么紧?”他终于忍不住问柏溪子,那条甬道太紧了,也太滞了:“最近你都……没怎么做过吗?”
一直闭着眼睛的柏溪子听到这句话突然把眼睛睁开了,他直直地看着程知懿的脸,眼眶迅速红了,半晌,话还没出口,眼泪先落下来:“……你真舍得……让别人碰我?”
程知懿便愣在了当场。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一句话就让程知懿一整颗心都疼得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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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把你泡在蜜罐里。
那么多的眼泪从程知懿的眼睛里涌出来,源源不断,争先恐后。
他从来没有在柏溪子面前这样哭过。
分手那天也没有。
像这样哭得仿佛一个傻子,他觉得很丢脸,拼命用手去擦,可是根本擦不完,刚擦掉一把,新的眼泪又涌出来。他想控制自己,但是根本控制不住。
本来他一直都伪装得很好,可是柏溪子的话让他所有强撑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决了堤。
他太委屈了。
“怎么可能会舍得呢?”
这是他窝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的宝贝啊。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宝贝说要跟别人在一起。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一辈子都不松开你的手,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堆在你面前,把你泡在蜜罐里,养在温室里,捧在手心里,让你住在流云上,随手摘星星。那些什么人间疾苦,你一丁点儿都不要沾。”他用双手捂着脸,眼泪都从指缝里流出来:“但是,我把什么都搞砸了。”
如果他早知道有一天会遇到一个柏溪子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如果他早知道有一天自己会疯到对他动手,他一定好好吃药,从十年前就开始吃药,每天都吃,一天都不会停。这样他就不会在他面前失控发狂,不会向他伸出那双罪恶的手,也不会因为害怕再次伤害他而跟他分手了。
可是人生没有后悔药啊,时光也无法倒流。
已经发生过的一切,除了接受,只能接受。
柏溪子离开之后,他偷偷去看过医生,那个医生很诧异地说:“不应该啊,到了你这个年纪,应该没那么容易发病了。”
他只有苦笑的份儿,是啊,没那么容易发病了。最近这些年他确实一直控制得很好,好到他都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了,所以放松了警惕。可谁能想到他对柏溪子会有这么深的执念呢?深到心魔轻易就战胜了理智。
最后在医生的建议下,除了定时定量吃药之外,他开始试着做脱敏治疗。
像当初对柏溪子做过的那样,他逼着自己去面对那些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逼着自己接受柏溪子已经和别人在一起的事实。
逼着自己接受柏溪子会躺在别人的床上。
逼着自己接受,柏溪子不会再回头了。
最开始,每次想到其他人把手放在柏溪子身上,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就会让他大汗淋漓,他把自己关在家里,砸烂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像野兽一般嘶吼,把拳头砸得鲜血淋漓。
这个脱敏的过程,像死过一回那么难受。
直到自己亲身经历过,他才发现,柏溪子是真的勇敢。当初他的社恐那么严重,严重到他已经没办法独自出门了。脱敏治疗的那段时间,其实他也和现在的自己一样恐惧和无助吧,但他都坚强地熬过来了。现在,他又能站在聚光灯下了,面对那么多陌生的人们和复杂的目光,他也能镇定自若谈笑风生。
他的宝贝,真了不起。
所以他的宝贝能做到的事,他也一定能做到。
只有熬过这一关,只有挺过这一段,他才能像个正常人那样再去见他,而不是再见面的时候,一见到他身边站着其他人,就提刀冲过去让他血溅当场。
到后来,因为想象过太多次,因为在梦魇中出现过无数次,因为怨愤和暴怒都消耗殆尽了,他终于麻木了,麻木到,即使看到电视上阮嘉韫的手搭在柏溪子肩头,他也不再气血上涌暴跳如雷了;麻木到,潜意识里都认为,柏溪子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然后,当他们在这个风景如画的海滨城市重逢的时候,他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去找他了。
他这么努力,这么辛苦,就是为了这一天,能再和他坦然相见。
可刚刚柏溪子的这句话,仿佛铁鞭抽在他的心口,他小心翼翼缝合起来的伤口,一鞭子就给他抽开了,抽得皮开肉绽,抽得血液混着脓水流出来,抽得他痛得喘不过气。
像是掌管泪腺的开关崩坏了,他再也没有办法维持那一点岌岌可危的自尊了。
柏溪子看着面前哭得好像一只大狗熊的男人,心酸又心疼。他的爱人是个钢铁直男大老粗,不懂情趣也不解风情,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一张嘴就能气死人。可是也是这个人,用他握枪的双手为他洗手作羹汤,用他笨拙的嘴为他说全世界最动听的情话,用他一整颗真心为他做人世间最郑重的承诺。
过去受过的那些苦,经历过的那些折磨,因为他的出现,好像都有了意义。
这个世界并不公平,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但总有一天你会遇见那么一个人,他让你原谅这个世界对你全部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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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我想你想得受不了。”
“好了,不要哭了。”柏溪子去拉程知懿的手。
可程知懿别扭地把脸转到一边,哽咽着不肯把手放下来。
柏溪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他先招惹自己的,怎么到头来他比自己哭得还惨?明明是该等着他来哄自己的,结果变成了还得自己去哄他。
但他认识的程知懿是一个坚毅刚强的人,他是勇敢无畏的人民警察,是善良正直的守护者。他能临危不惧地跟罪犯周旋,也能冷静缜密地寻找破案线索。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和黑洞洞的枪口,他从来都不会退缩,就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就是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却被他逼得屡次崩溃痛哭。
他也让这个人受了很多委屈吧。
虽然明知道这时候应该跟他保持距离,不该继续纵容他,但心脏外面那一层坚硬的保护壳已经被程知懿的眼泪融化掉了。
他只好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只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宠溺地哄道:“是我错了行不行?你不要再哭了,你再哭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程知懿拿开半个手掌露出一只湿润红肿的眼睛,观察了一下柏溪子的状态:“你根本就没有心脏病!”
柏溪子用掌心贴着他的手背,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以前是没有的,但你要是继续哭的话,马上就会有了。”
他太温柔了,声音也温柔,动作也温柔,所以当他握着程知懿的手掌往下拉的时候,程知懿根本没办法反抗。
“乖,”柏溪子捧着他的脸,用温暖的指腹给他擦眼泪:“再哭就不帅了。”
程知懿眼睛还湿着,眼神却痴缠地黏在面前这个人身上:“我知道我不应该来找你……我这样……像个……像个不要脸的小三……可我……我想你想得受不了……”
“你怎么会是小三呢,你是原配啊!”柏溪子有些无奈地给他揉着红肿的眼皮:“要是不会说话,以后就少说话。”
“可你现在和别人在一起了!”
柏溪子看着他的眼睛,温柔但坚定地说道:“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你说过你要回到那个阮嘉韫身边的!”程知懿急切地抓着他的肩膀,用力得柏溪子肩头轻颤了一下。
“回到他身边不代表要跟他谈恋爱啊。我就不能因为其他原因回去吗?”
“其他原因……”程知懿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是什么原因?”
“原因……”柏溪子迟疑了一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将来能告诉你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的。”
程知懿虽然满心疑惑,但柏溪子是个睿智有分寸的男人,他说不能说一定有他的理由。沉吟了片刻,程知懿转而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柏溪子垂着眼,手指贴在他的颈侧缓缓摩挲:“我只是说要分开一段时间,最后……是你提的分手。”
“可我……我看到你们,你们去酒店……”
“他带我去找那个意大利来的裁缝量体做西服的。”柏溪子抬起头来,坦荡地跟他对视。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那种情况下,我说了你能信?”
程知懿回想起那一天,他是抱着压抑愤恨的情绪回家的,愤怒会蒙蔽人的心智,或许真的那时候柏溪子无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吧。人总是以为自己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相,但其实有很多东西当时是用眼睛看不到的。唯有时间,会让那些沉在水底的真相慢慢浮上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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