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叫我魇怪吗?”另外一个自己反问。
“是你......帮我......吗?”
“我们一起长大的。你忘了吗?”
......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桑葚逃避似的低下头。
“那些梦里缠着你的鬼怪,都是我吃的。”
怕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她还特意提起,“从小到大,是我一直一直陪着你哦。”
“可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出现?”
厚重的刘海遮挡住了她的眼睛,另外一个自己摸了摸脸颊。
“我本来是想看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放弃懦弱,勇敢地面对现实。”
柔婉的语气陈述着冰冷的话语,“但是没有哦。”
“你还是那个样子。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就像一个废人。”
“可怜又可悲。”
另外一个自己故意俯下身子去看她的表情。
“不过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她顿了顿,“哦,一个鬼。”
她咬重了“鬼”的发音。不出所料,桑葚猛地哆嗦了一下身子。
“我在想,会不会是她出现的方式、一切都太过于温和。所以你逐渐接受她。”
“你好像都没发现她是鬼。”
“你不觉得有点好笑吗。那样怕鬼的你,会在一个鬼的帮助下,逐渐克服恐惧。”
“我没有外面的记忆。只能一直看着你和她。”
她叹了一口气,“该不会是因为我把你吞了。然后她察觉不到你的存在,所以屏蔽了我们吧?”
“吞了.....”
这是什么意思。
另外一个自己点点头,她看起来不怎么在意,“我很久就有这个想法了。”
“......为什么?”桑葚不能理解。
“什么为什么?”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带着不屑的轻蔑笑意,“废物存在世界上需要理由吗?”
面对自己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桑葚攥紧了拳头。她无法反驳她,更不知道说什么。
“比起你,或许我更适合陪在她的身边。”
苍白的沉默陈顿在两人中间。桑葚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她不是真的没有想过反抗。可是一次又一次,所有人都对她投来畏惧和憎恶的眼神。没有人将她的话当真,所有人都将她当做异类。恶意的、排斥的欺凌填充了她所有的世界。到最后,这个充满了鬼怪的世界与现实重叠。这难道真的不是人间地狱吗?
她打心眼的憎恶这个世界,并且迫切的想要逃离。孤僻而空荡的人间,恶意胜于鬼怪捉弄。于是她不得不麻木自己,以尽可能的摆脱曾经的自己达到合群。哪里有什么习惯就好,熬过去就好。那些都不过是不敢面对世界的借口。
那个到最后都不敢承认自己的人,将所有自己的懵懂期待与世界憎恶冗杂,捏造出另一个自己,然后期待她......取代自己。
“不是这样的......”
“不是?”
“你根本不明白......”
或许在之前,如果这个她要取代自己,桑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但是,确实,如她所言。遇见晚期后,一切悄然改变。她不愿意将自己的未来拱手让人,更不想一再的扮演这个懦弱的角色。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见不到晚期,更不想见不到她的笑容......
她不明白自己内心的感觉,但却尝试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愿意退让。”
她不愿意离开。
“是鬼又怎么样……”
“即使是鬼又怎么样!”桑葚梗了梗脖子,“能站在她身旁的只能是我。”
......
桑椹愣了一下。面对她的反应,她突然有些意外。对面的自己不再是沉默的接受,而是反驳的拒绝。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她勾了勾嘴角,“有点意思。”
“所以你要跟我争吗?”
“是。我要和你争。”
“既然你需要让你的存在有价值,那不如来打个赌吧。”
“什么?”
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如果她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她还有什么继续存在的价值呢?
“除她之外,往后遇到的三只鬼,我想看到你的变化。”
“你赢了,我便不再争夺。你输了,便乖乖让我吞掉,由我取代你。”
……
桑葚动了动喉咙,“好。”她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开了个脑洞文,随便写写
打算还是慢慢的写点文字,积攒经验
书名:枨枨
简介:
中国妖怪百集:枨枨(cheng二声)。传说中取人内脏的恶鬼,身披狗皮,长着铁爪。在黑暗中夺去人的心肝。常被谣言是官所使役杀人祭天狗的鬼。
第一次见面,齐怀就给枨枨发了好兽卡。但是拜托,它可是凶兽。怎么可能因为别人夸它它就屈服了。
没过多久。被打脸的恶兽决定去驯养这个人类小孩。顺带了一个拖油瓶。
齐怀于枨枨,更像是宠物。
枨枨于齐怀,则是亲人。
再后来,有些东西逐渐变了味。被迫成长的齐怀不得不认清了一些东西。
在此之后,所有一切,彻底翻转。
再后来。
所有人都告诉齐怀。
“他只是为了吃你的心肝才主动靠近你的。”
“也只有你才会被他骗了。”
“恶兽欺心。小心那畜生早晚对你下手。”
参齐不齐的话语里夹杂了警告、惶恐、担忧以及戏谑的看热闹。
面前的凶兽被铁链禁锢着脖子,此刻正狼狈地俯首吃食。
微弱的光线下,男人刚拂过薄唇的手指微动。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变成人呢?”
枨枨动了动耳朵,并没有停止口中的进食。这样丰盛的食物,也只有在齐怀心情好的时候才能享用。这一顿后,指不定是饿多少顿。
......
他看起来像是在自说自话。齐怀不喜欢这样冷清的氛围。
他微微偏头,挑唇一笑后,便将拴着链子的食盆扯回了脚边。
“我记得你以前总是小心肝、小心肝的叫着我。怎么了?变成畜生不会说话了?”他逗他。
枨枨没搭理这个神经质的男人。肚子里的食物勉强够它再撑过几天,以此,它便动了动尾巴,转而将身子盘成一团。
......
哀怨的目光注定得不到回复。
“你不理我。”
枨枨动了动耳朵以打发这些围着他飞动的苍蝇。
齐怀的脸色越来越冷。但想想,他又重新勾起嘴角。
“你想吃宋尹的心肝吗?”
“你敢!”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枨枨睁开了眼,幽冷的绿色瞳孔终于有了光,冷冽的男声回响在冰冷的房间里。
齐怀愣了一下。他有些意外,又有些难过。原本上扬的嘴角逐渐拉平,齐怀面无表情。
“你果然还是更喜欢他。”
“你敢动宋尹试试?”
“听说他上个月成亲了。你知道吗?”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齐怀重新低下头,藏在袖子里的手摩挲着留在虎口的牙痕,他动了动喉咙。
“我只是想看看你......”
为什么,他的目光永远不会在他的身上停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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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一觉睡醒,脑袋已经不怎么胀痛。手机因为一直亮着,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黑。
桑葚抓了抓头顶乱成一团的头发,转而给手机插上插头。
梦醒后,只是特别想要见她。
此时已经是近十点,母亲没有喊她,很有可能是在做饭。桑葚刚给自己套了一半的衣服,就不幸被桑母逮到了。
“你又去哪?”
桑母的身上还围着围裙,她举着铲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女儿慢吞吞的将刚刚穿好的棉袄拉链拉了下来。
“我......去走走......”
“已经不流鼻涕了?”
“恩......带了纸......”
场面有些尴尬,桑葚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先躺回去。
“大病初愈就出去,真不怕又严重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母亲一旦唠叨起来,桑葚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
桑母不愿意女儿出门,一方面,她可能是不想让她听到外面那些人对她的议论。即使真相大白,这些流言到底都会随着时间飘散。另一方面,桑葚的身体实在太容易着凉,如果再一次生病,到时候不知道又要在床上躺多久。
鼻尖突然涌入一股异常的气息,桑母神色慌张的冲进了厨房,“我的菜!”
趁着这个机会,桑葚一把套上棉袄直往门口走,“我出门了!”她不忘喊道。
这时的桑母已经无暇顾及女儿了,她捏着鼻子揭开锅盖,白色的浓烟顿时充斥了整个厨房。
“早点回来吃饭。”
冬日一天比一天的冷。冷风一刮,桑葚的牙齿就不住地上下打颤。即使将手放入口袋也没有办法很快温暖。当她再经过那座桥,石岸下的男孩依旧蜷缩在那。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男孩也默默地回视她。
......
巷子里,已经没有菜篮子的身影。桑葚浅浅的弯起唇角,她有些无名的开心。
一定是晚期拿走了菜篮。
她自欺欺人的忽视自己没有看到门的现实。
也许哪一天,这扇门就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呢?
明明心里有了答案,她却固执的不愿看个明白。
吊死鬼隔着墙默默地叹气。
这孩子。
那种朦朦胧胧的潜在细芽,穿入了隐秘的心扉,开出一朵破败却坚强的花。
桑葚到底是在执着什么,所有鬼都看得清清楚楚。
晚期把花盆放到了门口后就不见了踪影。
院子里的鬼没有固定的活动轨迹,晚期不愿意出现,也就没有鬼能找到她。西墙边呈蛛网破碎的猩红壁面上,有一捋浓密的黑发长出。
行走的足迹踏过雪地积攒成黑灰色的暗雪,桑葚沉默地跟随着地上的脚印漫无目的的行走。
情绪的转变只有一瞬。心里头就像是被塞了棉花一样堵塞。
桑葚走后,晚期才终于出现。
“她已经走了。”
“嗯。”晚期轻应。
“我以为你很喜欢她。”余静说。
“我觉得她更需要认清现实。”
门口的红花不如之前一样开得灿烂,晚期低低的重复了一遍。
“我们不会是一个世界。”
“人与鬼,是不会有什么的。”
她知道自己对她已经有潜在的萌动复苏。但只要不见她,她也就还能克制。
她不该见她。
从第一眼开始,她们就不该产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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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行走,换来的是更加糟糕的身体。
一开始,桑葚还能撑着身体和父母一起吃晚饭。随着夜晚的逐渐到来,头脑的意识慢慢的再次迷失。
身体很难受。桑葚把身体缩在被子里沉闷地呼吸。这样过一会,她又再次探出头。反反复复的略有些神经质的行为。
眼睛酸酸涩涩,胸也闷得厉害,就好像有人坐在她的胸膛上一样压抑得自己无法呼吸。
当眼泪不可抑制的从眼角流了出来,那些无止境的质疑与难过便纷纷喷涌而出。
为什么......找不到了呢?
桑葚是哭着睡着的。
静谧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屋子里,床榻上的女孩难耐的皱着眉。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正缓慢地逐渐包容女孩的全身。
再过一会儿,那道黑影逐渐汇聚成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模样。
女人伸出的手一再纠结,最终还是落在了桑葚的头上。
晚期在纠结是否要吓醒她。就像她之前做过的一样。吓醒她,她也就不会再堕入梦境的深渊里了。
桑葚的脸上还带着尚未干涸的泪痕。晚期用手指微点,然后放入口中。
尘世间的味道是苦的。
她的灵魂是香的。
晚期动了动喉咙。她有点想吸食她的阳气。
晚期顺势躺在了桑葚的身边。
冰冷的修长手指不止一遍的轻轻刮过女孩的脸颊。冷与热,形成显明的对比。
晚期悄悄的将头贴近桑葚。
她的每一分气息,她都尤为喜欢。于她而言,明明最开始,桑葚不过是一道美味可口的佳肴。可随着鲜活的生命闯入,没有颜色的世界突然有了光影。她在她的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那些对自己曾经的不争气,不作为,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发泄的开口。
正是因为她希望曾经的自己会做出改变,所以才会这样的把对自己的所有期望落在她的身上。
当她的视线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女孩,晚期知道,自己已经沦陷。
四片唇瓣交叠,晚期忍不住发出喟叹的声音。她仿佛是期待着这件事情很久很久。
出于对降温的渴求,桑葚的意识尚为混沌,她手脚并用的搂住了自己身前的冰冷物体。甚至是渴求的,想要去追逐口中的冰冷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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