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一句话忘了说。”谈梦沂去而复返。
“嗯?”肖逍反应不及。
谈梦沂拉过她的手,隔着自己的大拇指,在她手掌上落下轻轻一吻。
“无论如何,好好珍惜自己,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她是知道了什么?阿防和安安把自己吩咐的事情告诉她了?她会泄密嘛?不,不可能知道的,
这只是对方用来乱我心神的迷雾弹,不要慌,不能慌。
肖逍尚未从震惊和揣摩中出神,谈梦沂已经不见踪影了。
唯留下手掌上残存的触感。
等她几天以后确定阿防他们没有泄密,谈梦沂人已经在国外了,她甚至没有这个机会去给她送行和道别。
而下次再见,或许是很多年后了。
又或许,根本没有下次再见。
肖逍揉了揉眉心,她觉得自己很想念王不语。
*
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尼泊尔,王不语呆呆地坐在夜晚的机场旅客椅上。
马上就要登机了,她刷着手机里刚跳出来的最新消息:一尼泊尔滑翔伞教练被发现在室内服毒自尽。
王不语正准备关掉手机,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她看完面无表情地过了安检。
她知道从今以后她会开始做噩梦,会无法入眠,会因为死去的人的面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而痛苦,而悔恨,但她别无它法。
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那就必须前进走到终结。
至少,要给肖逍创造一个能够自由生存下去的世界。
哪怕付出的毁灭自己的代价。
☆、得来不易的突破口
“搞了半天,根本没有当年目睹现场的人吗,”周刑一把夺过走过侍者托盘上的香槟,咕噜咕噜几口喝尽,“真是浪费时间……”
卓杼虽然对周刑的态度感到生气,但也对自己一开始信誓旦旦打包票的回忆感到尴尬,唉,她早该想到,肖逍那种精明聪明做事滴水不漏的人,怎么可能放一个地雷在自己的地盘。
是她被这仅有的可能冲昏头脑了。
“唉,早点回去睡觉吧。”都快十点了。
周刑揉了揉脖颈,一直和人交谈真是累死他了,更别提,还得避着肖老爷子从上层下来的可能。
上层是有身份的名流富豪聚集地,下层是当初整个项目重要负责人的庆功场所。
“……”
“行吧,你先回去,我上个厕所。”
“哎,那我还是等你吧,蹭你的车回去。”
周刑为了查案方便,现在住在卓杼在帝都的别墅里,当然,住的和保安一起的别房。
“……”
卓杼也被一无所获搞得心烦意乱,心烦意乱之际快步进了男厕所。
隔间门刚关上,就听外面传来粗厚的交谈的男声。
卓杼一下子反应过来走错了,但也不好意思径直出去,只得等着人交谈完了伺机溜掉。
“哎,这小肖总真是阔气,居然还会宴请我们这种没什么份量的人。”
“跟上一个肖总比起来,真是一个魔鬼一个天使。”
我呸,天使!卓杼在隔间吐槽道。
“哎,你这话也太过了,老肖总人都死了,你不至于还这样说人家……”
“那看来你是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
能发生过什么,你们能尿快点嘛?我没空听老男人瞎聊!卓杼翻了翻白眼。
“什么?发生过什么?”
“你知道15年金沙湾工地出的事故啊,就电梯失控那个?”
事故什么事故啊,烦不烦啊,等等,金沙湾?电梯事故!不就是自己要查的那个!好家伙!在这儿碰上了!卓杼反应过来,急忙用耳朵贴紧了隔间门。
“那个啊?不是意外嘛?”
“老哥你这个真天真了,怎么可能是事故,我跟你说,事发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死的那个人,叫老葛,他可是和那个前年杀了老肖总的人路不生是旧识!”
“我去,还真是报复谋杀啊!”
“嘘嘘嘘,轻声点!”
“你要想知道,咱们待会找个僻静地,晚点再说。”
哎!别介啊!怎么没声了!卓杼急了,她急忙拉开锁,一脚踹开厕所的隔间门。
两个刚撒完尿拉上裤拉链的中年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霹雳美女。
三人面面相觑。
草,好TM尴尬!卓杼心里暗想。
但是管不了这么多了!
“你,刚刚哪个说知道事故的!”卓杼恶狠狠的,怒气冲冲的模样。
左边的男人被她吓到,以为是什么厕所变态,条件反射地指了旁边的朋友。
“是你,好,跟我来!”
卓杼一把拽过眼前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留下另一个在原地目瞪口呆。
“等等,小姑娘你等等,手,手,手还没洗呢……”
我草嘞,这可比什么电梯事故劲爆多了,留下的男人震惊地摇着张大的嘴。
*
“我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回事,闯男厕所也就罢了,不由分说拉着人走。”
中年男人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但碍于对方的霸道,他怕是哪家的小公主出来玩,也不敢怎么反抗,心里甚至还暗暗流窜过是不是小姑娘暗恋自己所以跟踪了自己的念头。
难道,现在的小女孩,终于发现了他这种大叔款的魅力了吗?
卓杼不知道对方脑子里普通且自信的想法,如果知道,她可能会在呕吐之前先揍人一顿。
“到了,你跟他说,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卓杼把人丢在了在地下车库等她的周刑面前。
“你不是上厕所嘛?怎么还整上大变活人了?”周刑不解地望着卓杼身旁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仔细看的话,似乎还有点地中海秃顶。
“你好烦,我给你找到了。”卓杼懒得理会周刑的玩笑。
“找到什么?等等!”周刑反应过来,激动地一把扯住了对方的领子。
“你知道15年的金沙湾电梯事故是嘛!”
中年男人被比自己足足高了二十公分的强壮男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不禁怕得咽了咽口水,急忙点了点头。
“好,很好!”
“上车!”
周刑把人一鼓囊塞进车厢。
卓杼上了驾驶座,三人坐在车里,然后反锁了车门。
“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啊,啊,这,这是保密的!不能乱说的。”男人做最后的挣扎。
周刑一拳砸在了车门上,整个车子都晃了晃。
“我说!我说!我说!”
卓杼强忍着骂周刑的冲动的,安静地听中年男人开始了他的诉说。
“事故的当天,我作为监督员,要迎接肖总的到来……”
男人讲了整整半小时,令卓杼感到失望的是,对方讲述的和她们了解的事实差不多。
“等等,我已经知道这不是意外了,也知道死的那个人跟路不生是好朋友,那么在工地里,路不生还有什么别的朋友嘛?”
周刑到底是老练的刑警,敏锐地找到了突破口。
他知道路不生是被王不语唆使的,但从未找到过两人交流过的任何证据。
他知道两人一定见过面,可那必然是在逃狱之后,那么逃狱之前,王不语是如何和路不生搭上线的?她可从未出现过路不生被关押的那个地方啊!
那么,是不是,并不是他们直接面对面交流的,而是通过别人代为转达呢?
“朋友啊,我想想,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个,叫什么来着,”男人苦思冥想道,“啊,叫老邱来着吧,名字我实在记不清了,大家都老邱老邱的喊。”
“那你现在知道他在哪嘛?”
周刑激动起来!
“这我怎么会知道,差不多前年快年底那会,他人就莫名其妙不见了,也不来上班了。”
“前年年底?”
不正是16年?年底的话,刚好是肖青荣死后不久啊!
卓杼听得鸡皮疙瘩都要泛起来了。
周刑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对劲。
“或许你知道他原来住哪吗?”没抱着多少指望,周刑还是顺口问了一句。
“嗨,你说巧不巧,我们工地我就刚好知道他住哪!”
中年男人激动地一拍大腿,仿佛是在为自己超人的记忆力鼓掌。
“哪里?!”卓杼和周刑异口同声。
“具体地儿我不晓得啊,但是我知道在下阳区,因为他老婆就是嫌他太穷带着孩子跑路了,这在我们那工地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下阳区嘛,住的可不都是穷光蛋嘛,也难怪他老婆——”
“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赶人下车——”
“妈的,过河拆桥,什么玩意!”
中年男人气愤地对疾驰而去的轿车啐了一口唾沫,叉着腰往一层去了。
*
车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重。
周刑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卓杼从车镜里看到周刑的模样,一颗心通通直跳。
下阳区,这也太巧了,要知道,当年她救王不语的那个仓库,可也是在下阳区!
她确实想报答周刑对她的帮助,所以帮他查案,但这不代表她就希望王不语落在周刑手里。
虽然过去的种种案件可能都和王不语有关,卓杼很清楚王不语是什么样的人,这绝对有大概率是她的手笔,但卓杼忘不了那天泪流满面的王不语。
以及那个雪夜和她俩共同相处过的过去。
即使明白那是罪不可赦的,但卓杼还是想庇佑王不语。
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病症从未好过吧,因为她对王不语的偏执一点都不曾改变。
“你在往哪开?”
周刑回过神来,发现不是开往车站的路。
“回家啊。”
“什么?”
“哎呀,我是觉得,虽然帝都和Y城很近,高铁两小时就到了,但我们这样匆匆忙忙地去,不如先回家好好休息,准备好了第二天再过去。”
“找人必须要养好精力不是嘛,何况他前年就不见踪影了,也不差这一两天,是吧。”
“而且,你应该照照镜子,看你这红血丝和胡子拉碴的样,还是休息好再过去,好吧。”
卓杼补了两句解释。
周刑搓了搓脸,想了想觉得卓杼说得有道理,他必须以十分的精力去面对接下来的事情才行,那确实需要先好好休息,不能太着急。
“行吧,这会算你说对了,我这就回去补觉。”
“嗯。”卓杼急忙点了点头。
周刑回房以后,卓杼才打开手机,她检索出“混蛋”两个字,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没有回音,卓杼在迷迷糊糊地等待中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回复。
凌晨三点发来的短信:谢谢。
什么嘛,为什么选在那时候发,还怕我发来发去缠着她嘛,卓杼撇了撇嘴,起床刷牙洗脸,她和周刑要去赶七点的高铁,去Y城。
☆、废墟与白骨(上)
开往Y城的高铁上。
周刑神清气爽地坐在高铁座上,卓杼在他一旁哈欠连天,昏昏欲睡。
“你昨晚没睡好?”
周刑看不过去,管乘务员要了杯咖啡递给卓杼。
卓杼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懒懒道:“睡得比较浅。”
“其实你也不必非跟着我来,这种事耗神耗力,我自己一个就够了。”周刑顺手把车窗挡板也拉了下来。
“来都来了,废那么多话!”
没有了晨光照射,卓杼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
“你可以再睡会,到了我叫你。”
周刑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那噼里啪啦打着字,卓杼知道他这是在记录自己的刑事生活日志。
一下子睡意就全消了,她啜了口咖啡,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因为用力的关系,使得眼睛附近的肌肤绷紧起来,眼尾被拉长的模样颇有些像某人的吊眼。
“话说,你找到那个人住哪了嘛?”
卓杼试探性地询问道。
“你说老邱?我已经拜托朋友去查了,有青荣建造15-16年的工作经历,中年男性,电工,住在下阳区这几个关键信息,应该可以很快找到。”
“哦——”,卓杼拉长了音调,“这样啊。
“对。”周刑很坦白 。
“你要喝咖啡吗?”
“不用。”
“水呢?”
“暂时不渴。”
“早饭呢,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
“饱了。”
“那要不要吃零食?”
“……”
周刑终于从电脑里扭过头,他疑惑地看着卓杼,一副你怎么回事的表情。
“额呵呵。”卓杼尴尬地笑了一声。
显然这波尬聊真的很尬。
“我就是无聊,关心关心你……”
“谢谢啊。”周刑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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