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种事到了自己身上,就没办法想通。他曾经也想过,如果夏冰不喜欢自己,自己能不能假装无事发生?不能,自己也不想放手,仍旧会默默保护他。
但是现在,陈重不敢张嘴,如果自己已经感染,现在自己的身体就是一个巨大的感染源。
如果自己突然变成了丧尸,说不定还会咬掉夏冰的舌头。
就算现在不变成丧尸,自己也会把夏冰感染。
他揪着夏冰的胳膊,想把那把枪塞给他,夏冰不肯拿,他就再塞。整个过程里,两个人的嘴巴都没有分开。
直到夏冰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陈重嘶得倒吸一口气,破防。
舌头接触的一刹那,两个人的位置就换过来。
陈重搂紧了夏冰,像一头发怒的雄性动物,侵略了夏冰的口腔。舌头像打架,谁也不肯撤出去,急着塞进对方的嘴里,又被对方的舌头顶出来。太热了,他们的身体都变热,夏冰抽出了胳膊,摘掉了陈重的防护服,陈重的嘴巴短暂地分开了一下。
他们又疯狂地扑到一起,亲吻,拥抱,搓揉对方的肌肉。
陈重摁着他亲,把夏冰的下巴扳起来,一口一口地留下吻痕。
头抬起来的这一刻,其实夏冰想到许多,他看着天花板,身上是陈重。如果真的感染了怎么办?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但理智没有用,他选择犯傻。
他舍不得陈重。
漫长的时光里,人类已经进化出了名为自私的情感模式,以便在危急关头用来自保,保证个体的存活,繁衍后代,保证物种的延续。但人类也同样进化出了感情,它足以站在任何情绪的制高点,让人类糊涂。
夏冰就是在犯糊涂,他知道。
他们抢夺空气一样接吻,吻技都不够成熟,他们像和死神抢时间,冒着一起丧命的危险,试图在人类的情感还没被丧尸病毒抹去的时候,留下彼此的记忆。他抓着他的脖子,他又摸着他的耳朵,他压着他,他也压着他,要不然就一起活着,要不然就一起去死。
夏冰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不要陈重一个人走黄泉路。他们休息一瞬,喘气,对视后再立刻继续,不浪费一点时间了。
郎健和梁初在外面煎熬。
梁初脾气大,恨不得拎起那个女人,直接甩几个大嘴巴。郎健坐在地上,就盯着那扇门,害怕它突然被撞开,又害怕里面的夏冰突然惨叫。
坐下的那一瞬间,郎健仿佛老了许多。
夏冰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那个笑模样就在他眼前晃,从小到大,从大到小。因为言意钧把夏冰甩了的事,他那半年都没给过言意钧好脸色,明知道身为教练不该代入情绪,可自己终究是个凡人,有七情六欲。
他还等着夏冰退役后给这孩子安排一个轻松的工作呢。
现在这孩子可能直接没了。
“过去多久了?”郎健碰了碰梁初,“有一个小时了吗?”
梁初看着手表。“还差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会儿,你给我说清楚。”郎健有气无力地问。
“还差七分钟。”梁初使劲儿地搓了把脸,看向了张智平和张智衡两兄弟,“你们真的见过咬伤后半小时变异的?”
张智平点点头。
“是,我们亲眼见的。”张智衡蹲着,“直接咬死了是马上变,咬伤后大概半小时左右,还会出好多好多的汗……那个女人说,她老公就是听见了救援队的声音,扒开门往外看,结果被门口的丧尸咬了。再带回 这里,也就半小时……”
“别提那女的。”梁初的指节攥得嘎嘣响,“男人不能打女人,我那两个兄弟要是没了,我他妈今天就不当男人了!她也得死!”
“安静!”郎健心里乱得很,“再等等,再等等,等到了时间,立马开门!”
梁初不说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到了约定的一小时。张智平仍旧举着枪,对准那扇门。
周围还有举枪的,拎棍子的,拿什么武器的都有。
梁初想要去开门的,又被郎健拽住了。
“我来吧。”郎健的眉毛都是颤的,万一门里真有丧尸,他得护住梁初,“我来接他们。”
他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攥住了门把手。随着一声轻轻的拧动,门没有开。
被里面的人反锁了。
是夏冰锁的,他根本没给自己留后路。
“小夏啊。”郎健颤悠悠地敲门,颤悠悠地问,“是我,教练,你开门啊。开开门,咱们回 家了。”
里面没有动静。
郎健吸了吸鼻子,这是不好了,这肯定是不好了。他想回 头吵架,找他们要孩子去,赔自己两个孩子,没想到门一下子开了。
“教练。”夏冰顶着一头乱发,嘴唇明显是红肿了,脖子上全是红红的印子,“那个……陈重他没事了,他……”
陈重从门旁边探出个脑袋来,神采奕奕。“我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
重重进度:我没凉,激吻一小时,爽。
郎教练:迟早要完。
第058章 隔离
郎健见着夏冰没事, 不顾一起地抱上去。他抱着,却说不出话来,理智告诉他警报尚未解除, 还有风险。但是他顾不上了。
孩子还活着, 孩子没事。
只是, 这脖子上的,是什么玩意儿?郎健平时接触的都是运动,看不懂,这玩意儿是磕了还是碰了?
“没事就好!”刚才都要流眼泪, 现在郎健把眼泪又憋回 去,铁血教练的定位不能动摇。
“他们没事!他们都活着呢!”梁初立马转向了外面的人, “把枪都放下!他没事!”
可那些人怎么可能把武器轻易放下。大家都害怕。
被咬伤, 半小时左右会变成丧尸,可是丧尸的血溅到了嘴里,谁知道还会不会变异。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啊!”夏冰冲那些人喊, 也拍了拍教练,“我没事,教练你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你们把枪都放下,万一走火了呢……”
张智平是想把枪放下的, 但是还不放心。“他真的没事?”
“他要是有事,我早就被咬死了。”夏冰走了出来, 穿好护具,挡住脖子, “我这不是好好的……你们能不能把武器都收了啊, 怪吓人的。”
陈重也跟着夏冰一起走出来,还是人类的状态。
张智平又观察了他们几分钟, 才说:“大家把枪放下吧。”
他说完,周围的枪才一把一把收起来。
“我得检查你们一下。”张智平的眼皮是红的,明显刚才掉眼泪了,自己又失去了一个兄弟。他独自走到陈重和夏冰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身体。
观察他们有没有大量流汗,眼球有没有变白。
“他们暂时没事。”检查完,他再转过身,“找几个兄弟……把屋里的血收拾一下。把那两具……尸体,从三层扔下去。”
说完之后,他独自上了楼。
“哥!”张智衡追上去,路过那个女人的时候,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可是除了瞪一眼,他们也做不了别的。
这就是末世,这就是人性。
以后再也不想救人了。
等他们两个都上楼,张智平的另外一个兄弟走过来,对夏冰说:“对不住了,刚才拿枪对着你们……咱们怎么换物资?我们需要……需要很多。”
夏冰看了教练一眼,才说出自己的计划。“我们扣了张智衡一把枪,怕你们反悔,所以暂时先不还给你们。物资……我让我的弟兄们放到小巷子的入口处,你们搬进来就行了。”
“小智那把枪,是他从他哥那里偷的。”另一个人过来说,还拿出了另外一把,“你看,是不是这样的?”
他的枪一拿出来,陈重先挡在了夏冰前面。自己已经亲过浪浪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浪浪的男人。
不是浪浪的小破孩儿。
“枪里没子弹了。”那人打开了开关,从侧面,教他们怎么看子弹个数、上子弹,“这个是开关,红色的时候可以射击,白色的时候,子弹是打不出来的。”
“你们能给我们多少颗子弹?”梁初问,“物资也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囤出来的,得给我们一些子弹。”
“二三十颗,不能再多了。”那人回 答,“而且我要提醒你们,没有碰过枪、练过靶子的人,开枪的精准度相当于没有,懂吗?你们打不中丧尸。”
“我们不是为了对付丧尸。”夏冰看到陈重耳后一道红,都是自己刚才抽风,挠的,“是为了对付人。”
“五米之内,如果你想打中目标,一定要瞄准他的胸口,枪口可以稍稍抬高一点,因为后坐力的关系,击中点会靠下。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你们就不用开枪了,完全是浪费子弹。”拿枪的人说,“不要瞄准脑袋瓜子,你们打不准的,我们都打不准。但只要打中一个部位,人就没了。”
郎健把那人的枪口往旁边推推,怕它走火。“这东西……威力这么大?”
“这是枪,是杀伤力最厉害的手里武器。”旁边的人说,“电视剧里,挨了一枪的人还能站起来跑,那他妈都是假的。我们搞这个工作的,还能不知道子弹打中目标是什么样?看着是一个小弹孔,皮肤里可能是面碗那么大的创伤。”
这么厉害?这是夏冰没想到的,他们一直和冰刀作伴,没接触过枪械。
“但是有一把枪确实管用,能吓唬人。在这东西面前,没有人不害怕。”那人又提醒他们,“可是枪声很大,会把丧尸招来。”
“有消音器吗?”夏冰问。
“不管用,没有任何一种消音器能把枪身去掉。我们可以给你们一把消音器,但是还会有声音的,和电影里演的完全不一样。而且那东西会磨损枪,枪的使用寿命会变短。”
这些知识,是夏冰从没接触过的,他从小到大就学了一件事,那就是滑冰。不管怎么样,现在先搞一把枪才是正事,谁知道以后遇上什么糟心的事呢。
张智平过了一会儿才从楼上下来,他已经平复好心情,倒是他弟弟小智哭了个红鼻头。
“你们的物资呢?”张智平看夏冰和郎健。
夏冰先伸手:“先给我消音器。我们都在这里,跑不了。”
一把消音器递到他手里,夏冰才按开了无线电通话器:“一号车,我是夏冰,准备分给他们一半物资。”
给他们一半,这是平豪、迟飞扬和齐小宝完全没想到的。他们没有跟随夏冰进屋,不知道射击馆里到底有多少人。
“确定吗?”平豪问,物资啊,给出去每个人都心疼。
夏冰也心疼,他比任何人都心疼物资。“给他们,被褥那些不用给。咱们快到飞扬家了,还会有物资的。对了,再给他们拿上一袋狗粮,拿几个狗罐头。”
平豪却没有夏冰这么大方,虽然也帮着搬物资,可还是多留下了两桶水。迟飞扬和齐小宝帮着他一起搬,都放在小巷子口,有水、方便面、面包饼干,还有夏冰临走前打包好的药物。
大多都是治疗感冒的,还有退烧药和营养品。
但夏冰也有自己的私心,胃药、消炎药和外伤类的药没有给,他们以后肯定还要外出搜索物资的,他要留着给自己的队员用。
“夏队,已经放好了。”平豪冲对讲机说。
“哦,行。”夏冰都不敢看陈重了,自己刚才抽风,撒癔症,抱着小野狗一通狂亲,现在只想时间倒退,什么都没干过。他还知道陈重在盯着自己看,被盯着的紧张感挥之不散。
陈重看着夏冰的嘴,还想再亲。一个小时他还没亲够。
“咳。”夏冰被陈重给盯毛了,“那个,你们派人去小巷子的出口拿吧。”
张智平让弟弟留下来,带着几个体力好的男人出去了。这期间,射击馆的人还是防着陈重,尽管没有举枪,但也没有放松警惕。
陈重斜着眼把他们看了个遍,眼神再回 到夏冰这里,盯着夏冰的脖子看。
浪浪仰着脖子让自己亲的样子,很美。也很不像冰场上飒立的浪浪,很需要人保护。
夏冰被他看热了似的,摸着脖子去找教练商量。不一会儿,张智平带着人拿回 了物资,先拿回 来的,就是水。
“快!”张智平用小刀撬开了水桶的小盖子,“先给大家分一点儿,还有药,那几个发烧的孩子,快!”
一听有药,孩子的家长慌忙跑过来,拿着药,抹着眼睛说谢谢,又跑回 去,赶紧给小孩子吃上,有了药,孩子的命才有救。
物资接连不断被搬进来,解决了射击馆的燃眉之急,最后被搬进来的,是狗粮和狗罐头。
夏冰拎着袋子,走到那个老奶奶面前。以前自己的养母也有一只猫,几年前在家去世,是睡着了离开人间的老猫。
老人动作很慢,刚才那场骚动,她都没有跑。是没力气,也是没心气儿了。
“这个,给您。”夏冰把狗粮搬到她面前来,又把几个狗罐头偷偷塞进她手里,“给猫吃的。”
好久没吃过饭的猫,开始围着夏冰的手蹭耳朵,呼噜呼噜的。或许它们没有闻出食物的味道,但已经认出了罐头的外型,它们曾经吃过。
老人张开干瘪的嘴,因为长期缺水,没说出来声音。
夏冰攥了她布满皱纹的手,又站了起来,他们只能帮这些人这么多了。
张智衡这时跑了过来,把一盒子弹给了夏冰。“给,这个就是扣在你们那里的手枪用的,记住啊,千万拉好保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枪不认人,走火了自己人都杀!”
“知道了。”夏冰掂了掂子弹盒,很沉,原来这就是子弹的重量,比想象中要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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