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还真是体贴的家伙。
“摩西摩西，你们谈完了吗？”等的稍微有些不耐烦的真人耐不住性子开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从护栏上起身，站在上面伸了个懒腰。
“虎杖同学，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不能拔除那些咒灵吧。”真人歪头，脸上带着十分恶劣的笑容，他望着下面的几人，尤其是那个被宿傩附身的少年，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因为你之前拔除的那些咒灵，其实是人类哦～把它们拔除掉就意味着这些人再也活不过来了哟”
“是你把他们亲手杀了呢，虎杖同学。”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呀？哈哈哈哈。”
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住了，被他话里的信息量怔住，周遭鸦雀无声，整个帐里面只剩下特级咒灵十分夸张且恶劣的笑声在回荡。
“人类......？”悠仁的眼睛慢慢睁大，脸上的表情变得空白，不敢相信似得低声喃喃，脑海中突然浮现自己刚才拔除的那些咒灵的样子，现在想来，那些咒灵被拔除时眼中诡异的神色，就好像是终于解脱.....了？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十分苍白，脑中不停滚动着那些被拔除的咒灵死前的景象。
人类.....居然是人类.....？
心脏仿佛都停止跳动了一般，悠仁颤抖着抬起手，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他杀人了......答应过爷爷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别人的他现在......杀人了......
被他杀害的人还不只是一个......他把那些人......都杀掉了......
悠仁僵着脖子，动作缓慢的低下了头，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仿佛能看见上面沾满了那些人的鲜血一样，红的刺眼。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这身被爷爷临死前特意叮嘱过要去保护更多人的力量去杀害那些无辜的普通人，但是现在，他杀人了。
残酷的事实让少年单纯又善良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直以来自己坚守的事情被轻易打破，这让年仅不过十几岁、还有些青涩稚嫩的少年心神变得崩溃，不愿相信自己真的扼杀了许多无辜的普通人的性命。
生命太过沉重，那些被他亲手扼杀掉的生命像是一座座大山似的狠狠地压在少年单薄的肩上，几乎将他整个人压垮。
他佝偻着腰，垂下头，显得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在没人能看到的地方，眼角逐渐变得湿润。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少年心中满是悔意和歉意，他在心里不停的对着那些死去的人们说着抱歉，哪怕他所做的一切并没有任何错误，少年依旧不能原谅自己夺走了那些人的生命这件事。
“悠仁。”
七海走了过来，走到陷入愧疚和自闭的少年面前，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劝解道。：“你做的没有错，那些东西已经算不上人类了。”
“不要怪自己，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只是完成了你自己的工作，不必为此感到愧疚。”
光是站在悠仁身边，七海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浓烈的自责，这让他不禁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他才不愿意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如果不把它们拔除掉的话，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悠仁，你并不想看到那种情况吧？”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站在这里惋惜那些已经回不来的生命，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打起精神来，把面前这个将那些人变成咒灵的家伙消除，这才是对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人最好的交待。”
“诶，这位咒术师先生好冷漠哦，明明这些东西之前也和你们一样是人类来着，咒术师先生对于同类的死一点也不感到心痛吗？”
真人从海盗船上面跳了下来，落在众人正前方，看样子是准备动手了。
七海也顾不上继续劝解少年的心结，只能语速匆忙的说了一句。：“别忘了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虎杖悠仁，如果你不想看到身边这些人牺牲，那就打起精神来！”
说完后他就拿着武器冲了上去，与之相对的，在他冲上去的那一刻，周遭的咒灵也纷纷动了，它们分别朝着几人发动攻击。
因为七海一席话勉强打起精神的悠仁抹了下眼角，伸手将一旁的顺平推到伊万那边，迎上了咒灵的攻击，只是在看到那些咒灵的眼神时，原本对准头部的攻击强行换了角度，打在咒灵身上，并没有太大作用，反而被咒灵一下子撞到在地上。
眼看利爪就要落下，悠仁连忙翻滚了几圈，险险的躲过，他从地上起身，望着如今面目全非的怪物，抿住了嘴。
知道这些东西其实是人类之后，他完全无法下手，看到他们就想到那些被自己杀掉的人们，这让少年心里十分难受。
另一边的太宰将不停挣扎的小家伙牢牢困在怀里，压着他的头看了半天，嘴角下撇，觉得有些乏味。
第38章 「谁是人质？」
咒术师都是这么天真的家伙吗？
太宰觉得自己完全不能理解, 他十四五岁左右就跟在森先生身边，不管是他亲自动手的，还是吩咐下属去做的, 被他夺走性命的人不计其数, 身边也从没出现过这种类型，哪怕就是现在不愿意杀人的织田，在定下这个底线之前也是从枪林弹雨里面走出来的。
就连织田家的几个孩子在必要的时候, 也会拿起武器对准敌人，更别提他身边这个小家伙了, 连自己也能毫不犹豫的下手。
可以说太宰从来没有遇见过像悠仁这种因为杀掉几个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人的人类感到自责不已的类型，这种类型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从未经历过风吹雨打、娇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当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证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一个人类会对威胁到自己的东西下不去手。
这才是人类，本质上自私又自我的人类。
悠仁这种行为，在他看来不过是从小生长的环境太过安逸，从未经历过任何磨砺和险境, 天真又愚蠢的行为罢了, 真正想要杀死你的人可不会因为你下不去手而手下留情, 他们只会乘胜追击变本加厉而已。
看着粉色头发的少年狼狈不堪的躲避着咒灵的攻击, 太宰觉得乏味至极，失去兴致似的松开了伊万, 双手插兜，眼尾下垂，看起来有些无聊。
重获自由的伊万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连忙跑到悠仁身边帮忙, 他撑开屏障帮悠仁挡住了咒灵的攻击, 看着十分狼狈的少年忍不住有些担心。
“悠仁, 你没事吧？”
悠仁看到他过来，勉强的牵起嘴角笑了笑。：“没事。”
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粉色的头发也好像失去了光泽一般，焉哒哒的，整个人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活力四射。
伊万抿了下嘴，之前的事情他也看到了，他并不觉得这些东西如今还能被称之为人类，只是没想到悠仁会这么自责。
虽然对悠仁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太理解，但伊万还是不想看到他难受自责的样子，在他看来，悠仁就像个小太阳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温暖的光照亮身边的人，他不喜欢看到这种灵魂闪闪发光的人被染上阴霾。
伊万看着对方如今失去光亮暗沉了许多的眼睛，目光渐渐软了下来，轻声的说了一句：“这边交给我吧，悠仁去休息一下。”
说完也不等悠仁回答，手上燃起火焰便朝着咒灵冲了过去。
五条老师之前有交代他不到必要的时候不用出手帮忙，但悠仁现在的状态似乎不太能面对这些由人类变成怪物的咒灵。伊万抿着嘴，表情严肃的抬起手，火焰将一只扑过来的咒灵迅速包裹住，转眼间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将目光转向剩余的那些咒灵，它们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人类的影子了，身体的各个部位或臃肿或扭曲，看起来十分狰狞和恐怖，让人难以想象它们也曾经以「人类」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伊万看着它们，心里其实真的不大理解悠仁如今复杂自责的心情。在他看来，人类就是人类，怪物就是怪物，这些人虽然是被无辜牵连的，但他们如今的样子，怎么看也不能让人再把他们当作单纯的人类来对待。
只是悠仁好像并不能接受，他依旧将这些东西当作人类来对待，以至于完全不能下手，甚至十分自责自己之前的行为，既然如此的话，这些东西就交给他来吧。
他的身影快速的在咒灵群中穿梭，只要是被他的火焰拍到，那些东西甚至无法反抗，顷刻间便被蔓延的火焰包裹着。
看着他毫不留情的将咒灵一个个燃烧殆尽，悠仁的神色显得有些低落。
他知道伊万现在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他们的职责便是拔除咒灵，保护更多的人，但只要一想到面前这些东西，曾经和他一样都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悠仁的心里便久久不能平静。
他们都应该有着自己的家庭，有着平静又美好的日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痛苦不堪的伤害着自己的同类。
少年的心里除了对自己杀害掉无辜民众对自责以外，慢慢腾升起了一股不能忽视的怒气。
伊万的火焰对这些东西可以说效果翻倍，很快便将真人弄出来的这些咒灵烧得一干二净，他回到悠仁身边，看对方低落的样子，将自己悬浮起来，伸出手轻轻的拍了下少年的头。
悠仁抬起头，看到伊万对着自己笑了笑。：“悠仁没有做错事情，这些东西不是人类哦。”
他的话让悠仁显得有些惊讶，随后抬起手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垂着眼帘，声音有些干涩。：“我没事，你不用安慰我。”
“我一会儿就好了，伊万你去帮七海先生吧。”他抬起头对着伊万笑了笑，虽然努力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但笑容十分勉强。
伊万伸出手捧着他的脸庞，让悠仁和自己对视，用一种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他。：“我不是在安慰悠仁，那些东西真的不是人类，不是因为悠仁不能接受的关系故意说慌骗你，它们不是人类，身上的灵魂已经变成别的东西了，不管从身体还是灵魂来说，它们都不算人类。”
他凑近了些，用很小的声音悄悄告诉悠仁，：“偷偷跟你说哦，我能看到灵魂，那些东西在我看来，灵魂已经彻底变成怪物了，根本不能称之为人，悠仁什么都没有做错，也没有杀害任何人，不用为了这件事感到自责。”
说完以后伊万就退开了距离，收回手，伸出一根手指挡在自己的嘴巴前面，朝着悠仁弯了弯眉眼，：“这是个秘密，悠仁记得替我保密。”
听了他的话，悠仁愣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忍不住笑了起来。：“嗯，我会保密的，谢谢你，伊万。”
不管伊万所说的自己能看到灵魂这件事是真是假，对方的宽慰还是让悠仁心里好受了不少。
那些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
悠仁在心里努力的说服自己，不管是为了以后能够继续在咒术师这条路上走下去，完成爷爷的遗言，去保护更多的人，还是为了身边担心他的这些人，他也不能让自己从此一蹶不起。
他抬起手，用力的拍在自己脸上，将两边的脸颊拍得通红，让自己清醒过来，不要再被困在里面。
“我们去帮七海先生吧。”悠仁扬起和往常一样十分阳光的笑脸，对着伊万开口。
“好。”看他身上再次充满活力，伊万勾了下嘴角，跟在悠仁身后朝着如今正在激烈对战的七海建人和特级咒灵那边跑了过去。
“七海先生，我们来帮忙了！”悠仁赶到七海身边，大声喊道，他握紧双拳，看着如今两条胳膊变成利刃的咒灵，心中的怒气彻底被点燃，眼底满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哪怕他尽量说服自己，勉强让自己跨过了心里那道坎，但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悠仁说什么也不会原谅他。
不管是为了那些无辜受害的人们，还是为了他自己，他今天都要在这里，将面前这个行事恶劣的糟糕家伙进行拔除。
——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七海瞥了他一样，看到少年不再那么低落自责的神情以及脸上泛红的印子，便知道对方已经自己调节好了。热血少年还有一个值得称赞的品质，那就是不管遇到什么挫折，他们都会很快的跨过那个坎，快速成长，笔直的朝着自己应该前进的道路勇敢向前。
已经被社会腐蚀彻底失去了这种品质的大人不由有些感叹，他点了点头，嘱咐道。：“这个咒灵能攻击到灵魂，动手的时候尽量不要被他碰到，万事小心。”
“是！”悠仁点头，将注意力集中，认真的盯着对方的动作。
伊万飞到他们后方不远处，挡在了顺平和太宰面前，湛蓝色的双眸里泛起点点金光。
看着他们严阵以待的架势，被一群人用着愤怒目光注视着的特级咒灵显得十分从容，他将手臂变回正常的模样，摊开双手，像是在不满似的出声说道。：“诶，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是不是太过分了呀。”
“这样的话对我好好像不太公平耶，那我就找个人质好了。”
“让我看看抓谁比较好呢～”他的视线在对面的众人身上转动，还伸出手指跟着移动起来，最后转了几圈，停留在七海和悠仁身后，护着后面两人的伊万身上。
他笑眯眯的说道。：“那就这位可爱的小姐吧。”说完以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七海和悠仁面前。
“伊万同学！”七海有些紧张的回头大喊，让伊万小心。
被担心的伊万神情不变的护在太宰和顺平身前，显得十分镇定。然而说着要抓他作为人质的特级咒灵在靠近之前却突然转换了方向，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里。
“骗你们的～”他越过伊万，直接朝着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兜十分悠闲的太宰冲了过去。：“人质当然要比较重要的那个啦～你说是吧，这位老师？”
太宰！
伊万连忙转身，看到被特级咒灵握住手臂的太宰，瞳孔微缩。
“津岛老师！”悠仁紧张的大喊，他和七海建人跑了过来，站在伊万身边，满是怒火的望着将黑发青年扣在手上当作人质的咒灵。
“卑鄙！”
“诶，我是咒灵啦～卑鄙什么的，不是用来形容你们人类的词吗。”特级咒灵嘟着嘴，用一种十分天真的语气反驳回去，说完后他歪了下头，裂开嘴角。：“虎杖君，让宿傩出来吧，不然你亲爱的老师可以没有了哦～”
被人当作人质还直接被无视的太宰心情不太好，用另一只手抓了下头发，语气有些烦躁：“我说啊，这位咒灵桑，臭男人什么的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碰我啊，一股子男人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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