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十分感谢,我的朋友,同时也是《Parallel》主演之一的佟筱雪女士,作为朋友,你是非常完美的。”路秦也应该是在获奖感言的时候,第一个感谢朋友的,导播似乎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的话一出口,镜头立刻去找佟筱雪。
不单是导播,就连佟筱雪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笑着鼓掌却在微微摇头,镜头晃走的时候,她摸起手机,给徐梅发了一条消息。
“我感觉不太对劲儿,你打起精神盯着路秦。”
而后,安晴便看到徐梅脸上的笑,瞬间落了下来。
路秦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原本已经平稳的心跳,再一次加快了起来:“我想说,上天真的很眷顾我,让我在这个时候,拿到了这样一份肯定,也可以在这样一个盛大的场合,说出这些话。”
“我想感谢一个特别的人。他有很多种身份,他是我的朋友,我的搭档,我的家人,以及,我爱的人。”
路秦提到Lover时,徐梅就猜到了他在说什么,她看向高俊伟,见他面沉似水。
因为他们都听到了,路秦嘴里的他,用到的是he。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就坐在屏幕前观看这一切,如果是,我想说,也许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让我告诉你,我非常爱你,我希望有幸可以与你共度余生。”
“我记得《Parallel》里,我出演的一个角色,他有这样一段话:我失去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亲人,我生活在阴影里,腐烂,破败,但有一样东西,我始终深藏在心底并为拥有这样的能力而感到骄傲。”
“爱是上天赋予每一个人的能力,选择去爱,也是每一个人的权利。”
“没错,我是一名同性恋。”
“我深爱我的事业,也深爱你,张昀泽。”
“感谢在场的每一位。”
“非常感谢!”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肆意妄为。
☆、佛
“你拜过佛吗?”
昀泽拜过。
他曾是一个佛教徒,可后来有人问起来,他就开始否认了,并不是觉得这个宗教荒诞,而是越深入了解,越觉得其中博大,渐渐地,他便不敢在说自己信佛,他怕亵渎佛法,也怕自己玷污了佛门圣地。
他第一次拜佛,是在于合京的家里,跟着张海权来见这个传说中大哥的大哥,满心敬畏与谨慎,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将会和他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他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把于家从高高的塔顶拉下来,在把于家从深渊送上塔顶。
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肆意妄为。
于合京的别墅后面,有一个巨大的佛堂,大到昀泽第一次去的时候,觉得在门口摆个摊都可以卖票那种,佛堂同于合京五层别墅一样高,内里上下层是打通的,一尊巨大到无法形容的佛像摆在正中间,身侧是菩萨,罗汉,尊者。
那是昀泽第一次拜佛,却并不虔心,无论是他的爷爷还是父母,整个张家,都是无神论者,昀泽对佛教的了解,也仅在于《西游记》罢了。
而他跪下来,也是因为想要给于合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他知道,出力不如讨巧,更何况当时,他连把子力气都没有。
“我一直认为,人的命运,是有一个基数的。”
这是于合京单独和张昀泽说的第一句话,他那个时候年纪已经大了,看不出年轻时的杀伐决断,只有一双笑盈盈的眼睛,抬头望着自己供奉的这尊大佛:“而后这一生的所作所为,都在这个数目上循环,年轻时候我也不信,年纪越大,越懂得惜福。”
他就像是个寻常家的老人,简单的衬衫长裤,手上绕着一串盘的圆润光亮的佛珠,或者是两个品相极好的核桃,一点也看不出来动辄杀人的样子。
“您说的,大约是因果二字。”
那时候的昀泽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换做现在,他定然不会让自己在于合京面前这样显眼,但命运从不会心慈手软,走错一步,说错一句,他都会尽职尽责的记在你的生命上,就像是于合京所说的,在人生的基数上,加减乘除。
“四大皆空,唯因果不空。”于合京恭恭敬敬的叩了头:“小子,你很有佛性啊。”
在后面,如果有人问起来,昀泽会摇摇头说自己不是个佛教徒,可他信因果,他信他做的事,最后都会报应在自己的身上。
那些心狠手辣和心慈手软。
“拜过一次。”
站在昀泽身后的梓曜回答了一句,他走到他身边,跪下来,放下了手里的枪,使劲儿的拽了一下袖子,掩盖住手腕上的鲜血,双手合十:“拜的也是这尊佛,那年刚被接来,见过父亲之后,就被拉来拜佛了。”
“你恨他吗?”昀泽问。
梓曜刚刚合上的双眼慢慢睁开,像是在认真思考,但又不觉笑起来,觉得多此一举:“恨吧,恨他把我丢在乡下,恨他最后把我接回来送死,可……可总觉得也谈不到恨,毕竟我也只见过他一面,对他没有过指望,也就没有怨怼。”
没有指望,就没有怨怼……梓曜这话说的很对,许多事,如果是其他人做的,可能他们都会一笑而过,但如果是心里依靠的那个人,那必然是翻江倒海的伤心。
“上一次你和我聊完黑曼巴挑拨你我的事,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你回于家的事情,当初你父亲总是有意无意的和我提起,现在想一想,他或许早就看穿了我的意图,只可惜那时他以病入膏肓,反复同我讲你的事,是想让我给你一个庇护吧。”昀泽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和梓曜提这些事,虽然他现在能确定梓曜不会对他有反心,可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
不过,就如同于合京说的,所有的事情,最后都会一笔一笔的算在自己的身上,赖是赖不掉的:“只可惜我当时年轻气盛,没有沉下心来想这些,反倒是瑞秋,读懂了你父亲的意思。”
梓曜跪在昀泽的身后,许久没有出声,昀泽也不在意,他并不能算准梓曜此刻的心思,只是于他来讲,什么心思,他都无所谓了:“走进了这个家门,有些怨恨你得放下,有些事情你得忘掉,有些人,也不能一直护着你了。”
昀泽放下合在胸前的手,他仰头看了一眼那尊佛,心里平静的仿佛一潭死水,惊不起半点涟漪。
可梓曜恍惚明白了这些话的意义,昀泽不是在教他放下,而是在同他道别,没错的,当初他也是说,事情结束之后,他会离开的:“先生!我不是我父亲也不是张海权,我做这些的目的更不是为了……”
“那是你的事情。”昀泽缓缓的站起身,他手里捻着的星月菩提,已经跟了他许多年了,就像是他的一部分了一样:“我们的道别,是从一开始就说好的,不对吗?”
梓曜被问的哑口无言,不仅仅是无话可说,也是因为有些话他并不敢质问昀泽,他更没有路秦那样有恃无恐耍赖的资本,面对昀泽,他只能卑微一些,在卑微一些:“可我没有亲人了……先生,我不想死,更不想孤零零一个人的活着,如果我没有走近过人间,或许还是能勉强自己活一日算一日,可我见过了啊,见过了路大哥,甚至是韩稷和修易,我没办法在独自一个人……”
“我没有让你一个人。”昀泽难得的对梓曜有了耐心,他站在他的身侧,垂目看着他,就像是那尊佛陀垂眼看着世间的样子,他揉了揉他的脑袋,轻柔的笑起来:“将来如果有时间,多替我看看你路大哥。梓曜啊,正如那年我同你讲的,我能相信的人不多,以后,你得替我护住他。”
梓曜忽然明白过来,昀泽不是在同他道别,而是在同他们道别。
他们所有人。
正发愣的时候,门被吱哑一声推开,阳光从外面骤然折射进佛堂,昀泽和梓曜都抬起手,挡住了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人的话,我听不见。”
☆、芝加哥
“人抓到了!”
青禾剧烈的喘息着,她回身从身后的人手里抓过张海权的领子,使劲儿的往屋里推了一下,人被摔在地上,却没有发出声音。
张海权被蒙着眼睛堵着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数不胜数,看起来这几个小时他并没有好过到哪里,外面的阳光正烈,他的身上竟也度上了层层光芒,昀泽总能想起在张海权身边的那几年,这一次见了,没想到他竟瘦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带他进来干什么?”梓曜虽然还跪着,可说话气势不减,抬手指着外面:“拉到外面去杀!”
青禾愣了一下,她并不知道张海权抓到了就要杀掉。他跑了那么久,他们几乎封住了所有的出路港口,现在大家终于找到了,就想过来告诉梓曜一声,如今听到吩咐,她也不敢说什饿,就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可昀泽却制止了:“等一下。”
“大哥和姑奶奶见过了吗?”昀泽走到张海权的面前,半跪下来,扯掉挡在张海权面上的布条,听青禾回答:“白家的姑奶奶说不想见他,大哥见了,夫人说也没聊什么,只是见了人。”
昀泽点点头,他歪头看着张海权的眼睛,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目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眼神中透露的恶毒令人毛骨悚然:“张昀泽!你这个两面三刀的王八蛋!这些年我待你也算不薄,你竟然回头咬了我……”
“权哥是忘记了千里杀我的事情了,还是这也算是厚待呢?”昀泽反问了他一句,只觉得好笑:“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于家是我帮你拿到手的,现在,你也该还给我了。”
张海权被反问的一时语塞,转目便看见梓曜跪在佛前,便盯着他咬牙:“认贼作父!你父亲在天有灵,不会放过你的!”
昀泽还是等到了这句话,他摇头苦笑,这些年了,张海权除了身材变了,倒是什么都没有变,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他挥了挥手,让青禾把他带出去,关好了门,回头看着梓曜:“听到了吗?”
梓曜沉着脸,原本是面向后面的大门,听到昀泽的话,赌气似的转身看着佛像:“死人的话,我听不见。”
昀泽长叹了一声,真是无可奈何,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在留在这里了,走到梓曜身边,把手里的菩提轻轻放在了□□旁:“今后,记得少杀些人。”
柯西玛的那些话,和那些期待,只怕是他要辜负了,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一一教给梓曜,只能留下这句话,希望他还能听进去一二,刚刚站直身体,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昀泽拿起来看了一眼,按掉了。
转身往门外走,可步子还没有迈出去,衣角就被梓曜拉住,他回头看着他,觉得有些诧异,果然近朱者赤吗?和路秦在一起呆了几个月,梓曜这样的人,现在也会耍无赖了。
他推了一下他的手,没有推开,正在用些力气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昀泽按掉,有些生气,就打了一下梓曜的手,可梓曜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一把匕首,甩了一下腕子,将匕首的手柄递了过去:“死也不会放的,先生砍了我这只手,还有另外一只,要想从这扇门走出去,除非踩着我的尸体!”
“你当我不敢?”昀泽蹙起眉头,他这幅表情原本是梓曜最害怕的,可现在他也顾不得许多,跪的更直了些:“先生当然敢,那先生动手吧。”
昀泽气的胃疼,现在世道真的变了,讲理讲不通,凡事靠耍赖,正想说话,手机再一次响起来,昀泽只能先不管梓曜,接起了电话:“喂。”
梓曜觉得现在没有什么事儿比他更重要了,趁着昀泽接电话的间隙,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昀泽的衣角,后想了想,又怕他用匕首割破了衣服,索性就抱着他的大腿了。
“你别急,慢慢说。”昀泽像是并没有察觉梓曜的动作一样,声音忽然低沉起来,听上去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梓曜仰头看着昀泽的表情,心提了上来,外面的事情他都已经解决完了才敢来见先生的,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现在呢?警方怎么说?”昀泽追问了一句,刚说完,门再一次被推开,青禾从外面走进来,刚迈进来一步,就看到佛堂里梓曜抱着昀泽大腿的模样,吓的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掉头就准备往外走,权当自己没有进来过。
可刚往后退了一步,就看到昀泽冲自己伸了一下手,意思好像是让她别动,青禾就停在了原地,看了看梓曜,目光里似乎是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梓曜也察觉出来不太对劲儿,他只能先放开了昀泽,从地上站起来,甚至捡起了自己的□□,盯着打电话的昀泽。
因为昀泽提到了警方,当初张海权在于家火拼的时候,就有警方的插手,只是他们这一次的动作很小,许多事情都是悄悄的进行的,按照预想,应该是不会惊动到警方的,难道说有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吗?
而且梓曜发现,昀泽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了起来,他这样的人,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让他都紧张起来的事情,必然不是小事:“好的我知道了,人……人确定没事吗?”
“我现在人在海南,只怕很难立刻就到……”昀泽刚说到这里,就停住了,梓曜听不清电话里说的是什么,只是隐约听到那边吵吵嚷嚷的,杂乱不堪,昀泽的眉头越皱越紧,沉默了良久,最后回答了一句:“和警方沟通,尽量拖延时间,我和那边有生意往来,会立刻找人过去谈,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保证安全。”
“我知道的。”昀泽提了一口气,梓曜能够看出来,他在强迫自己冷静:“一切都拜托你了。”
梓曜见他挂上电话,急急的问:“怎么了先生。”
“你给耿峰打电话,让他立刻来海南帮你。”昀泽把手机递给梓曜,顺手指了一下青禾:“你去找老黑,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查这几年和芝加哥的生意往来,有能搭上那边的人的,无论是黑帮还是黑警察,立马转到我手里。”
“在联系飞机,你和老黑,带两个身手得力的人跟着我,去芝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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