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直接把人禁言。
它都说它不是邪灵了,这人还乱扯,它的话很难理解吗?还有,什么野神,它只是一抹万千祈愿凝聚的意识,随时都可能散掉的那种,神个毛啊神。
也许,哪天它修出了灵体,倒是可以成为一方野神,但那概率太小了,几乎不可能,更别说因为之前阻止魏无羡剖丹和陷落乱葬岗失败,它这可怜的一抹意识已经受创不轻,至今还没恢复。如果,它始终没能修复创部,等魏无羡出关,那小子又设计把它弄晕,让蓝忘机对它一通问灵,那就完犊子了。
如今,蓝忘机又盯着它,它根本没法进乱葬岗,刷魏无羡的好感修复受创意识,它还得另寻他法修复。
最好的办法就是,弄功德。
愿走出酒肆,见日头即将升至头顶,时间正正好,就租了只小筏,出镇去碧灵湖。
碧灵湖有水行渊,等于有大功德。
这也是它说动蓝忘机回姑苏的原因。
独行的竹筏速度不慢,很快就驶出彩衣镇,进入大雾迷蒙的碧灵湖。
碧灵湖上,雾霭蔽日,寒风瑟瑟,整个湖域森冷死寂,雾影幢幢,恍如黄泉鬼水,三尺之外难视物。
因为姑苏蓝氏已警示碧灵湖有凶煞邪祟做恶,万不可靠近,整个碧灵湖已经被封锁,只等蓝氏空出人手就来抽水除祟。
碧灵湖里是水行渊作祟,水行渊不同于普通水祟,极为凶煞难除,一旦形成,必祸害一方,甚至影响其他水域,是为大邪祟,除者必有不小功德。
愿一边在心里想着这水行渊能有多少功德,一边拿出埙,直接先下手。
埙声幽幽飘出。
死寂的湖水突然开始狂风卷浪,似乎是被激怒,水墙一般的大浪接二连三的打向湖中的竹筏,却始终靠近不了竹筏半分,竹筏下的水也被压制得死死的,完全翻不起浪。
不多久,湖水的反击越来越杂乱无力,却还是在拼尽全力翻腾,疯乱拍打,好似垂死挣扎。
埙声不停,大浪也越来越激烈,但慢慢地,开始变得疲软。
不知过了多久,翻腾的湖水终于平静下来,浓雾散开,落日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可以清晰的看到湖下翠绿的水草。
愿收起埙,感受了一下恢复得差不多的意识,心情极好,操控着竹筏沿着碧灵湖继续北上。
碧灵湖能养出水行渊,碧灵湖上游的河道湖水肯定还有温氏驱赶下来的水祟,它一路扫过去,如果再遇到一个水行渊,受创的意识就能完全恢复了。
愿赶时间,踩着竹筏快速远去,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湖下还有活人。
他们是南下经商的商人,为了躲避各处温氏监察寮的层层敲诈,找人买了些符咒冒险走碧灵湖,结果刚进入碧灵湖就被湖里的邪祟连人带船卷下了水,差点丧命,却没想到大难不死,还目睹了一场惊涛巨浪的灭祟全程。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惊涛骇浪,宛如天河倾泻的除祟过程,堪比神迹。离开碧灵湖后,他们便立刻大肆宣扬自己所见,坚称自己见到的是传说中的仙人,这群人又是走南闯北的商客,埙乐仙人的名号很快传遍大江南北,彩衣镇的人尤为尊崇。
次日,天刚亮,愿还没除几个祟就收到蓝忘机的信号,只得悻悻返回彩衣镇和蓝忘机汇合,随即在随便的指引下,直奔夷陵。
此时,距离它出夷陵已经近月,按照阿令剧情,魏无羡应该快出乱葬岗了。
可它的意识还没有恢复如初,若它不能忽悠住魏无羡,一旦魏无羡说动蓝忘机,二人合力对它出手,它极有可能被逼出江澄的身体。
作为一抹意识,意识不稳,离体必散。
所以,哪怕很不想,它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谁知,它还没进入夷陵地界,就发觉自己的意识莫名其妙完全恢复了,甚至比最初还凝实强大,它细细感知一番,察觉到有信仰之力涌入,越来越多,大有要给它凝出灵体的趋势。
就很懵。
谁在供奉它?
哪来的信众?
真是奇了!
愿的神情隐隐有些呆滞,完全是被这突然掉下的大金饼砸晕了。
所幸蓝忘机的注意力全在手里的随便。
因为,随便失灵了。
“随便突然没了反应,江宗主的人可有探到什么消息?”蓝忘机问。
“并未。”愿瞬间回神,一秒恢复江澄模式,“温晁太能藏,我的人根本探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当然探不到,它的人都遛狗去了,昨日才赶到夷陵,如今正在一处窝着休息,毕竟遛狗也很累,江氏后面又还有好多硬仗要打,得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至于随便,它只是小小的威胁了这个小朋友一下,让它装个死。
魏无羡都要出来了,蓝忘机就没必要再进乱葬岗凑热闹了,否则蓝忘机知道魏无羡掉进乱葬岗,万一一个不小心悲伤过度,一杯酒把自己灌醉,跟那个胸口烙铁一样,迷迷糊糊的闯进乱葬岗,出个什么事,那可就整脱了。
所以,它得在护魏无羡的同时,能走剧情的尽量走剧情,否则容易出大事。
那么,现在有一个问题。
它要不要装一装不知道体内的金丹是魏无羡的?
如果要装,它就得赶紧联系温情串供,最主要是说服温宁。如果不装,它肯定要学江澄变表情包,对着魏无羡咆哮,情绪还得一直保持在暴躁边缘。
难度都好大。
装还是不装?
☆、令愿(11)
愿正愁着要不要装的事,一名江氏弟子忽然御剑急奔而来。
“宗主,出事了。”
愿呵斥:“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给我站好了说。”
这弟子衣发不乱,气息平稳,身上也没血腥气,所以,肯定不是江家出事,它想它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
果然,那弟子站好行礼后,就道:“启禀宗主,昨夜温氏营地被屠,情况有些诡异。”
“怎么诡异?”蓝忘机问。
“我等弟子昨夜不知为何全部昏迷,等再醒来时,天已大亮,整个温氏营地却遍地死人,营地不知何时贴满了驱邪符咒,存活的人也情况不好,温晁更是大叫有鬼。我等本想仔细探查,但温逐流尚在,我等未能探到具体情况。”
其实,他们哪里去查探了,哪里知道温氏营地怎么了,他们也是昨日才赶到夷陵,奉命在一处休整。谁知道,今早有人闲不住溜去查看温氏营地,就发现大半个月不见的温氏营地居然搞得跟鬼宅一样,到处贴着驱邪符,人还全死了,死状无比凄惨,不可一世的温晁还被吓得畏畏缩缩,稍有点动静就鬼嚎鬼叫,那几个溜去温氏营地的人差点被温逐流发现,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另一边,愿听着江氏弟子的禀报,心道果然是这个。
它转头看向蓝忘机:“蓝二公子这次是打算问灵还是先过去看看?”
“去看看。”蓝忘机道。
愿一点儿也不意外,提问灵也是故意消遣蓝忘机,根据随便的指引,蓝忘机定会猜测魏无羡可能就在温氏营地,温氏营地却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蓝忘机怎么可能坐的住,定会亲自去查看。
它也不担心忘羡会马上碰上,不管是按照阿令剧情还是正常逻辑,温晁肯定会跑路,魏无羡也肯定会追,它还有时间纠结安排。
几人很快来到温氏营地外,愿看着门上贴着的符咒,紫电甩出,一鞭子把门劈开。
大门破开,满地死尸顿时入眼,浓重的血腥味也扑面而来。
愿眉头抽了抽,感受到体内江澄灵识的颤动,暗想,这满处死尸的情景定是和当初江氏灭门后的情景差不离。
大门破开,营中却无活人出现,江氏弟子和蓝忘机带的蓝家弟子顿时鱼贯而入,仔细查探。
愿也迈步踏入。
走在最后面的蓝忘机多看了门口的符咒一眼。
愿自然留意到了,其实,在破门的时候,它就特别注意了门上的符咒。
符被改动了。
这前后加起来不足一月,魏无羡居然就创出了招阴符,天纵奇才,果真不是说说而已。
『烧起、绞死、溺死、毒死,每个的死状皆不相同,看着不像是人做的。』江澄突然开口。
这群屠他江氏的温狗爪牙终于死了,他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看看,只可惜动手的不是他江氏,有点不甘心。
愿没有理会江澄,是不是人做的,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毁尸灭迹,尤其这些招阴符,必须在百家察觉前销毁。
魏无羡修诡道之事,必须先瞒着,瞒得越久越好,最好是让百家先在丧尸般的傀儡手上吃够苦头,苦到焦头烂额、满心绝望。届时,魏无羡再出现,力挽狂澜,再之后,即便强大的诡道之术还是让百家忌惮害怕,魏无羡逆转战势的功劳却没人再能抹去。
这时,有进入内院查探弟子出来禀报,言及整个营地无一活口,死状也皆不相同,还有一具女尸自缢于屋内。
“女尸?”肯定是王灵娇。
王灵娇是屠灭江氏的主凶之一,愿几乎是一瞬间就冷了脸,快步朝后院走去。
看着掉在房梁下的王灵娇,愿感受江澄的激烈情绪,终于理会了江澄一句:『要不要替你鞭个尸?』
『用我阿娘的紫电。』江澄恨道。
紫电出,一鞭子就将王灵娇抽飞出去。
愿正要再挥鞭子,鞭尸嘛,一鞭子肯定不够,得多来几鞭子,最好抽的皮开肉绽、身首分离,才能勉强泄一点心头之恨。
江澄却在这时开口阻止:『可以了,你现在是一家之主,要注意仪态,这女人已经死了,用紫电抽一鞭子就算是给娘报仇了,温晁温逐流还没踪迹,定是已经逃了,你赶紧去追人。』
『你刚说,仪态?』愿听到江澄“仪态”,脑袋里立刻跳出几张表情包,怼人的话几乎就到了嘴边。
这人该不会忘了他自己在船上、在草丛嚎啕大哭,哭出一脸褶子的几个月前,居然和它提仪态?整个阿令最没仪态的就是他了。
也罢,还是不怼了,揭人伤疤不道德。
愿收了鞭子,离开房间。
此时,蓝忘机也已经查看到内院,愿找到人时,蓝忘机已经揭了一张符咒在研究。
“多了。”蓝忘机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愿拿过那张符咒,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严肃道:“确实多了几笔。”
“这张符被逆转了。”蓝忘机道。
“逆转?”愿皱眉,继续有模有样的分析,“寻常符咒驱邪,逆转?难道是……招邪?”
蓝忘机点头。
『只不过添了几笔,就逆转整张符咒的功能,这是人为吗?』江澄也惊了。
“所添目测共有四笔,这味道,乃人血所绘,整座营地的镇宅符咒都被改动过,笔锋走势,为同一人。”蓝忘机道。
『居然真是人为,也不知这人是谁,诸家名士里可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干这种事。』江澄更惊疑了。
愿默了默,画招邪符招阴集煞是自认正派的名士会做的事?脑子呢?明明有一个修诡道的魏无羡,怎么就不想想?
倒是蓝忘机,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从一开始,它一直留意着蓝忘机的神情,在蓝忘机说逆转符咒乃同一人时,并没有错过蓝忘机眉目间浮现的忧虑。
魏无羡曾在云深不知处的藏书阁抄了好几个月的家规,蓝忘机更是亲自监督检查。这人本就天资卓绝,不可能不认得魏无羡的字迹,就算这符上只多了四笔,不能成字,但这笔锋走势肯定能看出端倪。
蓝忘机怕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难怪后面忘羡重逢,蓝忘机没有江澄那般激动,甚至一见面就质问魏无羡的修炼,这分明是已经提前知晓魏无羡已安全,在这时就开始对魏无羡的修炼生了忧心。
“无论是谁,只要我们目的一致就行。”愿不想再谈招阴符,说了句结语,就转了话题,“整座营地并没有找到温晁温逐流,两人定是已经逃了,我们在此留守也无益,不如全数撤离,御剑追击。”
“好。”蓝忘机应道。
临走前,愿下令烧毁温氏营地,理由给的很正派,整座营地阴气太重,死气集结,容易集煞尸变,贻害乡里。
蓝忘机没有反对,只是深深看了眼愿。
愿甩了甩手上的紫电,假装没看到。它猜测蓝忘机定是以为它也通过招阴符上的手迹判断这里的一切是魏无羡所为,现在它是在给魏无羡善后。虽然善后是对的,但它可并没认出什么手迹。
当然,它也不可能否认解释。
温氏营地被毁尸灭迹,蓝忘机也不可能去百家面前揭穿魏无羡,只要再阻止其他人去见证魏无羡杀温晁温逐流那一幕,魏无羡修诡道的事基本就可以瞒住了。
温氏营地烧了后,愿和蓝忘机立刻带着自家弟子朝岐山方向御剑追击,一路上又发现了好几波被惨杀的温氏爪牙。
三日后,有江氏弟子来报,在云梦驿站附近发现温逐流的踪迹。
一行人立刻御剑追过去。
到了云梦驿站,愿以人多、容易打草惊蛇为由,让蓝忘机和他二人前去探查即可,其他人原地待命。
蓝忘机无异议。
愿微微松了口气,
入夜,云梦驿站中,愿和蓝忘机轻若飘絮般落在驿站的一间房屋的屋顶上,揭开瓦片朝下看。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屋中,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黑头蓬包住的人躲在角落一直惊恐的叫着,是温晁的声音。
愿暗暗啧叹,半个月不见,温晁就成这德性了,和之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实惨。
所以说,像魏无羡这类平日笑嘻嘻,看着脾气很好的人绝对不能真正得罪,一旦把他们真的惹怒了,好日子彻底到头了,魏无羡是,聂怀桑亦是。
这时,屋内温逐流已经把温晁从角落扶出来。
温晁全身都在颤抖,紧紧抓住温逐流,暴露在斗篷外的手竟溃烂滴血:“逐流,你说咱们跑了这么远,又跑了这么久,他们应该发现不了了吧?”
“也许吧。”温逐流从药囊里拿出一个药瓶,准备给温晁上药。
“什么叫也许?没跑掉,你赶紧带我跑啊。”温晁惊慌得又赶忙去抓温逐流,想让温逐流带他逃。
“别动,你要用药,不然你会死。”温逐流制止温晁的手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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